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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文毅集卷十一
明 解缙 撰
传
太原王传
解元字善长吉安吉水人竦眉俊目曙光玉立神彩逼
人垂手过膝能百步穿杨叶号小由基能以索持犀牛
却行尝乘骏马驰突贼阵往返如飞初起兵保安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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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砦积功授清涧都虞侯建炎三年诏𨽻韩世忠擢偏
将军世忠出下邳闻金人大至众心摇愕世忠忧之元
便领二十骑游击俘其生口备悉敌情俄而复出敌骑
数千四面集元掷身陷阵左右鹘击大呼声振刀甲一
大酋惊坠马走众俱辟易遁去以功授閤门宣赞舍人
苗刘之变从世忠讨平之苗刘走追之临平战良久抽
戈解甲单骑尽擒之浦城四年三月金人攻浙西世忠
邀之京口横海舟以截江敌出小舟数千以长钩扳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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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跃入其舟大呼尽杀短兵击杀数十百人生擒数大
酋仰掷之海舟顿绝无能脱者以功授忠州团练使统
制前军讨闽寇范汝为及湖外诸寇功皆第一刘忠者
长沙剧贼也拥众数万据白面山前阻水而营官军击
之多失利有诏世忠及元进讨之距贼营三十里而阵
众心惮之元单骑直前渡水薄贼营持丈八长矛据鞍
四顾贼慑其状貌莫敢斗贼环营皆望楼从高瞰下视
其指呼倏忽四集世忠患之元得其情势归告世忠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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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与耳请为将军卒期破之乃率兵五百长戟居中翼
以弓矢自领十馀人一鼓据望楼立赤帜麾兵四面并
进贼惊扰迸散刘忠铠甲赴水元解衣入水生擒之湖
外悉平改相州观察使绍兴四年金人及伪齐入寇世
忠自镇江趋扬州元趋辰州金兵大至元度明日必至
城下先遣百人伏于要路百人伏于岳庙自以四百人
伏于路隅令曰金人若过我先出掩伏要路者见我麾
号则立帜以待金人必走岳庙伏兵皆出又决河以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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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贼破必矣金人果走岳庙元追获不可胜计时城兵
不满三千金万户黑头虎最号骁勇直造城下会语元
即跳下城擒之威振两军未几兀术怒督兵四面攻城
元力战却之追奔十馀里金人自惊扰溺死十馀万人
改同州观察使六年与世忠出下邳以数百骑破敌伏
兵万馀人连战大破之授保顺军承宣使十年略地淮
阳至刘伶庄骑兵才数百敌骑数千来迎战元挥戈大
呼众皆争奋敌遂披靡后部骇惧元跃马大呼曰解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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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今日以一骑临阵能战者与我战敌闻之震慄元因
突入其阵大战自辰至午马足尽赤敌众大败加授神
龙卫四厢都指挥使明年世忠罢兵柄为枢密使以元
镇江驻劄御前都统制以统世忠之众又明年进侍卫
亲军马步都虞侯封太原郡公保信军节度使见朝廷
专主和议屡表諌上不听知大功不建感激发病薨时
年五十四赠检校少保晋国公谥武襄孝宗追封太原
王谥曰忠武夫先世有善而不知是不知也知而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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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仁也不仁不知岂得为贤者乎故凡观于此者尚
惕然而有感哉
伯中公传
观我名子尚入试名观临川吴文正公更字之曰伯中
幼警敏嗜学不以食息废口不绝吟讽精思妙契至忘
寒暑幼时大父庄山公藏书万卷窃读殆遍大父久而
方觉已甚奇之受学于季大父主静公公善诱导居尝
举所见宋儒诸老宿德仪型嘉言善行令人竦然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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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自刻苦父万安公清旷不仕家仅给无馀独处一室
隘甚人不能堪晨起供洒扫园蔬厨灶之下书册不离
手箪食瓢饮炊菽数笾且啖且读未尝知味天文地理
兵刑历律靡不精究尤深于易考宋史如指掌著宋史
一千卷天文星历一卷地理若干卷衍八阵图注武经
刑书通考一卷作万分历推步如神作儒家博要四书
大义周易义疑通释古赋拦江网策场备要今行于世
家君尝梦于东门岭遇宋儒者数人衣冠俨然进而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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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其一人曰我朱元晦也闻有解观我者善学汝知之
乎答曰叔父也遂与之俱来觉而告之伯中乃独喜自
是名誉日炎起矣从学者益众天历己巳与弟蒙俱试
江西主事林兴祖欲举为首彭士奇私于夏日孜兴祖
怒甚捧两卷却立楹下徐第为四五乃兄弟不失伦焉
士论庆之同上春官不合乃留与吴文正公论辨星历
宋书流诵古今不遗一字语尝通夕文正公遂以宋书
