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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斋有学集卷二十七
记
河南府孟津县关圣帝君庙灵感记
丁酉腊月余自金陵遄归王学士藉茅过别述关圣
帝君灵感事而有请曰孟津城中有帝君庙土人号
关爷庄壬辰冬亡见无党病剧无咎徒跣谒帝撞钟
伐鼓请以身代十二月十五日兄殁十七日无咎复
撞钟伐鼓泣告帝曰亡兄巳矣妾有娠四十日一线
血胤男女未可知也无咎未有子而二妾皆有娠倘
徼惠于帝无咎生二女亡兄生一男则亡兄不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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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愿终身无子且捐三千金修庙以答神贶壬辰
腊月廿四日长女光生癸巳六月十四日次女串生
闰六月三十日亡兄子之凤生无咎捐金脩庙斥三
楹为七楹崇台绰楔归然改观乙未腊月无咎出司
浙臬举一子丙申元日别帝而祷曰无咎故不愿有
子而亡兄之子弱如不能两存也愿殇巳子而长兄
子撞鼓号咷津人见者皆泣四月抵浙六月无咎子
殇亡兄子头角崭然如有神相今年无咎复举一子
非所敢祈也请夫子为之记刻石庙门以诏介众于
是谦益乃抠衣捧手作而言曰呜呼藉茅有请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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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一不应而再应而其应也胎位错互殇折践更人
谋鬼谋余取余求若参语而諈诿若交手而博易岂
不异哉虽然非有异也人神之道一也藉茅之事兄
犹帝之事昭烈也当其捐躯殉兄血泪沾洒帝固巳
心许之矣人心天日风义感荡帝不忘昭烈忍遗藉
茅于是乎盻蚃肆应曲如所请俾得以遂其志而行
其义世人以为惊动奇绝而帝之于藉茅则固不违
其诺责而巳矣故曰非有异也其不许其以身代者
何也世运下恶赵孝邓攸之徒邈矣有一于此上帝
之宝臣也吾闻上帝以时月巡省阎浮提孝友顺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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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多益天众则喜否者益脩罗众则忧帝君上帝之
耳目也其忍听藉茅之请戕吾宝臣乎祈女而女祈
殇而殇帝不忍孝友之士多所折阅诒以美子偿倍
称之息焉神有目天有眼无曰帝有醉焉梦梦巳矣
神之所以旌藉茅也藉茅其终夹辅尔德用飨于上
帝未有艾也嗟夫儒者大冠如箕破㡿因果报应以
为乌有周公之求代武王不曰多材多艺能事鬼神
乎文王之语武王不曰我百尔九十我与三乎以儒
理裁之则文王周公岂非荒唐谩谰之尤者欤儒者
雅言天曰理乎尔神曰气乎尔庙貌曰象设乎尔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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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之庙垂旒衮衣神明赫曦者亦土木偶人乎藉茅
徼福假灵撞钟叫号求之于理乎求之于气乎蚩蚩
之氓闻玆灵感靡不目张齿击趋风肃拜而读书谈
道理者或然或疑岂不悖哉谦益为举子时梦谒帝
北台上取所乘赤兔马揖送锡鸾之声醒犹震耳厥
后荐更闵凶诏告不绝今因藉茅之请本天咫徵神
逵载笔而为之记或亦神之所不吐也按祀典宜称
汉前将军汉寿亭侯壮缪关公今称帝君遵奉神宗
显皇帝加封典册亦以从众望云
扬州石塔寺复雷塘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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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高祖分布舍利命天下三十州同时起塔扬州于
西寺起塔今石塔寺其故址也隋唐以来坏成不一
崇祯巳卯兵使者鄢陵郑公发愿修复掘地得天祐
四年石幢及小金瓶舍利延三昧律师唱缘鼎新媱
舍酒肆斥为伽蓝末法中希有事也近寺有雷塘田
一千二百五十五亩寺僧开垦作常住田乃者开荒
清丈僧奉甲令估纳价银一千四百五十九两土人
以备赈碍塘为口实蜚讼不巳节镇牒下道府往复
