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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温恭毅集卷十七
明 温纯 撰
祭文
祭中丞雒泾坡公文
于伤哉兄竟舍我仙游使煢煢纯增闻笛之哀也耶追
自乙丑吾两人同廷尉赵君释褐共旅食不知其姓异
也转盻三十年金兰之契参商之隔幽明之感不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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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之而恼吾怀盖释褐未几宦游各天久之既同官台
省又未几相继忤时仕止各天又久之兄稍稍柄事抚
蜀纯亦抚越乃廷尉则捐馆舍而弃吾侪当是时吾两
人哭廷尉不可作畴意不十年以哭廷尉者哭兄纯既
以孑影只轮为吾恸私又以双璧沉渊为国怜才兄硕
德重望宜大显不显或挹而注之以寿又不寿此其故
不可解徒令人疑有不可必之天故今哭兄不能不凭
几而低佪顷纯扶先淑人柩归兄哭而逆之途又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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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之殡所且以家大夫高年为解兄顾不少延辄先我
而厌尘埃纯宜从先淑人死不死兄不宜死而死纯即
用兄言自解何以解兄于泉台兄直声惠政彪炳中外
且有子若孙步骨鲠之尘接云程之武兄即死不死宜
其属纩之辰谈笑瞑目以解天韬为幸而曰我将游乎
蓬莱纯睹风木念吾母睹月梁念吾友两念交横恸固
不能己兄达者其嗒然以笑于无何有之乡而以我为
愚犹胶情于电闪萍逢之形骸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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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宪副杨昆洲先生文
于戏先生没已二十年所而纯始为文以祭耶始先生
以国士遇纯纯何能以国士报先生而二十年来纯亦
数仕数已显晦靡定望蜀中真如天上每一念至悲感
交横客岁始从垫江令以炙鸡絮酒往而犹不及为文
今会先生子峻蓁芬以太夫人志铭属纯不朽于戏纯
不能报先生又恶能铭太夫人耶然读太夫人状益以
稔先生孝友不独治行在周秦者种种未易述惟是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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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知先生遂有不忍死先生之憾故今见先生子如见
先生铭太夫人如铭先生盖文章意气有所合而匪独
以推毂荣进之媒德先生也初先生观察吾秦时与部
使者大比士先生得纯卷辄喜而力推毂于部使者曰
不首解额不举于是纯遂首解额然则先生真以国士
遇纯而纯亦遂以先生有今日乃纯谫陋竟无能表树
以报先生如先生何哉于戏岂惟表树即二十年来先
生之墓木已拱而纯不能走墓所以恸知已之沦丧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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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太夫人享耄寿而纯未能代先生及其存致一日
之养先生之子若孙林立而纯未能代先生存而课之
学蚤令继先生未竟之志甚矣纯之负先生也纯惟河
南吴公治行第一以推毂贾生而人恨贾生能以治安
策自显而不能荐吴公于朝至令其名亦不闻于后世
蔡公光烈典试建州得朱晦庵先生以为非寻常人其
后晦庵先生以诚意正心之学为世名儒而因以为蔡
公重于戏先生之贤何愧吴公蔡公纯则安敢望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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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晦庵先生今铭太夫人庶几后世知有太夫人又知
有先生天如假我以年尚砥砺以求不愧晦庵先生为
先生重者而未敢必也先生有知亦有意默牖我使竟
不负先生诸子若孙必有鸾翔凤仪继先生者先生其
可嗒然于九原也已
同祭宪大夫杨两川公文
嗟嗟两川公生于秦官于蜀卒于燕朝缙绅无问识不
识皆为悼惜矧执礼与公同偕计纯与公同宦游又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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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秦产盖相得欢甚即生别犹难况死别乎初闻公赍
捧信吾两人相对喜谓公至可握手道故比至无何病
矣吾两人日诣公所计已之无能也又相对为公恐公
谈笑犹日念公家事不自谓不起然竟至此伤哉公盖
四方人也无论蚤岁从其父直指公客楚客燕即举进
士环辙燕赵蜀晋申宛间且二十年身所历道路奚啻
万里行且登康途为世大用乃溘然而逝徒令以郎署
二千石藩臬大夫称良于世哉公故喜为诗诗薄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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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不为然中州稿独思乡悲苦毋亦反本故性乃日者
谓公必得上寿顾竟不寿何与公属纩时子侄在侧故
旧盈门仲氏制府公相去甚近即未面而弟事公意至
笃藉令公在途或在蜀而遭此变又何以堪然天固不
