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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倪文贞集卷十二
明 倪元璐 撰
志状
诰封韩母谢太淑人钟太淑人合祔墓志铭
盖今世躬被道德而名闻天下者无若吾师若海先生
今天子注期鼎耳旁求且及而先生顾以连执太夫人
丧久滞草土先生之所自致孝礼殚矣而天子怀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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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德先后予葬祭有加人子荣之方先生之发使请恩
于朝也顾授书元璐曰惟吾嫡母谢太淑人葬且二年
然犹虚墓碣今又将以某月日葬吾生母钟太淑人既
均圣善又皆祔之先宗伯之左右必子为之合志其幽
以其义类比于史之同传是可为也璐于是惕然承命
盖谢太淑人者生有至性年十六归海罗公逮事其舅
博士公甚谨时姑黄早世太淑人悲思憾恨每岁时致
祭躬亲锜釜对之辄呜咽不自胜亡何博士公殁海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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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方充瞿以为孝太淑人则起持家柄井井绳绳也海
罗公治家修整即燕居言笑稀绝太淑人处之如严宾
然故人谓韩氏家法冀缺何曾复见矣当是时食贫良
苦太淑人殊夷犹益自操作黾勉有无即缓急无苦乏
绝者与人和而有礼宗姻尽称之凡生数子皆殇今吾
师若海先生及其仲日敬季日钦盖俱侧室钟太淑人
出也钟太淑人父钟翁以名家子赀雄一邑多治别墅
山莽间会寇发穴焉而贼党中有故为翁治田佣者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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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某外慕搏击而中多欲遂以是文致翁已又使其倾
家营一寺自赎成矣诡言不良悉圮之使更造告殚不
听曰若无子女乎是亦赀也翁窘甚涕泣谓太淑人曰
事急矣冀子为周伯仁母以振家门于是乃相攸于韩
惟太淑人自以为屈节甚怨虽自既贵以至垂老每言
之悽恫良久云然太淑人性特婉令娴礼法归韩严奉
海罗公而事谢太淑人谨曲无忤谢太淑人以是亲爱
之抚先生伯仲无殊已出有其已出四女爱之不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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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钟太淑人之为母其教比父既以中无顾嫌益得专
力为画荻丸熊之事于是先生以丁未高第中宏词科
读秘书金门使使并迎三尊人者时二老难远行不至
独太淑人以䌽舆周览王畿凡三年而海罗公捐馆舍
又十六年为崇祯丁卯时先生方寅清留秩而谢太淑
人以病卒于家又三年庚午钟太淑人继之两太君皆
以先生贵累封至今称谢太淑人生嘉靖丁未十一月
十五日享年八十有一钟太淑人生嘉靖甲寅七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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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享年七十有七大都两太君之为恭孝俭勤而称
寿母若合圭璋也则真娣姒云元璐曰自某立先生门
凡十年积知先生之有母仪其上也然所闻两太君德
甚备今先生所授状仅焉耳惟先生以为妇人之道固
不可以繁称也抑窃有慨焉前五六年凶阉用事大庭
之麻岁三四发海内之人即以为位望无踰先生者乃
先生竟淹疏自远终珰之世吏隐白门而后始以忧去
自先生之为鲠固宁澹非有难于此者然闻两太君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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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之呜呼岂可没哉既为之志因系以铭铭曰女有士
称母均父义鸳戢斯福鹣比弥贵无丧厥茀并良其袂
有子显名不必毛里有夫齐德不必正位金水之辉与
阳俱丽郁哉斯丘万有千岁
诰封恭人宋母左氏墓志铭
莱阳之有宋氏犹安平之崔汝南之应也参议公之峻
整宗玉兄弟之名通盛矣抑犹有女德所谓左恭人者
可风也宗玉兄弟将葬恭人发使走千二百馀里援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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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缮部高公宏图所为状请铭元璐不文又心韪子瞻
