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 第 1a 页 WYG0151-0583c.png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注卷四十
宋 高闶 撰
哀公二
七年春宋皇瑗帅师侵郑
晋衰齐乱故宋公窥霸也不务德而加兵于人非霸
主之义故学侵以讥之
晋魏曼多帅师侵卫
卷四十 第 1b 页 WYG0151-0583d.png
卫侯弃其父至今六年矣犹未纳也晋不以此致讨
而以范中行氏故加兵于卫故书侵以讥之
夏公会吴于鄫
吴欲霸诸侯公亲往会之遂徵百牢鲁人以吴为弃
礼必不能霸然其徵令无度乃兵至之兆也可不戒
哉会吴不致不专以夷狄危公也会大夫伐小国亦
如之
秋公伐邾
卷四十 第 2a 页 WYG0151-0584a.png
是时邾已服于吴矣公反自鄫以吴为无能为也季
孙因请伐邾公弗能禁故直书公以示贬
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来
邾入春秋之始自仪父与鲁盟会结好凡二百四十
年矣今不明过之在我君臣更伐之至于四至于五
取田取邑亦云极矣终入其国又执其君以归虽因
其国之渐衰然公一阖闾也春秋隐君之恶故伐人
书取婉而成章而不失其实也恃强陵弱无故伐人
卷四十 第 2b 页 WYG0151-0584b.png
而入其国处其宫昼夜掠以其君来献于亳社囚于
负瑕此天下之恶也吴师为是克东阳齐人为是取
我二邑辱国亦甚矣何以备书于策况仲尼躬事哀
公未尝不尽礼焉曷不少为我君隐乎圣人不以无
过为美而以能改过为美故于人之有恶苟务去之
而不积则亦不念其恶而进之矣书伐邾书入邾书
以邾子益来是天下之恶也及其归邾子益于邾则
是知其为恶而能去矣故于此详著之而不少隐
卷四十 第 3a 页 WYG0151-0584c.png
者乃所以欲见厥后归邾子之能去其恶而与之也
圣人之情见矣明此然后可以操赏罚之权矣邾子
以见获故名之不言灭者诸大夫请救于吴吴为之
伐鲁而公遂归邾子故也不言以归而曰以来者内
外之辞也不书至者以邾子益来则公之至可知矣
宋人围曹
曹伯奸宋是以致讨然宋之伐曹数矣今又围之亦
已甚矣故贬人人之先儒谓将卑师少称人按经称
卷四十 第 3b 页 WYG0151-0584d.png
人以围国者凡十有一若皆将卑而师少又岂能围
之乎明年书宋公入曹则知此书人者乃贬之也
冬郑驷宏帅师救曹
郑与曹疏矣此所以救曹者非志于义也欲报皇瑗
之师也疾宋也
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阳归
此灭曹也而不书灭灭者亡国之善辞上下之同力
也据左氏曹伯背晋奸宋宋公伐之将还曹人詈之
卷四十 第 4a 页 WYG0151-0585a.png
公闻之怒遂命反师灭曹执曹伯以归焉然则宋公
非有志于灭曹而曹自灭之也故此书宋爵又止称
入而已所以罪曹人轻怒以亡其国也
吴伐我
邾子请救于吴故此年吴来讨焉嗟乎公入人之国
俘人之君以致吴师之来讨见公不能处已绝乱矣
不曰伐我某鄙而直云伐我者吴师加鲁国都而盟
于城下是以圣人深耻之故没而不书也
卷四十 第 4b 页 WYG0151-0585b.png
夏齐人取欢及阐
邾尝属齐而益又齐之甥也鲁入邾而以其君益来
遂致齐人亦怒于是赂齐以说之凡内失邑不书盖
不能保其土地人民辱孰甚焉故没之也若已与之
彼以背义而受则书取此年齐取欢阐及宣元年取
济西田是也
归邾子益于邾
益齐甥也齐侯使如吴请师吴方图霸亦受邾人之
卷四十 第 5a 页 WYG0151-0585c.png
愬而谋伐我故公惧其复来乃归邾子以纾国难虽
非公之自能悔过迁善然亦因敌国外患而知警惧
思变也以此见国君造恶不悛则四邻谋取其国家