重为贤者困也公归矣丹
在前季子扶榇大河嘉岭
之西直指公庐在公其永以为依若百年同尽以死为
乐公固习闻之且有诸荐绅蒿里之歌焉不复为公告
耆英社同祭学博马冶溪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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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公胡亦厌尘劫以归岂二竖之为害也耶吾侪与
公始而讲业继而结社可五十年即显晦参商未尝不
目如成而神如邂当公以岁荐振铎中州迁韩府且挟
瑟而往会吾侪聚里中又相与为真率之会花朝月夕
以公为祭酒欢甚也讵三易岁籥公辄仙游于尘壒之
外公故为博士言有声不第而贡贡又仅受一命年踰
耋自谓有寿徵难老乃竟昼而不能不晦完而不能不
碎诸子五如季常兄弟宜有白眉可无憾而卒之前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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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窘会未尝不握管赋诗以遣怀而寄慨即有远适者
辄寄所得句犹虑公以窘为念强笑语以为公解公今
游泉台也恨不耄不期颐耳能不回首笑役于形者之
苦而乐忘乎形者之大顷吾侪为公罢会或为位而哭
于数千里之寓以致鸡絮望拜盖抚木则涕泗双流闻
讣则梁月增慨少选且强而会会则先为公举一卮以
酹形骸萍梗死生旦暮其究归亡何有之乡一也公今
知之矣宁俟吾侪言而后喜如蝉斯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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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安五峰表兄文
于戏纯何以闻兄之卒哉纯与兄骨肉戚也吾两家以
戚故又世交也夫以骨肉之戚重以世交纯何以闻兄
之卒哉初闻兄在床褥使使之沮上代问使来道兄不
食已数日纯与家大夫为兄虑然犹谓兄伟然之躯充
然之气官蜀晋阨于下位未究而仁心为质竟当起而
享上寿宁蹴然有是乃无何而讣音至家大夫泣纯亦
泣盖家大夫旧寓蜀会兄父为纯称伯者官温江已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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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兄官巴温江伯弟视家大夫兄叔视家大夫于寓馆
至笃以故纯自髫年执弟道于兄不啻同胞而兄诸子
又复叔视纯益笃夫骨肉戚世有之而历世弥笃如吾
两家者无有也然则纯何以闻兄之卒哉兄卒四月矣
纯以他羁今始走殡所痛哭以文并致家大夫意于戏
兄为小官即不显贤于不官寿近七帙即不享上寿亦
几古稀诸子服兄训且铮铮然立兄即死何憾顾纯于
兄之疾之卒始而虑继而泣今哭而痛者以吾两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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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非世所称骨肉耳兄今从温江伯地下其以纯言告
则吾两家虽谓之死生交可也宁论其世
祭张槐麓先生文
于戏先生没十年久矣而纯始为文从仲子以吊耶初
先生令吾邑无论茹蘖之操迎刃之才卓冠一时即较
士以国士遇纯纯何能忘当是时纯所为文与者半不
与者半即先生数试数首纯或有谓先生阿所好者先
生不顾也其与淮海月溪二先生评秦士亦为纯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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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又意指鞭策纯甚力既纯与计偕谬居前人始服先
生知人非阿所好而使纯坚志直前免多岐之惑者先
生力也何能忘既先生罢巩昌政归仅一通问先生于
家而无报音久之会仲子为吏部选人相见长安邸舍
始知先生已仙游伤哉于戏世孰无知巳孰知已于穷
居白屋如先生者耶何能忘先生故肮脏不可下官蠡
官吾邑官太仆官户部官巩昌孤立行一意往往为人
中甘心焉直道难行于先生见之纯既以先生知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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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显而竟蹉跎岁月无尺寸表树以竟先生未展之
志即愧赧汗下何益也仲子闻宜人讣纯始为文以薄
祭并修阙事于先生于戏宜人佐先生力官竟食报课
仲子兄弟学且通籍不须臾少延以俟命也伤哉仲子
今奔归启先生圹以宜人袝纯于先生之生不数通闻
问于其没无繇以炙鸡絮酒躬致墓所而徒呜咽歔欷
于数千里外甚矣纯之负先生也天假我年使不先朝
露尚求所以不负知已鞭策者先生有知亦默启我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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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更蹉跎无表树也耶
祭徵君王子德社兄文
于戏兄胡亦恼苦海以归抑膏盲之为害纯与兄及子
充交首讲业至今四纪馀即升沉离合如石火电光乃
金兰之契管鲍之知未尝不如一日虽千里如对当兄
以岁荐起家振铎也始而曲沃既而西塞归来可十馀
年纯亦谢中台政与弟编相继入里期温盟调猿鹤于
