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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少谷集卷十
明 郑善夫 撰
记
唐石墓田记
正德十一年春巡按监察御史胡公文静肇置朱晦翁
墓田于建阳崇正学也墓在县西唐石大林谷九顿峰
下先时考亭九世孙洵澍裒田若干与唐石居守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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釐岁事守者易代而困田弗资且变岁事不称又凡几
易代弗复也子朱氏道在人人之心有美弗复谓之右
文邪语曰不肖者废之贤者兴之公至亟用惕然下令
有司处田若干亩畀守者率时祀岁正输公赋若干其
令有司不得佣焉用是岁有积可亡困官可亡变积赢
可备物用是祀无爽于时无弗备于器而凡垝垣圮桷
无弗佗佗然葺也黍稷既登百笾既盈牺菹暀暀有袆
有翼于戏子朱氏之道如是乎光哉凡祀有公田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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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者惟孔氏之徒与释老为然然释老乃愚夫愚妇出
以徼福有司佣之不少贷而贤者每斥而废之且欲庐
其居火其书而屏其道乃尔岂录其孙子跻其有事贷
其佣垂百代有崇而无杀如子朱氏者正邪之辨顾若
是县哉胡公政于闽首役念于其林墓君子曰见人心
矣考亭十几世孙烜一日走舆情于少谷请记其槩贞
诸珉以无忘公崇正之休十一月初吉晋安郑善夫记
禹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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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穴在会稽山阴昔黄帝藏书处也禹治水至稽山得
黄帝水经于穴中按而行之而后水土平故曰禹穴世
莫详其处或曰即今阳明洞是已又云禹既平水土会
诸侯稽功于涂山寻崩遂葬于会稽之阴故山曰会稽
穴曰禹穴至今窆石尚存或然也后二千馀年而司马
迁氏来探书禹穴归而作史记文章焕然为百代冠说
者谓是山川之助也又后千馀年而晋安郑善夫氏及
山阴朱君节王君琥氏来复探禹穴寻黄帝藏书处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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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梅梁摩挲窆石睹先圣王遗像得禹穴于菲井之上
徘徊瞻眺想其卑宫而菲食为之喟然兴怀又想其执
中用智与皋夔稷卨之为臣又为之怃然自失也夫自
禹迹以后三千年间游者不知其几而惟司马氏显此
山川之能发为文章亦惟司马氏夫三千年而仅得一
人于山川顾止以文章显何哉岂山川之能仅足以焕
人文章邪世有不为文章者于山川何取也自昔至人
见转蓬而造车观游鱼而造舟得河图而成卦因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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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范咸取诸物也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
夜余乃今知所取于山川矣礼登高而赋余未能赋姑
记余言如此云
石龙书院记
石龙书院在紫霄山中岑崿修阻林木莽然豺虎聚之
辟而居之者石龙黄子也黄子在京师时与王湛二子
论圣学闻道之的乃期作室于幽深以候二子者共之
余时居吴吴东南之冲也得多接士故得见黄子继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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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二子与闻所谓圣学者欿然自鄙其平生愤悱而归
杜门五载仍伥伥如也乃复出山走四方求所谓三子
或有以成吾志者由是遵会稽探禹穴登阳明之庐无
人焉由是东走天台南入雁荡始复遇黄子于委羽之
阳语平生驩甚黄子曰吾向所谓书院成矣遂偕处旬
月昼谈夕息余尽得闻所未闻于乎黄子其真成我之
志于乎此学自孔孟而后千馀年作者只濂洛数子
其他役志载籍揭日月而行者可胜论哉吾侪幸嗣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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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今者其会也然一念依违遂至没世噫其可畏哉乃