莫能自保苟去恶而不积则四邻不侵其封境自安
矣春秋前书伐邾次书入邾又书以邾子益来不少
为我君隐者以明归益之能掩其前恶而美之也
秋七月
一时无事书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卷四十 第 5b 页 WYG0151-0585d.png
冬十有二月癸亥把伯过卒
杞僖公立十九年其子维立是为闵公
齐人归欢及阐
公既归邾子益于邾故齐人归欢及阐前书取逆辞
也此书归顺辞也去逆效顺息争休兵齐无取地之
罪鲁无失地之辱斯可谓善变矣然不云归我者公
既归邾故齐亦归欢阐非以为惠也上既书取则知
此必归鲁故亦不书来
卷四十 第 6a 页 WYG0151-0586a.png
九年春王二月葬把僖公
三月而葬简也史记把悼公卒子隐公乞立七月隐
公弟遂弑隐自立是为僖公然则僖立不正而春秋
于葬不少贬者见世乱如把僖尚且得葬则诸侯无
不葬者矣
宋皇瑗帅师取郑师于雍邱
取易辞也师而易取则郑病矣郑罕达之属有许瑕
者求邑而无以与之遂越境而围其邑斯用师为利
卷四十 第 6b 页 WYG0151-0586b.png
而不以义自取丧师之祸故书取以恶郑也春秋以
是为帅师之戒
夏楚人伐陈
秋宋公伐郑
报雍邱也称爵称伐以恶郑也
冬十月
一时无事书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十年春王二月邾子益来奔
卷四十 第 7a 页 WYG0151-0586c.png
吴恃归益之功而恣为不道而益亦不能嗣守先业
上下乖离国人不君吴人讨而囚之乃使其大夫奉
其太子华以为政故称名以绝之且先为鲁所获而
又来奔其不知耻甚矣
公会吴伐齐
吴欲求霸怒齐不服故伐之公会强吴伐亲邻之国
是助吴为虐而致齐之乱也是时中国无主之甚盖
自是春不书王矣
卷四十 第 7b 页 WYG0151-0586d.png
三月戊戌齐侯阳生卒
八年齐侯请吴师伐鲁既而取鲁之赂而辞吴吴子
怒反与鲁伐齐齐人弑悼公赴于师吴人乃退夫悼
公之立非齐人之志非众大夫之谋特陈乞诈其国
人诬其大夫而劫立之虽杀孺子诛鲍牧大夫国人
犹莫之肯君故因兵难而弑之齐人共立其子壬是
为简公
夏宋人伐郑
卷四十 第 8a 页 WYG0151-0587a.png
去年春取郑师而秋又伐之今虽复有辞于伐而圣
人恶其渎兵不已故贬而人之
晋赵鞅帅师侵齐
齐率诸侯以贰晋可以讨矣然赵鞅加兵于有丧之
国虽讨得其罪圣人弗予也故书侵以讥之异乎士
丐矣
五月公至自伐齐
齐与鲁接境而公会强吴伐之致齐侯之遇弑今既
卷四十 第 8b 页 WYG0151-0587b.png
闻其丧则遂班师可也其所以久而归者公之进退
制在吴故也
葬齐悼公
不及五月而葬简也以公会吴伐齐故齐弑君以说
公虽不废丧纪往会其葬不足以赎其过故承上文
言之且著其臣子私谥之罪
卫公孟彄自齐归于卫
公孟彄以蒯瞆之党见逐晋纳蒯瞆齐助出公而反
卷四十 第 9a 页 WYG0151-0587c.png
纳彄则知逐非其罪矣始彄奔郑自郑奔齐至是遂
假齐之力以归焉
薛伯夷卒
不书曰史阙文
秋葬薛惠公
冬楚公子结帅师伐陈
陈即吴不服楚故再伐之
吴救陈
卷四十 第 9b 页 WYG0151-0587d.png
此与狄救齐同义所以罪中国诸侯也盖陈背中国
而即楚又背楚而即吴故致楚师来伐则吴之救之
非真能行义也故不称师亦不称子直曰吴而已
十有一年春齐国书帅师伐我
夏陈袁颇出奔郑
袁颇为陈司徒取于民无制国人怨而逐之故以自
奔为文
五月公会吴伐齐
卷四十 第 10a 页 WYG0151-0588a.png
会者外为主吴劫之也公非得已也
甲戌齐国书帅师及吴战于艾陵齐师败绩获齐国书
公因齐国书之见伐乃再会吴伐齐而战于艾陵不
书公者没公乃所以贬公也且书及吴我师战于艾
陵不可也书及公吴战于艾陵不可也先言公会吴
