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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小山类稿卷十三
明 张岳 撰
序三
赠茶山陈君之广东少参序
昔殷周之世诗书所称卿大夫有劳烈于国者其子孙
食采相承累数百十年不绝其尤盛者与国家相为始
终盖至春秋之季典章文物几息矣异时故臣子孙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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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然以宗社为忧其忠言至计殷勤反覆不啻骨肉
亲戚商析利害而以身同之岂与夫孤外骤进之士争
是非可否于一时遽引大义以决去就者所可同日语
哉世臣之系于国脉如此是以先王重之也余昔闻尚
书节悯陈公以忠烈殉于南交子孙食报者数世未已
比来江西乃获友其玄孙佥宪茶山君君方寸磊落多
识前代典故而通知当世之务至于歌咏挥洒亦精好
绝人无愧于世其家者盖尝窃叹国家悬高爵以优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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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而延赏及其子孙所以示化劝后之道甚明百十年
来未见有卓杰之材著其显功殊能以戴世德于久远
如古人者岂激励之实寖微邪将所谓世臣者平居固
浑浑焉必待变故而其后效乃见也余甚惑焉若茶山
君之美才已有闻于时而名位复骎骎如是顾不谓之
卓杰之材哉夫奔走材艺之士使之敏事赴功吏道所
不能少者若夫世臣之有系国家元气其义亦恶可不
讲哉然世之趣舍不能尽同则余于茶山君安得不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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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卓杰之材也癸已夏君自江西擢少参岭东与君同
寮者谓谊当有别言而以属余乃书以为赠
赠晋江韩侯入觐序
去年夏秋间泉中旱禾苗稿死民诉于县于府太守为
言于朝得免所被灾县秋税若干今年灾尤甚向者天
子下推恩诏书例免民税十分之五其所以覆露吾民
而恤其灾患者已甚预夫以诏书德意之美良有司宣
达之勤宜莫不安养咏歌以承休德乃复时有愁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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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至烦执事者为之轸忧其故何哉岂所以操制之者
多端良有司之力尤有不尽展与将疗深病者非一旦
夕所能责效也往在正德时民生岌岌几至于殆赖天
子仁圣尽去蠹政之害民者而休养之于兹一纪矣又
专其责于有司宜其力无不得为者力无不得为而当
一纪休养之后少有灾旱而蠲租赈恤之令又屡下民
犹愁叹如此一不幸灾有大于此者仓卒或力不能及
将如之何晋江与吾邑俱泉属壤地相接而田园之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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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交相入也吾邑之困已不忍言晋江独以韩侯之力
官之裒取不苛而谷粟布帛之藏于民者尚厚其逋租
嚚讼蓄机阱以挟持上下者又以韩侯之力而不敢肆
韩侯之惠利大矣夫为政当使民有所怀有所畏然后
翕张施舍得中而政成今天下无事久矣泉中之民不
识干戈兵革者七十馀年气数人事相推荡识者盖有
隐忧焉如人中年以往元气渐薄虽日扶以膏粱滫髓
犹恐无益于衰也况以悍利之剂趣之乎明天子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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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忧悯尽惠而民犹不免愁叹其故可默识矣韩侯有
志于及民者兹特入觐试以吾言与同志者商之毋亦
以为有激也夫
赠副提举朱君归衡阳序
嘉靖甲午冬余以罪谪司鹾于岭南始至阅故事文书
盈几盖为之竭心力者再逾月仅乃得其要领而余方
欲正版籍之讹舛究丁灶之互诡辨官私出纳交易之
敝而厉其禁司故辖十三场同官者各分署以督之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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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朱君某实治香山以四五场于其职业尤能勤当是
时君年盖及七十矣余察其精神注措绝不类六七十
者而君所理事条贯皆井井可按余既协君之力以自
助又私叹夫用人者只当论勤惰无论老壮如君之用
心于职业能复可与少年竞虚浮者较论邪居数月君
若有不乐于心者移牒投老余持其牒不以报闻君亟