从载笔来不敢辄承藏记谢者数矣宗玉兄弟岂心知
其如此而顾命之乎盖左为莱阳望族多闻人恭人父
孝廉之有三上春官不第卒恭人性宁重年十九归参
议公宋氏世以儒术显至公而大当公为诸生甚贫而
专读不知米盐何等生儿乳绌恭人手经指挂间为小
儿头上巾鬻得钱募乳乳儿公举于乡三年成进士授
定兴令恭人从之官自公为令清无一文逼岁除旁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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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婢缕裂悴然自语即安得百十馀无名钱使人怀十
轮翔舞入新年耶盖色颇愧恭人从旁笑曰而家领州
邑三世矣自吾眼中不惯见何物是无名钱若第作书
报舅氏云儿不如阮孚亦何如大人刺宁州时当不嗔
也盖公父某公先守宁州人比其清胡质故恭人云然
于是公乃大欢呼饮而罢公既以彊直不善宦弃县令
为学官稍迁国子博士博士官八品俸入益俭一日呼
马谒客马圉请值无以应徙倚久之恭人为出韬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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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镮授公公即得廓然一月骑马恭人因顾谓宗玉兄
弟曰昔汝父读吾月字三十鸡岁畜豕四五头出市卖
之即得金槁束笥底既若而年不意遂是博士马值也
巳公迁农曹时京师豕肉贵恭人即不食豕而怜诸子
不能如柳氏教使终食蔬乃别市羊肉为餔具率羊食
五日当一日豕夜则取饭沈杂大菜和油煮之饮御诸
子以为常云当是时公受命司饷北平大司农予金钱
二十八万购豆刍四十万事竣赢金四万吏密请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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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曰此例也语未卒公颊发赤脑脉坟然如壮绠厉呵
曰与蹠同攫何例耶卒弃不取归语恭人恭人曰甚善
虽然即置之吾犹惧为蹠守也今若以畀堂司抵年例
则有归矣夫为国节浮又兼举一事不尤善乎公喜从
之此两人者其清则天合也而恭人尤善虑如此且夫
饕取者庸人之所恶也而学士大夫或为之者其亦有
道焉曰人规我随一道也曰矫亦可讥一道也曰不汲
竭而损馀且物自来一道也曰事其事矣亦若饩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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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也握此四道者而四万金兔兴马逝漓然至其囊中
弗怪矣夫愚攫者不见人见金智攫者不见金见道不
攫者不见道见蹠然人犹以公为易曰须眉耳恭人妇
人不闻北门诗人之言乎且公即忘定兴徬徨岁钱国
子先生呼马不得时恭人亦不恨
紩小儿巾孳鸡牧
豕时鹿门蒙山何德之齐也久之公以积资擢山西参
议寻改备兵榆林以亲老丐归而宗玉兄弟先后成进
士俱试为令迭互舆奉恭人文玉既以治行第一徵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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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科给事中而宗玉悦安察朗以治祥符皆恭人之教
也恭人之为人习苦而力为义与人多周旋人有忤者
虽甚愠涕泣而已不能有发摅习苦则革不荣力为义
则中悐悐然多周旋则神费不能有发摅则气菀不达
以是蚤衰方年四十九遽陨两齿未几都尽龈相摩不
能离齑腊于是崇祯壬申九月以羸疾卒于祥符官署
悲夫倪子曰吾读宗玉兄弟文章奥微精典以一莱阳
拨策天下天下皆学之然皆不能也其所以不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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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皆不之知夫宋氏之文湛于经之至精而取其坚理
而天下以其貌近子乃掠子而蒙其荣华荣华之言有
茅是故可破也若宋氏之所捶结绳辖未有可破者其
奇尔力其坚非尔力也抑有胎禀焉观于恭人之动必
礼守必啬抱其性义若鞬然岂不可悟文章之道哉恭
人生万历丙子子三长琮即宗玉次珵字呈玉季玫即
文玉娶某某氏茔依祖阡之北林庄铭曰夫取其义为
