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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 进东坡文集事略卷第十七
迪功郎新绍兴府嵊县主簿臣郎 晔 上进
进策别中
安万民六篇
崇教化第七 劝亲睦第八
均户口第九 较赋税第十
教战守第十一 去奸民第十二
崇教化第七
夫圣人之于天下所恃以为牢固不拔者在乎天下之
民可与为善而不可与为恶也昔者三代之民见危而
授命见利而不忘义此非必有爵赏劝乎其前而刑罚
驱乎其后也其心安于为善而忸怩于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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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有所不为夫民知有所不为则天下不可以敌
甲兵不可以威利禄不可以诱可杀可辱可饥可寒而
不可与叛此三代之所以享国长久而不拔也及至秦
汉之际其民见利而忘义见危而不能授命法禁之所
不及则巧伪变诈无所不为疾视其长上而幸其灾因
之以水旱加之以盗贼则天下荡然无复天子之民矣
世之儒者常有言曰三代之时其所以教民之具甚详
且密也学校之制射乡之节冠昏丧祭之礼粲然莫不
有法及至后世教化之道衰而尽废其具是以若此无
耻也然世之儒者盖亦尝试以此等教天下之民矣而
卒以无效使民好文而益媮饰诈而相高则有之矣此
亦儒者之过也臣愚以为若此者皆好古而无术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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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化而不知名实之所存者也实者所以信其名而名
者所以求其实也有名而无实则其名不行有实而无
名则其实不长凡今儒者之所论皆其名也昔武王既
克商散则发粟使天下知其不贪礼下贤俊使天下知
其不骄封先圣之后
使天下知其仁诛飞廉
恶来
使天下知其义如此则其教化天
下之实固巳立矣天下耸然皆有忠信廉耻之心然后
文之以礼乐教之以学校观之以射乡而谨之以冠昏
丧祭民是以目击而心谕安行而自得也及至秦汉之
世专用法吏以督责其民至于今千有馀年而民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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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冒嗜利而无耻儒者乃始以三代之礼所谓名者而
绳之彼见其登降揖逊盘辟俯偻之容则掩口而窃笑
闻钟鼓管磬希夷啴缓之音则惊顾而不乐如此而欲
望其迁善远罪不已难乎臣愚以为宜先其实而后其
名择其近于人情者而先之今夫民不知信则不可与
久居于安民不知义则不可与同处于危平居则欺其
吏而有急则叛其君此教化之实不至天下之所以无
变者幸也欲民之知信则莫若务实其言欲民之知义
则莫若务去其贪往者西河用兵而家人子弟皆籍以
为军其始也官告以权时之宜非久役者事巳当复尔
业少焉皆刺其额无一人得免自宝元以来诸道以兵
兴为辞而增赋者至今皆不为除去夫如是将何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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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之诈欺哉夫所贵乎县官之尊者为其恃于四海之
富而不争于锥刀之末也其与民也优其取利也缓古
之圣人不得巳而取则时有所置以明其不贪何者小
民不知其说而惟贪之知今鸡鸣而起百工杂作匹夫
入市操挟尺寸吏且随而税之扼腕拊背以收丝毫之
利古之设官者求以𥙿民今之设官者求以胜之赋敛
有常限而以先期为贤出纳有常数而以羡息为能天
地之间苟可以取者莫不有禁求利太广而用法太密
故民日趍于贪臣愚以为难行之言当有所必行而可
取之利当有所不取以教民信而示之义若曰国用不
足而未可以行则臣恐其失之多于得也
劝亲睦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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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民相与亲睦者王道之始也昔三代之制画为井田
使其比闾族党各相亲爱有急相赒有喜相庆死丧相
恤疾病相养
是故其民安居无事则往来欢欣而狱讼
不生有寇而战则同心并力而缓急不离自秦汉以来
法令峻急使民乖其亲爱欢欣之心而为邻里告讦之
俗富
人子壮则出分贫人子壮则出赘
一国之
俗而家各有法一家之法而人各有心纷纷乎散乱而
不相属是以礼义之风息而争斗之狱繁天下无事则
务为欺诈相倾以自成天下有变则流徙涣散相弃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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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存嗟夫秦汉以下天下何其多故而难治乎此无他
民不爱其身故轻犯法轻犯法则王政不行欲民之爱
其身则莫若使其父子亲兄弟和而妻子相好夫民仰
以事父母旁以睦兄弟而俯以恤妻子则其所赖于生
者重而不忍以其身轻犯法三代之政莫尚于此矣今
欲教民和亲则其道必始于宗族臣欲复古之小宗以
