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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少室山房集卷一百十一
明 胡应麟 撰
书牍十首
与王长公第一书
应麟海滨之下走也倥侗颛蒙于人间世百无一解独
自燥发以还即知慕好古文词每揽观典坟丘索虞夏
商周而上倚相之所诵读尼父之所删修浑浑噩噩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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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尚已至先秦盛汉黄初开元诸大家遗言若孟庄若
屈宋若左丘两司马陈思李杜十数公辄废书太息曰
伟哉六经而后文不在兹乎俾今之世也而有十数公
其人终吾身执鞭其侧何憾哉弱冠从家大人宦游长
安业闻执事以文词起海上靡然群一代而奔走之中
山之毫横骛于千秋雒阳之楮腾踊于四境鸡林之金
络绎于上国昆丘之璧飞照于大荒承云之乐高张于
洞庭春雪之音绝和于郢里而且天函地苞河茹海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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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无贱而弗下才无下而弗怜即崇伯子据馈什起姬
文公沐发三握武乡侯集思广益昌黎氏济溺振颓弗
云过也于时应麟方齿发盛强沾沾自憙天幸一当大
君子于吾世庶几者其以臭味之末卵翼青云乎乃执
事甫以克壮之猷为圣朝所向注建高牙拥大纛镇抚
一方纡朱拖墨之吏辟易前茅韦布贱儒欲以长揖为
大将军重而无其自顷者伏闻执事拂衣东归逍遥海
上既切愤叔孙桓魋臧仓郤虑皇甫鏄魏泰李定杨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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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属无世无之又窃沾沾自憙执事之谢人言也天将
以为木铎乎悬慧曰以遍照群迷澍法雨以普施来学
大千微尘悉属弘济岂其余小子而独靳焉则复以严
君匍匐于炎徼慈母委顿于高堂窜身药物削足庭户
侧身东望奋飞莫能嗟嗟执事语不云乎百世一贤接
踵而兴千里一士比肩而立今者不肖之于执事嘉隆
相迹匪有古初挽近之殊也吴越为邻匪有关塞胡秦
之隔也道术仝方声气傅合匪有儒墨杨秉之辨薰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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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渭之差也然而怀中之刺漶灭澌尽迄今念载而竟
弗获贽姓名达謦欬于龙门之下河清难俟人寿几何
彼访道崆峒问途大隗立雪少林传衣岭表独何人斯
哉若高文钜册奉以周旋藉之卧起则受执事之教世
固未有如不佞之最深者尝试论之古今制作仝委异
流体既旁分帜亦各树故或娴于辞令而声音之妙未
谙或邃彼风谣而著述之功罕奏或兼资谟雅而学问
之阈罔窥或综洽简编而占缀之能弥劣历参载籍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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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匠哲代不乏贤惟是总挈之才胡寥寥希觏也明兴
庆阳李氏崛起八代之衰希踪三古之上经秦纬汉出
宋入唐亶谓不赏之鸿勋无前之杰思而运属蓁芜功
繇草创拟议之则滞焉弗镕采蓄之程隘焉弗广两都
而外诵法靡徵六季以还见闻旋废以致缘情者病其
剽敚多识者陋其拘挛嗟嗟执事岂大统之集天意固
有待于今日耶乡者遍窥四部全草浩瀚洸洋莫知底
止错综神化无所成名左逸诸篇则鲁史雍容之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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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长诸策则横人倜傥之风也记传碑志则太史孟坚
之雄也赋颂箴铭则中郎文考之蔚也序论之闳深奥
衍则韩苏四子竞出其长书牍之俊逸诙奇则晋宋九
朝互标其胜而四言斟酌风雅杂些驰骤离骚乐府比
节三曹郊祀联镳二京古风枚蔡雁行歌行李杜遐轨
近体拾遗之造极绝句龙标之轶尘自昔名流有从事
弱龄望洋白首者执事率谈笑道之间用其一以与孟