勘覈断归常住立榜晓谕勒石寺门曰自今豪右奸
人借端吞占者罪无赦高座法师介立旦公住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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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属余记其事以示永久余谓复田之举有三善焉
有白有缁我彊我理依彼土之四姓按此方之三尺
以褰锄稂莠之法行护持城堑之心一善也寺僧六
时焚诵九旬安居无事分卫之劳不给仰口之食力
田除馑输租奉公可以解闲居暇食优游生死之诮
二善也营建则昧师经始恢复则旦公告成昧为律
虎旦乃教龙咸以人天眼目支柱末流衣复陶于冱
寒解浮囊于渡海三善也而余则又发诚实言普告
四众我闻常住田产一粒一毫供养十方出家贤圣
鸣钟一响遐迩同餐福利冥资功齐法界嗟彼愚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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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啖结业饱盘餐粒米之欲易烊铜铁丸之苦经无
量劫犹不衰止今玆垂涎设版吞啖不成则汝等之
福也亦往昔有微善因免此苦业也佛有五田以悲
田摄苦以敬田摄恩今雷塘之田还归常住则以为
如来悲敬福田矣当知今日僧徒之赴愬清信之护
诃公府之断决正为汝等忏前悔后消灭贪嗔业果
凡尔磨牙凿齿蝇营蚊噆之众生皆冥受佛天加被
生养于如来悲敬福田中而不自知也自今巳往洗
心刮胃伐毛换骨改十恶为十善化五毒为五田为
佛土之民食香国之饭子子孙孙耕获此三宝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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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胜良田受用不尽而况于其身乎昔者郑公复寺
有人据寺傍地不肯者梦金甲神人手剑叱之不越
月而毙今之田犹昔之寺也据寺占田同业造恶神
人之剑夫岂惮于再试乎汝勿谓居士言无徵不信
郑公建塔碑记大书深刻丰碑矗然天眼證明则有
护世四王在是为记
华山讲寺新建讲堂记
吴郡之西山连山面湖精庐错列华山居其中鸟道
蜿蜒回旋复抱诸山如眉目著面华山其藏府也晋
支公开山以后名僧大德息心行道摇松握麈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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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域万历间寺圯复作贤首嗣汰如河公唱演华严
疏钞鹤舞石鸣四众响附河公既殁以岁之不间讲
堂数楹未藏厥工岁丙申之冬大中丞辽海张公保
釐政成建立佛事申命捐俸尅期缮完落成之日汰
公之徒含光渠公即于此堂重宣大钞户牖开豁天
宇呈露圆音落落林木交应黑白聚观合掌礼佛咸
谓最后檀越功归抚军也余观华严中心正菩萨说
诸菩萨所住处有二十二而东震旦国居四清凉以
为此约机缘所在说有方所若以实相言之则毛端
尘里皆有多多普贤未有一方菩萨住应如此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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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牛鸣地与震旦国中清凉支提那罗延窟等何
异此中宣演华严法界极谈与诸大菩萨所演说法
何异张公受佛付嘱乘愿利生举手摇笔因缘成就
与善财童子弹指出声入毗卢遮那庄严藏见无量
百千诸妙楼阁者何异自今以往法筵清众说法恒
于斯晏坐经行恒于斯梵呗赞诵恒于斯公虽建牙
树纛指挥堂皇无量身云垂垂满现朝斯夕斯分身
反听常住如是讲堂常闻如是妙法功德庄严与震
旦诸菩萨住处有何差别哉余亦华严法界中人也
故随喜而为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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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河众香庵记
无锡县城之北五里而遥介双河之址有庵曰众香
水牯和尚栖息处也和尚初乞食城中不衫不履凡
