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宋-卷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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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 进东坡文集事略卷第三十三
   迪功郎新绍兴府嵊县主簿臣郎 晔 上进
 奏议
    论河北京东盗贼状
    徐州上 皇帝书
    乞罢登莱榷盐状
    论给田募役状
   论河北京东盗贼状
熙宁七年十一月日太常博士直史馆权知密州军州
事苏轼状奏臣伏见河北京东比年以来蝗旱相仍盗
贼渐炽今又不雨自秋徂冬方数千里麦不入土窃料
明年春夏之际寇攘为患甚于今日是以辄陈狂瞽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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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万一谨按山东自上世以来为腹心根夲之地其与
中原离合常系社稷安危昔秦并天下首取三晋则其
馀强敌相继灭亡(韩赵魏瓜分晋国故谓之三晋始皇/十八年取韩二十二年取魏二十五)
(年取赵取楚二十六年取燕/取齐初并天下事见史记)汉高祖杀陈馀走田横则
项氏不支(帝纪云三年冬十月韩信张耳东下井陉击/赵斩陈馀又云初田横归彭越项羽已灭惧)
(诛与宾客/亡入海)光武亦自渔阳上谷发突骑席卷以并天下
(夲纪更始二年光武以王郎新盛乃北徇蓟会上谷太/守耿况渔阳太守彭宠各遣其将寇徇吴汉等将突骑)
(来助击/王郎)魏武帝破杀袁氏父子收冀州然后四方莫敌
(袁绍有官渡之败二子谭尚皆为魏武所灭既得河北/然后吕布马超张鲁之属以次平定虽吴蜀之强亦为)
(魏雌事/见魏志)宋武帝以英伟绝人之资用武历年而不能并
中原者以不得河北也隋文帝以庸夫穿窬之智窃位
数年而一海内者以得河北也(杜牧罪言云宋武号英/雄得蜀得关中尽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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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地十分之八然不能使一人渡河以窥胡至高齐荒/荡宇文取之隋文因以灭陈五百年间天下乃一家隋)
(文非宋武敌也是宋不得山东/隋得山东故隋为王宋为霸)故牧之论以为山东之
地王者得之以为王霸者得之以为霸猾贼得之以乱
天下(亦见/罪言)自唐天宝以后奸臣僣峙于山东更十一世
竭天下之力终不能取以至于亡(藩镇传叙云安史乱/天下至肃宗大难略)
(平君臣皆幸安故瓜分河北地付授叛将护养萌孽以/成乱根一寇死一贼生讫唐亡百馀年卒不为王土)
近世贺德伦挈魏博降后唐而梁亡(五代史本传正明/元年魏州杨师厚)
(卒梁末帝以魏兵素骄难制乃分相澶卫三州建昭德/军以张筠为节度使魏博贝三州仍为天雄军以德伦)
(为节度使军将张彦遂作乱乃迫德伦军遣/牙将曹廷隐奉书庄宗庄宗入魏梁因以亡)周高祖自
邺都入京师而汉亡(五代史周太祖夲纪太祖姓郭名/威乾祐三年为邺都留守汉隐帝)
(已杀史洪肇等密诏杀威威遂举兵渡河隐帝被弑威/入京师广顺元年春正月丁卯威即皇帝位国号周)
由此观之天下存亡之权在河北无疑也 陛下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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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来北方之民流移相属天灾谴告 甚于四方五六
年间未有以塞大异者至于京东虽号无事亦当常使
其民安逸富强缓急足以灌输河北瓶竭则罍耻(蓼茷/诗云)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唇亡则齿寒(左传僖公五年宫之奇谏虞公/曰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而近年以来公私匮乏民不堪命今流离饥馑议者不
过欲散卖常平之粟劝诱蓄积之家盗贼纵横议者不
过欲增开告赏之门申严缉捕之法皆未见其益也常
平之粟累经振发所存无几矣而饥寒之民所在皆是
人得胜合官费丘山蓄积之家例皆困乏贫者未蒙其
利富者先被其灾昔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对曰苟子
之不欲虽赏之不窃乃知上不尽利则民有以为生苟
