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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稽古编卷十二
吴江陈启源撰
鸿雁之什
鸿雁
二雅皆士大夫作也朱传谓鸿雁是流民作训之子为
流民自相谓恐非是之子侯伯卿士为王巡行劳来者
也爰及于人恩泽及此可怜之人也哀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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鳏寡哀此孤独者而收恤之也皆之子劬劳之事古义
本如此汉萧望之曰爰及怜人哀此鳏寡上惠下也望
之治齐诗说亦同毛郑矣集传曰劬劳者皆鳏寡可怜
之人则爰及哀此四字为虚设矣况此流民岂必偏丧
者哉
鸿与雁同类而异禽毛传云大曰鸿小曰雁是已博物
志又有三同三异之说三异者色有苍白群有多寡飞
有高下也则不止大小为异矣或谓凡雁类其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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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亦各不同案郑风雁与凫并言尔雅亦
以凫为雁丑九罭笺言鸿大鸟不宜与凫鹥之属飞而
遵渚草木疏亦云鸿鹄羽毛光泽纯白似鹤而大则鸿
之大非雁比矣陆疏又云有小鸿其小如凫白色今人
直谓鸿则鸿自有二种雁之白者亦鸿也陶隐居云又
有野鹅大于雁似人家苍鹅谓之驾鹅案鹅音戈说文
作鴚鹅也合而论之小而苍者雁也小而白者小鸿也
大而白者鸿也鹄也大而苍者鴚鹅也尔雅云鵱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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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注云今之野鹅则鵱鷜又鴚鹅之别名
雁雁二字俱见说文雁字入隹部云鸟也雁字入鸟部
云鹅也又云雁读若雁并非重文则二字异禽亦异字
矣玉篇广韵皆以雁为鸿雁字而别出雁字为雁之重
文其雁字则依说文训鸟未尝合雁雁为一也徐铉以
雁为知时鸟大夫以为挚昏礼婿挚用之故从人而谓
雁字从人从厂义无所取当从雁省声则雁雁不同字
明矣韵会云雁或作雁始以一字后人习而不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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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通用非古也又据徐说鸿雁字当从隹作雁与玉篇
广韵异今玩说文则徐说为长雁虽与鹅相类不应径
释为鹅鸟乃统名可以目雁矣诗雁字皆当从佳其从
鸟者误也又案尔雅及礼记俱号鹅为舒雁庄子山木
篇记主人烹雁事是雁乃畜禽定指鹅也意谓鹅为雁古
人本有此称名观说文雁字注则益信矣近世魏拔六
书精蕴释雁字谓鹅似雁而德不然故以伪乱真之赝
取其义理或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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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人贫穷之人也鳏寡无告之人也此流民之最苦者
而无告又甚于贫穷矜人则赈饩之爰及之谓也鳏寡
则收恤之哀此之谓也此劳来安集之加厚者而收
恤尤厚于赈饩下章百堵皆作则凡流民均及之
而矜人鳏寡亦在其中劳来安集当有三者之差矣侯
伯卿士为王行抚绥之政委曲周详如此故三章皆以
劬劳为言
鸿雁诗三言劬劳皆谓侯伯卿士也郑独以次章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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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流民言与首尾两劬劳异误矣案虽则劬劳其䆒安
宅指使臣言文义甚协于垣作堵皆使臣经理之安得
不劳及民各得所则为上者亦身享太平之乐岂不一
劳永逸乎集传三劬劳皆指流民言义虽画一然以之
子为侯伯卿士毛义断不可易
百堵皆作传云一丈为板五板为堵郑笺引公羊传以
破之云五板为堵五堵为雉雉长三丈则板六尺案毛
郑所云五板累五板也郑所云五堵接五堵也累言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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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接言其长板高二尺累之则一堵之墙高一丈郑以
为六尺而堵雉之长亦从而异公羊后于毛未足深信
然雉长三丈语郑又据左传都城百雉为说于义较优
维彼愚人谓我宣骄笺云谓我役作众人为骄奢役作
指上于垣百堵也义似通而实迂作堵本以安民虽愚
人决不谓之骄耳吕记载王氏之说云谓我劬劳者以
