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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稽古编卷五
吴江陈启源撰
王
黍离
集传曰黍苗似芦高丈馀穗黑色实圜重案此乃今之
芦粟非黍也陶贞白已有黍苗似芦粒亦大之语
晦庵殆祖其说乎今北土自有黍其苗似茅高可二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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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一茎数穗穗散垂实细而长黄色性黏用以酿酒俗
亦呼黍子此乃黍矣黍之不黏者为稷颜师古急就篇
注言黍似粢而粘粢即稷也黍稷茎叶穗粒皆同而性
有黏疏之异俗通呼黍子
稷粢穄一榖而三名音之转也又日中星鸟可种
稷一岁所最先胡月令谓之首种粟乃粱类
非稷也尔雅粢稷注云今江东呼粟为粢疏云据此则
粢稷粟是一物而本草稷米在下品别有粟米在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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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似二物先儒甚疑焉案此乃郭之误也陶隐居曰凡
粱米皆是粟类此得之又案粢本作□或作粢下从禾
俗从米作粢且用为齐盛之齐大谬粢乃餈之重文音
茨说文云稻饼也广韵云饭饼也俗以九日食餈糕即
此
行迈靡靡靡字释文无音反据文义当读上声玉篇□
迷彼反□□犹迟迟也今作靡案此诗毛传靡靡训迟
迟义同当亦音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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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于役
序以君子于役为寮友相思之作朱子非之改为室家
念其君子大夫行役不归室家固当系念岂寮友之情
必应置之膜外邪至于行役过多自是王者之失何必
以无考为讥周之盛也有四牡皇华之诗以劳使臣今
王者不念而寮友念之其得失更可知矣又谓君子阳
阳亦前篇妇人作傅会至此殆以经学为儿戏羊牛下
来集传曰日夕则羊先归而牛次之此祖埤雅之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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埤雅云羊畏露早归故先于牛然集传次章经文作牛
羊与注疏异当是传写之讹
君子阳阳
王风君子阳阳中谷有蓷兔爰三诗序皆云闵周今观
其词所云仳离啜泣百罹百忧其为可闵无疑至相招
禄仕阳阳自得似难与彼二诗同论而概以为闵周序
诗者其知本乎善人隐居下位则当国者皆小人内之
徒足以病民外之必至于招寇政荒民散纳侮兴戎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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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作见几之士作诗以纪之词虽乐情实悲矣序云
闵周旨哉
右招我由房毛云房中之乐孔氏申之以为天子路寝
如明堂有五室无左右房小寝则有之然天子小寝皆
系于路寝此房中之乐当于路寝之下小寝之内作之
张氏易谓房非房中之房是顾命之东房西房盖作之
于路寝也又谓仪礼房中弦歌周南召南不合乐此诗
云执簧执翿则乐舞既备不应作于房中其意以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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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非矣今案郑答张逸以为顾命之东西房乃镐京宫
室尚仍诸侯之制故有之则张谓房在路寝而引顾命
非确證也至房中之乐弦歌周南召南之诗而不用钟
磬之节见燕礼记注然但指后夫人侍御于君子女史
讽诵之耳若燕飨时乐工奏之则不然矣乡饮酒礼云
乃合乐周南召南注云合乐谓歌乐与众声俱作疏云
谓堂上有琴瑟堂下有钟磬合奏此诗燕礼云遂歌乡
乐周南召南疏云乡饮云合乐此歌乡乐亦与众声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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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疏又云既名房中之乐用钟鼓奏之者诸侯卿大夫
之燕飨亦得用之故用钟鼓妇人之乐乃不用钟鼓又
周礼磬师教燕乐缦乐之钟磬注云燕乐房中之乐所
谓阴声也二者皆教其钟磬则张谓凡作二南俱不合
乐亦误矣安在执簧执翿非房中乐哉
陶本作桃再成丘也禹贡陶丘是也又空也绵诗陶复
陶穴是也君子陶陶和乐貌当作遥驷介陶陶驱驰貌
当音导此两陶陶集传皆无音反俗儒遂误读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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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之水
诗以扬之水名篇者三毛郑皆训激扬宋儒易以悠扬
之解一急一缓义相背驰案小尔雅扬翥举也说文扬
飞举也皆与激扬义近禹贡扬州之得名亦因水性激
扬今江淮二水激扬乎悠扬乎此明验也又悠扬二字
不见古书史惟后代词曲中颇用之岂可据以释经哉
至彼其之子本指乡里之处者集传谓戍人自目
其室家殆未必然也欲挈妻子以从军又以不得而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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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非人情
扬之水集传讥平王之忘亲逆理当矣至谓周制凡有
讨伐皆用诸侯之师王师止卫王室不以出征此未知
出何典也考之周礼大合军以救无罪伐有罪及战巡
陈视事而赏罚有功则献恺不功则奉主车此大司
马之职也宜于社造于祖立军社大祝之事也抱天时
与大师同车大史之事也执同律以听军声大师之事