清峨续雒社之遗风讵意甫易裘葛兄辄逍遥于清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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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外兄故为博士家言可第乃不第而贡贡又仅为儒官
宜注于寿寿又仅踰古稀岂天道乘除之数亦有时而
昧仲子能文必大公门可无憾而卒之前虽手足不仁
亦间肩舆为社中之会会辄口期期强为语不尽吐盖
其心有未展之怀而其情有无穷之慨纯以初抵里多
冗不数接膝谓未必即永诀独虑重兄疾含泪强颜以
为兄解兄今游泉也能不回首笑七十年来之苦而喜
无何有中解韬之快于戏知已凋落从古所悲故匠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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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斤于郢人伯牙辍弦于子期子充虽贡未仕又先兄
而逝故今哭兄不能不及子充有胸如捣有泪如波宁
俟听邻笛睹梁月而始增慨子充之子若侄已成名而
后更未巳仲子即立第纯当从臾俾早成兄未竟之槩
然吾三人所相期许为不朽计者如昨日语而忽成画
饼纯今亦多病惟皮骨存耳又何他望而空悲存没之
永隔与少壮之难再于戏
督抚两浙临行祭祖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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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今者奉命督抚两浙盖以我祖积庆故兹望浙中行
道经桑梓念恋松楸恐久不与蒸尝故今实切悽怆惟
是薄肴在俎薄酒在尊泉台有知其来享之又惟浙大
邦以不肖纯建节其地恐不胜此重寄又恐与水土不
宜我祖考祖妣其默佑令所至安利又令厝注免于乖
谬不失军民之望以仰荅圣天子推毂至意亦于我家
声有光哉
祭王康僖公夫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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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夫人今归而从康僖公于幽耶夫人以名家子作
配康僖公无何而康僖公不留盖康僖公捐馆之年实
纯有生之辰于今六十春秋矣康僖公乘箕以归而纯
甫生纯身世已熟黄粱而夫人仙游夫人之称未亡人
者久而阅历人世之电光石火盖不知几千万状而今
始休矣纯历官掖垣奉常数步康僖公后尘而追之不
前然师相授受康僖公固纯之子濯孺子也未尝不仰
衣钵而溯源于流康僖公不及面授纯而纯得之于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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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纯不及吊康僖公而吊夫人吊夫人如吊康僖公又
不因康僖公而思端毅公之前修也耶呜呼古今瞬息
人生蜉蝣惟彼内则在翼孙谋夫人为王氏妇已即为
母为王母为曾高王母荻笔熊丸及其曾孙为箕裘矧
康僖公学问宦业巳垂竹帛不朽而夫人之名亦不朽
宁蜉蝣伍而享上寿又焉求耶纯因葭莩以念旧追文
献之末繇故不能不为今昔之慨而泪淫淫不收
祭泾阳李夫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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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戏夫人坤舆肇瑞婺彩凝祥金完婉娩玉韫青扬令
德好逑嫔于鸿硕警蝇谢珥相庸佐绩熊丸鸠哺翼翼
肫肫瑟琴静好壸有令人方赞殊勋震世山斗且沐宠
纶冠翟佩玖胡天弗整霜萎芳年苍虬趣驾青雀归玄
蕙阁香消兰堂声阒蹙额夫君痛心肉骨矧惟夫君三
历断弦悲思寡和鸾续怅然乂矧客邸肉骨异地太公
惊趋抚棺雨泪纯以葭莩夙稔淑贞知居甥馆久依陪
京倏溯阴风怛焉悽怆感念存殁挥涕相向有肴在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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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在觞矢词为诔来格洋洋二媛在幽嗒然相逐幻
境尽空能不瞑目
晋南京吏部尚书临行祭先妣文
呜呼母弃养忽三周于今矣感时追慕乌容已于哽咽
也耶儿往在疚虽不得闻吾母之声睹吾母之容然瞻
依松楸犹幸有仿佛者存今且望金陵行并松楸远矣
乌容已于哽咽也耶儿日者之齐之燕之越无不将吾
母与吾父偕今母不可作矣吾父日衰亦不得将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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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盖畴昔之官也乐今日之官也苦儿有大不堪于衷
者乌容哽咽也耶始拜命儿以重违松楸且惧吾父远
行之难将终其身于丘壑乃一疏未允再疏竟格进有
不可屡渎之天听退有不可终抑之私情时四方多虞
吾父以大义迫之儿不得不治装一往俟入春计事竣
即请归而留孙予知代儿温凊代儿烝尝兴言至此哽
咽又乌容已也兹陈忌祭并以情告惟乞吾母默佑令
吾父宁于家儿辈宁于官儿不胜恸切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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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恭毅集卷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