我于征于垣为劬劳也谓我宣骄者以我矜怜抚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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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骄也此解得之盖此骄字与骄子之骄义同矜怜抚
恤有类于姑息则疑为骄巷伯诗骄人谓王听信其言
所骄纵之人也故亦以骄与劳对言史记田鼢曰此吾
骄灌夫罪用骄字亦同此二诗义
庭燎
勤政美德也然精过用则不继气太盛则易衰故锐始
者或鲜终矣庭燎序云美宣王因以箴之美其勤箴其
过于勤也笺释箴义谓不立鸡人之官而自问早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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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之过恐非序者之指又美而因箴特善中小失耳
齐诗未明倒衣则直为刺者彼诗末章不夙则莫是早
晚无常昧寝兴之节乃暗主所为与勤政者异矣
庭燎问夜是形容勤政之心如此不必真有是问也注
疏以未央为夜年未艾为鸡鸣之前
乡晨为辨色时亦是设为渐次如此非真有三度问也
假令未央时庭燎已设诸侯已至王直应起而视朝矣
何得未艾时又问乡晨时又问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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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毛训央为旦郑训为未渠央原未见其确为夜
半也夜半之说始于王肃之述毛而孔氏申明之耳然
以事理论之夜半而诸侯至终属太早宋儒据说文训
央为中则是夜尚未中又在夜半之前其早弥甚释文
引说文云央久也已也又引王逸楚词注云央尽也尽
与己义同广雅云央尽也又云央极已也诸解俱不相
远源谓此诗央字当从尽义夜未尽而朝者来于情理为
近耳与传笺意不相违宜可用也又案今说文云央中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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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在冂之内一曰久也并无已也二
字岂韵谱逸之与严缉引说文则与今同
夜未艾毛训艾为久取耆艾意郑云芟末曰艾音乂孔
右郑然毛义胜矣王安石训为尽李迂仲引左传
国未艾注證之案今杜注云艾绝也并不云尽不知李
所据何注况久义已通何必更新
庭燎二三章传云晢晢明也煇光也然则晢晢有煇与
首章之光本同义耳王氏以意析之曰光者燎盛也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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晢则其衰也辉则其光散矣斯穿凿之见也集传因其
说遂训晢晢为小明煇为火气天欲明而烟光相杂又
谓吴才老说煇字有功此特见上文夜乡晨下文言观
其旂故别为煇字立解又并晢义而易之然字训须有
本岂可臆断乎案说文晢训明煇训光玉篇亦同广韵
晢煇并训光皆与毛传合矣
未央未艾义本不甚相远也而孔仲达过析之光煇晢
晢字训未尝有异也而王介甫彊分之彼谓作诗者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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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当有渐耳然亦不可太拘
煇字从军得声读如薰旂字从斤得声读如芹皆古音
也音则俱音叶则俱叶可也集传一音一叶何也
庭燎诗或引姜后脱簪事为證而严坦叔非之以为此
诗乃锐意求治之初脱簪乃末年怠政之事非同时也
此误矣孔疏谓宣王美诗多是三十年前事箴规之篇
当在三十年后王德渐衰美刺并作也又谓大雅六篇
小雅六月至鸿雁及斯干无羊七篇皆王德盛时作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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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多在初年自庭燎至我行其野是王德衰时作当在
三十九年前后况庭燎序原谓美而因箴则正王德将
衰美恶兼有之时也脱簪之諌容或当此际且安知不
因姜后一言复励精图治故有未央之问诗虑其不能
持久故寓箴于美乎
沔水
周语三十二年宣王伐鲁立孝公诸侯从是而不睦不
睦则朝宗之典缺矣宣王废长立少仲山甫諌而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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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致鲁人弑立鲁之乱宣王为之也何以服诸侯乎宜
有不朝者矣沔水诗其作于三十二年之后乎
载飞载扬载起载行笺疏皆指诸侯妄相侵伐一喻一
正也吕记严绢以起行指念乱之人谓念之甚而起居
不宁也案起行与飞扬词气相应笺疏为长