也正治其徒役輂辇乡师之事也合卒伍简兵器族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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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师之事也皆言出征时也又偏两卒伍之名蒐苗狝
狩之法其为制度甚详若徒使安居饱食安用此纷纷
者为周世纪载阔略其用兵之事诚难悉知至成王践
祚奄伐东夷穆王征犬戎共王灭密宣王伐鲁皆王师亲
征之明證见于书序与外传可信也周公之东征宣王
之南征北伐则又见于诗者也谁谓天子之六师不用
以征伐乎果如集传所云王室有难则徵兵自卫诸侯
有故则仅责其自相救援畿内不出一旅以勤之非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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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以服诸侯之心抑或自弱其兵矣扬水之怨其上因
出师不以义耳假令为复雠讨贼之举民将荷戈赴敌
恐后谁敢怨哉小雅之六月采芑大雅之江汉常武率
师者皆王臣也执兵皆王旅也彼不怨而此怨何为也
中谷有蓷
毛传云蓷鵻也尔雅云萑蓷萑鵻皆音追萑与雚异萑
从草隹声益母草也雚从草□省声音丸薍
也俗省作萑与益母之萑溷不可不辨益母草又名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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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陆疏郭注皆言其方茎白华然益母华有紫白二
种李时珍谓白华者即尔雅之萑蓷紫华者即尔雅之
藬牛颓也藬蓷音同是一草但华色异耳又陈藏
器拾遗有錾菜茎叶性味与益母同而白华亦即尔
雅之蓷矣
暵其乾矣毛传云暵烟貌陆草生谷中伤于水郑
笺云鵻之伤于水始则湿中则脩久则乾孔疏云水之
浸草先湿后乾今诗人立文先乾后湿喻君子于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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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薄从其甚而本之也吕记朱传祖伊川之说皆训暵
为燥以为草待阴润而生暵则乾矣久则脩长者亦暵
之又久则生于湿者亦暵之与注疏正相反案注疏解
似迂然暵文说文元作□注云水濡而乾也诗曰□其
乾矣其暵字注云乾也引易莫暵乎离并不引此诗可
见暵诗经文本作□字毛郑义与说文合皆训□非训
暵也徐邈音汉则晋世已作暵字孔仲达作正义时经
文则暵而注义则□须剖析其异同乃竟无一语置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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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将暵烟二字依回牵合后儒不究其故因别为之解
耳又案汉俗从隹作滩他安反用为水滩之义假借也
烟音于郁也𣨙也𣨙于为切病也
兔爰
集传谓作兔爰诗者犹及见西周之盛故云我生之初
天下尚无事朱子不信序其为此言宜也案序以此为
桓王诗其曰王师伤败指繻葛之战也繻葛之战在桓
王十三年距西周六十四年距宣王之崩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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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幽王虽西周不得云盛时如朱子之
言则作诗者必生于宣王时又能追忆其意已非童幼
无知计其作诗时应八九十岁尚从征役无是理也东
莱遵用序说而诗记录其语殆未之思与
讹俗字也本作吪从口化声动也诗尚寐无讹或寝或
讹是也又化也诗四国是讹式讹尔心书平秩南讹是
也讹从言为声讹言也诗民之讹言是也是吪讹义同
而分雅俗讹则别为一字今诗槩作讹乃传写之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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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并吪讹讹为一字谬甚矣
葛藟
葛藟诗笺疏本谓葛藟得河润而生长兴已不受王恩
葛藟之不如宋胡氏旦反其说以为葛藟宜生丘陵不
宜生水畔以喻己之失所又引他诗咏葛藟为葛性喜
燥恶湿之證然所引诸诗惟旄丘诚属高阜耳若樛木
条枚蒙楚止言其附木而生不言所附之木必在山不
近水也至葛覃篇言中谷谷者尔雅以为水注溪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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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近水更甚于河浒诗言萋萋莫莫反足为葛性喜水
之一證又此诗亦言绵绵绵绵不绝安见其生不得地
哉
谓他人父谓王无父恩也谓他人母言王无母恩也元
后作民父母况九族之亲乎名虽父母情则他人亲亲
之道微矣所以为刺也集传谓流民失所彊求亲附于
人谓之父母于文似顺于义实疏
采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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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言采多矣或言采之地则以地取义也沫乡新田之
类是也或言采之时则以时取义也蘩之春日薇之刚
止柔止之类是也或言采之事则以事取义也不盈顷
筐不盈一匊之类是也采葛之诗言采之外无他词焉
则义在葛萧艾三草矣故传云葛为絺绤萧供祭祀艾
以疗疾又云采葛事小传文至简兹独详焉良以兴义
攸存不容略耳笺申其意以首章为小事使出次章为
大事使出末章为急事使出亦穿凿之见也东莱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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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