伐齐继书及吴战则公预其贬可知矣公与强吴伐
中国不可与强吴同贬又不可以大夫敌公故微其
辞而独出公也其书及书获则罪国书也与宋华元
卷四十 第 10b 页 WYG0151-0588b.png
同然华元生获而国书死获故公使太史固归国子
之元也国书复系以国者与宋华元皆以国事见获
也
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母卒
滕隐公立七年
冬十有一月葬滕隐公
因鲁往会而著其臣子私谥之罪
卫世叔齐出奔
卷四十 第 11a 页 WYG0151-0588c.png
孔文子以齐淫而欲攻之故齐出奔宋春秋书内外
大夫出奔者凡五十有八盖君之股肱治乱所寄故
重以书之然春秋之末何其出奔之多也是时政在
大夫各欲自专故始则相猜相忌终乃相攻相逐也
十有二年春用田赋
讥重敛也田者井田也赋者财赋也宣公奢泰始什
二而税至于哀公则又甚焉既什二而税其田又什
二而饮其财故书曰用田赋言用田以为财赋之率
卷四十 第 11b 页 WYG0151-0588d.png
也民到于今受其患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
此昭公之嫡夫人吴女也记曰夫人之不命于天子
自鲁昭公始昭公欲结好彊吴以去三家之权因娶
于吴以吴同姓不敢请命于天子而谓之吴孟子当
是时大臣不能匡救国人不以为非而昭公乃知避
其名不敢请命于天子是犹能改过也故孔子以为
知礼而春秋亦因其实而书之曰孟子卒而已孟子
卷四十 第 12a 页 WYG0151-0589a.png
于哀公为祖妣不夫人不薨不葬不祔庙著哀公之
忍也观季氏于昭公之葬尚欲沟而绝之况其所娶
同姓之女乎故春秋但书孟子卒而鲁国臣子之罪
可见矣虽周道亲亲百世而婚姻不通而昭公既已
尸其过矣为之子孙者岂忍绝之哉然则如之何曰
仿诸仲子别考宫焉庶乎其可也
公会吴于橐皋
寻鄫之会
卷四十 第 12b 页 WYG0151-0589b.png
秋公会卫侯宋皇瑗于郧
此为吴故也按会卫宋于郧者不与公之会所以外
吴于中国也亦所以存内也
宋向巢帅师伐郑
宋平元之族自萧奔郑郑人为之城岩以处之于是
向巢伐郑而围岩
冬十有二月螽
建亥之月不宜有螽此著鲁历不得其正也
卷四十 第 13a 页 WYG0151-0589c.png
十有三年春郑罕达帅师取宋师于岩
宋师之在岩也不设备郑罕达因宋师之不戒而取
之亦以报九年雍邱之役也二国覆师以相偿报恶
孰甚焉然则出师而不设备者皆弃师之道故春秋
著之为伐国者之戒
夏许男成卒
许元公立二十二年其子结立是为悼公
公会晋侯及吴子于黄池
卷四十 第 13b 页 WYG0151-0589d.png
黄池之会书公会晋侯及吴子者主在吴子也黄池
之会不主晋侯而主吴子者晋侯不能主诸侯故也
吴自柏举之战势横中国诸侯大小震慄皆宗于吴
晋侯不见者二十四年此不能主诸侯可知也元年
书齐侯卫侯伐晋见霸统之绝已受诸侯之伐故黄
池之会吴子主焉不言公会吴子晋侯者不与吴之
主中国也不与吴之主中国者存中国也故以晋侯
及吴子为文称吴之爵所以见中国之衰书晋之及
卷四十 第 14a 页 WYG0151-0590a.png
所以抑强吴之横春秋谨严其义甚微故首止先及
而后会所以尊王世子黄池先会而后乃及所以外
吴子也按吴自定四年入郢哀六年伐陈夏叔还会
吴于柤七年公会于鄫八年伐我十年公会伐齐十
一年公又会伐齐十三年公会于橐皋皆曰吴以狄
之此称子者复与其爵也夫吴乃泰伯之后与周同
姓虽用夷礼而数为中国伐楚所以伸中国而攘楚
者其功甚多此宜春秋之所予而春秋与楚同贬者
卷四十 第 14b 页 WYG0151-0590b.png
以其狂僭大号扰乱中国与楚同也夫天无二日民
无二王楚以蛮夷而僭称王罪不容诛幸齐桓晋文
相继抑之是时齐桓晋文虽主夏盟而以中国诸侯