有以为生亦何苦而为盗其间凶残之党乐祸不悛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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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敕法以峻刑诛一以警百今中民以下举皆阙食冒
法而为盗则死畏法而不盗则饥饥寒之与弃市均是
死亡而赊死之与忍饥祸有迟速相率为盗正理之常
虽日杀百人势必不止苟非 陛下至明至圣至仁至
慈较得丧之孰多权祸福之孰重特于财利少有所捐
衣食之门一开骨髓之恩皆遍然后信赏必罚以威克
恩不以侥倖废刑不以灾伤挠法如此而人心不革盗
贼不衰者未之有也谨条其事画一如左
 一臣所领密州自今岁秋旱种麦不得直至十月十
  三日方得数寸雨雪而地冷难种虽种不生比常
  年十分中只种得二三窃闻河北京东例皆如此
  寻常检放灾伤依法须是检行根苗以定所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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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今来二麦元不当种即根苗可检官吏守法无
  缘直放若夏税一例不放则人户必至逃移寻常
  逃移犹有逐熟去处今数千里无麦去将安往但
  恐良民举为盗矣且天上无雨地下无麦有眼者
  共见有耳者共闻决非欺罔朝廷岂可坐观不放
  欲乞河北京东逐路选差臣僚一员体量放税更
  不检视若未欲如此施行即乞将夏税斛㪷取今
  日以前五年酌中一年实直令三等巳上人户取
  便纳见钱或正色其四等以下且行倚阁缘今来
  麦田空闲若春雨调匀却可以广种秋稼候至秋
  熟并将秋色折纳夏税若是已种苗麦委有灾伤
  仍与依条检放其阙麦去处官吏诸军请受且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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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米或支见钱所贵小民不致大段失所
 一河北京东自来官不榷盐小民仰以为生近日臣
 僚上章辄欲禁榷赖朝廷体察不行其言两路吏
  民无不相庆然臣勘会近年盐税日增元本两路
  祖额三十三万二千馀贯至熙宁六年增至四十
 九万九千馀贯七年亦至四十三万五千馀贯显
  见刑法日峻告捕日繁是致小民愈难兴贩朝廷
  夲为此两路根本之地而煮海之利天以养活小
  民是以不忍尽取其利济惠鳏寡阴销盗贼旧时
  孤贫无业惟务贩盐所以五六年前盗贼稀少是
  时告捕之赏未尝破省钱惟是犯人催纳役人量
  出今盐课浩大告讦如麻贫民贩盐不过一两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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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夲偷税则赏重纳税则利轻欲为农夫又值凶
  岁若不为盗惟有忍饥所以五六年来课利日增
  盗贼日众臣勘会密州盐税去年一年比祖额增
  二万贯却支捉贼赏钱一万一千馀贯其馀未获
  贼人尚多以此较之利害得失断可见矣欲乞特
  敕两路应贩盐小客截自三百斤以下并与权免
  收税仍官给印夲空头关子与灶户及长引大客
  令上历破使逐旋书填月日姓名斤两与小客限
  十日内更不行用如敢借名为人影带分减盐货
  许诸人陈告重立赏罚候将来秋熟日仍旧并元
  降敕榜明言出自圣意令所在雕印散榜乡村人
  非木石宁不感动一饮一食皆诵圣恩以至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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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贱之民近日饥寒之党不待驱率一归于盐奔
  走争先何暇为盗人情不远必不肯舍安稳衣食
  之门而趋冒法危亡之地也议者必谓今用度不
  足若行此法则盐税大亏必致阙事臣以为不然
  凡小客本少力微不过行得三两程若三两程外
  须藉大商兴贩决非三百斤以下小客所能行运
  无缘大段走失且平时大商所苦以盐迟而无人
  买小民之病以僻远而难得盐今小商不出税钱
  则所在争来分买大商既不积滞则轮流贩卖收
  税必多而乡村僻远无不食盐所卖亦广损益相
  补必无大亏之理纵使亏失不过却只得祖额元
