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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遗
春日次陆天随韵寄潘右安
重重帘押晓氤氲满幅春笺半泥君剩有芜香堪共碾
閒翻梅翅几愁闻莺啼落蕊干枝梦燕俀双襟一缕云
掠罢宫鬟须对照还谁品过婉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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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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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凌忠介公集卷五
明 凌义渠 撰
论
兵饷议
今天下哆谈边事者不少矣日日言兵而未得一兵之
用岁岁糜饷而无从覈饷之源任不必议议不必任孙
吴晁贾人人自命挟欺人之邪说拾纸上之陈言凡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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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妄人之所为几倖于一掷者耳语云学书纸费十数
年来覆辙相寻惩前毖后宜知所以用之矣惟此兵食
两端迄今仍无头绪者则何也兵为神奇变化之物动
九天而潜九地圣人有时藏之于阴而未始不以简直
为体以平实为基故弱者其气靡靡则无以制胜今东
南之兵是也道在有以起之驱之险陷不测之地如日
用之自相服习而气乃可鼓为我用悍者其气骄骄则
易哗亦易溃今西北之兵是也道在有以持之绳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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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无赦之条如坑堑之必不可窥而气乃始抑而听我
用顾非独此已也周官司马法寓兵于农往往居足以
守行足以战昼觌面相识夜寻声相呼用亲睦为敌忾
略仿井田遗意安在兵之尽出于行间古善用兵者能
率市人出战屠沽椎埋之地尽为异人发迹之场吹篪
击缶之中具有兴王佐命之侣安在兵之必出于调募
古有志切同仇者内政不出外政不入老弱援枹而鼓
妇女具食以待安在兵之必出于坚锐是惟联之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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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之以法何如耳无兵非所虑也若乃饷者兵之司命
也岁取几百万金钱填之巨壑左支右屈东凑西那司
农诚无以为计议加泒而普天率土在在兴苌楚之谣
议事例而一官半命人人怀积薪之叹议在屯而画饼
既未足以充饥议在盐而盈廷祗漫同于筑舍要以一
岁之入自足以供一岁之需四海之力岂难备一隅之
用诚得一心计大臣实实打算从头料理如家督之于
子弟僮奴不辞劳怨不避纤啬毋为蚁漏之旁溢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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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鼠穴之暗侵毋为蠹腹之荒饱毋为螬实之中枯量
材给食计食程材如是则饷核而铢铢粒粒无非荷殳
执戟之资如是则兵精而一旅一成具有士饱马腾之
气兵饷之相为表里断断可知矣然此亦议之云耳议
之非难任之则难自议而徐图其任凡所为多方以权
利害定制以尊耳目谨身以远谗讥虚衷以规后效其
于二者大端或庶乎其可也噫亦难矣敢轻议边事哉
清慎勤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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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之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位者人之所以处君子也
奉之以至优享之以至逸虽厉民以自养不谓贪虽劳
民以自便不谓惰夫其所以期君子者至矣而君子于
此将仅仅焉与庶民较贪廉与百工竞作息且孑孑焉
处人于浊而处已于清处人于惰而处已于勤抑何以
自立乎此服官者清与勤不待言也而终之以慎盖庶
几焉何以明之利之所在中人鲜不动心劳之所归志
士有时愿息故至洁之名可以自绳而不可以绳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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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之行始于自肄而徐以之肄民今夫入口思甘被体
思煖立不如坐坐不如倚此人情之所便也夺其思甘
思煖者而强之以粗恶夺其欲坐欲倚者而强之以操
作甚之以囚拘此人情之最不便也然则逆砥之以为
清久习之以为勤君子亦安能自必而自胜之也哉所
以惧怀璧之贾罪虑有齿以焚身恶下流若将浼者诚
不敢自恃其清也所以楚楚借饰于蜉蝣厌厌受啖于
貒貉竞寸阴如弗及者诚不敢自恃其勤也所以约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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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躬而未始告人夜寐夙兴而不以诏下诚清而不敢
留清之㾗勤而不敢举勤之事也慎之至也惟慎故卒
能保其清而得以止人之贪唯慎故终能守其勤而得
以起人之惰视一切矜刻苦难之事无以异于日用服
习之常而其自处也既安而可久视一切独往孤行之
事不啻临深履高之险而其处世也济蹇而不危斯讵
非居身之善物而服官之良箴哉不然世不乏翘翘之
名流蹶蹶之良士而不行之以厚道持之以小心譬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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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仞之巅四顾无容足之地目眩魂摇未有不恸哭而