之官而官伟子取其道为之文而文起吏泽十世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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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力千纪呜呼恭人不死
敕封李母姜太孺人墓铭
凡人著节譬临怒潮航者荡魂观者歌舞夫妇德居安
而领寂也若其不幸闵煢集蓼道贞义抗则亦遂橛挭
鞺鞳杰烈男子皆畏之矣丹阳之姜为今望族当显皇
初载大宗伯凤阿先生名位最炳及其中季先生子养
冲公以外藩吏抗疏极论时政忤旨落十二官以老当
是时养冲公之名振于天下其后又三十馀年给谏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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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李君清严节敢言失贵臣意几中危法其时之称鲠
固者又皆归李君也大江南北寻咫之间二华蹋离是
为姜李姜之后多英而其究贞于女德李之先多显而
其原笃于母仪则所称李母姜太孺人者也太孺人备
美不可详称而天下所大尊文人作者之所艳举则皆
以其苦节明义夫节义之为宫钟非若内言沈闺恶其
外出者矣养冲公生太孺人凡十八年而以归徵士二
十有六而称未亡时生文学洵九年给谏清七年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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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勤慈尽严出血泪和饭毒于熊丸既又十馀年而给
谏遂以少年连第授官甬东从事给谏之为从事也民
自无冤甬东之人皆知其堂有问平反者寻以治行第
一召入内垣天子以其知刑又使执刑给谏既感恩奋
激又以太孺人义槩畴昔教忠无畏祸儿女子之言其
爱子之名甚于其官益复慷慨发摅无所牵摺当此之
时天子英武欲以义正天下而邦禁大臣顾乃托为张
杜之谋以穷威取货周内沈命梧丘昼号给谏心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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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言其状甚尽大臣闻之恚上书反攻给谏又时为蜚
语动上由是得旨落三官予外时太孺人已病给谏归
拜床下涕泣久之太孺人即问儿何由得归给谏以诚
告太孺人大喜曰儿能如此吾即死何憾哉其后踰月
遂瞑嗟乎给谏至孝顾其始不曰有母在不敢以身许
人其既亦不曰无令太夫人知者即太孺人之为人母
者可知之巳管仲三战三北曰吾有母老唐李皋获罪
出则囚服就理入则拥笏悬鱼坦坦施施及贬于潮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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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入贺此二子可谓孝矣将不疑其母之为庸妇人乎
太孺人生万历癸未卒崇祯庚辰葬上元县之跃鲤山
于是与徵士同穴倪子铭之曰不言而雷域中者其义
节乎何物缟綦乃尔健烈为其父教而子学之是曰姜
李三杰也
华母陆孺人墓志铭
往天启丙寅之岁珰祸方烈锡山高忠宪公吴门周忠
节公同日被徵三吴震骇当是时怯者闭门勇者揵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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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诸生华仲通时亨顾乃侜张奔蹶叫哭并形左右两
公几与同尽时予尚未交仲通闻之吴人之言如此私
意彼其人必孤荡一身释然无复所生之虑者既复二
年余始得见其文与其人大都豪举健持当有奇节漫
叩之有父母乎仲通肃然应曰并无恙余怪问即如是
向者奈何遂以身许人仲通因言尔时实气激无所复
顾忠宪既因时亨得蚤戒归全止水已即有严命根究
所由然者时奸人搆致时亨甚力尽邑为时亨骨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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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父某公初亦危悸至终夜绕床行顾时亨母曰若且
奈何母夷然微笑曰吾儿欲为范孟博吾亦孟博母复
何憾时亨父称善意大安于是就枕齁出仲通言已即
起立叉手曰吾父诚达士吾母则亦丈夫也余闻不觉
距踊出于几上嗟乎六七年来天下正直之气不在冠
带而在章缝不在须眉而在巾帼如此者岂不炳哉亡
何孺人以病卒仲通遂以藏志属予且示之状余曰无