属之至顺辛未南还壬申再举于乡再不第至正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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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典籍危素奉诏来起修三史伯中至京上书其略
曰辽与本朝不相涉又其事已具五代史虽不论可也
所当论者宋与本朝而已而所以定二国之统者盖有
四说焉一曰明国朝之大体二曰稽先哲之成法三曰
證时贤之确论四曰审事变之微权恭惟太祖皇帝龙
兴朔土征伐四克启运立极前无所因此盖班固所谓
得天统者也当时馀蘖尚假息河南至太宗皇帝而后
中原之地践为荆榛所得户口不过百万当是时宋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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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夹攻之好世祖皇帝至元十三年然后平宋以上接
百王之统东南之地繁盛富庶所得户口乃一千三百
万是皆居天下十分之八由是论之天朝平金在先而
事体轻平宋在后而事体重今议者乃欲以先后为尊
卑而不知本重轻以正其大体且得以辨其先后不通
之说夫今之职制先至者居右议者之论盖本于此臣
愚观之先至者宜居右先去者可居右乎正犹人家长
幼先生者为兄先死者得为兄乎推之于国先兴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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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先亡者得为尊乎此先后之论所以不通也若论轻
重则理易明矣今之断例二事俱发以重者论是重可
以该轻轻不得以掩重也在礼祖有功宗有德太祖皇
帝以开创启运之功庙貌为祖世祖皇帝以平宋混一
之功亦庙貌为祖盖以启运平宋二者俱重故也议者
乃欲援金以为正统如此则承金统者实在太宗皇帝
然既以守成之德称宗即有平金之事为轻明矣若天
朝正统截自此始则推之于前而太祖皇帝得天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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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白矣引之于后而世祖皇帝接百王统者不著矣此
轻重之理所以易明也臣愚所谓明国朝之大体者此
也有宋则及于汉而过唐其君则有若太祖太宗真宗
仁宗有若高宗孝宗皆贤明之主其大臣则有若李忠
定公张忠献公赵忠简公皆杰出之佐论道学则有周
程张邵朱吕之继统论文章则有欧苏王曾之名世论
隐逸则有陈抟魏舒林逋之清高论忠义则有若李若
水杨邦乂李芾文赵韩王李文靖公寇莱公王沂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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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范文正公富郑公韩魏公司马温公有若文天祥之
死节类皆炳炳烺烺足以追迹三代汉唐比之隘矣至
于辽则与宋相邻百五十年金则首末百二十年辽惟
圣宗道宗二主历九十年金惟世宗章宗二主历四十
馀年皆与宋讲和号为承平然以元魏孝文兴礼乐崇
文治方之恐犹有径庭也然则宋之为宋比之汉唐有
光辽金之为辽金比之元魏而犹歉譬之凫雀短长其
天素定恐非人力所得而继续增损也臣愚所谓稽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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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之成法者此也前清河公作淮安王神道碑言宋承
中华之运世祖皇帝绍运抚图正献公脩世大典其叙
平宋曰世祖皇帝遂能一六合以上接百王之统又述
补邵一首曰元魏伯而王者也宋周之期功也辽之伯
日抱珥也此非有爱于宋而私之也独东原谢端著书
以主金辽亦欲自为私说而已初未尝谓可加于宋也
且既以高宗为徽宗嫡传非汉晋疏属之比则昭烈元
帝犹得上承正统于高宗复何疑焉先世郝文忠公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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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目既正蜀汉之统而旧史尚仍陈寿之作乃著续后
汉书以反之正姚文公谓昭烈既以帝不书名春秋法
也时书名者恶其谖诈凭陵诱执中夏之君而戕之也
金人之在靖康专以讲和诳惑为术卖国之臣从而信
其欺屏撤守备括金帛钜亿以填溪壑卒诱执二帝驱
迫三千口于绝域其怀谖纵毒宋之人迷而不悟也仁
人志士至今为抚卷愤惋夫狙诈狐媚以取天下石勒
犹且羞之矧大道为公之世乎仰惟天朝以淳庞忠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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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修史垂训所宜取法春秋永昭鉴戒若强不义者
遂可躐居恐倾夺成风人欲肆而天理灭矣臣愚所谓
證时贤之确论者此也或者曰高宗不能复雠尝屈节
称臣于金岂复得居正统臣愚应之曰唐高祖称臣于
突厥矣然颉利卒为太宗所擒唐之统固自若也而何
有于突厥晋高祖称臣于契丹矣德光入汴卒不能与
汉争则晋统自有继之者而何论乎契丹大抵仓卒举
事不能仗义自立而屈已称臣于人岂待智者而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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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策故继世之君幸而如太宗则立雪其耻不幸如出