今欲于纷波中定虑更期三年裂冠而来子其虚榻候
我杨子云在夷狄则进之在门庭则麾之余嗣是又不
重有畏哉书院凡五间中为凝道堂东曰幽赏西曰寓
远其窝曰虚白东轩曰天风西曰空翠曰石龙云者黄
子之先在洞黄山下有湖有石如龙生湖底水枯辄见
故云
游北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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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去黄岩澄江六七里至山之樊岩石嶪峊有洞穹
然曰小有空明天每风则声从中出复曰天风门山以
洞胜故复曰灵岩岩下有瀑其声琤琤然注为川昔朱
晦翁与杜方山南湖讲学其上以川之状与樊川为类
故名曰小樊川后有杜清献杜司农者起而张之故村
曰杜村岩之上为岭曰招仙岭东转为厓县水百馀丈
龙穴而渊曰龙厓厓下有亭曰二公亭上有谷曰芝谷
气和则紫芝生之谷折而陉青壁㟏岈泉涓涓出石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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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少谷亭又西为鹫峰峰益峻林木益翳凝紫出天畔
北瞰赤城南临雁荡西望括苍东极沧海之隩复名曰
紫霄水甘如饴其源出峰顶一泓显伏不常即志所谓
影迹潭是已莽苍之交黄子书院在焉余时东游访黄
子居再信遂定北山之约穷高极深复居再信时大雪
压山风蓬蓬振屋猿狖昼啸熊兕夜号余与黄子披𣰉
衣兀坐万仞之表伐松枝烧榾柮参订周易仙仙如也
于乎自余结发游名山川四美二难往往不相值间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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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值矣其有如黄子者乎时艰岁徂穷荒远海能使余
安泬寥而忘羁栖者谁欤吾闻之冯危履艰以居仁也
余游北山于黄子得鍊性之道矣同游者芝谷子空明
山人亦城林益庵
思牧厅记
台州古称风节之地其俗近朴其气用刚其民易兴以
善义浙东西数郡浮萎繁华而台皆反之及其敝也胥
靡以偷胥成以讦一不相能至聚徒旅相攻击讼缠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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裔不解椄槢死狴犴罔有悔者且风然曰豪哉豪哉狡
猾之徒则延蔓为宄愚黔黎治之急则紏党与缚长吏
缓则日就颓[莫-大+羽]至其君子则或决廉隅藩翰而为之是
故牧斯土者不曰民顽梗吾化也则曰吏奸蠹吾政也
夫斯民也三代之英也岂今昔不相伦至此哉吾闻之
牧人犹牧马也和其唇吻顺其恒度宽其衔勒时其食
饮马异类也固可驯之以骤驰而况人乎目其橛饰鞭
筴之法繁烧之刻之饥之渴之而曰世无良马顾弗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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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矣金陵顾君华玉挟才识志节为令有声徵为天官
郎久次出守开封忤奄柄谪居岭表者三年始复迁兹
土至则喟然思曰民敝久矣无他牧之无法也由是进
父老而风之曰尔若赤子也若尔父母也以继自今若
与尔濯而新之不率者有宪剿凶振堕昭劝惩长廉耻
政未及期而六邑风归郡故有燕居久就垝圮君经易
棂桷墁饰粉垩参以瓦甓环以卉木旁有松数十株高
可数百尺磐石巍岌可亭其上延远风作虬龙声或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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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松元至大间赵某所植者或然也时若风教未纯俗
未变民有乖戾君休衙举烛坐其中于邑不怿小吏报
曰漏已三鼓矣君曰吾方思吾旦所出者
漳州重新府治记
嘉靖二年春二月漳州府治成张子集采属示厥成绩
前参知周子某左理是邦赞厥具美请宪诸贞石遂委
役于少谷某附志业于二子者役无爱也礼匠人营邦
五等其堂涂庭序廊庑閍闑各有差以戒分也堂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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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其崇修数寻以临明也有燕飨之堂以肃宾合寀共
议庶政其隅有室以退思过今之郡治即古之侯国也
漳州南衽海又控岛夷实维雄邦三方皆连亘岩砦峒
蜑修阻厌大兵其按制防虞之艰实不与他邦类先是
漳之治弗治堂欂栌挠腐级甓四折其燕堂为墟蚀于
