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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少室山房集卷八十一
明 胡应麟 撰
序九首
弇州先生四部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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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称集大成焉学者往往谓六经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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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章言而仲尼之集大成庸讵槩以文章之一节姑
亡论巳语文章于三代之下则在百氏矣轲以儒周以
道非以法不韦以杂短长以纵横丘明高赤以编年向
固晔寿以纪传斯以书谊以论江左六朝以偶俪唐宋
而下诸子以杂文原玉以骚卿云以赋唐山子乐以乐
府乘陵操植以古风勃照邻宾王太白以歌行佺期之
问维颢颀昌龄参以律绝皆杰然各名所长乃上下数
千年间未有总摄会萃而统于一者谭艺之士不得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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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判途为二而取汉之迁唐之甫以当之咸曰集厥大
成矣夫迁吾亡论其声诗即一史外若骚若赋若子胡
以弗少槩见也甫吾亡论其纪述即诸律外若乐若选
若绝胡以弗皆中程也曰迁曰甫诚哉数千年间出而
较彼一偏之技犹然陷缺若斯矧乎搴百氏之长极二
途之趣洋洋纚纚以自𣗳一代之言之人也姬周而降
可易得其仿佛哉盖至明而东海之上有弇州先生出
焉高皇帝手辟洪荒载造区宇文轨所讫悉主悉臣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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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汉唐功德辽邈而二百馀祀綦隆之化烝薰灏澒洽
为泰和于是乎造物者始尽发天地之材全畀名世之
士而弇州王先生巍然崛起东海之上以一人奄古今
制作而有之先生灵异夙根神颖天发瑰质绝抱八斗
五车眇不足言弱冠登朝横行坛坫首建旗鼓华夏耳
目固己一新中罹家艰载飏台省暨乎晚岁籍仙苑觐
帝宸中间动息起居诎信荣蹇造次颠沛壹发摅于文
章虽咳唾呻吟嬉笑怒骂世咸传诵以为法则当嘉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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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际亡论艺士鸿流薄海内外无思不服即婴儿走
卒里妇担夫西南裔夷江淮草木靡弗知有弇州先生
也者遂使金石之藏延亘六合珠玑之散充斥八表至
四部二藁出而古今著述尽废于我明矣其为卷也四
百有奇其为言也兆亿靡量合宫衢室轩豁其规模大
吕云门邕和其音调火齐木难绚扬其色彩湛卢飞景
震耀其光铓祥麟瑞鸑容与其威仪天骥神龙跌宕其
步骤夸父巨灵坚强其骨力皇娥赵燕绰约其丰神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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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龙汉渺邈其津梁兜率须弥惝恍其境界何体弗备
何格弗苞何意弗规何法弗典何辞弗铸何理弗融何
今弗离何古弗合九骚则屈宋之闳深也十赋则马扬
之钜丽也逸篇则左国之瑰玮也劄记则公谷之嵯峨
也序说则孟庄韩吕之雄高也志传则班刘陈范之瞻
密也书牍之淩厉纵横其比踪上蔡乎论著之丰溢浑
厚其合辙长沙乎四六之整而流艳而发其含吐江左
蹈藉唐初乎性硕之文俶以奥韩之力去陈言乎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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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文卓以诡柳之大放厥辞乎廊庙之文达以昌轼之
源泉混混乎而雅颂祖述商周铙歌宪章汉魏乐府凭
陵八代古风驰骤两都歌行出鬼入神胜掷乎骆卢崔
李律绝超凡入圣奔走乎沈宋岑王总先生诸所撰造
周视乎古昔宗工不必执甫以难迁第即迁所长与迁
角而迁弗胜也而迁之短于所长者先生饶为之不必
执迁以难甫第即甫所长与甫角而甫弗胜也而甫之
短于所长者先生饶为之不必合迁甫以难诸作者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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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诸作者所长以角诸作者而诸作者弗胜也而其凡
有所短先生又各饶为之大哉先生之于文章乎犹昆
崙峻极中天而五岳其佐命犹渤澥渟泓大地而四渎