晋公子赋河水韦昭注国语以为河当作沔杜预注
左传以为是逸诗源谓杜注得之河沔字形虽
相似不应内外传两书同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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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
鹤鸣诗纯是托兴一章之中设喻者四焉而不及正意
此与秦之蒹葭陈之衡门体制相似非古注则其指茫
无可测识矣毛郑以为诲宣王用贤说必有本朱子弃
而不用自立新解分为四意而文义各不相蒙夫古人
作诗皆有为而发语意定有所指安得一诗而分四意
乎其云诚不可掩理无定在乃平居谈理之言非因事
纳诲之语也至首章为错既解为憎而知其善次章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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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又引程子之言證明其义则前后复自相背戾程子
之言谓君子受小人横逆之加则可修省以成其德如
石之攻玉也憎而知其善谓不以私怨而蔽人之贤如
古之举不弃雠者耳两义迥别矣又程语虽为笃论然
以断章则可非此诗正解也诗以他山之石喻异国沈
滞之贤见王者取人当旁求远揽扬及侧微取譬之意
在他山不在石也严绢既遵古注又附程语于后独不
思诗以石喻贤者程以石喻小人义正相反爱其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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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而忘其义之乖疏矣
鹤鸣诲宣王取贤毛义允矣但笺疏述之语多冗复今
约举其说曰贤者身隐而名著与鹤鸣之远闻无异也
可不求而列诸朝乎但贤人不贪名利性好隐居犹巨
鱼之在渊不似小鱼之在渚故求之甚难也诚
置之高位而不使小人杂处其间如彼园之上檀而下
萚则人皆乐立于其朝矣然贤人不择地而产其生长
他邦沈滞未举者皆有治国之才犹石之可以为错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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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当招致之为我用也求贤之道不忽于侧微不间于
遐远则无遗贤矣
诗以他山喻异国非以玉石相对为一美一恶之喻也
如兴意在玉石则凡石皆可用他山之文不为虚设乎
又说文训错为砺石则错之为用博矣治玉特其
一端耳首章傅谓错可琢玉盖因下章独言攻玉故不
更及他义也若诗取为错之意当不仅在此
草木疏谓榖皮可为布为纸叶又堪茹本草亦用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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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其益于人多矣传以为恶木殆因上章之萚而连及
之与要之诗人取兴偶因一时寄托物之美恶元无定
也又案榖亦名楮亦名构亦名谷桑种有雌雄其皮可
编为冠华成长穗如柳可食雄者不结实雌者皮白结
实如杨梅
祈父
祈父诗毛郑皆以姜戎之战为證然未定此诗之作在
战败之前与后也严绢断为未败时作谓诗中靡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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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有母尸饔皆非败后语此信矣至谓宣王料民太原
人不足用乃令祈父出禁卫以从军作者呼祈父而责
之所以刺宣王也则误甚国语言宣王既丧南国之师
乃料民于太原是料民乃在千亩败绩之
后因丧师而料民非料民以出师也山甫諌曰无故而
料民天之所恶若为行军而料民岂得言无故哉
祈父诗王之爪牙凡为王之宿卫者皆可称吕记引董
氏语取夏官属司右虎贲旅贲所掌当之良是郑笺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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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牙专取司右所掌勇力之士孔疏泥其说又见司右
勇力之士周礼不言守卫而守卫者乃是虎贲氏所掌
虎士遂曲为之解谓司右与虎贲氏连官俱率属卫王
故司士正朝仪路门之右言虎士不言其官路门之左
言大右不言其属互文以相明也以此论周礼设
官之义则甚善以释诗爪牙之义则稍拘矣疏又谓此
勇力之士选右当于其中若车右出征是其常职今见
使从军则不为车右使之为步卒故恨也此语殆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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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选右者特选为王戎路及属车之右耳若六军之