庄屈宋十数公方驾长驱曾未既其畴捷而况乎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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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镕铸万品条理始终一以贯之而各臻其极哉且
也卮言笔记宛委诸编钜而须弥细而芥子玄言奥旨
迥猎穷蒐璅说稗官旁引曲畅粤若丘明太史曹杜诸
君咸以文词取称博极未闻有兼攻尔雅别擅凡将与
东方中垒角异拔新茂先广微拈深竞僻如执事所撰
述戛乎毫发无遗憾者也然则奚论明兴即穹古以来
六经而降文章大统匪执事集之而谁耶猗与执事是
岂人力实曰天授令后世言材越汉唐而推明代断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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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矣今宇内词人骈首北面视献吉成弘之际倍屣什
百孰使然哉不佞跧伏穷乡微吟土窟虽瓮天蠡海无
异醯鸡实于词坛鲜所降伏惟一当执事则心醉神驰
魂悸精夺犹李邢国见唐文皇英雄气概都尽然又不
屑为延陀之倔强扶馀之攘据敢徼惠次公世及之雅
驰献五言十章七言百韵皈正大方伏愿因缘钝根广
说妙法屈金色臂指授菩提不佞幸甚天下幸甚千百
世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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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
吴中使以人日来持赐大教藉以雄章应麟方卧病床
蓐亟跃起盥沐展诵之尺牍千言洋洋纚纚恍然如陟
昆崙泛溟渤耳眩目易精摄魂摇宇宙大观斯其极已
二律之神奇四绝之杳眇阳春白雪洞庭云门乎一唱
三叹有遗音矣嗟夫应麟曷以得此于执事哉今宇内
操觚之士于诗文尺寸有窥莫不凭轼而东上者骧首
雄鸣冀一当造父之驭次亦呈溲渤于和扁荐樗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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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倕乃应麟于门下则有大不然者生长嘉隆与执事
辈行崇卑辽绝其涉世也既晚僻处海邦倥蒙孤陋其
闻道也又晚遭逢次公因缘绍介其纳交执事也又最
晚执事诚俯念通家不麾而置之固已大幸乃犹拳拳
然奖以代兴埒之国士应麟曷以得此于执事哉今世
所盛行执事四部全草不肖亦既遍读之矣中所谓国
士其人不二三见也所谓代兴其语不一再见也而一
旦举以畀之后进之中最晚合之士岂执事我欺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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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始而惧中而疑终而勃然兴涣然释怡然悟曰执事
片语即千古在焉举海内贤豪冀一当之而不可得而
一旦以畀之后进之中最晚合之士执事者固必有以
重教之而不轻弃之也此应麟所为奋迅激昂中夜徘
徊而不能无厚望于执事者也应麟自髫鬌从事词场
迄今荏苒十载矣私窃以为三代而降立言之徒一盛
于东周载盛于西汉三盛于李唐而总之莫盛于今代
而今代所以盛者莫盛于今日而尤莫盛于明公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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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鹿失于永元北地济南始再逐之然而临摹之习未
融也刻画之痕未汰也孰与执事之阖辟纵横错综灭
没弗蕲合而无乎弗合也夫诗之帜颓于大历齐东洛
下始狎树之然而混一之功未奏也神化之域未探也
孰与执事之广大悉备莽宕沈深弗蕲超而无乎弗超
也故愚尝窃取执事卮言前说而广之曰先秦两都之
则辟于北地刿于济南吻于新都至琅琊而辏其极建
安天宝之业畅于仲默高于于鳞大于献吉至元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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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其成此非愚一人言也即以俟百世谈艺者可也而
未足以既执事也夫杜甫韩愈博识矣其蔽也学术囿
于诗文而莫能自见郭璞张华洽闻矣其蔽也诗文掩
于学术而莫能自拔子建子安二少俊兼之矣而子安
诗文子建学术稍非其至上下数千载间诚未有诗而