  钱当时官司有何阙用苟朝廷捐十万贯钱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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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路之人不为盗贼所获多矣今使朝廷为此两
  路饥馑特出一二十万贯见钱散与人户人得一
  贯只及二十万人而一贯见钱亦未能济其性命
  若特放三百斤以下盐税半年则两路之民人人
  受赐贫民有衣食之路富民无盗贼之忧其利岂
  可胜言哉若使小民无以为生举为盗贼则朝廷
  之忧恐非十万贯钱所能了办又况所支捉贼赏
  钱未必少于所失盐课臣所谓较得丧之孰多权
  祸福之孰重者为此也
  一勘会诸处盗贼太半是按问减等灾伤免死之人
  走还旧处挟恨报雠为害最甚盗贼自知不死既
  轻犯法而人户亦忧其复来不敢告捕是致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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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行切详按问自言皆是词穷理屈势必不免夲
  无改过自新之意有何可悯独使从轻同党之中
  独不免死其灾伤敕虽不下与行下同而盗贼小
  民无不知者但不伤变主免死无疑且不伤变主
  情理未必轻于偶伤变主之人或多聚徒众或广
  置兵仗或标异服饰或质劫变主或驱虏平人或
  赂遗贫民令作耳目或书写道店恐动官私如此
  之类虽偶不伤人情理至重非止阙食之人苟营
  糇粮而巳欲乞今后盗贼赃證未明但巳经考掠
  方始承认者并不为按问减等其灾伤地分委自
  长吏相度情理轻重内情理重者依法施行所贵
  凶民稍有畏忌而良民敢于捕告臣所谓衣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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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赦其狂僣之诛臣无任悚慄待罪之至
   徐州上 皇帝书
元丰七年十月日尚书祠部员外郎直史馆权知徐州
军州事臣苏轼谨昧万死再拜上书 皇帝陛下臣以
庸材备员册府出守两郡皆东方要地私窃以为守法
令治文书赴期会不足以报塞万一辄伏思念东方之
要务 陛下之所宜知者得其一二草具以闻而 陛
下择焉臣前任密州建言自古河北与中原离合常系
社稷存亡而京东之地所以灌输河北瓶竭则罍耻唇
亡则齿寒而其民喜为盗贼为患最甚因为 陛下画
所以待盗贼之策及移守徐州览观山川之形势察其
风俗之所上而考之于载籍然后又知徐州为南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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襟要而京东诸郡安危所寄也昔项羽入关既烧咸阳
而东归则都彭城(史记项羽夲纪云项王既分王诸将/相乃自立为西楚霸王王九郡都彭)
(城)夫以羽之雄略舍咸阳而取彭城则彭城之险固形
便足以得志于诸侯者可知矣臣观其地三面被山独
其西平川数百里西走梁宋使楚人开关而延敌材官
驺发突骑云纵真若屋上建瓴水也(高纪田肯贺上曰/陛下得韩信又治)
(秦中秦形势之国也地势便利其以下兵于诸侯譬/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注云瓴盛水瓶建居偃反)
宜宿麦一熟而饱数岁其城三面阻水楼堞之下以汴
泗为池独其南可通车马而戏马台在焉(彭城有戏马/台乃项羽所)
(筑)其高十仞广袤百步若用武之世屯千人其上聚櫑
木炮石凡战守之具以与城相表里而积三年粮于城
中虽用十万人不易取也其民皆长大胆力绝人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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剽掠小不适意则有飞杨跋扈之心非止为盗而巳汉
高祖沛人也项羽宿迁人也刘𥙿彭城人也朱全忠砀
山人也皆在今徐州数百里间耳其人以此自负凶桀
之气积以成俗魏太武以三十万人攻彭城不能下(宋/文)
(帝元嘉二十七年帝大出兵伐魏十月乙丑魏太武渡/河众号百万魏军至彭城立毡屋于戏马台以望城中)
(江夏王义恭武陵王骏用沛郡太守张畅计坚垒固守/太武攻之不克十二月丙辰朔引兵南下事见南北史)
而王智兴以卒伍庸材恣睢于徐朝廷亦不能讨(王智/㒷少)
(骁锐为徐州衙卒事刺史李洧及李纳谋叛欲害洧洧/遂以徐州归国纳怒以兵攻徐智㒷求援京师德宗发)
(朔方军五千人随智㒷赴之淄青围解自是智㒷常以/徐军抗纳元和十三年王师诛李师道智㒷大破贼于)
(含乡长庆初河朔复乱召兵追讨智㒷以徐军三千渡/河会收王廷凑诸道班师莭度使崔群虑其为变令府)
(僚迎劳且诚之曰兵士悉输甲仗于外副使以十骑入/城智㒷闻之心动率归师斩关而入杀军中异巳者十)
