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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少室山房集卷一百九
明 胡应麟 撰
题跋三十九首
跋唐人长林叠嶂图
右长林叠嶂图浓郁远深大类王右丞而精工密致又
似小李昭道笔或以渲染鲜明略无追蚀唐画不宜尔
尔疑为赵千里者近之而山石全用勾法不甚合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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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纷拿至今未决也其绢素缜厚之极非南渡胜朝
所办且单条衡仅盈尺许而纵乃四之于小阁疏窗位
置殊惬每焚香棐几纵目其间不觉身入万山与鹿麋
游衍丰草矣
跋黄筌柳塘禽鸟图
右卷鉴者率以为黄筌而末无款识绢素坚厚无损而
渲染粉墨往往有剥蚀处长可二丈所摹凫雁鹦鹉山
雀以及林塘莲芡之属种种入妙吴中诸名流文休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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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起周公瑕辈十馀人咸有跋以非筌不能也第今
人遇唐宋画无款者山水则曰王维人物则云吴生金
碧则云小李花鸟则云黄筌殆成套语恐其时尚自有
人即如此画真出五代筌之诸子固亦能办此矣况赵
昌王友之属之花鸟知名不一而足欲断以此画为筌
余未能决也
跋李龙眠佛祖图
右李伯时二十七祖图念载前当为完卷顷落一贾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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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生手因割为三取诸跋真赝杂置之一以鬻万中尉
尝出示余凡十四帧一鬻吴用卿即此卷以六十缗售
余者凡九帧一鬻李大将军其卷当为十三帧方谋一
借观适李奉命备边以七千人深入敌境尽没卷遂不
知何所噫古人遗墨一睹亦有缘耶画法绢素灼然南
宋前无疑或尚以非李所办而疑为唐宋五季者总之
神品无上不必求实其人也余见伯时莲社图巨幅其
笔墨气韵妙绝不可言下为文太史书李元中记文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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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之极且略无丝毫损蚀殊可宝玩亦为吴用卿得以
八十千归刘金吾矣
跋伯时西园雅集图
右西园雅集图扇景也径可盈尺许而人物泉石花木
器具种种备生动相或以非伯时不能余所见此卷甚
众一豫章荐绅所藏人物稍大与佛祖图等笔法亦苍
古而缺一姬人且注意独人物而水石花竹等不具余
乡徐先辈复得一卷绢素破裂甚人物视前差肩卷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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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具池岛峰峦而笔类元人疑胜国所临者也此图
卷末虞伯生书特佳绝余数见虞公他书字形颇长而
文弱遒缓此则方古端劲而字形殊匾视子昂颇苍较
敬仲尤雅盖其最合作书也或以此跋故谓图亦元名
手临余未能决俟精鉴定之
跋赵千里后赤壁图
右全写苏长公后赤壁图卷末意态皆完而题款为装
师割去盖此卷绢素自首至尾分寸断裂装者罄工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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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仅克成卷山水树石多剥蚀而人物面貌无损秋毫
亦绝奇事也画法之工张元春詹东图杨不弃咸以神
品无上余乡吴少君瞥睹以头抢地呼老师拜百数不
已即无款望而知为千里生也人物长劣盈指气韵矫
矫欲生而长公夫人持斗酒出送郊外缟衣绰约有倾
国之态未审尔时措大家室果此殊尤否耶
又
或疑此图当有前赤壁者余谓未必然前赤壁自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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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江数语外皆议论无可摹写后赤壁文简于前而实
景实情不啻十倍画师欲纡徐盈轴自不能舍后而前
也此图寻丈之间有江山万里之势其人物之精工水
石之奇古类非胜国后所办即出赵千里亦其生平合
作之最也前辈风流韵度壒逐尘土赖此少存其概每
良天佳月一展玩之以当神游自以为不减长公兹夕