文文而诗诗文而学术兼际其盛如我弇州者不肖所
亟称莫盛今代而尤莫盛明公盖实有徵焉非苟为佞
也夫上下数千载间瑰流哲匠若彼其多而卒无能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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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执事不肖没齿皈依舍执事何适矣舍执事何适矣
追惟舞象之岁拈弄笔墨锐意成一家言自树不朽而
钝质孱躯用力愈深望道愈渺仅骚人轨域恍忽有窥
于乐府得其原于古风得其质于歌行得其气于五七
言绝得其韵近体排律一章半简无大踰人至数百韵
以还数十篇而外淋漓浩荡点缀不穷窃窥艺林靡敢
多让而尤嗜读书身所购藏几等邺架经史子集网罗
渔猎时有发明不敢以鸿硕自居不致以空疏自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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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弘正以来作者如林学者如线杨用修一木耳风回
澜倒故未易支匪执事崛起盛时奋臂大呼为六合倡
岂直取轻唐汉将遂姗笑宋元人才污隆邦国荣瘁讵
弗信哉顾此意非执事莫能知非执事亦莫敢告也今
漫上不肖所存诗歌十卷文赋一卷杂撰述三十卷才
格上下闻见广狭知识有无概无遁于左右伏惟痛加
绳削指示迷途昔人所云莫为之前莫为之后其说良
可念也嗟嗟执事与当今海内贤豪冀一当之者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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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以命之矣乃不肖所厚望门下执事终无意乎清如
孤竹仁如子渊犹庇藉青云以施来世而矧乎闾巷之
士也龙门未登寤寐饥渴俟高堂药物稍稍奏功便当
负笈抠衣伏谒函丈尔雅之楼文漪之馆愿假片席以
待胡生为平原十日也惟执事毋讶其狂焉
第三书
春首北还金阊遇张太学武林遇柳水曹载附短牍起
居计后先入记室矣清和伏惟尊候万福抵舍后适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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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携酒过存座中获闻冢君文战之捷不觉狂呼绝倒
相与浮大白百馀华阳碣石间自嘉隆一振雅道寥寥
兹文悼代兴讵非天意恨不获周旋鞭弭窃望下风耳
杜门溪谷宿疢渐平学步邯郸近亦稍稍二亲堂上两
孩膝前三万轴纵横案头不腆敝帚十数卷零落筐笥
戏采弄雏之暇拂拭遗编刋定故业与蠹鱼醯鸡争雄
长鼠穴中聊复自快五亩之隙旁搆小园蓬蒿蔽亏辟
行径仅容双屐飞流千顷环带其前乔木数株掩芾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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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蒲团竹几了无人声散发赤脚坐送馀日篱根系小
舴艋兴至出游于篷底瀹佳茗焚妙香沿洄落花信其
独往当景物会心划然长啸二奚童歌鹧鸪舞鸲鹆以
佐之行道聚观咸谓襄阳米颠复睹今代晴天爽月雪
晨风朝时或岸高帻扶短筇憩平畴蹑幽径寻僧远寺
振衣高冈麋鹿为群猿鸟相狎无次公之恸哭有林虑
之忘忧庶南华之达生几右军之乐死回忆客冬瓜步
恍若隔世非执事存恤抚摩胡以今日惟是吴越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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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一方鳞羽浮沈起居离索此曹生所以长叹于转
蓬杜子所以驰怀于春树者也婴疾以来人间世事无
复萦系惟著述一念耿耿方寸未能遽灰昔人所谓生
年不百奈何仰面看屋梁著书宁关身事又谓使我有
身后名不如生前一杯酒快哉二言足称名喻不幸宿
生障业缠纠膏肓虽司命末如之何且忝窃国士之知
荏苒廿载万一无状为门墙羞用是竭其疲猥不敢自
画惟执事始终教督之冬杪以药物屏除人事呻吟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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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纪述道途复得韵语垂二百篇通计旧稿五七言律