思返者也故既清且勤而不终之以慎自误误天下未
有能济者也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焉
崇化论
人主之御天下也使天下自为治焉则已矣夫治天下
者必将求治于天下孑孑焉伺之于衾影争之于毫发
为之夺其所甘尝其所苦劫其所便障其所流而下卒
莫之听命者岂所谓风行草偃验于昔而格于今哉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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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天而不安其性命之情治之所以日繁化之所以衰
息也试稽之天地日月烛其幽雨露助其润风扇其和
雷启其蛰而一切跂行正行倒生侧生戾天跃渊者靡
不自相鼓舞于其内以至龙不见石鬼不见地人不见
风鱼不见水纷纷藉藉最变幻亦最烂漫矣而总名之
曰化工故知使然而然者人力也使然而然而有时乎
不待使者天与人参其半也无乎然而无乎不然者化
工也纯乎天者也臣之忠子之孝士之廉女之贞岂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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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多其节目以苦人居室哉凡此皆天之生趣而人
所自苞之生意也由是而忠孝不辞廉贞自矢者岂人
之好为不情以矫语目前哉不如是则生之路不广而
生之趣不畅也夫将悬一格以绳天下曰尔且为逄比
剖心伯奇申生陨命尔且为孤竹采薇巢许洗耳绿衣
柏舟之之死靡他化其伪而之真化其薄而之淳化其
秽而之清岂非治天下至愿然而不能者无他美其名
致其饰繁其枝叶而忘其根本也故知能为逄比者视
凌忠介公集 补遗 第 7b 页 WYG1297-0433d.png
碎首溅血之事仍无以异于退食委蛇而忠之㾗化矣
并忠与非忠截然两分之界而俱化矣能为申生伯奇
者视抱石雉经之事仍无以异于视膳问安而孝之㾗
化矣并孝与非孝种种不齐之端而俱化矣能为采薇
洗耳绿衣柏舟者视一切悸心动魄之事仍无以异于
男耕女织而贞廉之意化矣并贞廉与贪滥划然分别
之相而俱化矣然此非可以一端尽岁月致也古帝王
崇之之道往往有缓之而适以急离之而适以合纡之
凌忠介公集 补遗 第 8a 页 WYG1297-0434a.png
而适以通多之而适以简者请得而详言之吾人目视
不能踰睫手持不能踰握而观化者恒要诸必世劵之
百年似不敢轻凿后境之险而已有刺于肤浃于髓者
矣缓之而适以急者此类是也圜丘方泽享祖配天于
义初不相蒙而民奉行之不厌久而得其旨焉不啻针
石之投水乳之契离之而适以合者此类是也执酳馈
酱于礼何居狸首驺虞其义安仿而民之兴于仁著于
让者恰有左右逢原之妙纡之而适以通者此类是也
凌忠介公集 补遗 第 8b 页 WYG1297-0434b.png
执笾问豆各有深情驱傩较猎皆寓至理使领其指归
者不复见其首尾多之而适以简者此类是也总之崇
此意于义理初明之始唯在镇之以朴而崇此意于人
心蛊坏之日不妨董之以威夫蝇拂麈尾悠悠荒饱而
化日壅于下者渡江之偷也亦既厌之矣香车宝马靡
侈相高而其化并格于上者唐季之滥也亦既厌之矣
厌其浮华自当图其实事厌其波流还须寻其归宿化
之薄不薄于香车宝马麈尾蝇拂而薄于吾人偷息视
凌忠介公集 补遗 第 9a 页 WYG1297-0434c.png
荫之一心从来化成之俗耕食凿饮非以壹意悠忽无
所事事之谓化也意必其耳目聪明精神强固足乎内
然后有以达乎外尔时为之上者亦必刑赏修明视听
画一扶其外以至乎其中特不如后世法令驱之金石
讯之约天下以不得不从耳故夫有以崇之者势必使
鸢解飞使鱼解跃而化殆几于扰矣此两相伺者也无
以崇之者势必鸢与鸢争飞鱼与鱼争跃而化或几乎
息矣此靡所统者也抑为之养其稚调其壮鼓其衰游
凌忠介公集 补遗 第 9b 页 WYG1297-0434d.png
焉息焉使自得焉其庶几乎神而明之则有烈烈之相
土桓拨之玄王在
国士无双论
盖闻之可食以酒肉者可加以鞭捶可授以官禄者可
随以斧钺凡物之畸贵者未尝不可驭而独不听庸主
之羁勒流俗之褒讥往往俟有心者暗中摸索转而相
求物之所以无孤美也尝读淮阴传缚秦殪项功侈矣
所恨牝鸡司晨脩夜不旸而最堪追恸者萧相国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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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一语夫士寄生茨櫩之下混迹戎伍之间安所得赫
然可喜者而传之且其自命为士者与世之命士者不
同世之命士者则皆有以名之者也喜纵横即以纵横
家应之好战陈即以善战陈应之骛道德仁义即以道
德仁义应之而士乃百试而百不穷独虑其如大筵博
设画卵雕薪未堪施之饮食耳至如士之自命者则必
无以名之者也至宝非眼别至音非耳通黯黯屯屯熬
燥枯索大造不能丐其润有时爵人族人议覆议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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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亦不能夺其权士之蒸变一至于此而始知硌硌如
石枯株朽而若草靡者俗士也肝胆吴蜀而眉目齐楚
者赝士也行不出家庭名不踰里闬孑然不欲多取于
世者愿士也至国士吾何以称焉虽英达如汉祖犹概
以诸将目之非汉祖之短于识而淮阴之妙于藏也兽
之善斗者必伏虫之善走者必跼鸷之将搏也盘旋转
瞩利于疾击而不便于再试故曰圣人藏之于阴夫天
下亦安有理道之可居所争者阴阳先后之间而已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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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不塞将为江河一叶不剪将寻斧柯此先着也淮阴
用之以禦楚者人以之禦淮阴者也知雄守雌知赢守
诎此后着也淮阴用之以伺屠贩少年者人以之伺淮
阴者也而余适于此有慨焉势之相倾也无端机之相
逐也靡已岂所谓国士者闇于机懵于势乎神龙咳雨
漱云沐日浴月而物莫之能触者畏其天也使龙如雁
鹜之可得而扰则亦如羊豕之可得而屠而安能满雷
雨之用故人谓钟室之召以鞭捶随之而不知假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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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先以酒肉啖之也士自误至此危哉虽然淮阴不必