庸也是母欲为范孟博母即孟博母所由传亦只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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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孺人之所以不死庸在多乎余备员史局深明古人
阐幽之义以大柢为本即如状所称孺人事尊章孝甘
贫佐读不妒逮下备慈严之德以勖二子使他人母有
之亦骎骎乎称女士矣其在孺人譬之长松所贵不在
鳞文是故可略也铭曰举世女子有女子者行高于士
呜呼伟哉
何母胡太孺人墓志铭
余以丁卯岁奉使典江西试事闱中探一卷读之宏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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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远射其年正可强夙洎发覆则为何子三省方垂髫
鬑鬑也怪士早慧如此必其家学有由然不然是有祖
德已而察其为人其襟静而体专则又意其家必有阃
教焉夫金水之星禀月之教以为其辉故其物粹而贞
温而有力诗曰太姒嗣徽音则百斯男此归宗功于女
德也其明年春何子偕计吏上谒余京邸逡巡出其大
母胡太孺人状跽而请铭余读状所称其于余所意三
者则均有矣余既自矜不谬故亦乐得而言之按状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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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人胡近公长女何平山公之继室也平山公先娶罗
孺人生子孔阳孔彦罗孺人早世平山公以藐孤故乞
婚于胡以为是其乡右族有内行法当出贤女已而果
然太孺人生而静婉能读书通孝经列女传诸书得其
义指持身进止礼法戚里见之者必曰此郝家女云归
何妇职明备事其继姑胡太淑人如其姑滫瀡非其手
出不以供也平山公既以高才领解与其伯氏心泉公
季后峰公科名鼎峙人称之三凤太孺人顾独瞿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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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盛名难居勖哉夫子察其所持盖少君德操之流亚
也当平山公之为𤾂城从事到官五日即解绶去𤾂城
之人高之为亭志之曰高风当是时使平山公归而谋
诸妇动有北门之适静无由房之欢斯亦乌能脱然如
此者乎抚三子阳彦修如一人为赋鸤鸠莫知三子异
乳者也太孺人尝读书至孝巳伯奇事以为此非人情
盖其书不足信课三子读甚严孔阳卒以是隽于乡名
籍籍起彦修亦并有声贤豪间世言何氏代有三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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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人之教也孔阳既数举不第乃俛首就一官闽之清
流孺人窃窃语孔阳专城听政自雄业即而无失众人
母余亦众母母孔阳顿首谨受教竟以循吏称三年奏
最诏授今封太孺人盖于是丸熊之能见矣大都太孺
人之难能也其孝能孝其后姑其慈能慈其前子不栉
而知诗书通梵书而不佞佛言不出阃而捐金以疏黉
流蜚声学士大夫之间君子曰太孺人诚女士云铭曰
姑非其姑以斋以慄子非其子以肥以泽其履也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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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食其德其戴也笄青青之衿有歌其绩异哉
从母王太孺人墓志铭
吾倪氏以仁义闻至王父南望公而笃矣南望公积学
不售而有四子先府君中议公处仲而季即封侍御季
父晋源公晋源公先娶王太孺人相庄十馀年而太孺
人即世时生伯兄文学十年仲兄光禄八年其后四十
年光禄成进士又三年始以歙令最追赠今称太孺人
寻召入台又以恩申赠于是太孺人之德闻于天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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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矣光禄直节鲠亮方有盛名通籍未二十年奄遽殒
秀天下悼之盖光禄既殁而太孺人凄然犹在殡也于
是晋源公欷歔徬徨谓伯兄文学曰往而母病革执余
手泣曰吾实负公顾即死勿藏也吾日一汲于园今使
浮我是间魂魄犹当持两儿吾即死胸中气喷然如云
霓即儿不贵朽此园耳余闻其言心悲抑非乱命也故
重违之今四十年而儿幸贵又不幸死复何待乎乃经