其支流犹清宁奠冒群生而象形靡弗该犹化育范型
庶汇而气韵靡弗肖庶几哉混合大千深入不二兼收
广蓄亡所成名战国以来一人而已乃先生学术尤有
不易言者卮言宛委笔记诸编覈元会运世之始终酌
皇王帝霸之高下洞仙释怪神之窅眇抉昆虫卉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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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微以迨一技一长之浅深工拙王仲任秘其论衡张
司空删其博物刘参军谢其类苑虞少监失其秘书梁
太子隘其选裁钟记室陋其品藻是又畴昔文人蔑能
俪得先生顾网罗囊括恢恢有馀嗟乎先生之于斯术
也可谓至矣极矣美善尽矣蔑以加矣三代六经既玄
既邈不有先生孰与集文章之大成哉不有先生孰与
集文章之大成哉即以宣父门庭而差文学之科标词
命之轨先生非升堂之素相则入室之上宾司马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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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宇宙文章维先生独维先生亦自谓前亡昔人后
亡来者谅哉言乎不我欺也应麟束发操觚服膺大业
次公绍介获附忘年猥择刍荛面命兹序倘曰阿私所
好古今方册具存昔翰林属撰于阳冰吏侍申盟于皇
甫千百世下当以不佞为知言巳
两岳游序
方可大谪官汝南亡弗以吏事难可大者即知可大能
吏事又亡弗以冗秩难可大者乃可大闻命无几微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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怏色也顾大喜自得曰吾梦寐嵩岱两岳十年矣今谪
官汝嵩三十六峰在吾几席间而道出齐鲁岱宗梁父
复当吾车辙庸讵非造物者以一官私余游哉于是亟
命驾而东要友人于太史可远相与蹑天门日观恣揽
封禅万家遗迹秦皇汉武所驻跸处夜半观日出大海
扶桑方丈云雾烨煜荡胸决眦洋洋乎宇宙大观也已
乃飘然一苇浮河入洛下车莅政民用太和公事之暇
屏去驺从扶杖曳屐登太少二室绝顶俯首中原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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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空同王屋浮丘广成若可左右望而招者神情飞
动逸思横发长谣短歌寓目辄书合前与太史同赋得
杂体若干首而总目之曰两岳游而走书瀫水之上曰
冀吾子一言序之夫域内名山大川无虑百千十而瑰
玮绝特以岳称者仅五五岳相望奚啻百千里而岱宗
为群望首嵩高当天地中尤世所争先快睹者史称尚
子平游五岳至屏家累绝人事而严君平氏终身游仅
得其四天于畸人逸士犹或靳之可大特以一谪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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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岁而两陟其颠遍穷其胜且历以诗篇纪之为箧笥
中物胡造物之独私于可大也可大尊人大司空宏勋
茂烈震耀今古以身为斯文盟主四十年而余猥以童
子当国士之盼曩者南还之夕定交可大称觞秉烛穷
日达旦语语开元皇初上事乃今三复兹编气骨高华
声调闳爽真若与泰岱嵩高争雄万仞之表者非其才
横绝一世能然乎哉昔屈原贾生皆以忤时贵见摈斥
比余读其文词诚极才人之致而悽怆愤郁识者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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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少年材美无谢两生顾所为诸诗特悠然旷适过
长沙三闾远甚固宜随试辄效当盘错位卑冗而卓然
颖脱无难也虽然今可大且踵大司空故武膺内召入
承明勒著作于石渠金马即欲复为兹游不可得而余
幽忧疾病自放尘世之外方图以雕虫敝帚托之名山
大川可大行矣两岳之游造物且以私不佞矣
素轩吟稿序
素轩先生诗一卷古体若干首五七言律绝若干首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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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馀若干首邦相明府既以属不佞校之矣则复命不
佞为之叙素轩先生者邦相尊人封缮部公也先生少
习举子业稍不售辄弃去筑文室龙沙上命曰素轩朝
夕卧其中取古今名能诗家语恣读之凡境有所会情
有所钟遇有所触以至牢骚愁怨燕游赏适寄忆酬赠
一一而鸣之于诗既邦相成进士先生沐貤封膺宠命
显重矣而其好为吟顾愈益甚时时出游西山南浦间
分樵青牧子半席骤而遇之一翁苍颜野服跨蹇驴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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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策作推敲状童子操几杖其后大类深山穷谷有道