(馀人然后指衙谢群曰此军情也智㒷兵士遂掠盐铁/院缗币及汴路进奉物逐濠州刺史侯洪度朝廷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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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不能讨遂授智㒷徐/州刺史见唐史列传)岂非以其地形便利人卒勇悍
故耶州之东北七十馀里即利国监自古为铁官商贾
所聚其民富乐凡三十六冶冶户皆大家藏镪巨万常
为盗贼所窥而兵卫寡弱有同儿戏(周亚夫传文帝曰/嗟乎此真将军矣)
(向者霸上棘/门如儿戏耳)臣中夜以思即为寒心使剧贼致死者十
馀人白昼入市则守者皆弃而走耳地既产精铁而民
皆善锻散冶户之财以啸召无赖则乌合之众数千人
之仗可以一夕具也顺流南下辰发巳至而徐有不守
之忧矣使不幸而贼有过人之才如吕布刘备之徒得
徐而逞其志(三国志吕布传云刘备东击袁术布袭取/下邳备还归布布遣备屯小沛布自称徐)
(州刺史先主传云徐州牧陶兼病笃谓别驾麋竺曰非/备不能安此州谦死竺率州人迎先主先主未救当下)
(邳陈登北海孔融皆劝先/主受之先主遂领徐州)则京东之安危未可知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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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河北转运司奏乞禁止利国监铁不许入河北朝廷
从之昔楚人亡弓不能忘楚孔子犹小之(楚恭王出游/亡乌皋之弓)
(左右请求之王曰止楚王失弓楚人得之又何求焉孔/子闻之曰惜乎其不大出不曰人遗弓人得之而巳何)
(必楚也事/见家语)兄天下一家东北二冶皆为国兴利而夺彼
与此不已隘乎自铁不北行冶户皆有失业之忧诣臣
而诉者数矣臣欲因此以征冶户为利国监之捍屏今
三十六冶冶各百馀人采矿伐炭多饥寒亡命强力鸷
忍之民也臣欲使冶户每冶各择有材力而忠谨者保
任十人籍其名于官授以刀槊教之击刺每月两衙集
于知监之庭而阅试之藏其刃于官以待大盗不得役
使犯者以违制论冶户为盗所拟久矣民皆知之使冶
出十人以自卫民所乐也而官又为除近日之禁使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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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北行则冶户皆悦而听命奸猾破胆而不敢谋矣徐
城虽崄固而楼橹敝恶又城大而兵少缓急不可守今
战兵千人耳臣欲乞移南京新招骑射两指挥于徐此
故徐人也尝屯于徐营垒材石既具矣而迁于南京异
时转运使分东西路畏馈饷之劳而移之西耳今两路
为一其去来无所损益而足以为徐之重城下数里颇
产精石无穷而奉化厢军见阙数百人臣愿募石工以
足之听不差出使此数百人者常采石以甃城数年之
后举为金汤之固要使利国监不可窥则徐无事徐无
事则京东无虞矣沂州山谷重阻为逋逃渊薮盗贼每
入徐州界中 陛下若采臣言不以臣为不肖愿复三
年守徐且得兼领沂州兵甲巡检公事必有以自效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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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恶盗多出逃军逃军为盗民则望风畏之何也技精
而法重也技精则难敌法重则致死其势然也自 陛
下置将官修军政士皆精锐而不免于逃者臣尝考其
所由盖自近岁以来部送罪人配军者皆不使役人而
使禁军军士当部送者受牒即行往反常不下十日道
路之费非取息钱不能办百姓畏法不敢贷贷亦不可
复得惟所部将校乃敢出息钱与之归而刻其粮赐以
上下相持军政不脩博奕饮酒无所不至穷苦无聊则
逃去为盗臣自至徐即取不系省钱百馀千别储之当
部送者量远近裁取以三月刻纳不取其息将吏有敢
贷息钱者痛以法治之然后严军政禁酒博比期年士
皆饱煖练熟技艺等第为诸郡之冠 陛下遣敕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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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所具见也臣愿下其法诸郡推此行之则军政脩而
逃者衰亦去盗之一端也臣闻之汉相王嘉曰孝文帝
时二千石长吏安官乐职上下相望莫有苟且之意其
后稍稍变易公卿以下转相促急司隶部刺史发扬阴
私吏或居官数月而退二千石益轻贱吏民慢易之知
其易危小失意则有离畔之心前山阳亡徒苏令从横