度逾一年得地曰黄泥庵者形氏相之吉断以今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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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望穸焉当乞铭晋源公徊翔久之而以使其犹子元
璐谓元璐曰古者卑得谥尊则亦可铭也吾特以子文
约而有体耳元璐造然受命伏而思曰嗟乎妇德何易
言哉戴子曰妇空空此言收名敛功示人之难也有可
示人者大著耳妇德之大著二撄变著节安常著孝节
者治气正才忠臣之事豪杰之行也孝之为道循性致
情诚正之学圣人之所务也以元璐所知太孺人之事
吾王父母其几圣乎昔者王父文战不得志卒得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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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作颠则舌出龈合血沫委藉以为恒先中议未贵卧
起饮食率须先中议先中议既第授安成令当之官王
父病不得行则独舆王母陈太恭人先中议临去涕泣
谂晋源公曰吾恃若耳不然吾何可官晋源公年少专
读则又内要太孺人曰吾亦恃若耳不然吾何可读太
孺人性至孝以是二恃者则益恭太孺人之事病翁即
一切滫瀡浣漱尝先意刺情不需呼命察疾将作夔夔
惮惮无敢啑咳无敢啖饮无敢卧寐如是者十馀年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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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骤饥殣量涂太孺人脱簪佩四求得精粲以供王父
粗者食晋源公而自食秕晋源公读归见之流涕太孺
人既致诚玉父而又以不得侍王母心憾恨已而王母
卒于官邸太孺人方以哭殇病卧讣闻毁踊过当竟不
起闾党称之以为生孝死孝太孺人皆有之也当光禄
持台使者节奉华纶归里谒园宫伏地呜咽赞者发明
诏以次荐冠珈象服舄奕华举当是时宗姻中外无近
远毕会皆吁叹言曰嗟乎天之报施孝妇如此虽迟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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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于其躬抑岂有爽哉自太孺人之备德齐案归顺谐
类归宜拊下归惠教勤归慈通务归智安贫归介而元
璐不敢详称识其大者耳即季父约而有体一言是教
元璐为文者也太孺人父贺陵王公为勾馀闻士其先
乐湖双堂两先生皆显贵太孺人年十八归季父生嘉
靖己未二月十九日卒万历辛卯八月十六日享年仅
三十有三子二文学讳元珂娶陈光禄讳元珙天启壬
戌进士历官江西巡按南直督学御史以言事救护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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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谪行人司副稍迁今官娶贾季父继娶俞封太孺人
生一子元琩太学生娶姜铭曰儿弗贵慎无瘗悲哉其
为志也明乎孝必孝报之故虽四十年而可俟
诰封孙母钱太夫人行状
昨岁丙寅秋七月孙母钱太夫人称大齐先是里中士
大夫蚤戒则以其年正旦上觞杂屠苏奏之此如景星
争先取睹亦为眺月者难其舒望庶乘哉明以为迨时
也太夫人既受诸大夫觞然神明不衰至七月及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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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遂爽然受其季比部君觞里众欢跃以为愿义圆尽
忽更三日媊文霣芒众诚函酸亦莫能怨者此即以比
部至孝几裂肝肾然固不可以仇造物也于是将藏请
铭比部乃自为乘授予状之以介诸名公先生惟太夫
人宫钟久而比部孝子之言词旨悽至即名公先生立
言所衷岂在余哉比部之意以为缕縠相谋共为藻绣
针通其间则亦其介之者乎如是余安得辞盖太夫人
者钱之自出父侍御公讳应扬魁浙举进士有声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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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后峰先生太夫人生而凝整喜读书悉通内则女诫
列女传诸篇得其义据母潘孺人蚤世事继母孝侍御
公爱之甚于子曰即栉之庸渠不亢吾宗耶初孙文恪
公升与侍御幼同学及荐又同谱又同官禁近于是请
婚既襟契筮之又良报从焉太夫人乃以年十六归清
简公鑨当是时忠烈公燧死宸濠之难已二十馀年王
姑杨夫人在堂夫人既中伤忠烈居常每悲泣不能欢