多圣少如古言法华梁溪人异之筑庵以请欣然至
止一日从定中起语其徒日过此五六由旬乌目山
下有一老人无舌解语将没巴鼻话头拈弄笔墨普
作佛事汝往郑重致吾言丐作庵记其徒如其言蹐
门以请余辗然笑曰汝所居庵吾足未尝履其地汝
之师吾目未尝识其人也而欲使吾悬想而为之记
如人画空落笔便错不巳难乎虽然汝姑意请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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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姑意求之吾未至斯庵未知其延袤若何若所云
踞地之胜前则惠锡诸峰如堕如拱右则阳羡诸山
如鬟如髻左若后则塔峰当窗帆影挂牖沟塍川原
如迎如却旋目而思之如观李伯时山庄图如见所
梦如悟前世固显显然在吾眉睫中也吾虽未识女
师吾知其目横鼻直眉居眼上犹夫人耳若其为人
孤行侧出安乐自在竿木随身婆和在口吾以人言
意得之未尝不与之同床而坐共湢而浴也昔者法
云秀有众数千百说法如云雨所居世界庄严法安
诃之谓是痴人不足与语真点胸入丛林抠衣徐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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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问之荅曰前廊后院都是葛藤恐绊倒耳当今宗
师如林付拂如苇开堂语录如甲乙簿师独能掉头
卷舌托述于钟鱼寥廓之乡岂其真有以自得自不
满其一笑乎其欲得吾记宜也吾闻九龙有木石居
士具大辨才用宗门语句诠般若经如灯取影与牯
师问答皆放光动地余愿为哑羊僧坐卧其侧两人
应机答话舌头短长常恐末后无卓锥地假斯文为
哢引奚为不可记曰庵在双河之东偏双河者旗亭
名也京江义兴二水交汇亭前如两人拱揖聚语巳
而分携抗手别去其西去者直下为运河其东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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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为支河背官塘而抱村落风回气静堪为阿练若
地故少宰孙公所居今舍地者少宰之孙民部君共
成庵者木石诸檀越也少宰故崇信法门厥孙善继
其志千年香火郁为宝坊后世志金汤者尚亦有徵
吴郡西园戒幢律院记
郡城阊门外一拘卢舍而近有招提曰西园戒幢律
院故工部屯田司员外郎君徐溶之别业房宇靓深
树木古秀员外慕古人舍宅斥之以供佛也员外初
诣报恩荗林祇公宣木叉戒于斯继之者戒初勖不
二同皆以明律主持称律院者所以别禅讲也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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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系之西园者佛以二人共搆精舍名秖树给孤独
园名从主人不忘始也院之者禅堂两庑药师殿净
土大悲堂以及斋厨湢浴百有馀间皆员外布金缔
搆继志而相厥成者其于树纪也大雄之殿云水之
堂钟鼓方丈以次落成助缘者缁白四众而为之植
者朱某张某也捐俸钱造观音大殿者抚院织造张
周两侍郎也院基址四十馀亩施供僧田三百亩者
亦周侍郎也同公承茂林之后戒力圆明道风遐畅
院众恒二千馀指岁时奉戒者五千馀指法筵清严
七众云集吴中毗尼窟宅于斯为盛于是聚沙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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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周公启请为略记其始未合掌赞叹而说偈言
佛于毗奈耶宣说修行义三无漏学中戒学为第一
戒能断三恶譬如利干将戒为禅定梯非梯屋难上
生死海水中持戒为舟𦨣恶道无津梁戒桥为济度
末法狞恶儿狂伪染恶病戒为大经方应病与良药
阖庐古城外有院号戒幢律师代住持戒众为歙集
劫火烧焚时神天亦焦烂戒德所守护此地独晏然
八关并六时初夕及后夜犍椎晨相闻钟鼓夕互答
腥风恶毒雾却避香灯帷譬如咒场中为蛇画境界
远哉舍宅人种此福智田弹指歌舞场化为清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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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熏持戒香一丸遍十方十方怨杀气翻染成吉云