奥草门卷倾塌吏露处是谓弗庄民之慢政且久也嘉
靖改元张子假台臣出牧于漳至则喟然曰夫土阶既
远明德新民是用庄以莅者维兹弗治乃可以莅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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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乎度赀于郡倅杜君昂聂君仁郡提刑胡君宗道得
请游粟若干石于是乎以七月载功以龙溪尉聂彦漳
浦尉莫鲁司征郭玉耆氓王虞焕以其能受勾会以南
靖尉关凤受陶旊平贸百用凡石材瓴甋镃锸桢干绚
垩之属一时而登佣游民而役之七阅月而治成为燕
堂八楹崇五仞六咫修十寻而上横度九尺之筵十四
之而下迁外帑于左周序盖甃悉以石用杜寇灾名曰
广济前为堂治其漫患鲜以白盛黄错而绣绾堂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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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卷二十楹南为门二阶三闬阂既槩昭其观也夫漳
人营室其庀材最艰材出延建以海至输转率登于其
直兹维始事也龙溪茶硿有灵石裂决涨木千章来会
城下是困崖嵲十许祀者耋老惊曰自吾生于斯齿龀
而豁未见此岂天将神之以相公之营耶之役也赀出
于游粟力佣于游民神相以材问之四人无厉者足以
考君子之政矣古人云作室犹治身门堂寝室犹之四
肢百骸也而吾中处犹心也门庑不治犹手足之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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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手足不仁不累心乎哉古人扫涤舍宇正使心地清
明明德新民一也张子之政盖自心身之治而用之民
者也高閍夷庭岂徒为庄耶将使继者睹其外思无歉
于其内也张子讳鹏西川洪雅人为侍御史激奸振滞
见正德中云是年秋九月日某记
福清县复祥符陂记
嘉靖元年春正月福清县复筑祥符陂夏四月陂成始
兴水利也闽八郡其四衽海民之半盐鱼以生福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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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卤海益患其田下下不蕃粟稷而蕃人故四人外给
恒十之七八焉宋祥符中令郎简相土可田者得五十
顷而馀相水可潴者得三十里而馀于是乎疏请截江
而堤废民居百浚逵而渠之引源于石湖之岭𨗳而界
江潴奔杀悍东抵于旗西临于玉融南循于五马北极
于玉屏之隩所跨遵义永福永东西文兴凡五区转瘠
卸卤田化而上以始自祥符故曰祥符陂盖噩乎其浸
也洪武二十三年陂决文兴潮杀稼越正统七年邑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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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忠复之正德十三年陂决南台大娘垠潮复杀稼民
至是大敝明年海虞陈侯逅来又二年下令于邑中曰
余尔牧也忍视尔敝敝今与尔复而陂以簿杨俊受稽
画曰而往监之凡田顷出十夫十顷出百夫约亩受力
骈力宣勤沉以巨冲实以砂黄由是荷锸执畚四人云
至量日齐工乃湮乃防田畯报程餫夫走饟甫三月而
告成绩由是变瘦敷膏候气执成江有恒流岁遂大有
继自今即有炎啸罔悠患由是黧老黄孺呼抃欢跃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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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陂之悠悠乐只有秋微侯之载齐民其亡瘳由是某
某某来致众情请永宪于石水利裨荒政者也程伯子
之上元朱晦翁之浙东塞决堤起泾堰古则王政也而
时慢之侯今之举无轶代论世哉侯起甲科令海邑毅
断神察大宜厥官此其政之一也余知侯故乐序其绩云
重修桂林文庙记
正德辛巳春三月桂林文庙成行释菜礼毕善夫退而
言曰我夫子道法百王功垂万世孔门而下之所称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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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至矣余过阙里拜夫子遗像盖得观历代帝王崇尚
之典云凡祀法祀功自王都郡邑皆祀夫子其祀物与
祀天并者夫子之功则天也桂林之祀何始乎始于宋
省元潘㧍庙成墀下茁二桂因名曰桂林祀有田乡社
行之不废成化间桂复茁墀下郡太守唐侯珣因益田