为余言其平生履历次第慨然曰受器有涯岁月易迈
奈何以垂老之年驰骋于忧患之途万一事乖夙心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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吝乘之虽公爱我而欲为改图必无及矣余察其志决
不可回乃为署牒报巡院及宣察两司余时亦承命假
守合浦解鹾事将之部矣于是酌酒别君且告之曰君
衡阳人也吾尝溯湘水入衡岳据烝湘之会凭石鼓以
望洞庭以为天下之奇观也念辄神思飘飘然君今真
往游矣回视向所勤劳而成务者皆土苴也矧其琐琐
不足置录者乎古人以仕进谓宦机言荣辱得丧之所
伏也必若忘荣辱齐得丧无以撄拂其心惟能豫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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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乃可而非君之经练世故引分知止其孰能决之同
官徐君某谓余此言有助君归况甚多宜书以赠君行
余不得辞也遂书之
赠郡推王君序
廉古称地僻而俗朴余始自郁林出南流江浮廉水而
下览观山川物产与其习尚髣髴于古所云然余窃怪
国家治平日久舟车烟火远通于万里外徼是郡独苶
然荒林莽野弥望萧条其居处稼穑艺事服用皆偷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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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裂不足以为厚生可久之计少有徵发辄弃而去之
如弊甑枯蘖无复爱惜岂地僻则人玩俗朴则易欺物
殆有以病之而然欤譬之魑魅魍魉之病于物也必于
其深山广泽人迹所罕及之地若都邑庐市一有是物
见焉人必群聚而欢之矣廉固天下之深山广泽也去
京师万里去省治二千馀里山海小民去守令之庭远
或三四百里诞谩欺苟之弊易生于斯时也欲民之无
所妨病以蕃其类胡可得哉是以古之君子为政必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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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其所以病民者而讲求利术以休养之如哺婴儿日
望其长而不能强之使长如护元气日虑其衰而不敢
必其无衰必使其骨肉亲戚室庐坟墓皆有绸缪眷恋
而不忍去然后束之以保伍敛之以征令教之以庠序
而致之以徵召期会又或不得已至驱以蹈汤入火亦
无所辞何也彼其植根深厚义结于鲜也顾余之材力
不足与此王君希说以详刑来佐郡治君为人好学而
达政外和而内刚志与余同其论政所先后次第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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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自君之至郡狱益清持牒者益少盖数月而颂声作
逾年而巡抚钱公之旌书果下君歉然不以自多也方
日厉其进而未已嗟乎世之仕者能不以远近易险为
进止者多矣而天下之事巧拙成毁亦每每相反又安
知远近易险之果为远近易险也邪不为所以病民者
顾独无所为与不度其理而强为之其间相去能几何
哉是故缓刑薄征劝农训俗无咈人和无幸非分余以
是惭吾吏民而未能者君其卒有以教余焉则疲苶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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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之民庶其蹙然而兴乎是为序
赠旌表张母王氏贞节序
嘉靖十年辛卯秋廉州守臣以故武卫舍人张君宝之
配王氏贞节上闻于朝事下礼部下藩司郡若县暨乡
三老啬夫参舆言节级覆报得旌表如令式越五年丙
申夏六月朝命至廉维时知府事张某同知朱同蓁推
官王良弼率吏民耆老奔走虔奉宣道圣天子建极叙
伦阐幽化俗之意俾海裔女流莫不原念所以一齐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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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者而勉于贞顺又以风晓搢绅学士之为人子为人
臣为人弟者亦莫不贞白一心以观上之所化盖理人
之道风教为先我国家旌表之典著在令甲部使者岁
条具孝子顺孙义夫贞妇与殿最之课书俱上亦甚明
且重也而兹郡远在万里吏直以为具文细故莫之察
省至于阖郡且百馀年无能以一人应诏夫渐摩激劝
之典弗行虽士大夫能以节终者鲜矣而况于海裔之
为妇女者哉按节妇与舍人君之祖考世为廉州卫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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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君又以嫡长当世其官方舍人君殁时节妇年二十