无如萧相者则难矣古人之谋其君谋其友者如此其
至也士不可无异仇尤不可无良友诵国士一语当令
有心者抚影自怜不能已已耳
君臣皆法尧舜解
夫君臣之并立天地间也自尧舜而已然矣第语以君
法尧臣法舜谁不奉若拱璧而还问其何以为君何以
为臣法尧安在法舜安在则未免骤夺其所据恐相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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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恧然内悚恤然不自解者多矣此千古之恒言所以
为千古之秘密也何以解之解之曰亦如当年之封山
浚川九官十二牧步亦尧而趋亦舜乎此猎其粗矣而
非其神明之所留也抑解之曰击壤之化再赓南风之
歌聿起必无名之荡荡不与之巍巍始足以几尧舜乎此
得其似矣而非其精神之所届也夫君臣之局畴自起
哉其初于侪众中宛然对峙耳拥之以为君而群下罔
不俯首听命者此非威劫之术驭之也有所以君也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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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退伏茨櫩之下混迹俦伍之间视君不啻辽隔矣而
各能自输其所媚此非名啖之爵饵之也有所以臣也
故君有疾苦臣则拊之君有嗜欲臣则调之君有血气
臣则揉之亦曰此血气嗜欲种种疾苦原未始颛属之
君往往君未嚬而臣已恻然如刺于肌肤君未喟而臣
已介然蚤觉其痛痒此无他气之所合势自不得而分
即势有时分谊自不得不合也至问君之为嚬为喟又
往往不自行其意而常迎物以为施故能为四方纲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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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必有以燕其臣能媚及庶人者必有以尊其君自昔
尧舜之治不再得矣至尧舜之法可再失乎将法其为
耶为者不更设之局也将法其道耶夫君臣间安有理
道之可居所争者内外欺慊之辨而已使君实从宗社
安危起念即一语一言犹将谨持其终始而一时为臣
者果得沓沓泄泄仅侈万年之觞否使君实从民生悲
愉起念即一丝一粒犹将徐侦其出入而一时为臣者
果得吮髓剥肤如秦越之肥瘠不关否使君实从万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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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起念即一喜一嗔皆将自护其神明而一时为臣
者果得植党背公挟恩仇而私报复否数者有一于此
此之谓亵君亵其可以为尧之君即亵其可以为舜之
臣也盖道常留馀地以自宽名寔易至于相混故桀蹠
可饰尧舜之衣冠唯心不逗一缄以自恕片念不得以
相蒙故尧舜不争途人之轨辙听天下共往共来而举
足可践举目可瞩者此尧舜也何其法之易也亦听千
古共芜共塞而君不必止仁臣不必止敬者亦此尧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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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何其法之难也虽然非独此也内朱均外四凶在尧
舜之时犹自不免梗于法而况其他乎故吾不暇以圣
人望人第以尧责君自不得不居已于舜固未有舍一
切事功之外虚言报称若后世之依附名理者借二圣
以藏身而法之所以真实可久变动不测者诚有所未
审也是为解
序
芬纳馆诗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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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者言情之具也种种甘辛浓澹似手腕间恍惚不能
自主而还听命于其人之性灵自昔雕刻虫鱼极命草
木诗之变殆未可胜穷而其人之通塞运之延促神之
恬竞籁之幽爽亦莫不隐隐逗露于此中使读之者叩
其所以然而察其所自至岂非诗以鸣其天哉然而韵
士幽人往往调相叶而趣相求贵倨弗是也诗亦避之
不为用予得芬纳馆稿而悚然异之芬纳馆者樊山嗣
王言诗之所也嗣王身寄艳阳而拟托萧远取四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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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之英以易其声色裘马之嗜若将夺寒士之帜而擅
之于一身将不畏妒者有口耶余独谓寒士有不能妒
者三丹穴之毛无弗五采桂林之干动以干霄托根异
则吐纳奇居使然也其不相及者一也国朝以制义程
士士以其馀旁及风雅恒戛戛不尽其材帝胄则无功
令之牵无得失荣辱之扰其于此道盖不啻寝食安之
游息以之者也其不相及者二也诗之为物祗以寓其
羁孤拓落之槩唯生长朱门者趣之所流飙发泉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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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遏此太平之响非寒虫之鸣也其不相及者三也
故其诗如春阳鼓煦纚纚沨沨虽尽态极妍而卒归于
浑雅所谓如其人之性灵而手腕不自知者此也抑闻
之樊山囊括之富可方邺下凡诸宗英率如琪树琼枝
皎然物外嗣王学有渊源兹集犹吉光片羽耳自此绘
深衷于黄竹寄妙响于朱弦吾乌测其诗之所至哉
吹景集叙
身处刹那影中一切造适光景无异槿艳浮灂那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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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惟读书一事引心志于静悦寄耳目于幽恬滋饭蔬
之清虚蠲肉食之顽鄙庶几享用于斯无尽然而物有
所不可期理有所不可知一目数行者或不足于情覃
思十年者或受窘于智兼复殷忧疾病婴外攻中回环
晨暮迫束寒暑其为快然靡憾者盖亦难已亡友遐周
氏有意立言沈敏自夙排潘轹陆未足云多已而摈影
一榻情嗜疏寡朱黄两管时跃跃几格间凡以勇效怯