车右则甸赋所出甲士三人右已在其中岂必取足于
卫士哉且此勇力之士以备车右之选非必人人皆右
也安得以趋走为恨哉总之此辈职在卫王不在从军
卫王则为右与趋走皆其本分从军则乘车与徒步俱
非所甘心疏语恐非诗指又卫士专主卫王故称王之
爪牙集传泛指六军之士大全录朱善语以申之皆非
是善谓六军以卫王室不出征讨此袭扬之水集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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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有辨见王风
靡所止居靡所底止皆自道其苦所谓转予于恤也有
母不得奉养使之自主饔飧尤是忧恤之甚者三章末
句语意本无异严缉解尸饔句云我母在当为主饔以
养之汝乃不知是不聪也与上句文义未顺
酒食是议妇人之事故尸饔不言父而言母也严缉曰
言有母则无父矣不已凿乎况诗之作不专主一二人
而言安得宣王爪牙之士皆无父也朱善泥严说遂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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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子从征见祈父之不仁此尤可笑幼而无父曰孤谓
三十以下者三十有室不名孤矣诗词中未有
以见其幼也且古有亲老无昆弟不从征役之令不闻
以无父而免之也
白驹
鹤鸣诲王求贤白驹刺王不留贤始不能求继不能留
王德之衰有渐矣拒直諌听谗言君子见几当有拂衣
而去者幽王之世尹氏虢石父及皇父等七子小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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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于朝虽幽王之闇亦由宣王之弃贤有以致之伊训
曰敷求哲人俾辅于尔嗣古圣人树人岂仅为一世计
哉
白驹诗是贤既去愿望其来之词非来而欲留之也絷
之维之以永今朝设言其来则当如此也所谓伊人于
焉逍遥又言今此贤人于何游息乎杳不知其所适
思之甚也焉训何于虔反后儒读为如字语直而气短矣
释文云焉于虔反又如字笺疏俱不用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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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四句一韵天然相协但思字复见然诗恒有之
无碍也朱子隔句协韵已属多事又读来为云俱反与
驹字协尤不可解首句韵自有三五句协之何必次句
先协次句韵应协四六句何反舍之而协首句是隔句
协韵之法先自乱之矣
贤人君子人间之景星庆云身所游历自光远而有耀如玉
之晖山珠之润岸矣白驹贤人徒为丘园之贲诗人惜之故
望其来思也集传载或说音贲为奔训为来之疾云本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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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案释文云贲徐音奔此又王氏之所本也元朗言
毛郑全用易为释岂欲以徐音破之乎然曹宪注广
雅谓贲饰义亦当音奔则徐邈此音未必不同毛郑解
也疾来义虽可通不如贲饰优矣
尔公尔侯逸豫无期传疏谓责其不来言惟公侯乃得
逸豫耳尔岂公邪尔岂侯邪何为逸豫无反期也此解
自平正诗绢云尔若为公侯则将勤劳国事无有逸豫
之期盖羡其退居之乐也亦得之杨用修言宋人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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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辟古人旧说盖有所本矣集传曰若肯来则以尔为
公以尔为侯而逸豫无期恐碍于义作诗者何人乃能
以公侯爵人乎果能之何不留贤者使勿去也诗记以此
二句为责在位之人则一章四尔字不能画一亦未当
末章言白驹一入空谷不复返矣然我犹设生刍以待
之诚爱其人之德美如玉也今其人固不可见宁独无
音问之可传乎万勿吝惜于此而有远我之心也望之
至也笺疏解生刍二语颇迂拙集传近之矣但语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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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详故更为述之
黄鸟
黄鸟我行其野皆弃妇之词也室家相弃由上失教而
然所以为刺也朱传祖范氏王氏之说俱以民
适异国释之因篇中此邦之人复我邦家是身在他邦
语耳然古者士庶人得越国而娶此二诗之妇人当是
自异邦来嫁者古注自通不必易也宣王季年虽多秕