不下千首自馀诸体合聚数亦相当第不肖于两汉乐
府古诗意有独会日坐应酬不遑操笔今欲尽弃唐风
专精斯业务得其恍忽备明一家行有馀力旁及魏晋
下沿六朝户撷其华家餍其粒不仅作昔人拟古一脔
数胾而已二氏歌行气骨可逮至于变幻恍忽俟之神
情若陈隋卢骆蹊径具存缀属之工匪所患也期以十
年削迹庭户庶几此怀而才弱志强心长技短卢蒲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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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发已种种复奚能为所恃执事青云之上不吝手援
俾苍蝇绝群驽马增值耳诗薮小复益之外编卷帙略
与内等漫应徵索大为侧理氏灾尚数板剞劂未完寻
当贡上大序闻已脱稿幸即发舍亲云天渺茫临楮驰
溯不尽
奉报中丞王公
客岁子念过兰应麟方以贱恙谢客枕席间获闻执事
起居慰藉无任且知执事手书原贶见贻而子念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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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计偕中途璧上矣洎得子念吴中启复云翁以来教
转掷都下嗣于喻明府处两阅翰教复两下询不肖谆
谆也末学鄙生即执事一念之知一言之及且惧无以
当辱乃明公垂神恳笃再三不厌如此古所称国士遇
者曷以过哉镂刻镂刻新春伏惟杖履万福弇园水竹
日佳日胜而翁以葛巾野服啸咏其间意兴所寄万象
欲新真宇内独乐视列仙传所载绛宫琼楼贮安期偓
佺辈旦夕啖食赤松丹枣竟无一事可托不朽此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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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间一蠹虽千载何益若翁身居福庭神游八极咳唾
笑嬉与造物争雄长者何如也应麟满意去秋计偕之
便移舟海上一登龙门用慰十馀年寤寐之想坐老母
疾惫方寸皇皇遂尔中辍深惟年齿日加佔俾无状惟
翁惠赐大教终始曲成不胜生平至愿喻使来便敬布
谢私倘高堂药物稍酬挟笈吴中伏谒有日次公计已
旋车或得取道钱塘嗣闻动履尤所愿也子念不及通
询并祈晤间叱致馀寒尚峭伏惟若时为万世自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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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驰恋不宣
再报廷尉王公
喻使旋获奉大教嗣以鸿乏失候起居深春子念又至
伏询道履安和慰藉无量载读昙阳大师传知执事姓
名夙登仙箓而复接遇上真翀举旦夕盖不惟开辟以
来文人创见即列仙群圣如执事身名烜赫独冠古今
而复脱屣尘凡终始宇宙者曷尝有二妄意仙师金母
大士元君一时咸为执事而出非虚言也东方小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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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口舌陆梁上界异时一与执事遇便当作小巫神气
索然矣一笑一笑子念入闽计其归途当在秋杪尔时
西风凉适病骨少苏决策相与同舟而下伏谒弇中以
摅豁生平宿抱第恐登假期近乘风帝乡瑶池大罗万
里杳隔鸾軿鹤驭攀跽无从徒增怅结耳喻使行便敬
附八行沉水一斤博山一座奉供清燕惟左右者麾入
之
与王元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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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暑娄江明公不以褦襶见拒祇园澹圃载辰周旋宿
生尘垢顿欲消尽奉别后兼程还越六月之杪始抵故
山息翼榆枋寻盟泉石弄雏二亲之侧颇用自娱子念
过兰仅一交臂舟人促行不获附状左右新凉伏惟道
履万福每忆向者北上上谒辱翁投辖闭关为十日饮
弇山之堂文漪万顷峭碧千文芙蓉菡萏飞香逗空含
艳扑目自谓人间世无复此乐兹秋清木落正值其时
景物之胜定当逾昔而贱子薄福株卧一丘不获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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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瓢操九节杖日从游于玉壶金阙中怅恨何可言何