书陋今荣古刋随力到无险不经兹所著吹景集者特
凌忠介公集 补遗 第 16b 页 WYG1297-0438b.png
剩言耳同社韩子仲弓爱而存之余且以为碎而整侈
而裁其穿插架置之妙如昔人创物虽游戏小道必造
微而后已深者不能使之浅也又如瞰层岩邃壑一拳
一勺人迹罕交草木禽鱼尽挟灵气静者不能使之喧
精者不能使之杂也以拟琅嬛缉柳诸赝书相去何止
数武若乃义所不能通者诠之以微词解所不尽了者
檃之以片语槁能嘘之活淤能导之行丛能汇之合正
使世人沾其一匕已自恍惚疑仙而遐周方以糠秕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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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怃然向余曰吾人种慧有限曼思绮习牵率未休既
悔之矣安能复低头矻矻共脉望竞只字片纸填空腹
乎余心旨其言而终无以夺其嗜之偏也姑强之成帙
因与仲弓述其读书本怀如此
诗触序
峰与岭与随其人之横侧遇焉而人之眦行万帙手挟
区见评骘古人夫亦如之如之所为到处看山山山不
同也余窃有臆焉各就其人目所涉历意所曲折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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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之遥迩中外盼然白黑而庐山面目见矣犹忆昔昔
頫首砚北读竟陵钟伯子所评三百六篇每每挺其惠
思繇绎往作理绝于中古之上者意求于千载之下陈
其细趣表其鸿归岩岩山高渊渊水深于兹籍徵云迨
余甲戌秋抱简书入楚放志衡湘烝求誉俊始与景陵
谭伯子游并读岳归鹄湾诗触遇庄诸集闻之长武次
夷三十六峰潆曲曳秀置身其间须眉亦绿蔡元履行间
苍变字里朱明遇者骨嵚盖有之似之谭子曰诗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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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于师友也意亦然乎至有如曲涧怀烟如泉溪引雾
亦如或为石或为雪久之白者移过树乃知是人盖诗
活物也不可一端求也一瑞以求得半之道也谭子所
为集钟蔡两评而通其活趣集其遥思如云垂烟接望
衡转湘令游目者不能自绝于其际舅氏闵大夏以淹
雅之才玄静之思读之而喜而喟然曰诗必此诗知非诗
人矣山中看山不见真山矣今之读谭而不能夺其说
者夫犹身在山中乎因复申其所独缀次合衍于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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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耳最近疏熟最近迂肤者脱离至尽悉剖性灵淳
深旷邈如海水山林别具浩沕窅冥之致余方备兵海
上心眼倥偬对此遐渊顿尔滞释青山白云恍然当觌
其为散衷悦志宁有涯极哉读竟起而赞曰是所谓情
不周赏思之图状者也请得合而梓之以全后之目山
者勿为横遇侧遇云尔
柳文馨逸序
子厚诗无能举似者其文则人手一编也或摭其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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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艳其芳华盖与韩苏并著而微逊焉所谓柳文者安
在乎是非人之能诵乎柳文也而柳之不能不使人诵
也不能不使人诵而欲以人之繁易其简以人之佻易
其厚以人之粉泽肥腻易其清和缓澹此必不可几者
也而或讹其简者以为繁讹其厚者以为佻讹其清和
缓澹者以为粉泽肥腻而读者与作者之意殆绝不相
蒙矣吾辈读书但取流易往往坐此是宁独柳文哉吾
友潘慧晓空健遒爽事事过人腹笥便矣更欲取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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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便熟人口与未经抉剔者详加裁覈为子厚解秽录
成寄余题曰馨逸拾郦注中语也余尝谓世间随耳目
所及一以灵心对付当自有可爱可传不可收拾之妙
想如女之态花之光泉之味剥入一层即浮出一层遇
之者有精粗耳况文又技之通灵入妙而莫能定其色
味者乎昔人品柳为如泉兹复颜之以馨逸总非拍浮
流啜者所辨知慧晓沈味此中久矣闻子瞻量不踰蕉
叶遇人雄饮辄津津喜见眉宇此复何味哉并以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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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晓
燕市倡和诗叙
治燕装未具有示燕市即事诗为吾友刘谭诸君子倡和
也此其枥下长嘶乎抑属待诏金门饥易长安之米否
嗟嗟阳霞珠粒阴雨桂薪人人咏咸阳草耳彼武昌柳
暗湓城花发塞人等为一观楚风流激自古固然而一
时流味者飒飒有挥手身轻之想矣且以士之不得志
于时亦何极哉化王孙为旅人即托童仆以妻子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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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生方思鹅炙洛阳季子已敝貂裘乃吒史无磨镜客
有卖浆者乎虽然何异也难知者价重难售者声清貂
易换罗衫易估若照胆照心无端偏能守缺或弃履犹
悲也胡况生花食蠹之灵与赤土白虹之质怪诞精诚
可飞可越市者固希适偿其值者殊不易哉此咽据于
幽愤贫病者所为相视欲贾咯咯然难吐其胸吻间许
大物也悲哉李华之言也儒不成矣与匹夫同则既贸
贩矣与贾竖同宁复能裹龟抱策作君平卖卜想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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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终自异于卜者相者否虽然倡酬者雅之遗也犹夫
投琼报李市交道交之变也诸君子以雅相贶正即以
雅赠人无妨攒眉观市耳岂谓肥马轻裘便扬扬于不
入市哉余弟长康颇能诗其入想沉远搆词古隽有可