譬如脩罗宫两下为刀兵诸天得此雨遍地洒珠玉
我作伽陀颂郑重告戒神护持毗那窟戒撞聚不倒
如有恶人鬼侵犯戒坛缶头破为七分如阿梨树枝
地藏庵记
县西城即阜以陴旁陂立东岳殿面势轩豁直西十
五步有地藏庵庵西二十步抵西谯门而山城尽庵
故大石山居隙地孙氏长者齐之施无尽上人创庵
供地藏菩萨架阁缭垣农力耆事今比丘象游也诸
佛菩萨刹撞相望此独奉地藏者惟菩萨以大悲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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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愿弘大道济大苦慈悲拔救如六官之有典司焉
此聚落在阎浮提不直一网孔三毒五浊习因交报
种种具足菩萨悲之慜之与四洲三界等也昔者有
唐之世有人坠冥菩萨诵夜摩偈救地狱苦开示三
世唯心一切心造但了唯心即空地狱今欲仗菩萨
愿力拔此土沉沦使刀涂血路风扇业回铜柱铁床
尘飞祲息凭玆雉堞树此支提未及百年已经小劫
徵其利益盖有三焉此庵旁倚丽谯俯瞰阛阓幡幢
落影飘拂旗亭鱼鼓流音萦回屠肆千家醉梦闪此
一灯万井稠林开兹半偈方坟高显佛树浮图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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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阇经安神咒庵之宅地可谓高显悬灯表刹莫此
为宜利益一也采芳士女随喜法筵跃马儿郎回鞭
精院翁媪炷香而邀福樵牧插烛以祈年莫不顶礼
慈容沾濡悲愿植上升之种子剪捺落之根芽片善
染神如磁吸铁万病扫雪若火销膏利益二也庵东
逦迤祠祭参差祭赛则箫鼓喧阗报禳则𥿄钱腾涌
神居既尽佛镫莹然清晓斋蔬断血肉薰蒿之气宵
中梵呗息威灵香火之缘护戒善神常依佛座云车
绛节每肃穆以来朝八部四王用保绥而相助福我
毗庶摄彼人天利益三也唯玆末劫运值沉灰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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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以为兵凭身口而相啮鬼母日啖九子血吻犹馋
金翅顿食四生果腹未饩邪山毒海长此安穷整虑
易心勿云少待惟慈悲为疗生死之上药惟救苦为
渡幽沉之大桥相与归命慈尊津梁恶浊消杀机于
积劫迎生气于当来此土之人可不力与象游扣请
老人俾为庵记乃书此语刻陷壁间用告来游来观
之人并以劝勉护持此庵者若九华之地藏开元初
自新罗涉海其名偶同耳僧伽大士杜顺文殊应化
不殊示迹有异今日此为奉九华香火则伪矣必也
正名请徵斯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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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王氏始祖祠堂记
岁在壬寅王子兆吉立八世祖学录公祠堂于先墓
之侧客有问于王子子为习于礼者王氏之得祭始
祖礼与王子曰祠祭之礼古今异制援先王大宗小
宗之法以行于今大夫士之始迁及初有封爵者为
始祖准古之别子始祖之长子准古继别之宗古者
始封之诸侯不敢祖天子也天子之祖有天子祭之
也始爵之大夫不敢祖诸侯也诸候之祖有诸侯祭
之也适士官师祖祢以上有司祭者亦然今也率循
古法大夫不祭高曾士不祭祖则胥为若敖之鬼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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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矣程朱之议礼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吾仿焉
子夏曰禽兽知母而不知父野人曰父母何算焉自
吾之父母等而上之至于始祖父复有父祖复有祖
反古复始一人而巳祀祖祢而遗始祖都邑之士之
知尊祢者大夫学士之知尊祖者其去野人之何算
者无几矣吾之祀始祖也别于世之忘祖者也今之
世吾惑焉族属之不问而贸贩谱牒胥路人而祖祢