有二嗣子輗方四岁其季辄父殁后七日乃生节妇勤
而抚之底有成立輗嗣祖职以功进都指挥同知训兵
督府軏亦称良子弟诸孙皆振振向学而节妇之年盖
七十有二矣寿考康宁以享子孙孝养其贞节又章章
表著如此噫可谓备福也已圣天子方建极锡福丕冒
我海隅苍生此邦士庶宁无有向风作德以近天子之
光如诏书之所风厉者乎夫父父子子夫夫妇妇兄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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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恭生人之纪修则休徵协应上之所敛而锡于民者
也阖郡且百馀年仅或一见而又无以继之亦守臣之
所甚惧故为推本风教所先并及天人之际以申告此
邦士庶庶其有兴者因以树节妇之风声于永永盖敷
极训言与斯民共纳五福者守臣之事也不敢以不文
而辞云
赠守朴赵公巡抚延绥序
嘉靖已亥夏五月巡抚延绥都御史缺上命廷推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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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工有文武材略堪属是选者疏名上请佥谓莫宜吾
浙江按察司守朴赵公乃以名闻上报可玺书即浙江
命公公为诸生时即有经略四方之志既登进士第践
历两京郎署其为郎中于职方最久于边徼走集阨塞
将帅材不材兵戍强弱馈饟近远赢乏如身出入其地
目视手画听其议论于利害较然不爽也古人有言大
丈夫不为宰相坐庙堂佐天子进退百官则当为将帅
笞兵万里之外壮哉公兹行也公尝为余言国家因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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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故塞并河山起立亭障通斥堠延亘万馀里尤择最
要害者设镇开阃萃精兵良甲以实之所以折伏控禦
之策甚备异时河西山后辽左诸镇兵尝其利害不啻
毫发小然辄相挻以变惟兹延绥孤军赤立无崇山复
谷为之藩蔽敌至辄收堡坚壁以守乘便利出战战比
有功飞挽岁屡不继并日以食而终无怨言盖以天性
向义习尚专一与他镇不同故百十年无燬军亡将之
祸夫力能为不靖者力至莫可若何乃姑与之俱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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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其未至于是者又不求所以辑而振之此边境安危
倚伏之变未能豫知其所终也余亦谓方今以四海全
盛之势而临制边陲兵不患不精将不患不勇所患者
制帅未必得人则统驭之宜或有未尽焉尔兵之命在
食其节度在纪纲其趋向在赏罚三者一有不至饥则
怨饱则骄甚焉则比周缔交以反持其上上下乖隔而
精兵勇将适以资乱人而为厉阶其所由来渐矣故制
帅在得人也公有文武材略练晓边事而延绥一军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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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向义易使如良子弟得贤父兄干蛊禦侮宁足云云
余又闻延绥治榆林盖古榆关北距大河不远唐张仁
愿所筑东受降城在大河之外或曰即东胜州故址也
唐倚河为关而筑城以固河故敌人不敢饮马焉今大
河与敌共之秋高冰合引弓长驱不数晷即至近郊而
边方为之驿骚矣公治戎之暇试迹其兴废而考求之
亦备边一策也公将行浙藩臬诸公命赠言于余故述
其所尝讲于公者以求益焉尔序云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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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爻峰胡君擢河南大参序
上以孝治天下今年春二月南巡恭谒陵寝于承天先
期命所司豫戒郡县之当辇道者储设以待使足供乘
舆给卫从则已毋或扰民又命御史按视其媮惰不法
者既夏四月回銮河南守臣自巡抚都御史而下按去
者若干人命吏部选旁省老成有材望者以代之而爻
峰胡君自浙江宪副擢河南大参以行当是时黜涉劝
惩成于俄顷百司群吏孰不震慑竦动思自勉尽其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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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副上所顾本追慕之孝哉然国家治平日久人情吏
治相与服习于簿书文法之中猝遇国家大事如礼乐
巡狩之类聚议相持或阅旬累日而不能决及其议定
而为画一以行之吏民非常所闻见又或相顾骇疑而
未信往往任事者不及尽效其材而被督责蒙谴诃以
去者有之盖积安之势使然也河南中州之地而天下
之冲也周汉历代都陜都洛天子有事四方道必出于