收天下不相亲属之心古有大宗有小宗故礼曰别子
为相继别为宗继祢者为小宗有百世不迁之宗有五
世则迁之宗百世不迁者别子之后也宗其继别子之
所自出者百世不迁者也其继高祖者五世则迁者也
古者诸侯之子弟异姓之卿大夫始有家者不敢祢其
父而自使其适子为之则为大宗族人宗之虽百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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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死则为之服齐衰九月故曰宗其继别子之所自
出者百世不迁者也别子之庶子又不得祢别子而自
使其适子为后别为小宗小宗五世之外则无服其继
祢者亲兄弟为之服其继祖者从兄弟为之服其继曾
祖者再从兄弟为之服其继高祖者三从兄弟为之服
其服大功九月而高祖以外亲尽则易宗故曰宗其继
高相者五世则迁者也小宗四有继高祖者有继曾祖
者有继祖者有继祢者与大宗为五此所谓五宗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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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
者立宗之道适子既为宗则其庶子之适子又各为其
庶子之宗其法止于四而其实无穷自秦汉以来天下
无世卿大宗之法不可以复立而其可以收合天下之
宗者有小宗之法存而莫之行此甚可惜也今夫天下
所以不重族者有族而无宗也有族而无宗则族不可
合族不可合则虽欲亲之而无由也族人而不相亲则
忘其祖矣今世之公卿大臣贤人君子之后所以不能
世其家如古之久远者其族散而忘其祖也故莫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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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宗使族人相率而尊其宗子宗子死则为之加服犯
之则以其服坐贫贱不敢轻而富贵不敢以加之冠昏
必告丧葬必赴此非有所难行也今夫良民之家士大
夫之族亦未必无孝悌相亲之心而族无宗子莫为之
纠率其势不得相亲是以世之人有亲未尽而不相往
来冠昏不相告死不相赴而无知之民遂至于父子异
居而兄弟相讼然则王道何从而兴乎呜呼世人之患
在于不务远见古之圣人合族之法近于迂阔而行之
期月则望其有益故夫小宗之法非行之难而在乎久
而不怠也天下之民欲其忠厚和柔而易治其必曰自
小宗始矣
均户口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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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中国之地足以养中国之民有馀也而民常病于不
足何哉地无变迁而民有聚散聚则争于不足之中而
散则弃于有馀之外是故天下常有遗利而民用不足
昔者三代之制度地居民民各以其夫家之众寡而受
田于官一夫而百亩民不可以多得尺寸之地而地亦
不可以多得一介之民故其民均而地有馀当周之时
四海之内地方千里者九而京师居其一有田百同而
为九百万夫之地山林陵麓川泽沟渎城郭宫室涂巷
三分去一为六百万夫之地又以上中下田三等而通
之以再易为率则王畿之内足以食三百万之众
以九州言之则是二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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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万夫之地也而计之以下农夫一夫之地而食五
人则是万有三千五百万人可以给于其中当成康刑
措之后其民极盛之时九州之籍不过千三万四千有
馀夫地以十倍而民居其一故谷常有馀而地力不耗
何者均之有术也自井田废而天下之民转徙无常惟
其所乐则聚以成市侧肩蹑足以争寻常
挈妻负子以分升合虽有丰年
而民无馀蓄一遇水旱则弱者散于天下而强者聚为
盗贼地非不足而民非加多也盖亦不得均民之术而
巳夫民之不均其弊有二上之人贱农而贵末忽故而
重新则民不均夫民之为农者莫不重迁其坟墓庐舍
桑麻果蔬牛羊耒耜皆为子孙百年之计惟其百工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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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无事种艺游手浮食之民然后可以怀轻资而极其
所往是故上之人贱农而贵末则农民舍其耒耜而游
于四方择其所利而居之其弊一也凡人之情怠于久
安而谨于新集水旱之后盗贼之馀则必省刑罚薄税
敛轻力役以怀逋逃之民而其久安而无变者则不肯
无故而加恤是故上之人忽故而重新则其民稍稍引
去聚于其所重之地以至于众多而不能容其弊二也
臣欲去其二弊而开其二利以均斯民昔者圣人之兴
作也必因人之情故易为功必因时之势故易为力今
欲无故而迁徙安居之民分多而益寡则怨谤之门盗
贼之端必起于此未享其利而先被其害臣愚以为民
之情莫不怀土而重去惟士大夫出身而仕者狃于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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徙之乐而忘其乡昔汉之制吏二千石皆徙诸陵