吏士临难莫肯伏节死义者以守相威权素夺故也国
家有急取办于二千石尊重难危乃能使下(事见前/汉本传)
王嘉之言而考之于今郡守之威权可谓素夺矣上有
监司伺其过失下有吏民持其长短未及按问而差替
之命巳下矣欲督捕盗贼法外求一钱以使人且不可
得盗贼凶人情重而法轻者守臣辄配流之则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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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司覆按其状劾以失入惴惴如此何以得吏士死力
而破奸人之党乎由此观之盗贼所以滋炽者以 陛
下守臣权太轻故也臣愿 陛下稍重其权责以大纲
阔略其小过凡京东多盗之郡自青郓以降如徐沂齐
曹之类皆谨择守臣听法外处置强盗颇赐缗钱使得
以布设耳日蓄养瓜牙然缗钱多赐则难常少又不足
于用臣以为每郡可岁别给一二百千使以酿酒凡使
人葺捕盗贼得以酒予之敢以为他用者坐赃论赏格
之外岁得酒数百亦足以使人矣此又治盗之一术也
然此皆其小者其大者非臣之所当言欲默而不发则
又私自念遭值 陛下英圣特达如此若有所不尽非
忠臣之义故昧死复言之昔者以诗赋取士今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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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经术用人名虽不同然皆以文词进耳考其所得多
吴楚闽蜀之人至于京东西河北河东陜西五路盖自
古豪杰之埸其人沈鸷勇悍可任以事然欲使治声律
读经义以与吴楚闽蜀之士争得失于毫釐之间则彼
有不仕而巳故其得人常少夫惟忠孝礼义之士虽不
得志不失为君子若德不足而才有馀者困于无门则
无所不至矣故臣愿 陛下特为五路之士别开仕进
之门汉法郡县秀民推择为吏(如贡禹以明经絜行/著闻召为博士之类)
行察廉以次迁补(如张敞为卒史察廉/为其泉仓/之类)或至二千石入
为公卿(如魏相自何南太守入为大司农迁/御史大夫卒代韦贤为丞相之类)古者不专
以文词取人故得士为多黄霸起于卒史薛宣奋于书
佐朱邑选于啬夫邴吉出于狱史(前汉黄霸淮阳夏人/入设沉黎郡补左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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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二百石卒史后代邴吉为丞相薛宣东海郯人少为/廷尉书佐后代张禹为丞相朱邑庐江舒人少时为舒)
(桐乡啬夫后至大司农邴吉鲁国/人为鲁狱史后代魏相为丞相)其馀名臣循吏由此
而进者不可胜数唐自中叶以后方镇皆选列校以掌
牙兵是时四方豪杰不能以科举自达者皆争为之往
往积功以取旄钺虽老奸臣盗或出其中而名卿贤将
如高仙芝封常清李光弼来瑱李抱玉段秀实之流所
得亦巳多矣(高仙芝夲高丽人勇决果敢开元末为安/西副都护小勃律国王为吐蕃所招元宗)
(敕仙芝讨之领兵深入卒平勃律王天宝中进封密云/郡公封常清少孤贫将军高仙芝为都知兵马使每出)
(军奏慊从三十馀人常清慨然投牒愿预一傔仙芝见/其貌寝不许固请之补为傔会达奚部落叛仙芝破之)
(常清密作捷书无不周悉仙芝大惊异之授叠州判官/天宝六年充莭度判官每出征讨辄以为留后十三载)
(充伊西莭度等使李光弼少从戎严毅有大略天宝初/累迁安北都护府朔方都虞候安禄山反郭子仪荐之)
(累战功封临淮郡王为中㒷第一来瑱少尚名莭慷慨/有大志天宝十一载充伊西北庭行军司马安禄山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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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颖州太守贼攻之前后杀敌颇众咸呼瑱为来嚼铁/后至开府仪同三司李抱玉少长西州沉毅有谋乾元)
(初太府李光弼引为偏裨屡建勋绩由是知名后至司/空段秀实沉厚有断李嗣业荔非元礼皆以为判官又)
(为白孝德都虞候马磷行军/司马后以笏击朱泚遂遇害)王者之用人如江河江河
所趋百川赴焉蛟龙生之及其去而之他则鱼鳖无所
还其体而鲵鳅为之制今世胥史牙校皆奴仆庸人者
无他以 陛下不用也今欲用胥史牙校而胥史行文
书治刑狱钱榖其势不可废鞭挞鞭挞一行则豪杰不
出于其间故凡士之刑者不可用用者不可刑故臣愿
 陛下采唐之旧使五路监司郡守共选士人以补牙
职皆取人材心力有足过人而不能从事于科举者禄
之以今之庸钱而课之镇税场务督捕盗贼之类自公