者不知其贵人父也先生质力材具于诗故足跻上乘
方极轨而其大旨要在陶写性灵标举兴象以自愉快
不欲以矫峻刻厉自见故其为诗冲和恬泊优游雅适
宛然太古康衢甪里之遗即伟词奇句时出间发而卒
归之用意忠厚其于诗家者流盖粹乎根极情性之正
非世称述文人墨客可比迹上下也明诗之盛盛于弘
正李何一倡诸君子从而和之声调未舒异者辄议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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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嘉靖中李于鳞氏出而献吉复尊至王长公勃兴江
左遂操百代风雅柄次公继起齐驱竞爽一时周旋中
原肩荷大业者亡虑数家而嘉隆之际几轶唐汉若邦
相其最著者也邦相雅善两王先生顾以其馀谬推毂
不佞不佞既素习邦相而于其来令吾邑也益相与提
挈为不朽计恒意其文辞得于天挺独诣乃今而得之
素轩先生夫江出岷岭其始滥觞河流之发昆崙涉者
可褰裳渡及其排砥柱绝吕梁汇为洞庭彭蠡云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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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浩溔澒洞滔滔日夜以赴之乎尾闾之壑而后江河
之大观斯极乃以穷其源则谓非出岷岭昆崙不可故
夫读诗者读素轩先生而邦相槩可见矣先生于词尤
工是岁以邦相迎养来兰不佞获以通家子谒庭下不
阅月辄促驾曰吾以返初服也讵以吾一人故旦夕旷
子百里任吾得归卧故素轩中足矣既抵家则以一奚
囊贮诗若词谓邦相善为而翁论次付之梓庶几俟他
日扬子云者毋令而翁今世藉而爵位重而后世复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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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文辞以重也盖先生所为自期待者如此
方外吟序
鹿城雁荡之区奇秀甲天下故生长其间者率清远夷
旷皭然埃壒之表至发为诗歌亦往往与其人类盖山
川之助云余所知者布衣康裕卿裕卿以诗名家隆万
间余与交最久且善裕卿下世余亦谢病溪上杜门高
枕不复通一客壬午之岁忽有投刺称永嘉林山人者
余倒屣揖进与语睹其状翩翩野鹤然居数日辄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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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岁山人再过溪上手一编谒余余亟取读之则山人
近游武夷洎关中诸作也山人于诗偏好王维孟浩然
故不为刻酷雄深莽宕语而兴象萧疏神情玄畅如藉
茂草荫长松临水登山嗒然竟日每一诵之辄使人有
轻世遗累蜉蝣方外意即亡论其格极其才穷其致摩
诘襄阳门户无难入也谈者以为山人家雁宕而客武
夷奄有二方之胜宜所为诗宛类其人若此今秋山人
益谋泛舟下钱塘并四明遍走吴阊白下贽其诗以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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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内作者因固请一言为临歧之赠余辞弗获则进山
人谓曰子游方之外者也吾何以赠子虽然子今橐中
装亦仅一武夷耳夫会稽秦望天目之山大禹之穴洞
庭七十有二之峰金陵石城龙盘虎踞之气浸以具区
汇以长江控以大海其胜不知视武夷何如其钜丽瑰
玮什伯武夷不啻然皆余曩昔杖履间物也今于子之
行尽辍以赠子异时再过溪上手一编以示我更有进
于是者庶子之游为不负而吾之赠为不虚哉山人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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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敬奉胡先生之教以行
吴生德符诗序
新都诗派肇自许宣平李供奉读其静夜明月穿云翠
微二咏至以为神仙历千馀载而汪伯玉以闳深杰异
之才壁立嘉隆诸子之际风骨棱然典刑大雅重以兼
收广纳流壤靡遗一时彬彬家隋珠而人和璞盖司马
之勋于是为烈而词场接踵有指不胜屈者矣乃余独
以吴生德符为难能吴生溪南巨族也少从父祖业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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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武林歙人占籍武林亡虑十三四率富商名贾以赀
力泉货自雄子弟游閒鲜裘马饰舆𨽻挟毛嫱子都张
吹六桥三竺间㨿湖山为汤沐最上畜书画鼎彝然香
煮茗容与太平之世而生顾翘然自奋于诗歌凡众所
竞趋裘马舆𨽻毛嫱子都亡一足芥其中而滑其好即
书画鼎彝指一间染焉而有未尝数数者僦居委巷𣓉
一室青苔黄叶中撚髭拥褐朝呻夕吟梦寐所游从羹