而性端察家人见者并颜战太夫人承之婉婉媞媞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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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也事继姑杨夫人尤谨定省如礼盖太夫人上事两
世即无不憙心叹称之者人以为难当太夫人之来归
也侍御以忤分宜相不久罢去窭甚不能饰奁帐而文
恪守官清家人食贫太夫人则緂麻索缕佐清简读清
简读日奋遂以终军弃繻之年领乡荐又十三年登第
授司马郎徊翔曹署者四年晶金粟马羊之誓而太夫
人则亦綦缟自持如其未贵时亡何清简以文恪丧去
官三年服除时为肃皇帝之季年方崇坛祝弛朝御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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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因缘窃弄亡敢谁何者清简忧愤抗章切谏言向者
鹿马神霄之事可鉴也章上群奸皆剡手以须倾朝危
骇宗亲闻之者惧祸连及率裹装夜逃去然太夫人独
夷犹如常时人以是言太夫人殆儒者夫人臣以忠𫉬
罪即及其家岂言祸哉汉王仲卿妻呵止仲卿不当泣
牛衣固已壮矣然仲卿既在位怀章奏弹大将军王凤
仲卿妻遂乃伊优作情语牵持不知当时何用知仲卿
尊贵太夫人以为如此则犹妇人也已而奏竟寝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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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简又上疏乞骸骨归太夫人忻然偕隐乃饬耕具召
佣治田而躬操作佐之取给饘糜而已居久之庄皇帝
改元清简则以荐起南铨荐历卿寺寻召入居之二年
值江陵相夺情摘斥言者清简以为争之即非其职乃
径拂衣里居又十年盖清简至是凡再起再罢自其出
必岸然挺气义斥贿砥权虽健夫不能夺比归田乃殊
澹远杂然处寒生野老间莫能辨察者故当时士类谓
清简殊有龙德然惟太夫人能齐之亦天合也于是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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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如法以少年成进士授比部郎当是时太夫人又以
子贵而清简季弟矿方司铨奉杨夫人北邸太夫人从
之妇姑甚驩即无异事王姑时寻遘杨夫人变扶榇归
留比部于官时国本未立天下有大疑焉比部上书乞
蚤定凡数千言敷旨危动显皇帝览奏震怒下诏贬潮
阳典史太夫人闻之益喜曰是儿欲为范镇吾何求凡
太夫人之为人母比于义方皆此类也比部既淹疏岭
海之间不得召而清简再起光禄历南北冢卿凡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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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守正忤时宰太夫人劝之归持其共俭逾年而清简
捐馆舍又二十年而季子如洵又骏起举高第授官亦
比部郎比部风节如其父兄而特敦谨司谳多平反者
世知其有母仪即称之隽不疑云于是太夫人年九十
馀春秋高矣潮阳君既即世比部乃陈情力求终侍得
请太夫人于是享无方之养又八年而至是臻百岁以
微疾卒临革神理晶然亦无所怆恨者太夫人之贵以
夫封淑人以季子比部最晋今封一品太夫人身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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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凡五承誉命先是慈圣太皇太后千秋命妇入贺太
夫人与焉太皇太后从众请启帘宣示轩表退赐文币
其明年仁圣太皇太后千秋亦如之一时壸媛传之以
为荣太夫人既感国恩深重即一饭无敢忘当国家之
盛日北向呼天祝釐声鞺然与邻妪赞佛者晨昏相应
有以灾雰边警闻辄忧著眉面每旦起必持瓣香祷于
庭或哂太夫人何为者太夫人正色曰子不闻陈寅妻
杜生同君禄死共王事之言耶朝廷正何用豢我家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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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簪笄自处令漆室女笑人闻者悚服大都太夫人于
妇德无不备其孝根心处娣姒犹胞乳然持孔门恕字
张公艺忍字终其身其为俭勤至一败缟笥之八十馀
年而百岁手犹握针当清简之为礼际其至恭止疏布
一头即皆出太夫人掌经指挂者尝家祭无所供得儿
折簪喜曰已得醨黍矣此其至细然中安无饰情他贵
人母妻不能也驭下不束湿与人姁姁自里媪田姑见