大车
毳衣如菼诗以草色比衣也传云菼鵻也又以鸟色比
草毳衣如璊诗以玉色比衣也说文云禾之赤苗谓之
虋玉色如之盖虋璊同音也又以禾色比玉皆转相况
譬以明之此古人体物之妙也案郑谓鵻色青正义引
尔雅郭注云在青白之间则浅青矣毛云璊赪也沈括
笔谈云璊色在黄朱之间则浅朱矣又案尔雅再入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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赪注以为浅赤又诸侯赤芾而斯干传谓诸侯黄朱是
黄朱乃赤也据此二文则赤浅于朱赪又浅于赤然细
分则异槩举则通说文云赪赤色也亦以赪赤为一矣
大车诗毳衣毛郑皆释为毳冕之服大夫出封五命
或子男入为大夫皆得服毳冕
但毳冕之服子男以朝聘天子及助祭非服以听讼又
说文引诗菼作𦃖云帛鵻色璊作𣯣云以毳
为罽故埤雅据此为说谓毳衣别是一服非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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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李彭山冯嗣宗亦谓毳冕之服以丝为之毳衣以毛
布为之名同实异此似是而实不然也毛布者褐也左
传云褐之父孟子云褐夫老子云被褐皆以为贱服大
夫安得服之又据说文璊字之训则璊即毛布矣既谓
毳衣为毛布之衣而又曰如毛布有此文义乎则毳衣
之为毳冕服不可易也毛谓服毳冕以决讼当本于师
说或古制尔耳康成好以礼释诗而不易此传必有见
也且大夫爵命之数言其车服而可知作诗者应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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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目其人纵非服以听讼于义自通矣
丘中有麻
说文无刘字有镏字徐锴以为镏即刘当是也通作留
周大夫采地因氏焉子国子嗟以父子而世贤皆著名
于东周不知谁之裔且受邑在何王之世也罗泌以
为尧长子考监明之后是不然留乃东周畿内邑缑氏
县有刘聚者是尧之后在夏世已有刘累其来旧矣不
以周邑氏也厥后八十馀年而刘邑复为王季子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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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刘康公岂子嗟之遭放逐并失其爵邑乎
留子贤而放逐周人思之指丘中麻麦以见惠政犹存
因望其来而复立于朝故序云国人思之明是举国之
公心诗人代述之耳郑以丘中为刘子隐居之地来为
独来见已则是朋友相思之作其美之或出于私好未
足以见刘子之贤毛义较正大矣
采葛惧谗也丘中有麻思贤也集传因大车一篇厕其
间遂槩指为淫诗果何据乎惧谗者不知主名则亦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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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独惜子国子嗟贤而被放已为生不逢辰幸而遗泽
在人风诗显其姓氏不意二千载后复横被淫僻之名
反不如采葛诗人姓氏湮没之愈也二留有知应攒眉
于九原矣
郑
郑诗谱引国语史伯之言曰鄢蔽补丹依畴历华皆君
之土也又曰右洛左济前华后河疏引韦昭注云华华
国今国语畴作㽥两华字及韦注华国皆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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畴㽥音义俱近或属通用至华华音义各别
因字形相似遂致互异两书必有一误矣案史记郑世
家注虞翻司马祯引国语皆作历华与诗谱同水经注
引华君之土也以證华城谓史记秦拔魏华阳即此
虞三国人郦元魏人司马唐人
所见国语皆作华则诗谱不误矣又案宋庠国语补音
历华无音反独标前华字音所巾反玉海引诗谱及水
经注皆作华引国语前华后河作华意国语两华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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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尚一华一华后则俱变为华其误固有渐乎要之前
华前华犹属两可历华之是华非华断无可疑也又案
历华在八邑内又云皆君之土则郑邑也前华与济洛
并列则郑境所距非郑地也两华定是两地韦注所云
华国本指前华之华水经注引历华而系以韦注是误
合两华为一疏矣又案玉海引郡县记故莘城在汴州
陈留县东北三十五里古莘国以證国语之前华后河
一统记开封府郑州有华城云即十邑中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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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皆后人之傅会
朱子辨说谓孔子郑声淫一语可断尽郑风二十一篇
此误矣夫孔子言郑声淫耳曷尝言郑诗淫乎声者乐
音也非诗辞也淫者过也非专指男女之欲也古之言
淫多矣于星言淫于雨言淫于水言淫于刑言淫于游
观田猎言淫皆言过其常度耳乐之五音十二律长短
高下皆有节焉郑声靡曼幻眇无中正和平之致使闻
之者导欲增悲沉溺而忘返故曰淫也朱子以郑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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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风以淫过之淫为男女淫欲之淫遂举郑风二十一
篇尽目为淫奔者所作幸免者惟缁衣大叔于田清人
羔裘女曰鸡鸣五篇而已其馀虽思君子如风雨刺学
校废如子衿亦排众论而指为淫女之词夫孔子删诗
以垂世立训何反广收淫词艳语传示来学乎陶靖节
閒情赋昭明叹为白璧微瑕故不入文选岂孔子之见
反在昭明下哉朱子于郑诗既悉判为淫辞矣然以为