政决不至如幽厉之甚鸿雁矜人甫有安宅何不旋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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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流离失所乃尔魏之民犹有乐郊可适西京之世反
不若乎
孙炎示儿编以此诗黄鸟为今之黄雀此妄说也彼谓
七八月间不应有仓庚耳不知此鸟至冬始蛰秋日莺
声山中尝闻之何得云无况季夏初秋梁桼自可成熟
今北土皆然月令尝黍在仲夏尝谷在孟秋矣
黄雀古通名雀字亦作爵晋语
雀入于海为蛤月令爵入大水为蛤指斯禽也并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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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鸟名之者孙又以秦风黄鸟亦是黄雀尤误左传言
三良殉葬在文六年夏诗人观物起兴此时安得有黄
雀乎
黄鸟无集于榖榖字从木木名也莫我肯谷谷字从禾
百谷之种也又善也皆以谷得声榖若角切然则善之
谷本借百谷之谷不借榖木之榖也谷榖各一字埤雅
乃谓恶木名谷犹甘草名大苦误矣
我行其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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樗蓫葍傅以为托兴笺以为记时传义是也集传指为
贱体而衍其义也我行其野中依恶木以自蔽于是思
昏姻之故而就尔居夫野中岂无嘉树何为必依恶木
本为昏姻而往托何云依恶木而始思之文义如此诚
令人难晓吕记云恶木尚可庇而尔不我畜则樗之不
如何等明顺严缉亦同此意
言采其蓫笺云蓫牛蘈疏云释草无文案尔雅
有蓫薚马尾又有藬牛蘈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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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字一合笺文然两处郭注所说至茎叶名俱与陆疏
之牛蘈不符则诗雅所言定各一草宜孔氏以为释草
无文也邢炳引此诗及笺语證尔雅之牛蘈谬甚矣又
诗释文蓫敕六反尔雅释文蓫他六反字音亦不同
蓫释文云本又作蓄陆疏云今人谓之羊蹄案羊蹄本
草入本经下品一名东方宿一名连虫陆一名牛舌菜
一名鬼目一
名蓄一名秃菜子名金乔麦独无牛蘈之称惟郑笺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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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疏谓之牛蘈陶隐居云今人呼秃菜即蓄音之讹理
或然与又李氏纲目云羊蹄以根名牛舌以菜形名秃
菜以治秃疮名也郑樵指为尔雅之菲及藬者误矣李
又说其名状云近水湿地极多叶长尺馀似牛舌之形
入夏起台开花结子华叶一色夏至即枯秋深复生茎
叶陵冬不死根长近尺赤黄色
蓫虽恶菜然陆元恪言其可为茹滑而美曹子建著之
于七启亦以为佳味七启云芳菰精稗霜蓄露葵李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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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引诗采蓫而云蓫与蓄同张铣注云蓄菜与葵宜于
霜露之时意蓄味本不佳得霜而始美与本草言其陵
冬不死正霜蓄之义矣又案蓄当作荲荲蓫字异而音
义同见尔雅亦见唐韵
尔雅有二葍叶细而茎赤者葍藑茅也叶大而华
白复香者葍䔰也此诗采葍笺以为䔰陆疏亦同然
陆又云其草有两种叶细而茎赤有臭气是蓄葍之叶
复有细大之分矣传以葍为恶菜殆指细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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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不以富亦祇以异论语引此朱子用毛郑义解之及
释诗则更立新说言实不以彼之富而厌己之贫亦祇
以新之异于故耳责人而不失忠厚之意也意虽美然
太巧矣又诗本作成论语引之作诚耳集传释诗成字
仍用论语诚义亦属疏忽
斯干
斯干之为宣王诗见刘子政昌陵疏非小序一家之说
也而朱子终以为疑新宫之名见仪礼左传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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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两注及诗之笺疏皆以为逸篇而朱子引李
氏说以为即斯干诗于先儒所信则疑之于先儒所阙
则实之意在立异而已
斯干考室孙王述毛止言宫室郑氏兼寝庙言后儒执
杂记之文谓庙成则衅寝成则考专言考室不得兼庙
皆以郑为非然孔疏已有辨矣言考之取义甚广国富