与诸君子相颉颃者因命属和以受梓语曰吟边那许
贫吾且囊此一编堪赋装轻欲漾船矣
友声序
词称八脚小中现大作述之际理数存焉追圣贤之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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唾拓豪杰之心胸时寐然而形丧寻涣然而神兴此作
者之事也通他心于我心状纷纠而难理眷蔼蔼以相
迎耸专专而独语此选者之事也人人慧根具足覃其
思力岂无一言几乎道独是折衷群言以就我抡鉴则
百不得一焉是选之倍艰于作也乃至一语神肖凡骨
疑仙正眼高悬嚣声忽寂砥文澜于既往辟风气于方
新是选之恒重于作也作者心灵无尽时盈时竭迩来
茅靡草偃者固多介立拔俗者亦自不少唯选阅一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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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万而降寥寥遂成绝响即司衡者且敝屣视之矣后
生将趍走盲迷耳目颠眩之不暇奚自而得振起之日
哉余浮湛外吏数年于兹忧患之馀情嗜疏寡目所履
历如闽如吴皆文章之奥府也月必有课课必有较而
甲乙之积久成帙以他冗未及授梓再益以四方同人
见寄之作填箱溢箧计篇可盈十万渡江而北且累累
不胜载矣东署最为简静日长如年官事易了因取向
来未竟之牍加抉擿而诠次焉留为亲知抚掌之资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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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贤于博奕云尔然余亦何敢以选自命也是编发端
则有仲容陈子思旷徐子共订则有子常麟士无近济
甫臣虎诸君子总成则嗣宗右安之力居多余藉是以
左凌右侵终厥选事并可以告无罪于四方诸友矣但
以志存阐扬不欲矜孤调而故违众好意主弘广未忍
耽古尚而尽略才华到眼总难慊心登选岂皆绝技第
使选者与作者之精神不甚隔远读者与选者之心目
别有关通从此介立拔俗者有恃无恐茅靡草偃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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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自固则庶几选之权独操其重矣乎若乃姓字之显
晦门裔之荣衰考案之通蹇暨夫仕局坛坫之枯菀举
非我开卷哦讽执笔点削时所及也昔人云今夕止可
谈风月吾知谈吾文事而已他何知哉
诗经广雅叙
凡文主议序记论策皆可以意为之独时文主代代即
降气抑志一从于彼之所云正反起伏蔑繇自主然至
以文代诗将所从者复在声叶性情之间厉辞盛容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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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无少分相应也近焰愈作即填塞鄙秽至于不辨阡
陌雅道既绝文体俱丧识者病焉同志则杨子常顾麟
士最有廓清排陷之功然近并高尚著书不乐世务往
余治兵娄上时有松鹤轩选课一刻两公颇共扬㩁诗
社选即间与评说当否然濒行以属吴无念顾鸣六者
意不欲尽烦两公也乃于今三年余又从东籓之白下
而广雅之役始成则益繇江左以及于天下盖尽致名
胜施以别择点乙评注之中一寓挽回扶正之意声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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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庶几在兹矣夫人生宦迹何常惟是二三文士相
与流连不忘至于制举之事少而习焉迄今为思便成
宿业寸心得失千古犹同何况海内摩挲成赏固觉苕
中砚席风味依然娄上又其近焉者也子常麟士顷寄
余诗经说约一编三百五篇指趣备矣鸣六师杨而无
念师顾渊源亦具于此选余藉手受成事焉岂不尤其
厚幸者与是为序
媚香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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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于举子业谢去者五稔矣沦湛彼法中坐困寒暑乍
释之以为快已而荡然无所寄养养若有思焉月坠花
翻虫喧鸟寂魂来一缕绪结千端引芳气于眉间逗清
吹于舌表以至古今人未破之梦世器内成坏之因往
往扣寂求真惝恍无主思现措大身说法亟呼楮墨谱
之而尘秽填胸驱率为苦随思随辍时注时涂数年来
竟未获片语快心所谓情随年少早见笔踊髯枯秋冬
之交嗣宗寄我媚香选吟讽再三窅然廓然目瞠意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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鍊冰雪以莹脏腑晤山水以恬耳目饭芝术以济饥虚
觉墙壁瓦砾尽作文字观夙习未忘仙仙乎闻筝而起
舞也岂选者与作者之情合并读之者故不禁一往耶
嗣宗指薪数君子我友也殆将移我情矣走笔书此讯
之
萧园合社序
世间一切丰盈便利无过数十年蝇翔而萤腐耳笔踊
髯枯何益人事而苦心者相持以死惟其真而已矣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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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古人之眉眼笑嚬半随黄土文字立而一种不可就
之光影时复潋滟飞动笔与笔相持舌与舌相转我貌
我之衷膈十不得二三立乎今日以指乎万年古人遁
矣况复拾炉底之漏屑釜底之残沈秘为至味不令有
识者狂哕乎余久习斯业选而未融良耜诸兄弟比以
社义相属稍为点次增饰余因感社之难言也爱憎有
口利钝有缘虽落落自异者亦俯而视其风信富贵之
心急而文䛕声名之心急而文躁利害之心急而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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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人如此安用文为哉敢与同志者商之
两生近言序
夫言者所以文身祛惑孤情单绪往来于喉吻间者皆