可言曩不自量徼惠次公世讲之雅洎明公国士厚知
冒求家传辄辱俞允命以仲秋脱稿兹特专力候领大
篇俾家君姓名永藉不朽即人子万钟五鼎蔑容此矣
诗薮六卷附上记室蠡测管窥略尽于此计不足当一
噱惟慧眼谛观概加涂抹俾无诮于大方白露蒹葭美
人千里临楮驰溯不宣
报元美廷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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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舟海上载溷名园授简飞觞倾筐倒庋无夕弗燕无
昼弗游无游弗欢无燕弗洽两琅琊既震旦盟主两司
马亦宇宙人豪四美二难一朝毕集而应麟以草莽鄙
生曳青鞋欹皂帽飞扬跋扈于其间回想金谷兰亭岂
直座中无此高贤又何尝有此狂客也呵呵执事遭逢
南岳印證大还岁月既深熏修弥邃弇州园金银楼阁
宛尔玉京梵天而太湖三万顷洞庭七十峰即弱水玄
洲方壶圆峤奚啻乃执事时时挟宾游聚名胜一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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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汗漫逍遥坐鹏背阅青天擘龙肝饱白日真广成浮
丘暂谪人世世人往往于世外觅梯仙国都胡左也曹
子建举九州之八让五官中郎展转临菑东阿侯服生
平戚戚无一好怀晚得迁陈竟以忧死死复作遮须主
人视昌黎生从军眭邃差神王第恐其间苦恼政自不
少即上帝怜才不令飘转要是地下夜郎扶馀何渠若
执事身居福庭名贯仙籍耶异日飞升时至拔宅大罗
不佞愿逐丹房中一鸡一犬并翔青云执事肯假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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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否次公役旋卒卒附笑谅之
与长公
清和肃状起居嗣乏便鳞弗获申候惟是狗马下悰即
一寤寐一步趋未尝不奋飞函丈之侧也执事千秋钜
望特简上心蒲轮帛书轸接道路明扬盛际旷代眇闻
而凤翥鸿鶱弥不可即亡论渊源长源二子文靖东山
展也惭德矣麟猥淑大教门墙末光实窃辉映私衷慰
藉曷可胜言霜寒伏惟道候万福自客冬返舍益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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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榛棘凿枘难谐科头杜门谢绝一切轩盖浮荣雅非
夙愿笔研狂习渐亦扫除方且遁迹大山穷谷中友麋
鹿食蕨薇遣送馀曰所未能决然长往者远则执事近
则二亲耳豫章来生过访云大集就梓以较前刻卷帙
过之方寸怦怦寤寐瞻切幸毋金玉慰我渴饥秋初传
执事暂赴留都辄缀小诗奉询兹来鸿迅发谨录吴箑
上博轩渠小稿剞劂适完并奏记室乐府歌行百八十
篇得之结夏缘曩奉尊教抹摋应酬因漫拟铙歌诸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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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淫郊祀下逮西洲而长篇澜汎极于供奉惟少陵创
格稍别前规当俟异时直书耳目备一家言执事乐府
前无古人希明箴得失指镜然疑此不惟麟一人之幸
也不宣
报长公
不肖自总丱游燕微吟短述荐绅先达互缔忘年盛欲
引掖门墙宾诸国士乃不肖瓣香一炷未敢遽有所属
也稍长益蒐雠载籍综揽贤豪知宇宙文章咸萃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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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身东望实始系心既因缘次公绍介坛坫青云之附
窃幸庶几诚不自意执事过相期拔暴之万众授以千
秋感激厚恩踊跃中夜妄意斯文正朔如日中天护法
持教所当自力以故遇有谤佛之调达孽孔之桓魋无
弗昌言疾论面折其非而怒螳盈道桀犬成群埳井之
蛙告海则惊醯瓮之鸡语天则笑招尤启衅实系于兹
又以古今才杰或参商异代或枘凿当年而不肖草莽
鄙生马牛下走其于明公分悬位绝顾以尺简受知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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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蒙拾神情标举兴会飞动即不能如迦叶之破颜少