是其间或巡游徵发以饰天下之观者史不绝书则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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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告病任事者无以效其才固宜我祖宗列圣皆垂衣
高拱不下阶戺而运天下国初圣祖尝一幸汴梁召北
伐诸将指授征伐次第而成开创之基后百馀年至我
皇上龙飞荆汉北渡大河入继大统而隆中兴之业夫
无非时之动动有系乎天下大计而又优养至百馀年
之久以周汉历代较之则河南之民役于大事者顾不
为少哉乃使任事者卒无以尽其材以仰副上顾本追
慕之孝而烦台议故曰积安之势使然也虽然狎于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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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治势寖寖乎几于弗振吏固有责焉尔矣若使民不
得享其积安之泽而骇疑顾望若将去而且留然亦岂
天下之福哉盖古之为治者必使吏常劳而民常逸吏
劳其所以逸民者使民信已效义以服其事亹亹而忘
倦天子仁孝深远不以一时之动而妨万世之安宜乎
无使任事者不得尽其材余惧有司怵于俄顷之劝惩
或苛急趣办以求免其身而病乎民若者非上意也吾
爻峰沉敏而慈祥内志坚定而行之以温文为御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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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节称守郡以惠爱称在两浙持宪甚肃振媮惰之治
以倡积安之民使之信已效义以服其事上副天子顾
本追慕之孝而成万世之安者其必有道矣于其行也
申以谂之
赠沃焦文公入尹应天序
余读诗书观周室之兴始基于岐丰及其后嗣徙镐京
迁洛邑宅中以乂天下可谓盛矣然至分封策命巡狩
征伐大政事犹必告于岐丰之庙而后行以为王业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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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在是也礼不忘其本故方其盛时凭三后之威灵以
临驭宇内罔不式序及其衰也三川岐山徵见微怪而
国步遂以弗竞由是观之根本者固枝叶所由以为盛
衰者也非深仁笃孝安而惟始择贤而与之为守其能
久而无蹶哉我太祖高皇帝提一旅渡江先取金陵以
至奄有天下乃遂奠鼎焉四十馀年缔造之基视岐丰
不啻过之其后皇图北迁而金陵之宫庙百官署第无
敢改于其初者亦以为根本在是也应天府治都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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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南畿首郡国初仿汉唐设府尹秩禄仪章与诸卿寺
等若府尹得其人则辇下之民常安而根本益用深固
故选用常艰非方岳高第者不以轻授嘉靖己亥秋七
月应天府尹缺诏以浙江左布政使沃焦文公为之公
登进士由秋官郎历藩臬积至今官清白俭素始终不
渝其为政精密严毅人无敢以私干古称清慎勤为治
官之要公真无愧焉其不谓之择贤而与之为守者乎
然周之岐丰在西都畿内天子有事则躬造于祖庙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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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专守汉京尹最重矣建武以后罢不复设稍置关辅
都尉以护陵寝于根本固疏阔也故东都亦寖弱而不
复竞夫岂区区一隅为能系天下形势哉上思祖宗缔
造之难下以示万世子孙不敢使其身偃然一日忘其
堂构精爽翕聚上下昭格则始基之地与抚成之运自
有相为盛衰者理固炳如也天下治安久矣天子深仁
笃孝本本元元召公于近藩畀以畿内民政宁独循资
累阶拟授而已哉君陈尹东郊之命曰尔克敬典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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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乃罔不变允升于大猷惟予一人膺受多福其尔之
休某不佞敢推圣天子之意以为公赠
寿游母吴太宜人序
太宜人南平吉溪名族今承事郎知睢宁县事默斋游
公之配而浙江佥事可斋子之母也可斋登壬辰进士
入翰林为庶吉士既而拜御史持节按江东畿郡以治
行擢佥事浙江其为御史为佥事两遇朝廷推大庆恩
得以御史佥事之封封公公辞焉乃封其配自太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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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至太宜人从可斋子之阶礼也始可斋在翰林迎公