言也自授之纸再授之木而言者之义例乃始有所附
而功罪归焉则凡跳于理而为倍与夫怯于辩而鄙者
皆其晓然不敢存之心而笔之手者也而皆有所不能
免况其他乎每与友人共持此戒以为宁默默无哓哓
而结习既深险趣难拔恒自悔其言之侈生甫乃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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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澹之致静行于喧杂之中习其文貌恂而虑肃殆传
其为人矣厕子其间未免唐突乃猥欲比而合之且俟
予商定予以为一再刻者宜去其它澜浪波激酷无裁
制者宜去而所存者固已无几矣取帙中所存者覆诸
外人之可否有绝不相中者即取所存者吾两人对覆
有原不相谋者此以验吾两人平日用意之矜慎非轻
以徇夫奇奇平平之好者也
沈令升望衡小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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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无定轨人亦无定趍而援柔翰者各挟其灵气以相
追罔不络绎奔会言有利钝智亦宜然此人与文之概
也乃若入世之甘辛寄籁之爽寂与夫种种浓澹离合
之致又似特有宿因彼此未可以相易次山之诗曰坐
中趣不异岂限醉与醒夫异趣者勉为同如以夏进炉
以冬奏扇鲜不乖其所悦余受性稍偏时亦自憎自匿
然往往有趣相反而逾以合者近乃得之于令升令升
弱彩映人鲜雯稚举居恒又善自澡饰以至巾帢几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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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属位署楚然而余乃离披无似此一反也令升喜为
爽俊之论其于人世可唾可涕种种悸心之事绝不挂
于其胸与口而余乃闭置一室咄咄詈影如有所雠此
二反也令升缀笔落纸云烟乱飞一夕潇湘当世无两
而余且攒眉尺幅中竟日不休此三反也挟此三反以
友令升而令升不我迂所谓惟子知我惟我遇子矣脩
路邅回拟步如漆神躁鬼幽引镜自鉴若使忧能伤人
我辈何以堪此行将挹令升之所有馀者藉以淬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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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其思而迂疏历落如予者倘亦时取以相剂且期于
文字外别商此谊耳
诗素叙
秋季掩关浔上友人沈始之嗣宗以诗义相订余意犹
难之谓选帙沓冗无如今日佳者不易购购得者未必
佳两君以精猛之力壹意成之每进退一义持论卓然
独拔怀抱而余适有疑焉彼诗之葩极矣兹之题以素
也素焉取乎今夫飞峤红楼蔽亏天日亦有茨椽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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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废哦啸六部并进喧革沸丝亦有篱竹砌虫哑轧风
露明离之帐却尘之褥亦有蓬首缟袂掩泣六宫此素
与艳之分也诗三百篇缀体不同掇材亦别总之不以
法累情不以情掩质而素之意存焉余尝妄谓世间一
切悸动神魄若醉若狂之幻影概以眺听山水之心眼
遇之而世之眺听山水者刺刺向人亦复如奸声伪色
污湎不休人之竞艳亦甚矣是编得文四百有奇应共
海内素心士晨夕相慰间有丰容靓饰望之色靡或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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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泽所染徐而拭之皆本质也如曰勉徇红绿之好则
五都之市故自不乏两君者又奚赘焉
闵指薪文序
去秋杪余再自楚归得纵观三湘七泽之概柔凄哀澹
景光出人慨然曰是宜其有屈宋之文此亦无端而徵
有文心文事己友夏曰我所必起人莫能废则真文之
致也已而适晤友夏曰子犹未极乎湘之胜也使子舟
行而澹乎朝昏之变纡折乎云烟草树之奇当更有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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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清绝之想焉聆其言惋惜久之持此意以归满面皆
湘容满掬皆湘想非特无能举似人举眼芒芴亦无能
对副之者适闵子指薪以新刻见示夐杳翛微翕轻清
以为性结冷淡以为质披拂久之陡觉自蓄意泽畔以
来今而一物一候一咏一觞显显然若无遗弃且并向
所惋惜亦见者噫何其真声入人之深也夫文之真者
笔墨畦径间殊不能知之然而大概夐杳翛飒山深月
清符于自然滴历希微面颊可挹当其至处真若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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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薜荔而荫女萝立意皆新可创离声乐友之什非千
年屈宋之创始为此实不能不为此也噫嚣声累气几
几乎野气沉山久矣文自不能不求其真然亦何能为
其真哉意卞璞之所为泣也虽然渺渺然疑竟日行吟
正真人所为曲折而有事倘拓弄潜移清气独转则哀
响外激故自不少求予心之所同吾将转藉是刻以极
溯游溯洄终湘君湖南之致焉因忆友夏昆季吾友也
亦君友也望衡对宇断不兴然疑中沮之叹虽文字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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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正当极山川之所乐以备仁智之所好矣
朱四臣制义叙
自昔兰陵邺下高踞著作之庭至今为萟林所侈述诚
帝胄中一段佳话也嗣后唐诸王孙如才江长吉辈皆
能以妍唱绮思夺寒士之席语云芝草无根醴泉无源
其然岂其然乎矧我国家亿万年之业酝酿培溉蛰蛰
振振非一日矣将必有挟其质以经世耀其文以荣世