之也其亦胥祖祢而路人之也吾惧焉吾之祀吾始
祖也别于世之多祖者也王氏靖康南渡繇汴徙吴
至正末学录公自江阴徙常熟准古宗法学录为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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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太祖衣冠第宅三百年称山塘王氏皆学录之贻
也吾里中乔木故家长老日以澌尽后生小子不复
服高曾旧德吾滋惧焉食贫农力以树斯祠宿戒子
姓岁时荐孚俾其仰而视俯而思无或眩纨裤饫梁
黍而忘吾祖之荜路蓝缕也无或膏唇口猾齿牙而
忘吾祖之坛宇绳尺也无或饰面弓足衣诸于绣
而忘吾祖之大布帛冠也明发夙夜鸡鸣风雨无忘
其所自生其为飨食也大矣古之祭孙为王父尸斯
礼也今亡矣等祖祢而上之以尊吾始祖为王父尸
也者则亦为始祖尸者也座尸而食北面而事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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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举之虽以尸始祖可也而况于庙祀与虽然礼失
而求诸野国有惇史越在草莽盍访而徵诸旧史氏
闻之曰王子之志备矣尊始祖孝也严谱系义也敬
宗合族下治子孙仁也实其言凫鹥之五章取公尸
焉岂唯长王氏而巳遂序次其语为记俾刻石陷置
屋壁且以徇夫邦人子弟学录公讳裕字均才王子
名梦鼎天启丁卯科乡进士官行吏部司务
王氏杖荫楼祠堂记
宗法之亡也以近世士大夫不讲先王大宗小宗之
义有家祠而无宗庙也盖封建既废古今之礼典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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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古者别子为祖继别为宗非诸侯之庶子则公子
之始来在此国者今亡之矣继祢为小宗五世而迁
者则有之而宗庶庙祭之制靡有存者有人于此宗
支繁衍子姓富厚一旦举行大宗之法访求侧微寒
饿之一夫举族宗之虽百世为之齐衰九月其可行
乎又有人于此兄为庶人弟为大夫大夫主祖襧之
祭庶人幸得分其馂馀今将使庶人以宗子立庙大
夫供其牲物而庶人主其礼曰孝子某为介子某荐
其常事其又可行乎时异俗殊礼之穷而不得不变
也久矣眉山苏氏知礼之变者也谓先王制礼独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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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之法犹可施于天下故为族谱其法皆从小宗后
世论宗法者莫善于此而世亦莫之宗也吾里司铨
王兆吉氏立世祠于虞山之南轩祀高祖竹溪公而
下四世复搆楼于西偏列祀同堂兄弟十一人以小
宗之义考之自兆吉立祠则竹溪公为高祖祠守竹
兄弟则继高祖与三从兄弟为宗祠山城兄弟则继
曾祖与再从兄弟为宗祠水濂笠洲兄弟则继祖与
同堂兄弟为宗祠同堂以及方轮则继祢与亲兄弟
为宗一身而事四宗与大宗为五上下五世粲然具
列以三为五以五为九备矣亲亲尊祖敬宗收族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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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之庙而有其庙无适长下正之宗而有其宗亡
于礼者之礼也昔者曾子问庶子祭而夫子之荅则
引子游之徒以正之首其义不诬于祭兆吉其犹子
游之徒与申明眉山小宗之义存宗法于既亡谁曰
不宜惟王与我世为婚家年家祠中同堂十人状貌
魁然衣冠俨然吾犹及见之我先君尝曰王钱匹也
而王氏则滋大矣向者坟墓之讼韦布之宗老鼓箧
之小生相率摩厉致死墓门拱木其气郁然吾叔父
衰老受侮王氏群从抗手捍禦如墙而立势家逡巡
目遁婚姻孔云吾未尝不永叹也吾钱氏能如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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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殁四十馀年而其言益信余衰颓髦忘惭负葛