也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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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卷于赤壁后赋语无一不具愈玩愈见其工长公尝
谓凉天佳月即中秋兹游岂其口实耶二客不审何人
盖无是子虚之类当时苏公谪黄门下士无一在坐非
黄秦晁张等也长公夫人亦殊有林下风尝谓春月使
人欢欲令长公呼赵德麟辈饮花下者其能畜斗酒以
待不时固宜至图长公登高冈履危石扁舟皓月放乎
中流一派天机荡漾楮墨非神匠不能惜余不及同事
兹游少沾溉馀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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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阎次平江潮图
江潮图一卷宋蜀锦装首写吾乡钱塘江潮绢素笔墨
丝毫完善独卷末无款识其品格非前宋断不能也董
太史定为阎次平余未及详勘宣和诸谱当亦近之或
以此卷之工品第神妙恐次平未易至也卷首图江干
秋色萧寺浮图阛阓鳞集观潮民庶纷沓往来而雪山
一派如白龙千仞卷海而东喷薄震荡宇宙晦冥渔桡
客棹飘飘数败叶飏舞虚空出没涛浪一展玩次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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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消恍忽几格间十万军声矣
又跋
卷首观潮图三篆字李文正题末书长歌似未至吾越
者余谓枚叔以扬子为钱塘亦未至吾越之故或太子
吴人历辘欺以其方耳而至今谈者纷纷谓曲江即具
区而广陵扬州扬则越分野属焉胡纡绕不情至于兹
极为枚生计者患文笔未工耳岂以地分远近为瑕疵
耶此诗词三昧故屡为揭之是卷也而遇枚生操笔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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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一通当令吴太子气雄万夫岂直霍然起色已哉
题秋江百雁图
右秋江百雁卷无题款卷末诗一卷皆浮屠题画语当
是南渡胜国间某生手笔俞策公临以为北宋梦英恐
未然也元名士张宪冯海粟亦有诗所图群雁飞鸣宿
食之态备极天工而枯蘖横江葭芦夹岸长洲远渚残
霞落日恍忽潇湘彭蠡置吾斋头或以赵大年有此图
当是同时或胜国浮屠摹本余未及见大年卷俟他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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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之
题宋人雪山游骑图
右雪山游骑图绢素缜细之极而行笔秀润精工绝出
蹊径之外鉴者咸以为李唐或当尔也寒林远岫磴道
萧索二士策蹇驴入山崦一操几杖者随之岂郑五相
公所艳称灞桥风雪卫子上者耶
黄子久缥缈仙居跋
黄子久缥缈仙居图层峰叠嶂矗起千仞桥道树石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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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夕霞杂沓相间绢素不越尺馀而天机一派流衍毫
墨真所谓桃花流水天地杳然者若其行笔之秀润苍
远逼董李而超钱盛诸人固老痴能事也
题黄子久西泠烟霭图
平林远洲水天一色危峰突起白云晴岚横亘其中一
翁策蹇驴出垂杨映修竹苍头抱焦尾蹩躠而前杨铁
史题笔所谓今日抱琴何处去美人秖在段桥东当是
西泠三刹风致不知何以能尽辟游人专此岑寂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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帧黄子久笔尤为媚润清新至其气运之生动真足为
湖山传神者非久居武林天竺间未易领略也
黄公望秋江渔笛图
秋江渔笛图题大痴老人笔意苍然望之可识第绢素
破裂之甚丙戌春入都装潢仅能成轴虽漶灭不完其
气韵尤足倾倒馀子篷底二蓑翁抚掌乐甚兴到便欲
浮舴艋潇湘梦泽间惜无从唤老痴写之
题赵承旨春江晚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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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云待渡图赵吴兴笔也纤浓秀润凝睇一盼百态
横生如苧萝夷光无问识与不识掩袂心折要之楮墨
间片语未足罄其形容也吴兴笔向与子久叔明狎相
雄长尔时吴人酷重黄王气韵念年来吴兴倏忽增价
大痴黄鹤又小挫矣此亦一时好尚未足尽凭乃其偏
正绝诣咸自有不可掩者也
题王叔明松溪书屋图