之故犹知有周王在焉今吴乃为黄池之会以主盟
中国是二王也将置周王于何地耶圣人自十年吴
伐齐之后春不书王以见天下之无王此春秋之所
以作也
楚公子申帅师伐陈
卷四十 第 15a 页 WYG0151-0590c.png
楚畏吴之强无如之何故乘吴子出会而伐陈也
于越入吴
吴方为黄池之会争权上国而于越又乘其无备而
入之自是吴不复振而越亦僭号称王遂入于中国
而天下沦胥不复知有周室矣原周之衰自幽厉失
道王纲紊乱而礼乐征伐犹出于天子诸侯畏周之
威不敢肆也及平王东迁王室不竞诸侯国自为政
周道凌夷等于列国迨隐之世习之成俗而楚遂僭
卷四十 第 15b 页 WYG0151-0590d.png
窃王号无所忌惮然而文武成康之德犹在民未忘
周也故齐桓晋文相继而起莫不秉大义以攘夷狄
而尊王室其盟会征伐必以王命为首诸侯顺之者
存逆之者亡世虽无王而法犹立故春秋推王法以
绝之以天下犹知有周也及定哀以来齐晋既衰政
出于大夫吴楚横行于中国以势力相吞灭自于越
入吴之后吴楚又衰夷狄愈横礼义无可复施政刑
无所复加诸侯习于凶乱不可告语靡然入于战国
卷四十 第 16a 页 WYG0151-0591a.png
不复知有周而皆自称王矣故春秋因西狩获麟而
止焉冬田曰狩而周之正月二月皆冬也明年止书
春西狩获麟而不具夏秋冬则秋会于黄池之岁乃
春秋之所终也故何休曰获麟于春而言狩者去周
之正而行夏之时也
秋公至自会
吴主会故书至以危之
晋魏曼多帅师侵卫
卷四十 第 16b 页 WYG0151-0591b.png
蒯瞆在戚今有十二年矣晋人不能以此致讨于卫
以范中行故而数兴师故书侵以罪之公羊作晋魏
多与仲孙忌同义
葬许元公
因鲁往会而著其臣子私谥之罪
九月螽
周之九月夏之七月也其为农灾又非冬十有二月
之比也
卷四十 第 17a 页 WYG0151-0591c.png
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
不言宿名者董仲舒刘向以为不加宿也文十四年
有星孛于北斗昭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皆言所次
而此独不言则不加宿可知也盖著人事所召自是
周家业业坠地矣
盗杀陈夏区夫
夏区夫徵舒之后也徵舒弑君楚子杀之而陈人
犹使世执国政故春秋因其为盗所杀而书之与华
卷四十 第 17b 页 WYG0151-0591d.png
孙同意凡书盗者以人皆可得而执之也盗杀蔡侯
申盗杀陈夏区夫当春秋之季世变之甚至于盗兴
而专杀国君卿大夫则乱已极矣
十有二月螽
去岁十有二月螽今年九月螽十二月又螽则为灾
甚矣而明年春乃获麟岂不怪哉
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
麟者和气之所致治世之应也曰见曰来乃为瑞尔
卷四十 第 18a 页 WYG0151-0592a.png
因狩而猎得之则混于禽兽之中同为虞人之所驱
斯麟之出不遇时矣曰获云者悼之辞也孔子卒于
获麟之后二岁则是时孔子巳老故感以作春秋而
绝笔于此一句也以因感而作故因以此终焉然而
麟使不获圣人岂遂无意于天下后世乎黄池之会
乃圣人作春秋之所终也何以知黄池之会乃春秋
之所终前此犹可言也后此则不可言也夫惟不可
言此春秋之所以终也何者天子失政自东迁始前
卷四十 第 18b 页 WYG0151-0592b.png
此犹可言黄池之会晋鲁在焉后此不可言者诸侯
泯泯制在强国无复知有周室矣圣人为是作春秋
深有望于天下后世苟有王者作能举吾春秋之法
以拯天下之民此春秋之所终而孟子深得仲尼作
经之旨故以王道游于诸侯而终不入于秦楚吴越
也
春秋集注卷四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