为今
之计可使天下之吏仕至某者皆徙荆襄唐邓许汝陈
蔡之间士大夫无不乐居于此者故恐独往而不能济
彼见其侪类等夷之人莫不在焉则其去惟恐后耳此
其所谓因人之情夫天下不能岁岁而丰也则必有饥
馑流亡之所民方其困急时父子且不能相顾又安知
去乡之为戚哉当此之时募其乐徙者而使所过廪之
费不甚厚而民乐行此所谓因时之势然此二者皆授
其田贷其耕耘之具而缓其租然后可以固其意夫如
是天下之民其庶乎有息肩之渐也
较赋税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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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两税之兴因地之广狭瘠腴而制赋因赋之多少而
制役其初盖甚均也
责之厚赋则其财足以供责之重役则
其力足以堪何者其轻重厚薄一出于地而不可易也
户无常赋视地以为赋人无常役视赋以为役是故贫
者鬻田则赋轻富者加地则役重此所以度民力之所
胜亦所以破兼并之门而塞侥倖之原也及其后世岁
月既久则小民稍稍为奸度官吏耳目之所不及则虽
有法禁公行而不忌今夫一户之赋官知其为赋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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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而不知其为地之几何也如此则增损出入惟其意
之所为官吏虽明法禁虽严而其势无由以止绝且其
为奸常起于贸易之际夫鬻田者必穷迫之人而所从
鬻者必富厚有馀之家富者恃其有馀而邀之贫者迫
于饥寒而欲其速售是故多取其地而少入其赋有田
者方其穷困之中苟可以缓一时之急则不暇计其他
日之利害故富者地日以益而赋不加多贫者地日以
削而赋不加少又其奸民欲计免其赋役者割数亩之
地加之以数倍之赋而收其少半之直或者亦贪其直
之微而取焉是以数十年来天下之赋大抵淆乱有兼
并之族而赋甚轻有贫弱之家而不免于重役以至于
破败流移而不知其所往其赋存而其人亡者天下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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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夫天下不可以有侥倖也天下有一人焉侥倖而
免则亦未必一人焉不幸而受其弊今天下侥倖者如
此之众则其不幸而受弊者从可知矣三代之赋以什
一为轻今之法本不至于什一而取然天下嗷嗷然以
赋敛为病者岂其岁久而奸生偏重而不均以至于此
欤虽然天下皆知其为患而不能去何者势不可也今
欲按行其地之广狭瘠腴亦将一切出于其意之喜怒
而其患益深是故士大夫畏之而不敢议而臣以为此
最易见者顾弗之察耳夫易田者必有契契必有所直
之数其所直之数必得其广狭瘠腴之实而官必据其
所直之数而收其易田之税是故欲知其地之广狭瘠
腴可以其税推也久远者不可复知矣其数年之间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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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推较求之故府犹可得而见苟其税多者则知其
直多其直多者则知其田多且美也如此而其赋少其
役轻则夫人亡而赋存者可以有均矣鬻田者皆以其
直之多少而给其赋重为之禁而使不敢以不实之直
而书之契则夫自今以往者贸易之际为奸者其少息
矣要以知凡地之所直与凡赋之所宜多少而以税参
之如此则一持筹之吏坐于帐中足以周知四境之虚
实不过数月而民得以少苏不然十数年之后将不胜
其弊重者日以轻轻者日以重而未知其所终也
教战守第十一
夫当今生民之患果安在哉在于知安而不知危能逸
而不能劳此其患不见于今而将见于他日今不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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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其后将有所不可救者昔者先王知兵之不可去也
是故天下虽平不敢忘战秋冬之隙致民田猎以讲武
教之以进退坐作之方
使其耳目习于钟鼓旌旗之间
而不乱使其心志安于斩刈杀伐之际而不慑是以虽
有盗贼之变而民不至于惊溃及至后世用迂儒之议
以去兵为王者之盛节天下既定则卷甲而藏之数十
年之后甲兵顿弊而人民日以安于佚乐卒有盗贼之
警则相与恐惧讹言不战而走开元天宝之际天下岂
不大治惟其民安于太平之乐豢于游戏酒食之间其
刚心勇气消耗钝眊痿蹶而不复振是以区区之禄山
一出而乘之四方之民兽奔鸟窜乞为囚虏之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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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分裂而唐室固以微矣
盖尝试论之天下之势譬如一身王
公贵人所以养其身者岂不至哉而其平居常苦于多
疾至于农夫小民终岁勤苦而未尝告病此其故何也
夫风雨霜露寒暑之变此疾之所由生也农夫小民盛
夏力作而穷冬暴露其筋骸之所冲犯肌肤之所浸渍
轻霜露而狎风雨是故寒暑不能为之毒今王公贵人
处于重屋之下出则乘舆风则袭裘雨则御盖凡所以
虑患之具莫不备至畏之太甚而养之太过小不如意