右王叔明松溪书屋图用笔布景迥出畦径之外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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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起矗峙九霄飞流溅瀑汇为深潭二士解衣促膝濯
足其间一精舍隐见悬萝乔木中幽人持卷默照静观
若扬子之草太玄长安中数赏鉴家咸称卓绝携至江
南议论顿尔不侔盖此画笔意过奇故好者以黄鹤生
平妙境而不合者以为外道野狐余特举似张元春张
曰笔诚奇第以必出阿蒙手则未易定也
题沈启南重溪秋色图
沈启南重溪秋色图吴文定题识其上真迹也而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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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题小诗笔意缓弱不甚类或以启南中年笔率此类
而张复元春骤见辄咋指惊愕谓为启南得意之尤者
此君最慎许可不妄也图惟枯蘖二陂陀数行而凉风
飒然素练飘举非启南故未易办辄跋而藏之
沈启南山水大轴跋
右启南山水巨轴桑皮可四丈许跋以最晚年笔也树
石桥道涧瀑陂陀无一不备而苍劲玄澹老笔淋漓后
人罄岁月为之未易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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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待诏春山乔木图
文待诏春山乔木图为李贞伯后人题者古松老桧黛
色参天精舍数椽隐见木末幽人抱膝袒裸濯足于悬
流飞瀑间上有待诏二诗以贞伯藏书甚富不知迩来
异书迭出几倍成弘二酉山房六万卷琅琊长公为记
以宛委石篑禹穴洞庭见拟惜不令待诏一摹写似后
人也
文太史虎丘虎溪二图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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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丘图秀润苍古太史真迹无疑而诗笔遒媚过甚或
以诗非系图后者贾师强之耳又莲社图记文精工之
极当是太史生平小楷第一而图极潦倒不足存盖亦
原图失去赝者强模旧草以愚𨽻家不意二卷皆入余
手真北山愚公也聊跋此每阅卷自发一大噱
文徵仲雪山图
文太史雪山萧寺图危峰沓嶂特起万寻同云冒空四
壁之间不寒而栗噫岂大峨峰颠下临夔峡悲台巃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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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壑嵯峨意耶何时浮一棹访周益州登顿沿洄穷其
独往归悬此幅枕席之左以当卧游也
又
此幅待诏笔无疑而止徵明小印或以为摹本未必尔
也上文寿承真迹鉴定以为太史晚年得意笔朱子朗
次题舟移野渡寒风远门掩空山夜雪深景界吻合周
公瑕评意大同而文氏一子姓绝叹非太史杰思不能
到聊并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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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陈道复竹林精舍图
陈道复竹林精舍图上书五言绝一用笔草草不经意
而天真烂漫若杨凝式神仙起居法世以为散僧入圣
不诬也
跋仇英汉宫春晓卷
右仇实父汉宫春晓图文寿承𨽻其末以临宋李伯时
笔其于宫中景物纤悉具备第所图嫔御皆丰妍而寡
绰约盖自唐周昉诸人传流体法大槩尔尔余尝于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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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鸣处见戏婴图王敬美处见拨阮图文寿承处见捣
练图皆题昉作其美人态度咸尔盖妇人以绰约闻者
古今一赵飞燕耳然成帝幸之不久遂为女弟所夺唐
自太真擅宠一代风靡习尚所趋岂尽画工傅合哉
题唐子畏夏山琴趣图
唐伯虎夏山琴趣图甚秀润妍美而或以为摹本余未
能辨也第伯虎跌宕不羁而于绘事往往精工缜密法
度森然是亦唐人四倒之一也余尝于弇山堂见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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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青袍布笠风骨癯然自是四海九州一穷措大面目
与绘事尤不类云
题文伯仁雪山行旅图
文伯仁雪山行旅图同云四郊天地一色孤亭木末幽
人拥褐静观千岩万壑樵采断绝而蹇驴数骑驎鳞涉
峻坂而越危峰噫是非郑綮相公自灞桥寻诗得句迤
逦未归耶此图意气飞动而墨沈淋漓几欲与待诏争
