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宋-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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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 进东坡文集事略卷第三十五
(迪功郎新绍兴府嵊县主簿臣郎/晔)上进
  奏议
    乞郡劄子
    论边将隐匿败亡劄子
    举何去非换文资状
    进何去非备论状
    论行遣蔡确劄子
    乞将章疏付有司劄子
   乞郡劄子(召试廖明一馆职策题亦轼之文其/间问两汉治乱安危之说监察御史)
(杨康国赵挺之等复疏之轼复丐去/上/曰岂以台諌有言故耶自来进用皆是)
(皇帝与/太皇太后主张不因他人今来/但安心勿恤人言不用更入文字轼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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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久之谏官御史后/有言轼亦再申前请)
元祐三年十月十七日翰林学士朝奉郎知制诰兼侍
读苏轼劄子奏臣近以左臂不仁两目昏暗有失仪旷
职之忧坚乞一郡伏蒙圣慈降诏不允遣使存问赐告
养疾恩礼之重万死莫酬以臣子大义言之病未及死
皆当勉强虽有失仪旷职之罚亦不当辞然臣终未敢
起就职事者实亦有故言之则触忤权要得罪不轻不
言则欺罔君父诛罚尤大故卒言之臣闻之易曰君子
妄其身而后动又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以
此知事君之义虽以报国为先而报国之道必以安身
为夲若上下相忌身自不安则危亡是忧国何由报恭
惟 陛下践祚之始收臣于九死之馀半年之间擢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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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两制之首方将致命岂敢告劳特以臣拙于谋身锐
于报国致使台谏例为怨仇臣与故相司马光虽贤愚
不同而交契最厚光既大用臣亦骤迁在于人情岂肯
异论但以光所建差役一事臣实以为未便不免力争
(公墓志云元祐元年公为中书舍人时司马君实方议/改免役为差役差役行于/祖宗之世法久多弊故)
(神宗改为免役行法者不循/上意于雇役实费之外/取钱过多民遂以病若量入为出毋多取于民足矣君)
(实知免役之害而不知其利欲一切以差/役代之公独以实告而君实始不悦矣)而台谏诸人
皆希合光意以求进用及光既没则又妄意 陛下以
为主光之言结党横身以排异议有言不便约共攻之
曾不知光至诚为民本不求人希合而 陛下虚心无
我亦岂有所主哉其后又因刑部恃郎范百禄与门下
侍郎韩维争议刑名欲守 祖宗故事不敢以疑法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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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而諌官吕陶又论维专权用事臣本蜀人与此两人
实是知旧因此韩氏之党一例疾臣指为川党(闻见录/云元祐)
(诸贤者不免以类相从故当时有洛党川党朔党之语/洛党者以程正叔为领袖朱光庭贾易䓁为羽翼川党)
(者以苏子瞻为领袖吕陶䓁为羽翼朔党者以刘挚王/岩叟刘安世为领袖羽翼尤众至绍圣初同以为元祐)
(党尽窜岭海之/外可哀也巳)御史赵挺之在元丰末通判德州而著
作黄庭坚方监本州德安镇挺之希合提举官杨景棻
意欲于本镇行市易法而庭坚以谓镇小民贫不堪诛
求若行市易必致星散公文往来士人传笑其后挺之
以大臣荐召试馆职臣实对众言挺之聚敛小人学行
无取岂堪此选又挺之妻父郭槩为西蜀提刑时本路
提举官韩玠违法虐民朝旨委槩体量而槩附会隐庇
臣弟辙为谏官劾奏其事玠槩并行黜责以此挺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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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尤出死力臣二年之中四遭口语发策草麻皆谓之
诽谤未出省榜先言其失士以至臣所荐士例加诬蔑