者岂仅如前人徒取月露风云为鍊色选声之具哉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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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建学开科以来宗英以德业文章著者联翩相望独
齐宗尚未获徼恩并录此亦宾兴之阙典也记余丙子
岁叨典东闱邹鲁宗生应试者不过十数人余拔其尤
者一再以其一作副勤勤奖掖如弗及焉今齐宗人才
倍邹鲁而南国之额复广于东闱其忍令泽偏壅而弗
逮乎余从琢吾先生游因得读其嗣君四臣之文英英
远瞩绝去凉踽之态固已望而知为富贵福泽中人矣
已乃售而复落揆之理数实所未解安知非天特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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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材深其气俾异日以德业文章焜耀帝室而不欲轻
畀之一朝乎今夫姹女娇儿婉娈目前第令置身委委
佗佗如山如河之侧且转见羞涩矣腻紫嫣红烂漫已
极第令移根虬松偃柏之下有靡然待尽耳文士消长
之气候亦犹是也四臣其肯以彼易此乎因功令之未
定迟三年之遇合经世荣世一举而两劵焉唯所自致
若何耳予首举兰陵邺下为言者犹浅之乎期四臣矣
梦言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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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于显晦之际有数存焉遇不尽传传不皆遇各随其
神理之延促以听之而我与世均在不可知之中我所
知者万卷坐拥南面非荣片楮神来千秋莫夺其甚者
失路徘徊志窘魂辱独几几护此无用之物若将终身
古之人岂无其故哉吾友光父蒋子文行之尊古者也
蹇落不偶其于兹道宜无所复恋而苦吟不已裒积文
若干首俾余读之余阐幽一念时切胸怀追感昔贤沉
沦何限或不得其篇章犹将搜其字句或不得其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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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将存其姓名或并不得其姓名犹冀通之梦寐今光
父之文具在貌之则岩岩清峙也此以想其负气敢言
无陂无诡之槩也咀之则恬如谧如绝去装裹也此以
想其真素独持焚香瀹茗之致也席其醇醲自足津渡
一切出其威智不难排覆等夷区区制科馀事耳何至
握笔覆研自颂自嘲题曰梦言岂梦梦者真以此相戏
耶昔人云故不如铜雀妓也光父亦第信其可传者而
已矣传不传吾何足以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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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序胡圣游稿
夫文字缘与山水相关者也故读前辈之文如觐名山
大泽宿雾飞霜元气濛濛可望而不可狎此其至也次
则若岩壑之洞深波洄之汹潏怆神悸魄者有之斯则
异矣而未可久居也无已则姑夷犹乎桂屿兰渚间文
鱼语鸟触绪留连堕蕊游丝引情飞惬斯亦景之最善
而伎之最工者乎余持此以评文往往宁剪无蔓宁刻
无滥宁浅无泛盖于此道證孤诣焉如胡生者余汇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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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首掇士也今其稿具在出之有章持之有幅清不至
癯华不至缛举业家疏密短长浓淡净芜之概种种应
拍而合文至此可以观矣间尝瓣香而拈思泉先生之
文真有如日月经天光彩常鲜江湖行地澜浪无竭其
后人追嗣馀光而酌其涓滴已足以高睨侪辈矣余固
喜先生已抽之牍后人能读之而并期先生未竟之业
在后人大展其所欲为而尽摅其所独秘特易易耳胡
生勉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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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华章序
行文无别法要必使通体间血足荣肤肉足冒骨足乎
内以及乎外摅于所不自知而动于所不容已故方其
持之也象为屯云为久阴为榖之初坼笋之初箨花之
初萼泉之初落黯黯默默乃不自得而既其纵之也无
之而不喷薄焉无之而不拖沓焉无之而不焕炫焉惊
雷无以拟其迅渴骥无以方其健万花无以俪其绚怒
涛无以遏其漩而文之钜观止此矣匪是者枯腐熬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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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不能延其一日之泽而何有于烛霄干云抉紫蜺而
剸日月哉余素习裴卿之为人玉色和声披文映质恂
恂乎庄庄乎由由乎殆难以举似也读其文则艳射激
荡令观者目不能瞬举一切柔声曼气如闺閤中细步
折腰之态裴卿业以定力镇之举一切狂魔虐焰险怪
昌披世所诧为鬼一车而狐九尾者裴卿复以慧锷降
之而至于题内外之窾郤棼如乱丝笔先后之判案嚣
如谳讼听裴卿一抉擿一平反而无不斩斩而理此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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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篇剑华意也余年友王石云先生以宰官身现出世
法芒刃新淬政事文学当世无两其神鉴固应尔尔自
兹行卷出将扬其华如芙蓉艳发规其釽如列星之行
海内岂无具张雷之识望异气而徬徨目上天而耳下
渊者乎吾知匣而藏之引而出之总不离裴卿爪指间已
代贺吴云麓荣封序
云麓先生者仪部吴长公之尊人也长公于余称年友
弱冠策名文誉满天下胆智器识事事过人上春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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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矣既乃思所以自见遂俯受乙科之选以叙转仪司