长鼠穴中故非馀子所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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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周昉育婴图
右图周昉作昉尝与韩干俱貌赵郎而昉得性情韩得
状貌世以定二画师优劣余谓得性情者尚未离状貌
也必如顾虎头图裴叔则颊上加三毛乃为得其神韵
而性情状貌不足言矣昉干之优劣世所共知而虎头
之所为异于昉则画家所未究余睹夫近世谈诗之士
咸致力状貌间以为亲切至情性之说往往置之而何
有于神韵辄因昉画漫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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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跋
图名育婴写唐人宫中景物酷类绢素破裂而设色如
新尾有晏元献跋几七百言文既雅驯书亦严饬乃晏
公在宋自诗名外他不复传微此世几无知者信古人
才未易测也此图昉笔真赝难遽定断然非五代后物
矣
跋米元章拜石图
右米元章拜石图孤峰巉岩虽庭中寻丈而有摩霄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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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之势老颠以宫袍象笏蒲伏蹒跚其下想见其眉睫
棱棱视海内空无一物独片石可当吾拜一展玩间桀
骜不恭之状溢毫素可窥也徐孝穆自中原还谓惟寒
山一片石堪语老颠之拜指不同而意同乃同时苏子
瞻亦有此好至以仇池石假王晋卿往复纷争几成聚
讼使老颠见之不知更作何景状耶
又跋
米老爱石之癖至此岂其胸中磊块固吻契耶米以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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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易与薛绍彭后绍彭秘不复出米叹息图之屏间大
以彭为忍人此其故后世无知者余独悉之盖米多伎
俩薛恐堕其术中不得不尔宋人小说记米瞥见故家
奇物洎书画之属必百计取之不入手者不已如御屏
前端研舞蹈奉之以归亦拜石之一验薛之终秘不出
固宜哉偶忆得兹事漫题卷后老颠有灵将为余发一
大噱也
跋陈道复水墨牡丹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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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水墨牡丹白阳山人陈道复真迹也戊辰之岁黎惟
敬偶得于长安西市爱之甚恒置斋头辛未春余将侍
家大人入楚惟敬恋恋不忍舍既赋赠长歌复辍此卷
首以大篆题洛阳春色四字纳余行橐中余曰此公所
耽玩奈何夺之惟敬曰惟吾所耽玩故以贻子子日一
展即与吾面晤奚殊矣余重违其意受以归珍袭山房
视他卷有加卷后皇甫子循题字谓此笔似不从人间
来周公瑕跋以陈画笔自林藻深慰帖悟入盖书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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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互通也余以斯卷虽草草点缀若不经意者而天真
烂漫妙夺化工老格纵横绝出毫素阅之恍忽洛阳姚
魏移植吾庐昔赵明诚得徐熙牡丹图贾人索值二十
万不能致卷还之夫妇惋恨弥日余山房积书四万卷
不减明诚独赵氏所藏金石法书名画余无一焉仅此
卷又故人赆行不假寸钱而得视明诚所遇何啻天壤
然明诚有才妇朝夕晤语扬摧校雠即顷刻之间足以
乐死而余际敬通之厄戚戚无欢是明诚所遇视余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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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啻天壤矣
又跋
五代时写生徐熙独步以其全用水墨不假丹青骤阅
间粗枝老蘖极似潦倒熟玩之神韵飞动天真烂然犹
李成关仝山水迫视几不类远观则云烟苍翠恍坐千
岩万壑中皆前古所未有也仝时黄筌父子称亚熙然
工在形似下熙格固已数等而熙当年为筌所扼至困
瘁以死未久而声价烨如即南渡一卷之需赢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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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是时筌复能扼之否耶熙画今弥不易得穷措大得
此卷不啻得熙矣
跋所藏黎惟敬隶书
庆历间吾友黎惟敬八分独步当代殁后其书尤重海