所言利害不许相见近日王觌言胡宗愈指臣为党孙
觉言丁骘云是臣亲家臣与此两人有何干涉而于意
外巧造曲成以积臣罪欲使臣桡椎于十夫之手(汉诸/王传)
(中山王胜闻乐而泣对上曰夫众嘘/漂山聚蚊成雷朋党执虎十夫桡推)而姜 陛下投杼
于三至之言(曾人有与曾参同姓名者杀人人告其母/曰鲁参杀人其母织自若也顷之一人又)
(告之其母尚织自若也顷又一人告/之其母投杼下机踰墙而走见史记)中外之人具晓此
意谓臣若不早去必致倾危臣非不知 圣主天纵聪
明察臣无罪但以台諌气焰震动朝廷上自执政大臣
次及侍从百官外至监司守令皆畏避其锋奉行其意
意所欲去势无复全天下知之独 陛下深居法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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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无由知耳臣窃观三代以下号称明主莫加汉宣帝
唐太宗然宣帝杀盖宽饶太宗杀刘洎皆信用谗言死
非其罪至今哀之宣帝初知盖宽饶忠直不畏彊禦自
候司马擢为太中大夫司隶校尉不可谓不知之深矣
而宽饶上书有云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而当时谗
人乃谓宽饶欲求禅位宣帝不察至使宽饶自刭北阙
下太宗信用刘洎言无不从尝比之魏文正公亦不可
谓不知之深矣而太宗征辽患痈洎泣曰圣体不康甚
可忧惧而当时谗人乃谓洎欲行伊霍之事太宗不察
赐洎自尽(事各见夲传凡引据首尾详明者不复重述/它皆仿此谗宽饶者乃执金吾谗刘洎者或)
(云褚/遂良)二主非不明也二臣之受知非不深也恃明主之
深知不避谗人积毁以至身首异处为天下笑今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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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受知于 陛下不过如盖宽饶之于汉宣帝刘洎之
于唐太宗也而谗臣者乃十倍于当时虽 陛下明哲
宽仁度越二主然臣亦岂敢恃此不去以卒蹈二臣之
覆辙哉且二臣之死天下后世皆言二主信谗邪而害
忠良以为圣德之累使此二臣者识几畏渐先事求去
岂不身名俱泰臣主两全哉臣纵不自爱独不念一旦
得罪之后使天下后世有以议吾君乎昔 先帝召臣
上殿访问古今且敕臣今后遇事即言其后臣屡论事
未蒙施行乃复作为诗文寓物托讽庶几流传上达感
悟圣意而李定舒亶何正臣三人因此言臣诽谤臣遂
得罪(事备见到黄/州谢表中)然犹有近似者以讽谏为诽谤也今
臣草麻词有云民亦劳止(公草吕大防拜左揆麻云天/维显思将启承平之运民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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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止顾闻/休息之期)而赵挺之以为诽谤 先帝则是以白为黑
以西为东殊无近似者臣以此知挺之崄毒甚于李定
舒亶何正臣而臣之被谗甚于盖宽饶刘洎也古人有
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臣欲依违苟且雷同众人则内
愧本心上负明主若不改其操知无不言则怨仇交攻
不死即废伏望圣慈念为臣之不易哀臣处此之至难
始终保全措之不争之地特赐指麾检会前奏早赐施
行臣无任感恩知罪祈天请命激切战恐之至取 进
(此奏既上元祐四年三月丁/亥遂以龙图阁学士知杭州)
   论边将隐匿败亡劄子
元祐三年闰十二月四日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苏
轼劄子奏臣近以目昏臂痛坚乞一郡盖亦自知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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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𥚹黑白太明难以处众伏蒙圣慈降诏不许两遣使
者存问慰安天恩深厚沦入骨髓臣谓此恩当以死报
不当更计身之安危故复起就职而职事清闲未知死
所每因进读之间事有切于今日者辄复尽言庶补万
一昨日所读宝训(三朝宝训乃/仁宗庆/历中宰臣富弼等所进)有云淳化二
年上谓侍臣诸州牧监马多瘦死盖养饲失时枉致病
毙近令取十数槽寘殿庭下视其刍秣教之养疗庶革