与宜人就养京师而公方以太学生谒选当拜官人或
劝公有子如翰林君公即荣且贵矣谒选何为公不答
俄而睢宁除书下公奉书遂偕宜人以行睢宁介淮泗
之间土地瘠恶岁屡弗登公至约身节用尽所以抚绥
之方宜人亦茹辛甘淡与公相成盖甫三载则颂声作
而宜人之恩命又再至老幼聚观咨嗟叹慕谓有县以
来百十年未始创见然宜人不自多也尝自念曰吾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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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氏门步不出轩屏之外夙夜敬治中馈以相吾夫养
与祭苟养与祭无违礼吾以为无憾于心焉已矣吾夫
于此每有馀念也曰必使先人有光而子孙无替业乃
今斯言果酬矣吾复奚憾虽然吾夫之职近民吾儿之
职近君吾惟晨一炷香敬为吾夫祝愿推所以爱吾子
者以治民而终其仁夕一炷香敬为吾儿祝愿移所以
事父母者以事君而终其忠我老幸未衰亦惟帅子妇
勤俭孝敬如古所谓瘠土思义者俾吾夫与子无内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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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庶其志业展究与游氏之庆祚相永于无穷矣乎外
史氏闻之曰贤哉母也自先王之遗泽既竭芣苢鸡鸣
之诗不复诵于房中士大夫之饬躬励行以善其家者
未尝无人也及其室家妻子之际真能以礼义相成史
传与今班班可表见者盖少焉岂有之人弗恒言而遂
弗闻矣乎若宜人者勤一生以相夫教子身享其荣文
深惟始终劳逸之理而欲终之以孝敬如此其不可谓
之贤邪贤则弗可使不闻已嘉靖己亥宜人年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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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十日实其初度可斋遥致觞为宜人寿凡同官浙中
者皆有以佐觞余因为述所闻者以谂于众以侈其传
云
赠竹泉龚君之河南少参序
昔唐虞三代之论官人与圣门师弟之论学莫不以心
术为先其心术苟正矣才之所运有大小迟敏内之所
受有浅深疏密未至者可勉而至也终不足以病其心
术故三德六德九德并列虞廷而皆谓之吉士由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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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之达求之艺与夫狂狷之士其行能不尽概圣心者
多矣皆以为英才而乐育之圣人之官人不求备其教
人无弃才彼其所未至者特限于所禀与所养之未充
尔其中固有所谓质诸鬼神而无疑者执其可质诸鬼
神者以为论官教人之本而剂量其所未至使皆有以
成其才而达诸用此圣人之治教所以为盛也当是时
犹有巧言令色而庸违者焉犹有有君子之言猊而行
不逮者焉数子者之才自后世观之皆所谓闳俊卓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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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天下之用而不可少者虞廷顾深忧而预畏之虽夫
子亦云吾悔以言猊失之某某云圣人之重心术也如
此嘉靖己亥余入浙始识佥宪竹泉龚君开爽慷慨守
法必尽其分善议论往往微辞造妙能使听者忘倦余
尤爱其方寸特达光明不为媕婀骪靡之态骤与之接
若发露无馀味然久而益信其无他亦能使人既去而
不忘也近时风俗渐下士大夫以认真二字为深戒苟
且自恕以驰骋于是非利害之途其本心可质诸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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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鲜矣然犹有诿曰吾取节与才云尔与虞廷孔门之
意异甚岂古今时变使然与夫天下之道不真则伪伪
不可循也顾当认者真心尔书曰无旷庶官天工人其
代之鬼神未能无愧而能佐明时以代理天工吾谁欺
余既爱龚君方寸特达而君又自浙臬迁河南少参与
余别数月矣余欲君敛其发露于外者而反之于中磨
而愈光涵而愈静设复去河南为他官不异故在浙时
方寸而又有进于是者故为是说以寄之凡浙中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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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卢君抑斋辈皆云然
赠佥宪蒌亭张君报政序
尝读孟子论善养浩然之气则塞乎天地之间而所称
大丈夫必于富贵贫贱威武不能移夺者见之其辞旨
劲正迈往无一毫低佪顾虑之意可谓大勇矣至其论
孤臣孽子之操心危虑患深虽前古大圣贤如舜傅说
胶鬲亦以为必经忧患然后能动心忍性又何其战兢