未甚也必断为淫者所自言又以为未甚也必断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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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男之言辅广刘瑾之徒和之如出一口后学沈于其
说以为春秋时真有此等女子自道其淫乐之情毫无
羞愧竟不知作诗者本来面目矣今取山有扶苏遵大
路褰裳诸篇以朱子之解解之其淫陋鄙媟虽近世市
井顽童所唱挂枝词打枣歌不是过焉吾不知何物女
子具如此颜甲如此口角肆为淫纵之词而圣人反有
取焉著之于经俾后儒诵习也然则诗其诲淫之书哉
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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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记朱传皆以缁衣篇为周人作非也周人作之当入
王风矣好贤自属周人郑人述而为此诗耳改衣授粲
盛称王朝礼遇之隆宠任之至以见德足以堪此与淇
奥诗充耳重较意正相同又案郑卫二武皆贤诸侯一
相幽无救于亡一相平无补于弱不知当年相业何在
记载阔略蔑由稽考论世者不无恨焉
将仲子
左丘明好恶与圣人同其传春秋持论最为平恕如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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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年郑伯克段传云讥失教也词简而义确矣将仲子
诗序亦言庄公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小不忍以致大乱
意与左氏合欲定庄公罪者当以传序之言为正公谷
二传谓春秋甚郑伯大郑伯之恶宋人喜为苛论取二
传之说文致锻鍊以为庄公有意养成弟恶陷之于死
夫公谷二子未尝见国史段实出奔误以为杀段特据
传闻以为悬断耳岂能定当日之情事哉今观两叔于
田诗段所长止在饮酒田猎驰马暴虎直一呆竖子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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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公机险百倍于段心固未尝忘之祇以母所钟爱远
嫌避讥不加抑制诗所云畏父母畏兄弟畏人之多言
是也致段弗克令终庄公不得无罪若以为有意杀弟
未必然也严氏诗缉言将仲子首序必经圣人之笔故
意与左氏合良不谬矣集传从郑樵之说以此诗为淫
词又谓两叔于田无刺庄公意殆浅之乎言诗也至引
或说言国君贵弟不得出居闾巷疑叔于田亦男女相
悦之词朱子因一巷字而误读其全篇得无以文害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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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
叔于田
两叔于田玩其辞皆美太叔而序云刺庄公噫此诗不
可无序也段之美饮酒耳搏兽耳射御是力耳美之乃
以讥之也然段之以此为能庄公之过也左氏所谓讥
失教也微序则诗之意将以词害矣
叔段善饮工服马而得仁武美好之名犹称宣姜为邦
媛皇父为孔圣云尔是君子微文之刺非小人虚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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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严华谷谓京城私党谀说之称为美仁犹河朔之人
谓安史为圣过矣郑师一出京人皆叛段何尝有私党
哉
太叔于田
火烈具举毛郑训烈为列谓列人持火盖宵田用以照
也尔雅释文宵田为燎是也集传祖陈氏之说训烈为
炽盛谓以火田也释文又云火田为狩周礼亦云蒐田
用火弊是也二说俱可通但经云具举具扬则列人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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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近之末章云火烈具阜烈为炽盛阜又为盛不应词
复如此
清人
清人诗重英重乔解者不一说英云丝缠乔云悬羽孔
疏之说也英以朱羽为矛饰矛上句曰乔以县英者朱
传之说也案重英毛传云矛有英饰笺申之云各有画
饰是毛郑意直谓施采画于矛矜耳非谓以
他物为饰也故孔氏丝缠之说见閟宫篇而此诗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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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疏亦不质言之而但为疑辞是丝缠本无的据也至
重乔之为悬羽姑通笺意而已孔不以为然也传云重
乔累荷也孔申之云乔高也五兵建于车上二矛
最高而复有等级谓之重高传
解重高为累荷者荷揭也谓二矛刃有高下重累而相
负揭此解当矣朱羽之说始于王氏之误用郑笺而朱
传因之然郑笺云乔矛矜近上及室题所以
悬毛羽此训乔也非训英也又孔疏辨之云经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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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有毛羽郑以时事言之犹今之鹅毛槊然则悬羽乃
汉制未必周制也集传以朱羽解英以悬英解乔是合
英乔为一事而以汉制为周制矣至矛上句曰乔古无
此字训也近世冯嗣京云盖缘尔雅木上句曰乔之语
类推而知之噫释木之文可借以释器乎源谓重英重
乔均当以毛传为正笺云画饰疏云重高俱善述毛意
者也兵车六建二矛最出其上人举目即见之故指以
为言首章言其采画之色次章言其负揭之形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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驷介陶陶毛云陶陶驰驱貌董氏释为乐而自适集传