若干岁久庙圮乡耆宿某等复聚而成之增四配享复
益田若干祀㧍牖下以㧍首事也今之佛老之教比之
六经岂啻爝火于大明也今六经行天而爝火亦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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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哉夫子不攻异端而异端废孟子攻杨墨而杨墨废
后儒无夫子之道孟子之辩使佛老蔓及于后世至明
王之法不能制焉伤哉明法凡郡邑许一寺一观备祈
禳也今天下之乡社虔于所事至与食饮同要虽明知
者不免其故何也孟子云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㧍始为之至化其乡不为佛老而专事夫子在祀法亦
当血食其社也故既祀夫子亦尸祀之云董事者某某
益田者某某祠部员外郎郑善夫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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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仆遇寇事记
辛未春三月山西行太仆卿周公某如太原遇贼于朝
歌变至令妻子缒垣而避之贼执公需马射公中胁公
创甚正冠堂上抱天子诰敕矢死以委之时胁者百至
公亡屈也俄有朱千户者渠魁也睹公肃其䣊曰朝廷
大官何得无礼劫公行不可曰不去群小无知虑有奇
巧时县尉曹安亦在虏中固请从之贼重公居之楼上
命主者为食觅医为药其所以尊而卫之者甚周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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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无他也以义让之贼芔然起曰吾岂愿至此哉吾为
贼瑾驱耳公曰瑾既戮曷不改图曰嘻吾无生之门矣
既而纠其党去之谓曹安曰吾不
此城者为好官在
也而谨护之公妻子既出亡及牧有夏生者迎而施舍
焉于是乎俱免于难噫奇哉余时正阻兵淮北实详公
颠末以为变乱中美谈且闻公所以灭贼之策于人人
扼腕久之山东群盗不过狗鼠之雄耳身无顿师无律
乌合而起志不在大也壤邻相驱乃酝此大患朝廷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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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门命将出师散中帑钱币不下数百万连五六年而
卒借徼外之兵然而山东西两川河淮南北城陷者十
三死者十五僵尸成丘流血成川使天不悔祸有隐忧
者矣国家养士百馀年縻以好爵裕以重禄章缝之流
平居长节亢言炎炎一旦仓卒弃城逃生甚有鬻陈贾
敌以侥其身者吾见其人矣介胄之士食恩累世积威
蓄锐以俟用于一朝乃闻风而靡犹豢刍者忘意于膏
粱卒见鼷鼠反怖而遁也否则幸祸以徼功养衅以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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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视芟民命犹弃草菅然彼何心也哉
云溪记
吴楚之东浙之西去海百数十里曰吴兴厥土旷夷无
连峰巨薮山蔚特蓊荟蛇行不数里即断而原不能伏
虎豺苕霅二水洄其际霅水源出吉州诸山苕水出武
康西北流二百馀里道吴兴或汇或渴为浜为陴而后
东潴于大湖水皆安恬无四序涸溢昕夕可方舟自苕
东折𣲖为小溆曰云溪名不见图志或曰是溪辟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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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所见者白云而已或曰隐者与云为伍溪故多隐君
子与吴越之交风淳而土腴且宜蚕作民易以为生其
山栖渊伏也无风波豺虎之恐故世之隐君子多托焉
而藏于渔畔也溪之浔丽菱芡葭莩美竹箭有柴门面
溪上屋数间桑柘数百株逵径纾回盖观察副使张公
水居也始公羁贯时钓游是溪凡三十年出而料理天
下事又凡三十年发已种种乃得归是溪兹者毕志于
白云之表与尝怪苏子瞻恶居西夷买田宜兴又疏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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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浙竟以人事宦情违志乐土固靳于与人耶余避人
海上稍厌蛮俗不免有风波虎豺之恐欲谋避地而力
苦不可于公之归是溪也不无注深思云
凰阳记