民安居室安乐皆是考义犹无羊云考牧非独据一燕
食而已故无羊疏云牛羊复先王之数牧事有成是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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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牧然则考室考牧与杂记考义自别并非燕饮落成
之说也经典考字多训成宫庙既成谓之考室牧事有
成谓之考牧云尔曲礼曰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诗
人美宣王岂反略其重者后儒执杂记之义却违曲礼
之文矣又刘向昌陵疏亦寝庙并言与郑说相符也严
缉泥考义为落成因谓无羊考牧是作牧养之牢而落
成之夫落成者成室而饮酒于其中也严将谓宣王君
臣群聚圈牢中而饮酒邪又引陈氏语训考牧牧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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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养之牢谬妄尤甚牧字从攴从牛会意养牛
人也通用为守养义而牧地亦可名牧若借以名牢则
经传无其文也又解首章尔羊来思尔牛来思为来归
于牢谓尔言来所以见牢之成是以于经外彊生枝节
矣作诗之意在牧人称职牛羊蕃息以归美于宣王耳
岂区区颂一牢乎况来思果为归牢则下章两言尔牧
来思矣牧人亦牢居邪下文即继以何蓑何笠以薪以
蒸矣亦牢中事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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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干首章传笺言以为兴体涧水喻王德流行
南山喻国用富足竹苞松茂喻人民众多而佼好兄弟
相好亦指民间骨肉相亲爱言如此故能立宗庙修宫
寝也今则释为赋体径指宫室言源谓以词则今说为
是以义则古注为优宣王承乱何得遽兴土功必先布
德修政使国富民安然后及营缮之事故诗人发此兴
为全篇引端耳况栋宇堂室之盛四五章始极言之首即
以竹苞松茂为形容其美非立言之次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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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犹矣郑改犹为瘉义胜于毛毛训犹为道言无相
责以道也瘉乃诟病义与好反一规一戒相对取义较
明划矣犹瘉古音本同观正月诗瘉与后口字协可见
又瘉与鍮愉㺄偷皆以俞得声而诸字则皆托侯切渝
羭揄榆亦以俞得声而皆夷由反益信瘉犹同音郑改字
非无因也集传训犹为谋谓相图谋义稍迂与毛等或
说改作尤亦取义与好反音与犹同耳但古尤字音怡
不音犹载驰诗无我有尤尤与思之协四月诗莫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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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尤与梅协梅音迷也易贲剥大畜蹇鼎旅六小象皆
有尤字与疑喜之载等字协载音菑也犹尤并不同音
破字均而郑为当矣斯干寝庙并营康成之说长矣但
取二三四五章经文分配两意恐非诗指笺谓似续妣
祖是立庙筑室百堵以下是成寝攸芋章则总言之而
攸跻复言庙攸宁复言寝也然细玩诗语何尝有此乎
营建宫室乃继述之事则似续亦可指寝也凫鹥诗云
来燕来处楚茨诗云笑语卒获则居处笑语亦可指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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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拾级登阶讵非跻乎不必为祭祀也荐馨受福独非
宁乎不定是燕息也安得一一分配哉至破似为巳午
之已释西南其户为天子燕寝之户比于大夫一房之
室户则较偏于西比于宗庙路寝之四户则独有其南
尤为穿凿之见不如传义之平正矣
如跂斯翼翼指人之两臂也毛云如人之跂竦翼耳孔
疏云如人企足竦臂翼然严缉云翼如论语翼如之翼
取喻本极明径欧阳训翼为敬礼有以企足为敬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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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矣
如矢斯棘如鸟斯革毛韩两家字异而义同毛云棘棱
廉也韩诗棘作朸旅即切云隅也韩之隅即毛之
棱廉孔申毛意云指矢镞之角为棘盖古有此名是已
毛又云革翼也韩诗革作勒云翅也
韩之翅即毛之翼两家之训相同可见其义有本也郑
训棘为戟谓人之挟弓矢戟其肘训革为毛当夏暑希