畏恐长虑却顾此与世之怯夫懦士何异尚得谓之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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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大丈夫者哉噫兹所以为孟子也夫利害好恶之相
攻与夺毁誉之相眩虽古圣贤其能免此者鲜矣而圣
贤卒异于众人于是数者能反之于身断之以理察其
所从来而勉其所未至厚培根本使深固不摇杜绝几
微使完密无间盖退焉于操心虑患动心忍性之中如
经冬草木生意膏润脉脉内聚则发而干云蔽日孰能
禦之所谓浩然大丈夫者其要如此东汉名节诸君子
知有是气而不知其功处浊世而力与为仇故激为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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锢之祸至于清谭旷达之士又直以虚舟视世变沦斁
横溃不以动心其亦有激而太甚矣彼尚所谓贤者也
回视夫依阿淟涊逡巡以市于世者真孟子所谓妾妇
又何啻什百千亿之不侔哉余为此言者僚友蒌亭张
君性刚介而守法佥浙臬三年事有便于民与妨公道
虽或挠贵势君必直以至公而卒归诸民便余尝见其
论事要路之前反覆明辩侃侃不少怵未尝不为之竦
然起敬然不悦君者亦竟以是而媒孽之君盖浩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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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绌也已而不悦者少卒无胜夫悦之者之多而君之
刚介守法益以明白巡院为书其功状俾献天府以去
余雅重君不能无言以别而君亦欲得余言也夫陟世
之难久矣余欲君鉴前事稍自绌以从时则妾妇之号
非所以望君也欲必直已志毋以前事为鉴焉后复有
不悦者将如之何盖孟子所谓操心虑患动心忍性者
乃所以养其浩然而称为大丈夫然亦为多忧患者言
之尔况所遇不皆忧患者哉孟子尝言之矣所性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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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焉在君择而取之而已矣
赠少山王子署郡还广序
合浦古郡为交广喉咽汉以来常选用贤长吏因之厉
清操入为名公卿大夫者有之而一时名卿大夫或亢
厉守高节不谐媚于流俗斥畀远恶州郡亦必曰合浦
云其后长吏常不选择率用资考叙迁及左官量叙用
之非选材则所以望之者常不深自顾非以材选则其
向于职政不力由是历数十年媮靡诞谩之习积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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痼曰合浦非所以居名士大夫故无善治然岂不曰居
之而遂得无责乎哉余始以提学守官无状谪鹾司量
叙此郡继之者陈氏陈氏以忧去择署郡难其人诸司
以提举少山王子告遂以郡符委之少山盖由户部郎
谪司市舶与余乡人也夫以余之媮靡诞谩眠食于合
浦最久虽合浦之民幸不余厌然心窃有愧焉意少山
练达守高节必有劘切更张发其精采之气使人耳目
新乎其所见闻者而其治先大体去苛细顺流安常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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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之闷闷特甚余窃疑之岂来合浦者道固如是虽余
与少山亦不免邪去冬余过合浦其士民闻少山将委
符去相率诣余留之余为强留逾两月今年春余复过
焉少山求去益坚留者益恳且多几空一郡皆叹曰盍
不即为真守以久绥我彼以其合听之神众口之公非
有私昵于少山而言若是则治合浦者固自有道而谓
非所以居贤士大夫顾恐居者未能无责焉尔已昔严
翊以孝行居官守颍川被徵与吏民为别据地哭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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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之诩曰吾身岂有忧哉我以柔弱徵必选刚猛代代
到将有僵仆者故相吊尔夫不忧其身而忧去后吏民
之僵仆者此其志义皎然岂以一时耳目好尚察察徇
人焉哉余与少山能操此志不渝庶或可终免于士大
夫之责若夫远近迟速升降浮沉则古之若吾二人多
矣置之勿复道可也
赠钟少参同年致政序
余初闻郧阳之命惧劣薄无能堪默计诸司之贤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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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职于其土者若某某皆余平日所畏而敬者少参钟
大夫黄山君则又同年也君为人沈静谦退即之斤斤
然与之语款款然临之以事确乎其守而不易也浩然
其气若充博而不可穷也又幸以同年分义绻结于余
则余之黾勉于其所不堪微吾钟君其谁与成之余入