从之夫驷马被介久不得归何自适之有哉果乐而自
适不当溃散矣又陶字如毛训当徒报反如董释当音
遥皆不与本音同集传无音而有叶不知欲从何读
羔裘
陈古刺今诗之常也辨说之讥羔裘序过矣且云序以
变风不宜有美故言刺夫淇奥缁衣车邻驷铁诸篇皆
变风序何尝不言美乎至释为美其大夫之词而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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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皮子产当之不知诗止于陈灵郑二子之去诗世已
五六十年矣襄二十九年鲁为季札歌郑羔裘诗久编
入周乐是年子皮始当国子产之为政又在其后鲁何
由先有其诗也昭十六年郑六卿饯韩宣子子产赋郑
之羔裘不应取人誉己之诗歌以誇客也朱子说诗毋
乃未论其世乎近世伪为申公诗说者以此诗为子皮
既卒子产思之而追赋传诵至此知有集传而已矣
郑羔裘三章每章次句毛郑皆指大夫不言裘故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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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为三德程子改训为英饰与上二章不类矣集传槩
以裘释之于首章云直顺也侯美也毛顺而美既言如
濡又言顺美不已复乎于次章云豹甚武而有力则又
舍裘而美豹矣亦自觉其迂也继之曰服其所饰之裘
者如之是仍指其人耳何必多此诘曲乎严缉从古注
得之
遵大路
郑之遵大路者犹卫之考槃也二武皆有贤名二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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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继其美哲人知几引身而去不有君子其能国乎厥
后州吁篡弑五公子争立二国之乱若出一辙矣秦康
公弃其贤臣穆公之业坠焉观晨风权舆二诗知秦之
不复东征也
无我魗兮魗字毛训弃音雠郑训恶音丑说文作
云
弃也从文寿声市流切音义皆同毛集传市由切又云
与丑同殊少画一
女曰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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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曰鸡鸣刺不说德也首二章士弋凫雁女则宜之以
燕宾之用皆陈古说德事也欧阳氏以勤生解之夫勤
生者小民之细行耳以此为贤将白圭猗顿辈皆可升
堂入室乎况夫妇相燕乐而不及嘉宾则何关说德夙
寐晨兴止自谋口腹之需斯乃饮食之人与好色者相
去无几并不得谓之勤生恶得谓之贤始信古注之义
长也惟二三章五子字笺疏皆指宾客与首章差殊为
未当今案子字应是女目士之言与子宜之女为士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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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也与子偕老承饮酒言则所燕之宾与士相亲爱老
而不衰也若末章则集传当矣
杂佩以赠之传云珩璜琚瑀冲牙之类佩玉琼琚传云
佩有琚瑀所以纳閒孔疏引说文列女传玉藻注玉府
注合诸说以推佩制大约珩上横两璜下垂冲牙在两
璜中央冲突前后琚瑀则纳于众玉与珩之间玉藻疏
所言亦略相同而不及琚瑀皆未若贾公彦玉府疏言
之详也玉府注云诗传曰佩玉有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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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有双璜衡牙蠙
珠以纳其间疏云诗传谓韩诗衡横也谓葱玉为
横梁下以组悬于衡之两头两组末皆有半璧曰璜
故曰双璜又以一组悬于衡之中央
于末著衡牙使前后触璜故曰衡牙案毛诗传别有琚
瑀其琚瑀所置当于悬衡牙组之中央又以二组穿琚
瑀之内角邪系衡之两头组末系于璜蠙蚌也珠出于
蚌故曰蠙珠纳其间者组绳有五皆穿珠于其间故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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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纳其间贾疏之言佩制较明于孔矣朱子集传钱氏
诗诂皆祖其说而朱传之言琚瑀稍异朱谓珩上横下
垂三组贯穿蠙蛛旁两组下系璜而琚在中间中一组
下系衡牙而瑀在中间又以珠贯上系珩两端下系于
两璜中则交贯于瑀钱谓双璜上系于珩又有组以左
右交牵之两组相交之处以物居其间交纳而拘捍之
故谓之琚或以大珠或杂用瑀
石盖珠与琚瑀皆为佩名琚在旁组之中瑀在中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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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钱以琚为佩名瑀乃石之可为琚者非佩名也又惟
中组之中有琚瑀旁组之中不别系玉二说各异黄氏
韵会两存之不言其孰是源谓中组有琚瑀专为拘捍
两邪组之用不应旁组亦置之故贾疏元言琚瑀所置
在衡牙中央不言两璜之组中有系玉又毛传云琚佩
玉名孔疏引说文云琚佩玉名
瑀石次玉也然则瑀是美石名非佩
玉名不得与琚各为佩中之一物诗诂之说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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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案大戴礼保传篇云玭珠以纳其间琚瑀以杂之卢
辨注云总曰玭珠而赤者曰琚白者曰瑀或曰瑀美玉
琚石次玉三礼图云苍珠为瑀朱传云玉长博而
方曰琚大珠曰瑀说琚瑀各不同案毛许近古当以诗
传及说文为正