革时必张其羽翼固已迂矣欧阳又以臆为解曰棘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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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革变也夫以急为如矢行急而直犹可通也以变为
鸟惊变而竦顾其迂不更甚乎
翚雉五色成章飞则尤为绚烂斯干以比宫室固象其
势亦取其文也笺云此章四句皆谓廉隅之正形貌之
显又云翚鸟之奇异者显与奇异定指翚之五色而言
疏申之云翼言其体飞象其势恐郑意不尽于此集传
以为华美而轩翔庶得之
哙哙其正哕哕其冥毛以正为长冥为幼郑以正为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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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为夜诗备述室之宽明无暇及人之长幼疏申郑易
传之意允矣传语简质而王崔二家述毛各异正当择
善而从不必弃毛取郑释之云长王丁文反崔直良反
幼王如字本或作窈崔音杳按正长本释诂文冥幼本
释言文释言冥幼或作冥窈孙炎冥窈皆训为深闇之
义孔疏与深闇之义虽安而与正长不协故据王述毛
源谓正长冥幼俱用崔音为正毛义亦可通也孔必欲
读长为上声者特泥于尔雅之文耳尔雅正长与孟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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耆父并列断不得读为平声然毛传字训自有师传不
皆本尔雅雅自为长幼之长传自为长短之长字形偶
同不妨音义各别也长言其堂庑之弥亘窈言其奥窔
之邃深意正相当矣
尔雅有二莞一𦸣鼠莞郭汪云亦莞属纤细似龙
须可以为席一莞苻离其上蒚某氏曰本草云白蒲
一名苻离楚谓之莞蒲郭氏曰西方人呼蒲为莞蒲今
江东谓之苻蓠西方亦名蒲中茎为蒚用之为席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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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别草矣斯干上莞郑云小蒲之席孔引尔雅苻蓠及
郭注莞蒲语證之言莞与蒲一草而有大小释文谓莞
草丛生水中茎圆江南以为席形似小蒲而实非意与
郑异据笺疏此莞乃苻离据释文此莞乃鼠莞笺疏之
说长矣鼠莞乃莞类不得专名莞苻离有莞蒲白蒲之
名元与蒲一草故郑以为小蒲而集传亦训莞为蒲席
善会郑意或云莞蒲谓之苻蓠即灯心草谬甚彼特见释
文丛生形圆语耳不知释文所言乃鼠莞非苻离也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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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草宋开宝始载入本草亦言其可织席及蓑然非鼠
莞也郑樵谓鼠莞是龙刍但龙刍神农经本名龙须郭
注不应言似龙须矣李时珍纲目以为别录有龙常草
似龙须即鼠莞又山海中经贾超之山多龙修注云龙
须也似莞而细皆与尔雅注合又案莞有胡官古完二
反字亦作□广韵曰似蔺而圜
载衣之裳毛以为下之饰取习为卑下之义郑以为昼
日衣取当主外事王肃申毛云天下无生而贵者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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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父当先知为臣子斯义胜矣集传曰裳服之盛也以
裳为盛岂目絺绣言与然古人衣必与裳俱虽燕私亦
然不独冕服也之子无裳则以为忧矣惟童子不裳以
便趋事耳有裳何遽为服之盛乎
裼传云褓也韩诗作
见释文说文亦作
裼皆他计
反音替古音考以为音啻误也说文从衣啻声谐声取
其韵同非读若啻也啻施智切与翅同音又案褅广雅
作䙗注天帝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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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羊
无羊传云蓑所以禦雨笠所以禦暑盖蓑专为雨设笠
主于禦暑而遇雨亦用之故良耜传云笠所以禦雨暑
则兼言之矣又都人士传云台所以禦雨笠所以禦暑
是台指蓑言与笠二物也康成谓以台皮为笠陆疏谓
台皮坚细精致可为簦笠南山多有孔疏亦言台笠是
一物皆与毛异恐不然罗愿尔雅翼辨之当矣其略云
台但可为衣不可为笠不应合台笠为一物也齐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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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茅蒲身衣袯襫韦昭注云茅蒲簦笠也茅或作萌竹
萌之皮所以为笠则笠不用台可知又云袯襫蓑薜
衣也则袯襫以莎草为之今人作笠亦多编笋皮及箬
叶其台为衣编之若甲毵毵下垂则莎但为衣不为笠