者皆驩然醇饮人人自谓得太夫人意而至其动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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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严于杲霜其持家柄握辔守衔蓼菜甂瓯不失堤列
自清简四十年居官不内顾比部兄弟及曾元十辈幼
读无外驰其才虽杰男子不如生平自无疾病即不晓
药炉何物卒之岁犹辨蝇头书不御鸠策上下阶除如
少壮殆天授云倪子曰天之于孙氏盖竭奇以奉之使
其男子世有忠义文章德业之事而巍卿大科蜂涌鳞
次以为国华不已又益之以女德自太夫人之备德而
处积贵齐案名钜下将轼辙兰荃敷挺崇封极年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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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以来未之有也原其敦仁守虚规于不败故孙氏
之子孙其代有哲人而蒙天佑虽更百世不可得替也
使其人替而后乃于太夫人乎取师使其天欲替之而
后乃于太夫人乎取泽则尚将延享数十况其为升恒
者哉太夫人以天启丙寅七月二十五日卒距生嘉靖
丁亥七月二十一日赢百年凡四日云其在孙氏世系
子姓具详家乘比部将以某月日奉太夫人合葬清简
公某山之阳幽宫永祯惟如椽所命虽极为之足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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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盖太夫人女中郭有道也
诰封商母刘太夫人行状
盖昔吾先大夫与故廷尉燕阳先生同荐于乡而交最
欢居又甚近腹背相倚中离一涧不可梁为方舟如席
引绳而渡时时往来语笑移日以为常当是时先生亚
嗣仲文公早殁冢宰周祚为之长孙方弱冠有文章盛
名丁酉里选先生以其试文示先大夫先大夫读之喜
形襟袂连呼曰必得必得撤棘之旦先大夫栉洗已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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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先生曰吾榜使前驱也掀先生髯笑声未卒而报者
至乃呼酒尽酣而罢时予方五岁或拥之之太夫人所
太夫人旁午探果饵啖抚之今忆之宛然其后五年辛
丑冢宰试春官相去几四千里先生顾已得其文又以
示先大夫先大夫大惊曰几几魁天下乎已而报者至
护名状甚坚不即揭先大夫方过之从旁呵曰即第三
人何秘乎报者错愕即揭状果第三人于是里中以为
美谈也两家既邻比相亲比于同室虽声呼至细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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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夜舂倚枕能听之耳自太夫人之称未亡苦节炳
然逮其既贵母仪日益著而吾母太恭人每言太夫人
英伟男子也当太夫人暮年以来所传闻数端即以称
英伟不虚耳盖冢宰兄弟至孝滫瀡至腆即恒馔常可
供十数人太夫人不辞将彻必以散诸子姓邻近以逮
仆婢至尽乃已或讶之太夫人曰儿等食大官糈以是
禄养吾诚不欲琴瑟数秤米薪使吾子无所明志即吾
分甘为惠固是其孝耳闻者韪之予因此悟不特曾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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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孝养志也曾晰之慈庸渠非养志乎惟太夫人知之
固已英伟一矣太夫人姻族既广而宜子孙晚年门内
外所自出及其两党冠縰无虑数百人其奔趋太夫人
有如朝典人人心严太夫人而顾乐就之太夫人动必
中绳言必成伦而其教人有方故人谓之女师予又因
此悟阴阳之持教一也新妇蔽帏中言无出阃固然耳
为人之母有教人之责矣班曹皆立言著诫宣文君至
垂幔授生徒惟太夫人则又知之固已英伟二矣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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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和好施顾独斥远俗所使女牙妇侩者比于枭虎
其群数百游徼士大夫家如蚃投醯独无一窥太夫人
屏著者又一日广会有尼突至挟方广册讽太夫人即
注千钱可恒河沙量福也太夫人摇手曰吾何事福吾
一丸泥塞此善门既久矣麾使亟去或劝太夫人诚云
善门又可得福何靳少钱太夫人曰吾避恶却祸耳何
善与福之有夫使若等挟祸福之说以簧闺媛凶而家