帝则自底灭亡然而中夏有主则一夫之存亡固不容
以变其统此五代史记所以系汉系周而初无与于契
丹也有如高宗之失策特误于奸臣而又为梓宫太后
屈尔方是时尼堪既死乌珠屡剉刘锜大捷于顺昌而
岳飞乘势独克有虎视燕云之势陜西山东两河忠义
之士猬毛而起自非秦桧矫诏杀飞举垂成之业而弃
之则金人其能坐而有之哉及孝宗继世定为叔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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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则金世宗已让高宗为兄与澶渊之盟无几矣延乎
理宗遂夹攻蔡城而克复之虽天兵之力然而殄其祀
屋其社亦足雪九世之雠耻矣盖金之兴既在宋后而
其亡也又在宋前宋统始终自当属于皇元彼何与于
此哉或者又曰金人尝甘心于徽钦靖康统绝则金当
续矣臣愚应之曰周幽王尝陷西戎之难平王东迁宗
周黍离矣仲尼作春秋乃始明尊周之大义则周之统
未尝由幽王而遂绝也晋怀悯亦罹青衣之辱元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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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神州陆沉矣朱子作纲目亦复帝晋则晋之统未尝
随怀悯而遂亡也圣贤经世立法正以存天下之大防
焉耳臣愚所谓审事变之微权者此也诚以此说而勘
会之则群疑冰释大道天明正宋统以槩举辽金公义
表著人心压服永有辞于万世矣时任事多右金统书
上大忤群公公亦径归其后书成天文历律多窃取公
馀论侄孙缙以洪武己巳尝录是书于华盖殿奏之亦
庶几公之意也公尝于居近虎丘山讲学后又建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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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于金钗岭扁曰丽泽斋弟子自远至者甚众公授
徒广陵广陵天下繁华极处也然歌舞未尝敢近公整
齐严饬目光如炬人敬畏之至正丁卯再举于乡明年
试春官临川吴当见其文知之恐其入而有为也诋黜
之物论沸然公遂不复出矣公尝至胄监倾动来观曰
不识解观我何状乃尔奇特耶至正辛丑陈友谅屡书
聘之不往以书劝其息兵保境友谅不从遂谢病著书
江州破死焉归葬里之上斛山娶古城刘氏子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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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氏曰公山弗扰以费畔季召孔子欲往曰吾其为
东周乎孟子对宣王曰保民而王莫之能禦也圣贤之
意何以异哉朱子曰管宁卒于魏特重其人而伤其卒
于魏是传也其考于斯欤
渊静先生小传
先生讳子玉字成我小字泰吴文正公更字之曰季通
晚号鉴湖老樗自幼沉静少言勤学不怠年十三理家
事如成人声色不大而门内肃然居丧无阙礼者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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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焉肆力于古学吴文正公招与共学不往虞文靖公
归自翰林或劝挟所业往见可借助声名不从兀坐斋
居玩心高明人莫窥其际其来学者亦弗拒久之教授
桐江之上慕而从者日盛随其材质诱掖之为学者师
垂三十年中更乱离与人言惓惓忠义多所变化人比
之王烈王通云圣朝诏下徵贤郡县众方起之曰吾壮
盛年且不仕今老矣尚须禄位耶卒不起至于振励士
风扶树教基则深致其意吉之文献足徵大抵皆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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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晚年教其孙兴寿荣皆能文章先生天性严重有威
仪长身玉立双眸炯炯射人须髯奋张强横者望之屏
风而士大夫率以为仪型在治朝无所干誉处乱世无
所屈辱诲人不倦出于至诚所过无后言所居无恶声
周旋规矩从容大道要之圣人之徒有成者也
显考筠涧公传赞
解雁门人也自唐家吉已七百年馀至封王封公德盛
显极矣笃于先公元季乱至甲午南北绝一羽不通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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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义旅城守至乱散公自京师乘单舸经贼中数千里
至吉义兵城守复坚数郡完固十馀年公往来其间为
之画策间道往返十数迎母得父死王事殡贼中信旦
暮哭江上泪尽继以血感动江东西贼亦归顺以书说
陈友谅归正不失为江都王其大臣左右大欢欲兵之
五王者救之得免与其友孙本立等谋曰观陈氏多建
置乱贼朝政靡宁势不可久天命在朱氏盍往归之举
数千里内应是据陈氏之腹而扼其喉也众皆然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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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曰吾有老母家流离不可顷刻离诸君疾行无疑此
转祸为福之机也传相告语陈氏所置官皆附上江西
本公往来豪杰间首谋也又往说天瑞于赣天瑞犹豫
公即去之海道使者至以先祖死节事赠平章政事以
参知政事宣授公公拜书不受国初李宣公刘伯温等
皆荐召至京师固辞归处环堵三十馀年上数召至赐
劳加厚常御华盖殿问所以教朕者对曰明德慎罚上