案罗说良是台是草名而笠字从竹不从草则古人为
笠用竹萌不用台明矣自郑氏合台笠为一物后人因
别作台字而训为笠误以生误也惟传义精确不可易
又案蓑说文作衰从衣象形又作□古文也后借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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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字用而衰笠复加草作蓑非古也又案蓑字玉篇有
素和素回二切广韵云蓑草名可为雨衣素回切音与衰
近草可为衣则莎也岂蓑字元读如衰因以莎草为之
故转读如莎乎蓑从草俗有从竹者误
三十维物传云异毛色者三十也疏申之云谓青赤黄
白黑毛色别异者各三十也五色各三十合之则百五
十物矣上文黄牛黑唇之犉特黄色三十中之一物耳
而其数已及九十牧事之盛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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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维鱼矣众谓众多言鱼之多也郑解众为人众云人
众相与捕鱼迂矣传曰阴阳和则鱼众多并不以为人
众也疏由鱼多故捕者众彊通两家之说耳鱼丽诗美
万物盛多独举鱼为言此亦言多鱼为丰年之梦义正
相符集传曰众谓人也人不如鱼之多梦人乃是鱼则
为丰年此尤不可解人如鱼特人满耳于年何与乎又
人乃是鱼一语犹刘子言微禹吾其鱼乎云尔
此当为洪水之祥何反为丰年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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旐旟各是一物笺云梦旐与旟传云旐旟所以聚众是
也上专言鱼下并言旐旟语意异而句法同古人不妨
有此吉日之伯祷一事也而两言既无羊之旐旟二物
也而止壹言维各从文便耳众维鱼犹云众哉鱼旐维
旟犹云旐与旟两维字不必过泥也朱子必欲齐以一
律故人少鱼多旐少旟多之说出焉
无羊朱传云旐郊野所建旟州里所建此错举周官司
常大司马二职之文而各取其一不知何意案周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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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司常夏官大司马所颁旗物各异盖司常所颁仲冬
大阅之礼大司马所颁仲秋治兵之礼彼注云秋辨旗
物冬简军实以出军之旗则如秋以尊卑之常则如冬
大阅备军礼而旌旗不如出军之时空辟实也贾疏申
其义以为大阅是教战非实出军之法故谓之空治兵
是出军法故寄出军之旗于彼是冬之空当避秋寔出
军之法也二职旗物之互异其故如此今以旐旟二者
言之司常云州里建旟县鄙建旐注州里县鄙乡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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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互约言之疏谓乡之下次州又次䣊又次族皆建旟
又次闾又次比皆建旐遂之下次县又次鄙又次酂皆
建旐又次里又次邻皆建旟也
大司马云郊野载旐百官载旟
注郊谓乡遂之州长县正以下也野谓公邑大夫载旐
者以其将羡卒也百官卿大夫也载旟者以其属卫主
也疏谓乡遂之正卒属军吏其羡卒使州长以下不为
军吏者将之公邑亦然其天地四时之卿大夫属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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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选当行者合此观之是司马之郊已兼司常之州
里县鄙而野与百官又在其外二职文义不甚相伦岂
得各取其一以相配乎朱子之引周礼误矣集传又谓
旐统人少旟统人多其说本于张子厚然统人多少之
故非源所知也以司常所颁而言则五职建旐五职建
旟所统乡遂之民数略相等也以大司马所颁而言则
六官之属岂能多于六乡六遂及四等公邑之羡卒乎
若就朱子所错举之文而较论之则建旟之州里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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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旐之郊之半而野犹未与焉是旐统人甚多而旟至
少也今乃反之何其不稽于典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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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诗稽古编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