矣吾亦以教吾子孙也予因此又悟晋之天子至以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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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师尼亡其天下陶宗仪曰三姑六婆家之蠍也学士
大夫不能守其诫而太夫人持之断如固已英伟三矣
当冢宰之承环命太夫人既耄老冢宰辞至再不允太
夫人曰上恩至矣且天下多事圣主急才必有倚闾而
无侧席是为不忠又岂得称孝耶冢宰不得已洒泣就
途既至阙时时上言求归养一日入对涕泣叩头请上
不听又请上怒厉声责之冢宰遂不敢复言时太夫人
已病困闻冢宰之不复请也反益喜嗟乎太夫人之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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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予因此又悟温江州之于晋有大功焉使其母先不
持裾度其后可无憾恨汉安国恨矣世以其母知兴见
忠故亦不罪之假冢宰当日不得辞使者而太夫人有
持裾之心冢宰今日即何以谢鲜民今即冢宰甚恨鲜
民亦不以之贬孝者由太夫人之忠见志成也固已英
伟四矣是故太夫人者元璐母子之所最知甚服即令
孝子不以告观风不以询固将著之彤管而今以冢宰
请状又稍益之冢宰所自言者维太夫人刘之自出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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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居曰水澄为越望族自明兴以来大科名卿蝉联鳞
次太夫人父太素公母姚儒行齐德为州里所称太夫
人生而秀慧太素公绝奇爱之人鬼谋尽而相攸于商
商自宋南渡从汴徙浙入明多闻人至太仆明洲公而
大燕阳先生继之益鞺鞳矣先生由进士为御史有声
官终少廷尉生四子次即仲文公馆于刘一年而以太
夫人归仲文公既才奇不售读日益苦太夫人䌟䌤佐
之五举终不得志邑邑以死太夫人痛甚顾复忍死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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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诸孤太夫人至慈煦煦然至是乃解柔著严冢宰兄
弟皆以太夫人为之父与师业益大进亡何冢宰举上
第授邵武令迎太夫人之官不许曰吾有吾之姑及吾
父母安能从若翩翩板舆乎其后八年冢宰以治行高
等召为户科给事中于是其姑金太夫人及太素公夫
妇相继以天年终冢宰始得奉太夫人京邸久之擢太
仆少卿寻出抚福建中罢起督师两广十数年间太夫
人皆就养于官已晋南大司空改大司马太夫人归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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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览家园者凡二年当是时今天子登极改元仲子少
参周初成进士矣冢宰喜曰何患无事君者乎即上疏
乞归田侍养许之又十年少参自商城令入为兵科给
事中寻出为佥事备兵琼州上思旧德即家起冢宰御
史大夫不一年擢今官少参又自琼州晋今官备兵毗
润之间于是太夫人年已八十踰二矣忽卧病月馀卒
不及见二子而目瞑其心诚无恨云先后凡七承誉命
盖教子而食其报若耕刈然太夫人之所以教其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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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循事会因时致规苟著之典常则皆臣纪也故其教
令曰爱民教谏官曰强诤教大吏曰正巳而其教宪铨
则曰虚公平恕嗟乎此四字符太夫人非徒教其子也
其以起世救时是则名医之本治也循腠测腧而以投
其针石天下皆当举身听之今使天下之持大权者阴
诡刻深执随投会即其官可以长子孙冢宰顾以太夫
人之教不终日耳使冢宰非以太夫人之教不其堕乎
哉太夫人生某年月日卒某年月日子孙婚姻详家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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冢宰昆季谋筮良日合葬太夫人芝塘湖山之阳乞铭
鸿硕而介以予言予才薄文采不扬不敢挟李翱不让
之心矜高杨二媛之纪若乃赠公之曰齐德二难所闻
教忠则有徵矣夫昌黎能志韦君温国则铭程母皆由
极信元苏不疑壸秘今之君子何独不然乎
倪文贞集卷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