此弊臣因进言马所以病盖将吏不职致圉人盗减刍
粟且不恤其饥饱劳逸故也马不能言无由申诉故
太宗至仁深哀怜之寘之殿庭亲加督视民之于马轻
重不同若官吏不得其人人虽能言上下隔绝不能自
诉无异于马马之饥瘦劳苦则有毙踣奔逸之忧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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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俨马牧反状明白/告人言者帝必缚与之)今朝廷虽无此事然臣闻去岁
夏贼犯镇戎所杀掠不可胜数或云至万馀人(元祐二/年八月)
(既擒鬼章未几夏人犯镇戎四寨泾原经略刘昌祚知/镇戎军张/谏权揔军马七万馀人怯不敢战城上兵)
(望贼焚庐舍掘坟墓号哭请战知谏以剑/加之不得出虏晋五日攻三川不拔而去)而边将乃奏
云野无所掠其后朝廷访闻委提刑司体量而提刑孙
路止奏十馀人乞朝廷先赐放罪然后体量实数至今
迁延二年终未结绝闻奏凡死事之家官所当恤若隐
而不奏则生死衔冤何以使人此岂小事而路为耳目
之司既不随事奏闻朝廷既行蒙蔽又乞放罪迁延侮
玩一至于此臣谓此风渐不可长驯致其患何所不有
此臣之所深忧也臣非不知 陛下必巳厌臣之多言
左右必巳厌臣之多事然受恩深重不敢自同众人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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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获罪亦无所憾取 进止
   举何去非换文资状
元祐四年正月 日翰林学士朝奉郎知制诰兼侍读
苏轼状奏右臣伏见左侍禁何去非本以进士六举到
省元丰五年以特奏名就御庭唱名 先帝见其所对
策词理优赡长于论兵因问去非愿与不愿武官去非
不敢违圣意遂除右班殿直武学教授后迁博士今巳
八年尝见其所著述才力有馀识度高远其论历代所
以废兴成败皆出人意表有补于世去非虽喜论兵然
夲儒者不乐为武吏又其他文章无施不宜欲望圣慈
特与换一文资仍令充太学博士以率励学者稍振文
律庶几近古若后不如所举臣等甘伏朝典谨录奏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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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候敕旨奉圣旨特授承事郎依旧武学博士
   进何去非备论状
元祐五年十月十八日龙图阁学士左朝奉郎知杭州
苏轼状奏右臣自揣虚薄叨尘侍从常求胜已以为报
国恭惟 先皇帝道配周孔言成典谟云汉之光藻饰
万物而臣子莫副其意盖尝当食不御有才难之叹伏
见承事郎徐州州学教授何去非文章议论实有过人
笔势雄健得秦汉间风力元丰五年以累举免解荅策
廷中极论用兵利害 先帝览而异之特授右班殿直
使教授武学不久遂为博士臣窃揆圣意必将长育成
就以待其用岂特以一博士期去非而巳哉而去非立
志强毅不苟合于当时公卿故莫为一言推毂成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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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当时传云其推毂士及官属丞史诚有味其/言也师古曰推毂言荐㪯人如车毂之运转也)臣任
翰林学士日尝具以此奏闻乞换文资置之太学虽蒙
恩换承奉郎而今者乃出之徐州教授比于博士乃似
左迁非独臣人微言轻不足取信亦恐朝廷不见其文
章议论无以较量其人谨缮写去非所著备论二十八
篇附递进上乞降付三省执政考览如臣言不缪乞除
一馆职非独以收罗逸才风晓士类亦以彰 先帝知
人之明一经题目决无虚士书之史册足为光华若后
不如所举臣甘伏朝典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论行遣蔡确劄子(字持正/神宗朝参政事宅/右揆/哲宗即位/宣仁垂)
(帘听政拜左仆射其弟/硕赃败确谪守安州)
元祐四年四月十一日龙图阁学士朝奉郎新知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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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劄子奏臣近蒙 圣恩哀臣疾病特许补外臣窃