佩说文云大带佩也从人从几从巾佩必有巾谓之饰
徐云会意也俗别作佩字遂以从人者为服用之称从
玉者名其器非是然佩字已见玉篇云本作佩或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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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误之来久矣
有女同车 山有扶苏 萚兮 狡童 褰裳
扬之水
郑诗二十一篇其六篇皆为忽而作计忽两为君其始
以桓十一年五月立是年九月奔卫其继以桓十五年
六月归至十七年冬遇弑前后在位不及三载事至微
矣而国人闵之剌之卷卷无己者岂非以其世子当立
而不克令终故独加怜惜与案忽六诗孔氏以有女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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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褰裳二篇为作于前立时以山有扶苏萚兮狡童扬
之水四篇为作于后立时今合之郑事殆不谬也忽之
立而即出奔也因宋人之执祭仲也衅起于外也使结
齐昏有大援或时有贤方伯起而正之则郑突不能恃
宋以窃国矣故有女之刺辞昏褰裳之思见正皆汲汲
于外援也忽之归而复见弑也因恶高渠弥而不能去
也祸生于内也使忽能去奸用贤断制威福权臣不得
擅命与忠臣良士共图国政则臣下之逆节无自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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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山有扶苏诸篇刺其远君子近小人主弱臣专孤立
无附之事所忧在内也然则前立二诗其作于忽之既
奔后立四诗其作于忽之未弑乎既奔故多婉惜之情
未弑故有忧危之语诗人忠爱之思千载犹如见矣
有女同车
舜凡卉也而屡见于经诗颜如舜华喻其色也月令仲
夏木菫荣纪其时也尔雅别二名曰椴曰榇其华有
赤白单叶千叶之殊或云白曰椴赤曰榇也种之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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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扶桑言华有光艳照日如东海扶桑树也又名佛桑
音转也亦有赤白黄三种赤者尤贵名朱槿嵇含草木
状云朱槿一名赤槿其华深红色大如蜀葵
山有扶苏
扶苏桥松皆木也宜于山荷华游龙皆草也宜于隰反
喻昭公用人贤不肖易位高下失宜山隰之不如也传
义本平正明简康成不用其说分首章之兴为用臣之
失所凿矣后儒争出新说以胜之总不如传义之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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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郑易传之意正为扶苏小木不应喻君子荷华嘉植
不应喻小人耳殊不知诗人托兴正不如此拘也王雎
鸷鸟而兴后妃狼贪兽而兴周公雉耿介之鸟而兴卫
君及夫人兔丝良药麦嘉榖而兴淫乱之事儗人于伦
未可以律古诗
子都子充指君子狂且狡童指小人郑说是也毛以狂
狡目昭公失之矣诗以用舍失当对言正序所谓所美
非美也何得并刺昭公哉但首章子都狂且郑以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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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恶为君子小人之喻次章子充训忠良狡童训有貌
无实则正言之两章一喻一正文义差殊亦未尽善今
案前篇洵美且都都与美别训为闲习于礼
此篇都字义亦当同然则子都乃闲习礼法之君
子狂且愚妄无知之小人亦是正言而非喻语与次章
一例也又充为充实是真实之义狡为狡狯是变诈之
义二者正相反君子小人之别也然郑以狡为狡好故
训为貌无实与子充诚伪相对义亦通矣孔疏申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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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狡狡好之狡狡童篇疏亦训狡为狡好齐还篇笺云
昌狡好貌释文云佼本又作狡陈月出篇佼人释文亦
云盖佼姣狡三字古通为美好义亦作妖白华笺妖大
之人释文云妖本又作姣
山有桥松郑读为槁松释为枯槁之义明是破字然不
云当作槁岂郑所见本元作槁与
游龙传云红草也陆元恪以为即马蓼据陶隐居别录
则红与马蓼两草也云马蓼止生湿地茎斑叶大有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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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亦有两三种其最大者名龙薣即水荭也又
云荭生水旁如马蓼而甚长大五月采实诗称犹龙郭
璞云即茏古也苏颂图经以陶为是案水荭华浅红成
穗子如酸枣仁而小炊□可食亦蓼属
蜀本草言蓼有七种水红又在七种之外乎
萚兮
叔兮伯兮倡予和女传以为君责臣之词言倡者当是
予和者当是女也笺以为群臣相谓之词言女倡矣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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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和之也如笺意则倡字当略断予和女三字连读
然传义胜矣郑之君臣不相倡和应举倡和之常理以
正之也康成之意徒以叔伯及兄弟之称当是群臣自
相谓耳案左传鲁隐公谓公子彄为叔父郑厉公
谓原繁为伯父晋景公谓荀林父为伯氏安
在叔伯之称君不可施于臣乎
狡童