墙所揖逊亡非汉魏盛唐也者其口呐若不能言而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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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古今则悬河注海而酌之莫穷其际其容瘁若不胜
衣而扬扢千秋之上则抚剑顾盼而追逐作者于九原
其意矫矫举一世鲜当其衷而独以昌阳枣芰之嗜偏
注于不佞其为诗扫去一切巧曼浮诡尖纤之敝习而
力追大雅之上乘醇乎太羹玄酒之遗味冲乎高山流
水之遗音邈乎土铏瓦缶之遗轨沈而深之扩而大之
其必传于后世断断乎其亡惑也嗟乎诗至嘉隆声律
之途斯为极盛而薰莸禾稗并蔓丛生间者二三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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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继丧颓子夜繁音沦浃心髓即豪杰俊流时溺其说
生也独崛起纷华靡丽之交正色抗词推而远之匪其
勇兼人其才轶俗其识旷世足万一语此乎此余所为
戛戛叹其难能而每读其诗辄为之击节而三倒也俾
司马公在且把臂入林延之上坐惜乎其弗可复作徒
使生以昌阳枣芰之嗜日偏注于不佞不佞于是伥伥
乎有馀慨矣
医括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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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肇迹轩农长沙发其独智首揭群方津筏千载继之
稚川之肘后思邈之千金洎近代刘张四氏备矣顾载
籍浩如伏习者类不无望洋之叹而晚近世病情纷拿
百变刻舟缘木又往往以陈言束之此易水张元素氏
所以有古方今疾之叹也新都张君柏弱冠客游吾土
辄以医知名浙中今年垂七秩矣生平汤剂全活自通
都大邑以及下里穷乡殆不可数计乃君恒不自满足
复虑一人之仁蔑能遍咸宇内则以间日类集试验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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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括为短歌数十百首至病情稍涉疑似反掌死生者
又绪为诸论以剖析之其取效若符左券其阐微若烛
秋毫且俾世之学流一披阅间旬月之功可人人抱其
术以仁寿天下噫是何其虑之精而识之邃也明兴才
谞辈出自学问词章以至百家众技类能驾轶前古独
医门眇睹其人王纶氏之杂著径捷旁通最为方家尸
祝而推之近日稍捍格而难行盖阳有馀阴不足固彦
修不易之定论而寒凉胶腻锐情尅削或反以伐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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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楚失而齐庸得乎此余身以疾尝而洞彻其脉理者
知李朱二氏世靡得而偏重明也君治医一以补中为
橐钥而旁撷诸名家佐之故病者获其诊视虽未心奏
奇旦暮而算计见效往往迄于万全其贤于剽轻诡遇
之夫不待明知而后策也是编行君之仁且遍咸宇内
即长沙诸公不得颛耀其美而余之言亦且与之俱远
故不辞而序以复之
印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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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章所从来远矣自李斯以昆吾刀刻秦玺两汉而下
官私传流博雅之士代有编集若王顺伯吴孟思宋元
诸模谱迄今云间印薮会萃古今参伍载籍斯以勤矣
乃余自髫丱客长安三十年来耳目睹记亡虑千百顾
氏所录什九未遑盖承平奕叶陵谷递迁虫鱼科斗之
迹杂出于荒林大隧沈沙断甓坏础间固非一人闻见
能尽蒐括也镌印入国朝亡出长洲文氏父子世济迨
今后禘祢二家大抵待诏之工法为政博士之妙意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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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法胜者往往局于法之内而精意时诎而意胜者又
往往溢于意之外而成法时乖剂二者而酌其中俾法
不泥意而意能无骪法斯上蔡之真源而长洲之哲胤
矣四明张大木年少才高以篆刻游燕中余邂逅于黄
生六治馆轩轩然霞举埃壒人也已视余所镌诸印淳
质典藻俊而弗冶宕而弗流一展玩间古色苍然隐映
眉睫盖庶几哉能剂量于法与意而独擅其解者异时
繇文氏而努力前规以驰骋于六代汉秦之列余固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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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税驾所也大木将归越持谱诣不佞顿首曰入长
安遘逢胡先生大幸遇胡先生而蔑能只字等之乎亡
遇耳愿得数语勒简端梁也终身奉之噫子云老不解
事仆仆长安市即奇字多识其何以语侯芭生生归矣
宿舂粮曳芒蹻长啸入四明洞天读灵文于上清石室
回视人间世六书得无复跻一格耶审尔其更镌一石
曰石羊生后身以寄我