下龙门东入迥溪六七里百折至衡山溪门渐狭水渐
融溪又东二里有山巀然如凤形其名曰凤峰又曰凰
阳入凰之西曰西上有登龙故碑泯岁月下有废宅畔
者据之相传宋丞相郑魏公避地处也或曰庄也其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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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古冢又西半舍曰圣洞委蛇幽深天欲雨则烟云从
其中出吾先子尝曰凰阳可以返吾真也既而先子没
先夫人亦没善夫用治命卜西上之原筑为茔徙故碑
于道左而新之勒年月及先子姓号于其上结庐以守
勤所志也曰青山如故时之化如斯废宅荒冢而昔且
如今吾安知吾后殊今所见后吾者揽斯文而化思见
见闻闻相绳以传之无穷庶凤阳其不丘墟哉庚午腊
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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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游大石记
大石在阳山之西四五里嵚危峻拔特出众巘跨者为
梁卧者为几崚而立者为丈人登之者非攀援弗克下
有流泉风雨则其声淙淙然泉石之交有松数株盘屈
偃蹇若虬龙然旁皆椽竹栱木郁不可数中有庵曰云
泉或曰以其石之润而云泽而泉也或曰以泉流云也
吴中山皆土少石有亦不能奇惟阳最多惟云泉最奇
故曰大石今年春予有事浒墅浒墅距石迩而未能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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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也三月朔昆山令方豪氏过予予方病肺得豪则甚
驩言大石则又甚驩时且雨遂汎舟联句抵石又得王
龙臣益驩且出肴酒酌梅花下复联句至夜分时群动
阒寂但闻所谓淙淙然者脱然有游仙之想又于枕上
各赋诗合若干首明日晴乃策竹上绝顶盼太湖及洞
庭诸峰镌姓名岁月于石而后返
夜游虎丘记
自大石归方子兴未竟余病且间复登虎丘日入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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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入告至时暮云未归夜月不生山川之境陵谷之态
闇闇然若韬其灵秀而不售也乃挟奚奴曳轻裾秉烛
前导列为火城转于中亭踞千人石藉草而坐取憨泉
而饮寻至剑池取阖闾神道不获又以灯取石崖上古
今人陈迹又缘法堂入千顷云阁取壁间韵赋诗诗成
僧大泉具清斋白饭对嚼而归世之高兴者有如吾二
人哉噫吾之高兴而感亦大也方子为昆山彊二年而
六至吾十年于外至者再今此则偕方子也前此非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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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方子亦非吾偕也后此者而复谁偕哉吾与方子
踪迹盖未定也后吾游者亦或有以感吾感正德七年
春三月二日记
宾阳楼记
浙东数州栝最远而天台而雁宕而三衢而金华周千
里皆山栝最峻由栝东南溯湍流而上二百五十里曰
青田山益峻地益远民益野虽有学校之教才则鲜也
朝廷考学官之成视人才之有无多寡以上下其绩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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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是地则怏怏然入是地则靡靡然至于殿堂之倾圮
笾俎之废缺礼乐之崩坏弗念也正德三年闽进士张
子某为之至则大有忧曰是岂人才之不县于教而故
限于地耶是岂殿堂笾俎礼乐之类不足以饰教耶吾
人敝之病也首治先师殿庑次葺泮宫次表乡贤而祠
之次新祭器次讲诸礼仪乃复集多士议建宗文楼钩
材于梵因力于天衰赀于众厥日维良厥位维东厥堂
维巽维三月楼成乃自命曰宾阳以为诸生问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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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本诸书而义则取诸易也易曰日出地上晋君子以
自昭明德士之登斯楼者顾名思义将有所激而兴者
乎夫其有思也必有兴也人而思人而兴则青田人才
殆自兹楼富矣然则张子之为之也固在殿堂笾俎礼
乐之外也
少谷集卷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