则寒暑入之矣是故善养身者使之能逸而能劳步趍
动作使其四体狃于寒暑之变然后可以刚健强力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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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而不伤夫民亦然今者治平之日久天下之人骄惰
脆弱如妇人孺子不出于闺门论战斗之事则缩颈而
股慄闻盗贼之名则掩耳而不愿听而士大夫亦未尝
言兵以为生事扰民渐不可长此不亦畏之太甚而养
之太过欤且夫天下固有意外之患也愚者见四方之
无事则以为变故无自而有此亦不然矣今 国家所
以奉西北之虏者岁以百万计奉之者有限而求之者
无厌此其势必至于战战者必然之势也不先于我则
先于彼不出于西则出于北所不可知者有迟速远近
而要以不能免也天下苟不免于用兵而用之不以渐
使民于安乐无事之中一旦出身而蹈死地则其为患
必有不测故曰天下之民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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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此臣所谓大患也臣欲使士大夫尊尚武勇讲习兵
法庶人之在官者教以行阵之节役民之司盗者授以
击刺之术每岁终则聚于郡府如古都试之法
有胜负有赏罚
而行之既久则又以军法从事然议者必以为无故而
动民又挠以军法则民将不安而臣以为此所以安民
也天下果未能去兵则其一旦将以不教之民而驱之
战夫无故而动民虽有小恐然孰与夫一旦之危哉今
天下屯聚之兵骄豪而多怨陵压百姓而邀其上者何
故此其心以为天下之知战者惟我而巳如使平民皆
习于兵彼知有所敌则固已破其奸谋而折其骄气利
害之际岂不亦甚明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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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奸民第十二
自昔天下之乱必生于治平之日休养生息而奸民得
容于其间蓄而不发以待天下之衅至于时有所激势
有所乘则溃裂四出不终朝而毒流于天下圣人知其
然是以严法禁督官吏以司察天下之奸民而去之夫
大乱之本必起于小奸惟其小而不足畏是故其发也
常至于乱天下今夫世人之所忧以为可畏者必曰豪
侠大盗此不知变者之说也天下无小奸则豪侠大盗
无以为资且其治平无事之时虽欲为大盗将安所容
其身而其残忍贪暴之心无所发泄则亦时出为盗贼
聚为博奕群饮于市肆而叫号于郊野小者呼鸡逐狗
大者椎牛发冢无所不至捐父母弃妻孥而相与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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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此者举非小盗也天下有衅锄耕不务相率而剽夺
者皆向之小盗也昔三代之圣王果断而不疑诛除击
去无有遗类所以拥护良民而使安其居及至后世刑
法日以深严而去奸之法乃不及于三代何者待其败
露自入于刑而后去也夫为恶而入于刑者固巳众矣
有终身为不义而其罪不可指名以附于法者有巧为
规避持吏短长而不可诘者又有因缘幸会而免者如
必待其自入于刑则其所去者无几耳昔周之制民有
罪恶未丽于法而害于州里者桎梏而坐诸嘉石重罪
役之期以次轻之其下罪三月役使州里任之然后宥
而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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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化之不
从威之不格患苦其乡之民而未入于五刑者谓之罢
民凡罢民不使冠带而加明刑任之以事而不齿于乡
党
由是观
之则周之盛时日夜整齐其人民而锄去其不善譬如
猎人终日驰驱践蹂于草茅之中搜求伏兔而搏之不
待其自投于网罗而后取也夫然后小恶不容于乡大
恶不容于国礼乐之所以易化而法禁之所以易行者由
此之故也今天下久安天子以仁恕为心而士大夫一
切以宽厚为称上意而懦夫庸人又有所侥倖务出罪
人外以邀雪冤之赏而内以待阴德之报臣是以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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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颇有不诛之奸将为子孙忧宜明敕天下之吏使以
岁时纠察凶民而徙其尤无良者不必待其自入于刑
而间则命使出按郡县有子不孝有弟不悌好讼而数
犯法者皆诛无赦诛一乡之奸则一乡之人悦诛一国
之奸则一国之人悦要以诛寡而悦众则虽舜亦如此
而巳矣天下有三患而蛮夷之忧不与焉有内大臣之
变有外诸侯之叛有匹夫群起之祸此三者其势常相
持内大臣有权则诸侯弱外诸侯强则四夫群起之祸
不作今者内无权臣外无强诸侯而万世之后其尤可
忧者奸民也臣故曰去奸民以为安民之终云
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卷第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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