境未见君亟询起居则闻引疾致其大夫得请将归矣
余不觉为之惊愕失声夫其中斤斤者诚也与之语款
款者诚之发也确乎其守以见定浩然其气以养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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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处小事则不泄以处大事则不乱居下则理居上则
光当天下需材之时必清庙太室庶为足伸其用也若
夫一职之交修曾何足云而且不可留焉则余其能无
惊愕于骤闻矣乎昔在丁丑同选泽宫盖三百五十人
焉于今二十七载矣通籍内外者屈指仅十一其间以
发愤去以微文去以迕时获罪去以疾在告遂去者不
啻十七八矣而君又去君释褐廷评历宪佥少参少参
之资逾一纪众咸屈君谓必激而引去君无几微见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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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也比铨部尝计资有所拟君旦夕不少参矣而毅然
求去甚力雨霁行止独信于心非明潜见之义者不足
以知君也古之君子进则以事功见于天下及不得志
而退其名节尚可厉风俗非苟为进退者三百五十人
中去者十七八得如君之从容中礼者几人哉则君之
去其贤余之旅进无益者远矣余乃为之惊愕失声尚
欲以栖栖望君盖亦浅乎其为相知矣越数日余至郧
阳君出郊迓余握手曰行李束载矣信宿留以待公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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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益为徘徊感叹而不忍别乃为文以赠前所言者
余意也后所言余以自解焉尔君其真可遽使去哉
寿封太孺人廖氏六十序
视天下如一身儒者有是言也人孰不爱其尺寸之肤
哉利害一蔽于中至有身之痒痾疾痛漠然罔觉以成
沉痼者况能达此心于天下邪其所蔽以为利害非真
能利害其身也弗思甚矣禹思天下之溺犹已溺之稷
思天下之饥犹已饥之夫洪水横流非始于禹也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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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尝不稼穑而食矣固可诿以无责而忍之以为安者
圣人急于往救不啻如其身患岂有他哉惟能反而思
之不蔽所以为痒痾疾痛者而已矣故思者所以通其
蔽之方也诚思之则此心油然而生勃然而恶可已含
生之类皆在吾生意贯彻之中或有戕拂其生者虽披
发缨冠而救之亦非自外至者也若诿为无责而忍之
以为安辗转迷谬丧失所以为心而病天下于身庸独
利乎弗思甚矣今苗民梗化者十年于兹天子哀生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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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重困屡诏任事之臣思所以拯救之宜而议论相持
数年弗决皆以为无责而安之而上承德意不怵于利
害慨然以除害救民为已责者余耳目所接惟巡按鹅
山张子一人而已张子以己酉夏五月入贵州振革宿
弊厉兵马讲方略利器峙粮甄别将吏之材不材以作
其趋事赴功之念当是时余方徂征张子所以益我者
多也庚戌冬以受代东归将过家省觐谓余曰吾母氏
望吾久矣明年吾母年适六十愿得公一言持归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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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氏寿若知雨之尽心于此也不既有荣且慰矣乎夫
张子以绣衣持节归省足荣其亲也张子不之荣而欲
以奉职尽心为荣所尽之心即所谓视天下如一身者
能体尽以成其身曰仁人本其所从来而顺事之曰孝
子以仁人孝子之道事亲事之至也合仁与孝除民所
患苦跻之仁寿而聚其欢欣歌颂之声以为亲寿其寿
宁有多于此者乎是足以慰太孺人倚门之望矣孺人
性廖氏万安名家归寒泉公生鹅山兄弟鹅山贵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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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察御史孺人封如其秩鹅山所树立已如此将来固
未艾也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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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类稿卷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