自惟受恩深重不敢以出入之故便同众人有所闻见
而不尽言窃闻臣寮有缴进蔡确诗言涉谤讟者(元祐/四年)
(知汉阳军吴处厚缴奏前宰臣蔡确在安州作夏日登/车盖亭诗怨谤/太皇太后且笺注以进/后大怒台)
(谏交攻之后/竟贬确新州)臣与确元非知旧实自恶其为人今来非
敢为确开说但以此事所系国体至重天下观望 二
圣所为若行遣失当所损不小臣为侍从合具奏论若
朝廷薄确之罪则天下必谓 皇帝陛下见人毁谤
圣母不加忿疾其于孝治所害不浅若深罪之则议者
亦或以谓 太皇太后陛下圣量宽大与天地等而不
能容受一小人怨谤之言亦于仁政不能无累臣欲望
皇帝陛下降敕令有司置狱追确根勘然后 太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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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内出手诏云吾之不德常欲闻谤以自儆今若罪确
何以来天下异同之言矧确尝为辅臣当知臣子大义
今所缴进未必真是确诗其一切勿问仍榜朝堂如此
处置则 二圣仁孝之道实为两得天下有识自然心
服臣不胜爱君忧国之心出位僣言谨俟诛殛取进止
   乞将章疏付有司劄子(轼请外不巳既有杭州/之命给事中赵君锡请)
(留之不许巳而轼乞以言/者所论付外庭辨治不报)
元祐四年四月十七日龙图阁学士朝奉郎新知杭州
苏轼劄子奏臣近以臂疾坚乞一郡巳蒙圣恩差知杭
州臣初不知其他但谓朝廷哀怜衰疾许从私便及出
朝参乃闻班列中纷然皆言近日台官论奏臣罪状甚
多而陛下曲庇小臣不肯降出故许臣外补臣本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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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力求闲退既获所欲岂更区区自辩但窃不平数年
巳来亲见 陛下以至公无私治天下今乃以臣之故
使人上议圣明以谓抑塞台官私庇近侍其于君父所
损不小此臣之所以不得不辩也臣平生愚拙罪戾固
多至于非义之事自保必无只因任中书舍人日行吕
惠卿等告词极数其凶慝(告词大略云惠卿以斗宵之/才挟穿窬之智謟事宰辅同)
(升广堂乐祸而贪功好兵而喜杀又云/苟可蠹国以害民率皆攘臂而称首)而弟辙为諌官
深论蔡确等奸回(颖滨论列蔡确䓁/草疏备见栾城集)确与惠卿之党布
列中外共雠疾臣撰造言语无所不至使臣诚有之则
朝廷何惜窜逐以示至公若其无之臣亦安能以皎然
之身而受此暧昧之谤也人主之职在于察毁誉辨邪
正夫毁誉既难察邪正亦不易辨帷有坦然虚心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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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言显然公行而考其实则真妄自见谗谤不行若阴
受其言不考其实献言者既不蒙听用而被谤者亦不
为辩明则小人习知其然利在阴中浸润肤受日进日
深则公卿百官谁敢自保惧者甚众岂惟小臣此又臣
非独为一身而言也伏望圣慈尽将台諌官章疏降付
有司令尽理根治依法施行折贵天下晓然知臣有罪
无罪自有正法不是 陛下屈法庇臣则臣虽死无所
恨矣夫君子之所重者名节也故有舍生取义杀身成
仁可杀不可辱之语(儒行云濡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
而爵位利禄盖古者有志之士所谓鸿毛弊屣也人臣
知此轻重然后可与事君父言忠孝矣今 陛下不肯
降出台官章疏不过为爱惜臣子恐其万一实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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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免降黜而不念臣元无一事空受诬蔑圣明在上瘖
呜无吉重坏臣爵位而轻坏臣名节臣切痛之意切言
尽伏俟诛殛取进止
   贴黄臣所闻台官论臣罪状亦未知虚实但以
   议及圣明故不得不辩若台官元无此疏则臣
   妄言之罪亦乞施行
   又贴黄臣今方远去阙庭欲望圣慈察臣孤立
   今后有言臣罪状者必乞付外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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