罪杖以下听赎依将校法使长吏得荐其才者第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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阀书其岁月使得出仕比任子而不以流外限其所至
朝廷察其尤异者擢用数人则豪杰英伟之士渐出于
此涂而奸猾傥可得而笼取也其条目委曲臣未敢尽
言惟 陛下留神省察昔晋武平吴之后诏天下罢军
役州郡悉去武备惟山涛论其不可帝见之曰天下名
言也而不能用及永宁之后盗贼蜂起郡国皆以无备
不能制其言乃验(山俦传云平吴之后武帝诏天下罢/军役州郡悉去兵尝讲武于宣武场)
(涛时有疾诏乘步辇从因与卢钦论用兵之夲以为不/宜去州郡武备其论甚精干时咸以俦不学孙吴而闇)
(与之台帝称之曰天下名言也而不能用之永宁之后/屡有变难寇越焱起郡国皆以无备不能制天下遂以)
(大乱如/俦言焉)今臣于无事之时屡以盗贼为言其私忧过计
亦巳甚矣 陛下纵能容之必为议者所笑使天下无
事而臣获笑可也不然事至而图之则巳晚矣干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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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罪在不赦
   登州召还议水军状
元丰八年十二月日朝奉郎前知登州军州事苏轼状
奏右臣切见登州地近北虏号为极边虏中山川隐约
可见便风一帆奄至城下自 国朝以来尝屯重兵教
习水战旦暮传烽以通警急每岁四月遣兵戍驼基岛
至八月方还以备不虞(秀水录云登州城在赤山下海/谁中赤山高峻谓之思乡岭流)
(人语也城北去海才三四里岸有小山下临嵌空洞穴/上起阁名蓬莱北望五山并列中曰沙门岛两傍曰大)
(竹小竹䓁岛去城六十里又北行三百馀里有山曰驼/基岛每岁舠鱼巡检一员领千兵往四月一日往戍八)
(月初乃归以此岛与北虏蓟州界相近故也方守戍时/驼基日㪯平安火沙门岛应之城内鼓角门乂应之)
自景德以后屯兵常不下四五千人除夲州诸军外更
于京师南京济郸兖单等州差拨兵马屯驻至庆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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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知州郭志高为诸处差来兵马头项不一军政不肃
擘画奏乞创置澄海水军弩手两指挥并旧有平海两
指挥并用教习水军以备北虏为京东一路捍屏虏知
有备故未尝有警议者见其久安便谓无事近岁始差
平海六十人分屯密州信阳板桥涛洛三处去年夲路
安抚司又更差澄海二百人往莱州一百人往密州屯
驻检会景德三年五月十二日圣旨指挥今后宣命抽
差本城兵士往诸处只于威边等指挥内差拨即不得
抽差平海兵士其澄海兵士虽无不许差出指挥盖缘
元初创置本为抵替诸州差来兵马岂有却许差往诸
处之理显是不合差拨不惟兵势分弱以启戎心而此
四指挥更番差出无处学习水战武艺惰废有误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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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乞 朝廷详酌明降指挥今后登州平海四指挥兵
士并不得差往别州屯驻
   乞罢登莱榷盐状
元丰八年十二月日朝奉郎前知登州军州事苏轼状
奏右臣窃闻议者谓近岁京东榷盐既获厚利而无甚
害以谓可行以臣观之盖比之河北淮浙用刑稀少因
以为便不知旧日京东贩盐小客无以为生大半去为
盗贼然非臣职事所当言者故不敢以闻独臣所领登
州计入海中三百里地瘠民贫商贾不至所在盐货只
是居民吃用今来既榷入官官买价贱比之灶户卖与
百姓三不及一灶户失业渐以逃亡其害一也居民咫
尺大海而令顿食贵盐深山穷谷遂至食淡其害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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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贾不来盐积不散有入无出所在官舍皆满至于露
积若行配卖即与福建江西之患无异若不配卖即一
二年间㪯为粪土坐弃官本官吏被责专副破家其害
三也官无一毫之利而民受三害决可废罢窃闻莱州
亦是元无客旅㒷贩事体与此同欲乞朝廷相度不用
行臣所言只乞出自圣意先罢登莱两州榷盐依旧今
灶户卖与百姓官收盐税其馀州军更委有司详讲利
害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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