藟于兆吉之请记也有深嘅焉谨识先君之遗言以
告司祏而兼以示吾子孙
王氏南轩世祠记
吾里中山塘王氏称乔木世家有世祠在虞山城西
刘永定公之右个王氏四世自竹溪府君巳下簪缨
蝉联皆作主享祀于斯岁久渐圯王之后贤司铨兆
吉氏夙夜明发永怀先德量工命日斥其旧而新之
扆序靓深丹垩完好本高曾序昭穆岁时伏腊率群
从子弟致斋奉荐其祭之称曰孝子孝孙曰曾孙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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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士与有家之辞也君子谓王氏之祠知祭义矣昔
王氏之老笠洲府君与先祖同乡举其孙梧州守复
偕余举南宫两家婚姻洽比孰知其家风驯行孝谨
廪廪德让君子也流风浇薄家训刓敝衣冠华冑天
属近亲靡不家飨枭羹人怀鸱响惟王氏子弟保世
亢宗粪除墙屋诗人急难禦侮之馀风犹有存者井
邑既迁阀阅未改兆吉氏束脩励志以尊祖敬宗收
族为能事修饬坛墠蠲洁豆笾杰然建立在沉灰劫
火漂零焚荡之馀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岂不信
哉祠趾为虞山西麓与大石相望悬崖削壁俯临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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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南窗面尚湖朝云暮烟浮青韵碧夕阳翻照缘金
绚紫云旗赤羽昱耀于几筵榱桷之间孝子慈孙有
事于斯者其能无僾然肃然洞洞乎如或见之也耶
若夫少年英妙睹西汜之景而思咸池之暾则可以
晞阳九奋朝气通人长德览悬车之昭而脩悬鼓之
观则可以升神明扶暮景凡所以念祖德诏后昆俯
仰堂构固将有取于此诗不云乎匪棘其欲聿追来
孝我知兆吉氏之犹远矣是为记
钱氏义庄记
吴越武肃王之裔散居江表其在太仓则有中丞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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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公公忠长德为万历名臣其子封给諌君劬先焘
后仿范文正公家规建置义田养济群族寝疾弥留
执给谏君之手谆复諈诿给諌君泣涕受命斥负郭
之田三百亩经营规式一如高平故事请诸公上复
其徭役谓宗老谦益旧待罪太史氏俾书石以垂永
久谦益初通籍从中丞公游辱以弟畜我具悉其生
平制行笃行力学信道守职器量风节确然以文正
为师表企而齐之者也文正有监簿忠宣右丞侍郎
数贤子炽昌竞爽封君胚胎前光脩后门寒素之行
损衣量食敬宗收族方文正之子无不及焉文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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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之柔官左司谏脩复义庄申严规矩亦犹中丞之
有给谏镏侍讲所云立身承家无愧乃祖者也有宋
开国仁厚养士积累再世逮于仁庙文正始应运而
出思国家祖宗功德流唐漂宋积累二百年乃至万
历以其时数考之则有宋庆历皇祐之间也中丞父
子丁一王之兴运际累朝之休明于是乎有禄赐之
入有廪稍之馀有节钺兰锜之光宠燕翼贻谋保世
滋大得以收恤其宗族而继述其志事繇是观之世
德作求岂独家门之盛事哉维国家承平绵远涵养
淳厚深仁久道亿世未艾于钱氏之义庄益信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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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巳矣余尝过燕赵之郊矣周原膴膴沟塍绣错我
疆我理千仓万箱沧桑更置之馀朝而田畯焉夕而
为流佣矣夕而妇子焉旦而为沟瘠矣牂羊羵首蜚
鸿在野鬼神狐祥无所得食其况丰容暇豫庇本支
而聚族属乎今吾钱氏于此邦也义庄秩然义廪殷
然伏腊有会鸡豚有社士食旧德而农服先畴夫孰
非祖宗之流光朝家之膏泽可不念哉可不敬哉自
今以往钱之后人食义田之粒必将曰此一升一
莫非国家之粟米也衣义田之桑必将曰此一丝一