晦翁意主排序故曲护郑忽不知诗之刺忽非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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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刺之乃悯而刺之也忧之至不能餐不能息忠爱卷
卷甚矣何尝疾之如寇雠乎至狡童之称箕子曾
以目纣亦不自郑风始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朱传释之曰子虽见绝未至于
使我不能餐以虽代维又横增入未至字正与诗意相
反
朱子为郑风传满纸皆淫媟之谈耳狡童褰裳二篇摹
画荡妇口角尤鄙秽无度此正士所不忍出诸口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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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儒何以形诸笔也每展卷至此辄欲掩目
褰裳
郑主芣騩而食溱洧溱洧
郑之名川也三月上已士女祓除于此又胜地也毛傅
止云水名笺疏亦未详其源委今案溱说文作溱云溱
水出郑国诗曰溱与洧又云洧水出颍川
阳城山东北入颍汉地里志须洧水亦同水经云溱水
出郑县西北平地注云郐水出郐城北西鸡络坞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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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流经贾复城西又左合𣸢水又南左会承云山水又
东南历下田川经郐城西谓之柳泉水史记所云会溱
洧即此又南县流奔壑崩注丈馀其下积水成潭广四
十馀步渊深难测又南注于洧诗溱与洧是也谓之郐
水水经又云洧水出河南密县西南马岭山又东过其
县南又东过郑县南又东南过长社北又东过新汲县
东北又东南过茅城邑东北又东过习阳城西折入于
颍水经言洧水发源与说文汉志异郦注谓阳城山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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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岭之统名殆其然与斯二水者洧大而溱小洧又经
郑城中由西北入而出其城南左传襄元年晋伐郑入
其郛败其徒兵于洧上昭十九年郑大水龙斗于时门
之外洧渊皆郑南之洧也其成十七年晋以诸侯伐郑
自戏童至于曲洧则新汲县之洧也
至溱洧合流桑经以为在郑县郦注非之以为在密县
南辨證良不谬然溱洧之篇言士女祓除不应远离都
会而并举二水者意以洧水中已兼有溱水一统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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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水至新郑县与洧水合此桑经同
朱子辨说于丰扬之水出其东门三篇皆云序误而不
言其误之故于褰裳则以为序之失本于子太叔韩宣
子之语而不著其何以失于野有蔓草则引东莱语当
之然东莱止讥后序不讥首序也盖此数篇者心欲非
之而不得其词矣至辨风雨以为诗词轻佻狎昵辨子
衿以为词意儇薄夫诗之音节似此二篇者多矣可尽
目为淫奔乎至扬之水欲指为淫词而诗之文义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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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则训兄弟为昏姻此尤可笑岂作诗者乃不昏不嫁
专事野合者哉至辨溱洧以为郑俗淫乱是风声气习
流传已久不惟兵革不息男女相弃而然兹特据汉地
里志郑山居谷汲男女亟聚会之文耳夫序不可信班
固之书何以必可信乎序以淫风大行归于乱离之故
使为民上者知教养不可一日缺斯诚有裨治道之言
纵令其事未确犹当信之况师传有自乎华谷云郑卫
多淫诗卫由上之化郑由时之乱也汉书以为风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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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使然则教化为虚言而二南之义诬矣噫此笃论也
丰
传云丰丰满也篆作□说文草成□□也从□上下达
丰满正盛意耳逢蚌等字皆从此其契耕等字则从丰
丰读如瓜与□异
东门之墠
墠平易践阪峻难登行上之栗易攀室中之藏难觊以
兴昏姻之际得礼则易不得礼则难毛义本无不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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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以为女欲奔男之词遂为朱传之滥觞矣
风雨
传以潇潇为暴疾则甚于凄凄矣云胶胶犹喈喈则无
所加焉世之乱也日甚一日君子行已之道祇得其常
而已以世乱而稍贬非君子也以世乱而加峻是有心
于矫俗亦非君子也故序云不改其度焉魏卢钦之称
徐邈曰往者毛学先崔季圭等用事贵清素之士于时
皆变易车服以求名而徐公不改其常故人以为通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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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天下奢靡转相仿效而徐公雅尚自若不与俗同故
前日之通乃今日之介也是世人无常而徐公有常也
噫兹所谓不改其度者与
子衿
青青子衿毛传云青衿青领也衿字石经作䘳释文云
衿本又作襟严缉谓衿襟二字音义俱同非也案尔雅
衣皆谓之襟注云交领也又衿谓之袸注云小带也
说文止有䘳字注云交衽也然则衿䘳襟三字各一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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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当以襟字为正衿䘳特通用耳颜氏家训云古者衣