林之得髓亦岂敢为请息之端木顾后之南荣而人微
力寡地卑望末争名者恶其少达浮慕者害其精研娥
眉之妒剧于专房骏足之摧萌于骖乘莠言日至浸润
潜投职此二端更无他道客秋上谒仅得听闻退自深
惟既骇且愕所幸曾参之罪未至杀人执事之明远轶
慈母遂使蚊雷肃清贝锦断裂谗人失足自投有北媢
嫉反走如放四夷然而古道凌迟世途榛棘亦大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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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至于弇园雅集狂客嗣兴尤为可笑藉令不肖材至
驽劣藉令不肖不遇明公犹将踯躅中原披倡小岛秋
蛩春蚓不窍自鸣宁至与此辈较量身手挈竞短长苏
长公云周伯仁腹中所容乃王茂弘等辈彼哉彼哉郐
以下何讥也不肖久已忽忘执事拳拳聊复缓颊盖此
之不虞抑又甚矣奉大教归业已杜门息交抹杀尘世
柱史玄同庄生齐物是非臧否一切置之罔闻倘天假
馀年沈疴退听尚当奋励六经摩研四始模二炎之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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辙穷七闰之波流擘调于开元镕裁于大历驰驱于弘
正归宿于明公婆娑一氏之言仰答非常之遇且以三
馀隙日缀葺芜词羽翼卮言俟诸身后彼呶呶者恶能
恣衷臆于九京斗唇吻于百代哉信笔狂谭缕覼及此
执事者亮之秘之霜寒强饭自玉万万
荐李能茂书
东阳李能茂者燥发殚精古文辞今年垂三十尚碌碌
困诸生乍盛暑叩门出一刺袖中慷慨曰不佞茂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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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怀此五载矣实以无因至足下非若祢正平之入洛
初无所欲诣而漶灭无所投也已又出一编袖中曰凡
不佞茂所为五载怀一刺于足下者以此夫千里一士
谊犹比肩矧不佞茂去足下仅仅赢二百里岂足下无
意乎某闻其言窃异之亟受读卒业见其所为诸诗歌
类能脱弃凡陋五七言律体大思超时离时合七言古
颉颃未熟气骨棱棱自雄五言古尤所偏长高者可升
魏晋之堂平处亦不失王岑前躅他传记酷放东西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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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文错韩苏诸子往往矜局寡畅至启事书尺纵横跌
宕赡缛淋漓肆笔所投多而益办即吓蹄掌许而花艳
烂发应接弗遑度其人才耳目侪流罕踰过者其持论
陷缺一世独服膺执事亘贤劫不再睹奈何躬邂逅失
之辄以姓名绍介某于左右某尝伏窥执事大集记执
事曩在燕于鳞子与六七公倡和时私相誓吾党从宇
内得一瑰奇士无论吴越必展转递报以为欢如某者
虽未获追随六七公后乃执事业以命之矣庸讵知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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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遂以所望六七公厚望于某也以执事之厚望某
而某幸得斯士尚庶几一当其人且咫尺里闬中沾沾
向慕执事而某阏扼不闻是某不惟下有负此生并上
有负执事也夫知而弗举而上负明公匪报塞之义知
而弗举而下负李子匪弘逮之仁匪仁罪也匪义亦罪
也失一士而抱兹二不韪以行于天下是则某之所大
惧而蚤夜弗敢以宁者也伏惟执事据馈握沐之风流
于海外倘不以某言为迂为僭慨然接引其人览观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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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有万一可与进授之衔辔策以驰驱使得夷于泛驾
之列某诚劣无似异日者且将缘是受上赏于艺林焉
某不任悚息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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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室山房集卷一百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