内争购之布衣李自奇者素儇狯偶从惟敬乞得大书
十数行秘巾笥中迨惟敬殁摹勒作百馀幅散鬻闽楚
间时海内骤贵其书黎又骤没皆不暇辩其真伪相率
重价酬之此人遂致金数百后踪迹败凡交游咸为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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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李更扬扬然得意也余因叹惟敬生存日每与人作
书不能博半镮身后事乃顿尔迥异如此物固有遇不
遇而盗鬻其书者又不中与啖羊羔人作仆矣
题何长卿文寿承墨竹图
国朝文太史父子风流照映宇内而寿承篆刻特为一
代宗师长卿自弱冠执业寿承之门虫书鸟迹不胫而
走六合之外者越三十祀即儿童走卒靡不知有何氏
印章者以较寿承不啻高师一著矣乃文氏丹青世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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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休承继徵仲而此图老笔纵横直闯湖州之室信前
辈未易材也长卿宝藏真迹摹拓有年文氏筼筜一派
行且复落新都手不独以印章雄一代矣
跋周公瑕画兰卷
公瑕虽出文待诏门而生平未尝作绘事晚岁忽吴中
盛以兰畹归之歙人重购书笔几为减价此卷清绝楚
楚真足争胜吴兴第作此时年已望八越数载游岱矣
其披拂散落人间不过百馀本恐异时无复知者聊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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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中因忆曩岁宿公瑕天池方为一粤客图扇余迫欲
得书小楷遂无暇近兹今其书画尚可得乃其人不可
得矣弛笔三叹
题于凤鸣画册
唐人于良史诗风兼残雪起河带断冰流古今绝唱也
今人酷尚标格步趋盛唐此等句绝不复睹然此句虽
极精工而风神遒朗气骨雄厚不失开元晚唐间有此
精工而神气委弱往往堕纤靡窟中初唐风骨崚嶒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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饾饤华靡模写生肖殊寡即盛唐一二见耳因忆于生
家故事适此句此景窍合天然不觉为三击节辄援笔
纪卷终生其深味余言努力先业异时扁舟载过知毋
作吴下蒙也
清源舟中雪后题于生扇头
舟次清源于凤鸣文学过从旬月游处甚驩蚤春北首
凤鸣载酒舟中为赋此章时初旭乍升流澌交下断冰
残雪照映两崖凤鸣著单裌素绡趺坐榜枻俨若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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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图中何日同醉都门跃马燕台堤柳作三竺六桥想
也
再题文寿承墨竹图
右文寿承墨竹老干纷披足为筼筜冢嫡乃世之耳食
者往往以书法掩之长卿师寿承篆刻印章流播几遍
海内而潜心绘事备得文氏风神亦世所未悉也因载
是卷末俟异代子云赏焉
跋王中叔希白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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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之胜无若浔阳吴会之胜无若京口浔阳则匡庐
五老干霄矗云京口则北固三山吞天吐日皆宇宙奇
伟观也自昔建高牙拥大纛游宦其地者不知凡几而
其胜往往为羁人迁客擅之乐天氏之在江州一郡司
马耳而匡庐五老迄今藉其篇咏以雄视东南昔人亟
称地以人胜殆非虚语若北固三山寥寥千载地主未
逢盖至明王中叔而后显君于白公瑰才同直节同迁
谪同地胜同其筑室衙斋而以希白自命岂所谓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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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而名弗得辞者耶余尝读白公琵琶诸行诚极才人
之致而忧愤郁憏哀伤不无泰过故白公虽不久召还
而媒糵偕生卒未获究其底蕴乃中叔所为希白轩赋
齐得丧置顺逆冰融雾释于物我之交其词无论其识
且超白公而上之异日者一息而抟扶摇大究厥施于
海内俾北固三山与匡庐五老东南并峙吾固于兹赋
窥一班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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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室山房集卷一百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