而会逢覃恩得移封封先生如其官先生急人伦矜质
行轶于耳目之外者大率人不易传传亦不易尽独幸
尾长公后有以习其梗概为先生约略言之人非有所
甚迫于已必不肯洞见胸腹坦示利害与天下人肝膈
相对其肝膈相对也虽君父不能得之于臣子而况其
他乎闻先生温夷柔朴未尝有乘人之气与色而于亲
知族党间有一事善者亟迎而引之其未尽善者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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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矫之而人之受其奖助与逢其疏斥者靡不尽蠲夙
习而洒然各喻其初心畏其诚也且物力之盈虚与人
谋之侈约往往不相期故智有周之而缺网有疏之而
恢天道物情无以踰此先生循天之道顺物之情一切
公私出入未尝以已与焉而产日益以饶力日益以给
谓先生善子母术广为储可也谓先生广为储而即储
于不迩不殖之素心亦可也百年鼎鼎造化无日不驱
之劳先生自童丱以暨杖国多历年矣蹶蹶瞿瞿阅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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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如一日以视握策闭门折腰当路者均一劳也固难
以并论矣所闻先生梗概类如此而余适有感焉自孝
弟力田辟召选举之制废士固有独行冥修而发响无
繇者亦曰科目有以限之耳科目重而一代精神濡湎
于伛偻擎跽之内不惜以面目徇之间有脱于科目之
外者无辟召可谋无选举可竞勉强蒙冒之态于是乎
尽湔而士之真品出焉是辟召选举纷相尚之时未必
得其真而科目单行之时并无意为赝如先生者乃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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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庶几且古有任子而无封亲今服官三年文无害循
资以上例无不得封仪司华选也虽不及秩例得移封
然则其子逢之亦何异于其身逢之乎余每熟长公之
为人一见跃然再见冷然清和肃穆隐映于往来酬答
之外其为邑诸生长也乐进诸生日与解训经义捐廪
给笔札旁邑争来凡所题拂多知名士公盖酝百家之
精兼六朝之秀而壹禀之濂洛以尊其教人皆服公之
于文于师而尚未详其吏治吾以异日劵之兹孰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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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之隐述先生之意而衍之于无穷者耶进士之科
设而士之所以效于国与所以事其亲者视长公奚若
辟召选举之制行而国之所以待真士与士所以矢真
修者视先生又奚若然则其膺乙科之选也无以异于
春官也其就移封之例也无以异于徵辟也夫如是则
可以传矣使至行不如先生独诣不及长公又焉取是
丰纶华服相贲于里巷而亟亟称之
代寿马邑侯太孺人七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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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侯马父母下车甫及岁徽音懿政一一未易举似已
乃迎其太孺人觞之以寿余沗年谊因拜手遥祝而为
之言曰人之于亲无所不割而独不能分其寿以及亲
既寿矣庶几谒能言之士饰华美之词以崇奖其亲而
又不能使其言之久而信内慊而靡惭故有剪䌽集罽
朝荣夕萎者矣是不文之过也唯余罪有珥笔伸纸中
怀恧缩者矣是文之浮其质也唯余实恃侯以无罪居
常念士子释褐后习勚知艰耐而能苦者无如令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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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造福可以亲民者亦无如令断行则伤其慈舒玩则
又损其严父母之名兼焉而古之循良则止曰众人之
母何居岂非慈与严势不能相离而严以范之终不若
慈以保之乎故壹意彊项锄击树威者吏非不称能而
民之受之者恩与怨往往相半而天之福之者赢与缩
亦往往相半夫乃可以晰慈与严之分数矣侯莅治以
来乐进诸生日与解训经义凡以文业至者句摘字商
移甲乙不厌以它务至者则开诚谕之温颜谢之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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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青衿子自不忍俛首公庭旁预政事簿书填委棼若
乱丝侯行之无意如裘之振领网之挈纲细大靡不赡
举而狱讼亦日就衰息甚者丛蠹若吏胥犹不欲绳之
以不肖而下亦相戒无匿所谓不釐弊而弊自除者侯
又何以臻此总之以密致之心导宽和之脉外事事无
町畦而中一一有主键至若俊声亮节约腹菲躬又侯
所不乐有其名而存其意者也尝闻父之课其子师友
以董其成夏楚以防其怠而为母者日婉转侦伺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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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一切左右调护之法常阴用而不以语其子迨子之
德业就而母又不必居其功故母之设心每艰于为父
而母之种福于子者实不减于父侯真可以为母矣夫
武健严酷陵轹下上者其毒不始于吏治温恭俨恪晨
昏罔忒者其福不止于家庭吾即其为母之诚求而其
为子之视无形听无声可知也梱内之政非梱外之所
闻要以子之娴于外而其母之式于内更可知也截剃
咽熊平反加食成子者唯母置膏不润锡类分荣成母
凌忠介公集 补遗 第 40a 页
者亦唯子侯于此殆兼得之而两无负者耶余于侯交
非素昵而谬联臭味之末侯所有而掩之与侯所无而
饰之余皆不得辞其咎今幸矣文未足以行远而中有
诚然者存焉所谓言之无惭者矣自兹以往侯将敛一
郡之歌踊欢祝扶首加额者以奉一人如冈如陵宁有
既哉又安在子之不能分其寿以及亲也若夫十奇书
迹天子赐金则有考最之典在于侯乎何有知其不以
彼易此也
凌忠介公集 补遗 第 40b 页
凌忠介集卷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