领下连于衿故谓之衿不知诗字多通用不必彊为之
说也说文又有衿字云衣系也籀文作䘳则衿字亦可
作紟䋮
嗣音当以毛义为正云嗣习也古者教以诗乐诵之歌
之弦之舞之孔疏引王制四术四教文王世子春诵夏
弦證之当矣此诗本刺学校废当责其学业之不习若
徒以音问为言则朋友相思之常语耳非序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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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之水
狡童扬之水其一人一时之作乎忽有兄弟而不可据
同心者仅二人耳而谗间又入之此所以终于孤危也
维予与女无信人言虑之深言之苦矣不与我言不与
我食则廷女者已售其欺虽有忠臣良士奈忽何
出其东门
荼传云英荼笺云茅荼语异而物同其取义又异传取
其白笺取其轻也朱子以茅华轻白可爱喻女色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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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文异于毛郑而实本汉书注汉郊祀志歌云颜如荼
注应劭云荼野菅白华也言奇丽白如荼也师古云言
美女颜貌如茅荼之柔也集传本此然古人托喻义各
有归正不必援彼释此其毛郑二说则孔氏右郑得之
匪我思存毛以存为救则思应如字读郑以为思所存
则思应读为去声毛义在存郑义在思也下章匪我思
且释文云且音徂尔雅云存也旧子徐反合之上章则
音徂者毛义子徐切者郑义也陆不分毛郑而别后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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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旧未知旧指谁家
野有蔓草
序云思遇时殆谓处乱而思治云尔零露溥兮望泽之
喻也有美一人目君之称也玩传文亦无男女慕说之
意东莱疑后序是讲师所益其信然乎左传郑子太叔
之于赵孟子齹之于韩宣子皆赋此
诗未必尽断章矣
溱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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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洧士女秉蕳集传以为上已祓除祖韩诗注也毛传
无明文然云涣涣春水盛也则亦以为春时
矣郑云仲春冰释水涣涣然又云男女感春气并出托
采芬香之草而为淫佚之行言仲春则非上已言托采
香草则非祓除矣窃谓郑俗虽淫不应无故士女骈集
韩诗之说为长
蕳香草名后人借以名他卉相沿既久遂执今卉以实
古名此不可不辨也古人最重兰左传言其有国香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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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以为王者之香离骚咏之尤多而两见于诗国风郑
溱洧陈泽陂之蕳毛公皆以为兰是也神农本草列于
上品谓之水香陶氏别录名兰泽草出都梁山又名都
梁香须女子种之又名女兰女子小儿喜佩之又名孩
儿菊本草纲目以为即今省头草云唐宝经验方曰夏
月置发中令发不䐈考其说良是然今之省头
草气不甚佳人亦莫珍而古人顾重之如彼此物性有
变更耳非古今人好尚之殊亦非别草也宋寇宗奭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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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元朱震亨补遗皆以今之兰华其叶如麦门冬者当
古之兰草失之矣吕氏读诗记曰兰即今之兰误亦同
兰草与泽兰同类而小别俱生水旁紫茎素枝赤节绿
叶其茎圜节长叶无芒者为兰草茎微方节短叶有芒
者为泽兰炮炙论云大泽兰即兰草也小泽兰
即泽兰也煖时并可佩八九月有华赤白色成穗又有
生山中者名山兰与二兰而三焉其曰蕙者今之荅蘦
香是也后人以叶长似茅华黄绿色或一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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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或一茎数华者彊名为兰蕙盖误始于黄山谷然朱
晦庵离骚辨證陈正敏遁斋閒览熊大古冀越集陈止
斋益兰说方虚谷订兰说皆已辨之矣
传曰勺药香草疏引陆玑云今药草芍药无香气非是
也未审今何草东莱谓香不必在柯叶故以药草之芍
药当之朱传严缉皆从其说然古人以芳草为佩亦以
赠遗往来取其柯叶之香华不与焉盖佩欲其久柯叶
之香虽𣨙不歇华则否矣况上已祓除时安得有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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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乎集传以为三月开华殆据闽中风土非所以解郑
诗也又王砅素问注引月令雷始发声下有芍药荣
是仲春第五候恐亦非今芍药岂与郑勺药一草乎
宋董氏因韩诗离草之解遂疑勺药为江离虽属臆见
然江蓠香草见离骚亦兰之类也别录云蘼
芜一名江蓠芎藭苗也陶云叶似蛇床而香骚人取以
为譬则士女相赠容或有之案本草注言未结根者为
蘼芜既结根者为芎藭大叶似芹者为江蓠细叶似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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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者为蘼芜是三草同类而稍别也又案芍药之名两
见山海经北山经云绣山草多芍药芎藭中经云洞庭
之草多葌蘪芜芍药芎藭夫芎藭蘼芜本江蓠之类而
与芍药并产于两山意芍药之即为江蓠果不谬乎
毛诗稽古编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