两都游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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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张孟孺两都游草也先是尊人佐虞以诗名鹊起介
胄司寇王公盖尝上客客之而沦踬中道余每读伐檀
诸集辄恨与若人并世而不获把臂于东西双弇间比
入都晤俞羡长亟称佐虞伯子孟孺其材诣亡谢乃翁
余私衷愈益向往焉顾一水盈盈即奇伟菰芦亡从物
色是秋始遘伯子湖上未及问姓名别去去明日而羡
长以八行来谓乍所邂逅即孟孺其人今且持所业谒
门下矣余倒屣出迓视其状孤云野鹤翩翩然亟拂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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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坐坐定命酒酒至命酌微醺抵掌扬扢古今语语埃
壒之表余倾耳侧听不自知膝之前于席而席之前于
宾也巳孟孺袖中出一编长跽进余曰惟先君子之臭
味门下也敢介俞君而以蝇附请余展卷疾读之韵高
而旷思沈而澹调逸而新如片石孤峰清池皓月兴象
泠泠标揭人外即骤见似坦易无奇也者而微词隽致
引之弥长而绎之弥远达其材竟其诣亡论跨灶异时
以较孙仲谋氏之于破虏坚庸讵难于步伐也嗟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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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三百下迨弘嘉汉唐以还于斯为盛顷者仪璘匿景
燐爝当空邪诡尖纤之态沁人心目孟孺方考业兹时
而亭亭独上一举而尽前之非诚所谓颖脱于尘坌而
轩举于阛阓者哉忆琅琊次公疏世说谓玄晏文匪三
都亡传理余绝叹为名通兹孟孺两都虽寸脔片胾居
然有振衣千仞意而余言谬以糠覈抗颜前导而弗辞
者知孟孺之必传于是编而不佞且并传于孟孺也
李仲子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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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郡李仲子能茂天才瑰迈奔逸无前自束发为诗歌
已骎骎有吞虎食牛气里中先达或以年少易之睹其
落笔吐语惊人句相属咸逡巡却避其锋仲子顾弗以
自足也益肆力刿心友千古士于汉则两司马于魏则
三曹于唐则杜甫明则李梦阳李攀龙弱冠补邑弟子
员为督学使者苏君禹识拔巳纵游秣陵吴会间卒业
弇州四部乃击节大叹咤曰起八代之衰者其斯人乎
亟陈启自通纚纚数千言弇州大奇其材数寄声不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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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国有李子子其知之余唯唯庚辰之夏有持刺叩门
者自称东阳李生余方饮投箸踉蹡出屣不遑倒既执
手晤言扢扬上下远自昊穹近迄昭代亡弗悬契则又
起大叹咤曰与子同里闬三十年而毋相值微今日者
几失之余非夫哉今而后所不以不朽谢子有如日余
忻然而笑莫逆于心遂定盟焉自是仲子归弥月辄有
所撰述辄走尺一命苍头三百里持诣余凡仲子所为
文大都陶冶秦汉偏长独造则记问启札为尤每一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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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大者河决澜倒雷厉飙驰即寥寥只词亦委笃隽永
妙思横流采绚溢发总之神动天随非斤斤研墨畦径
者诗歌则其生平精力萃焉七言律之高朗鸿丽五言
律之严雅清新高者揖让开元平者驰骤元和诸子歌
行绝句时有离合浅不逗俗深不堕魔至五言古则几
逼建安吾婺中千馀年所仅有也总之仲子天才绝出
而又能师古匠今焚舟舍筏厝力篇章故克以少壮之
龄骤臻此域过此以往余弗知其所税驾矣仲子素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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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一第以青紫可芥拾既数困诸生默默也又以好吟
故呕血久惫卧床蓐间一旦籍其生平制作洎杂文若
干篇缄奚囊授余曰以不朽累吾子茂曩昔所息壤于
吾子者在耳而仅仅若兹命也吾子其谓何噫仲子休
矣千秋之业旦暮且而属矣而且务摄药饵抑思虑专
精神而乂年甫壮业甫就名甫走宇内而未克彰造物
者忍以彼其材畀子而竟天䦪子中道乎吾为子序焉
为异日先驱计可也仲子字允达父青州公亦能诗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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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述有集行于时
少室山房集卷八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