缕莫非国家之布帛也给义田之食以丧葬嫁娶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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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曰此生养死送同歌哭而长子孙莫非国家之生
成长育也仰父俯子戴天履地油然而忠爱生勃然
而报称作无愧文正之乡人斯无愧中丞之后人矣
昔者绍兴中范有曾孙直方述忠宣之绪论曰先文
正置义田非谓斗米疋缣便能饱煖族人盖有深意
存焉中更南渡岭海召还兵火焚燬之馀长幼二千
指聚拜坟下慈颜恭睦皆若同居近属然后知文正
之用心悟忠宣之知言也今给谏经理义庄卒业崇
祯末年而乞文刻石汲汲于此时也追文正之用心
抚绍兴之遗迹祭必有先丘不忘首其不徒以述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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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贻后昆而巳也诗云无念尔祖聿脩厥德给谏之
念之也深且远矣余故推原其志意谨而书之以附
于公辅之后中丞公讳桓万历巳五进士历官副都
御史巡抚南赣封给谏君讳 殁而从其父祀于学
宫给谏君讳增崇祯辛未进士今官户科右给事中
督漕李石台使君去思记
凡方岳监司大官下逮郡邑吏任满拜除邦人必遮
道攀留塑像勒碑刋阳木斲贞石相断惟恐后若左
官见抵者则例无有岂古之所去见思敝缁衣而茇
甘棠者胥在彼而不在此欤督漕宪司江右李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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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事经年漕政治办考课当第一用漕折不中额免
官余衰病阖户邑之耆老子弟踵门请曰自漕使开
署吾土建节相望兵荒钩连徵求填委运弁豪虎旗
军封豕胥徒鬼蜮交关满谰岁漕告竣民间脂膏骨
髓捲地尽矣牙章虎符惊踊郡国及爪往还曾不识
使君谁某斁于何有而况思乎今吾使君之来也周
爰咨诹爬搔病苦计口食俸痛自刻励集漕众而誓
之曰吾洒濯饮冰洗手将事必不忍奉东南数万亿
疮痍赤子膏汝辈血吻于是锯牙酋耳之徒如墙而
进衔尾而退粳稻既北吴犹有民谁之力也吾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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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向其利者为有德岁时伏腊闾阎儿女犹使君之
在此堂也惟是南山片石思人誉树媲美于前政之
迁除者国有人焉敢固以请余逡巡未及应诸生秀
士抠衣而前曰父老之致辞善犹未既也今夫达官
能人游光扬声传遽公卿者生祠堂屋幡幢刺天或
彝为溲牢矣趺龟护螭黄金填字牧敲火而牛砺角
者有矣白乐天之记曲信陵也孙可之之书何易于
也诗不过短章文不满尺幅至今人颂慕之不衰吾
不敢以信陵易于蔽使君而窃以乐天可之徵夫子
也使君胡床挂壁襆被萧然寒窗竹几篝灯夜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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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琅琅与铜签相应文士握别每雒诵夫子之文以
相勉然则父老所谓苍苔白石有愧词者岘首之山
渊岂有徵于此乎夫子将奚让余戄然受简揖诸生
进诸耆老而告之曰父老思使君则善虽然为留使
君谋则疏诚能选择雄骏子弟裹粮茧足条使君治
状投匦而叫九阍即朝上夕报可耳不此之为而谋
诸腐儒老民炙枯竹汗蠹简几有闻于后世石不能
言不巳愚乎言既耆老潸然泣下噤不置答余懵瞪
不忍复也遂援笔书其语俾刻石以为记使君名来
泰字仲章抚州之临川人尝督南学有誉望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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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为石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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