甚嘉纳之令缙侍还年几九十矣公在元盛时与弟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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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胄监者十馀年自祭酒以下数千人皆拭目焉经明
文健为诗歌沉雄慷慨富贵流丽尤善笔札五知贡举
五魁胄监对众吐辞贤愚屏息所至人望而畏之然或
酒酣谈笑一座尽倾同卫武公之戏谑不虐也先公讳
开字开先学者称筠涧先生有书解文集若干卷赞曰
大知几先沉雄仗义寿考百龄气盖一世方元极盛公
谓将乱救世艰危不避其难单舸万里来莅江西江西
义旅有言从之坚守十年系公一归崎岖间谍欲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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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持木支天历说群雄报韩不成安之若命晚节孤真
克遇神圣劳问宠锡顾其仪刑不惠不夷既和且清百
世之下庆云景星
翰林学士左春坊大学士眷侄胡广填讳
宏文馆学士罗复仁传
洪武四年丁酉宏文馆学士致仕罗复仁卒复仁江西
吉水人初从陈友谅见其所为不乐为之用岁壬寅上
兵至九江因援身来归上得之甚喜命侍左右亲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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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破友谅于彭蠡遂赍蜡书谕袁临诸郡甲辰上即吴
王位除中书咨议复仁性率直每论事指陈得失无有
隐避由是待遇甚厚及大兵围武昌友谅之子理固守
不下复仁往谕之至城下号恸竟日理信之使召入问
故复仁盛陈上威德且曰大兵所向犹拉朽今不降城
且屠城中民亦何罪愿早为之所庶家族可保也理惊
愦遂降复招抚江西还为国子助教以老赐小车出入
每宴见赐坐饮食丙午春使山西时扩廓帖木儿以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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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为名前后使者多被害复仁至折以天命人心所向
扩廓亦心善之即日遣还洪武元年迁翰林编修二年
冬赍诏谕安南使无侵占城池安南未即受诏复仁晓
以大义其君臣慑服比归遗金贝土物甚厚复仁辞不
可洎归奏之上多其廉让改翰林检阅未几拜宏文馆
学士屡召与论事尝操南音以对上以其质直多见听
纳呼为老实罗而不名赐以诰命初复仁所居甚陋上
尝过之复仁方操涂具完壁上笑曰是岂所以处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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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即日赐地城南门内寻乞致仕许之赉予甚厚陛辞
复赐大布之衣而题其背曰性虽粗率忠直可喜赐此
布衣放归田里时人荣之已而上念之复驿召至京师
居三月悯其衰赐玉带名马铁拄杖及家僮饮食之具
复遣还至是卒于家年七十四深于易尤善为词赋在
翰林有玉堂唱和藁云
萧定基小传
萧定基字守一登天祐三年第任监成都市买务引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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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溉田民受其利多少有约会李顺之乱成都大豪樊
氏盗改其约以一昼夜为六昼夜由是他县岁赂之乃
得其馀水讼不决者二十年上命定基往乃亲决水视
樊氏县一昼夜水有馀樊氏始伏罪诸县得水如故约
召为监察御史里行蕲守王蒙正恃势责赂诬属县长
罪死诏定基治之定基谓其随吏曰蒙正赂汝必受之
以告我蒙正果赂之直三百万定基因以正其狱仁宗
欲官其一子定基以逊其随吏除判开封府迁侍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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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州蛮作乱以定基安抚广西定基驰至问所以反曰吾
知之乃蒐诸澄海忠敢士万人守要害戒诸将贼至乃击
归则已蛮不敢动尝奏边臣多好喜功生事张皇贼势但
当一镇以静则边日宁矣仁宗曰定基能如此可召用之
赐书褒焉会三司度支使王淇使江淮议盐酒事请与俱
遂除三司盐铁判与淇俱使江淮至吉水除淮浙荆湖置
制发运使以官卒于家赠兵部侍郎后又封广陵侯子汝
砺汝皆汝器汝奭孙服皆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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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直翁传赞
胡直翁名鼎字重器新淦县萧峡人也少从乡先生聂
政学春秋于清江元末奉父母避乱播迁能尽孝养遭
丧葬祭无违礼且方乱时重器即念江西省治龙兴有
城郭兵卫可依与兄琏俱徙家城中竟赖以安国初郡
守程君国儒学行为时师表能文章于人少许可日延
礼宿讲画条教鼓舞后学名士毕集于洪都每月季试
五经大义琏治尚书而重器学春秋兄弟牵联得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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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大称赏儒者皆屈服继而琏升朝为显官重器退而
家居兄弟愉愉州闾相庆以为复见古道人或谓重器
高尚不慕仕进曰非不慕也有司季试犹且应之不得
仕其命也夫或誉其纯谨言行始终无违者问之辄谢
曰有是吾以安吾生存吾性也与朋友处久而益善人
或问之曰吾不能妄语故无失信耳或教为假托之辞
面颈发赤竟不能从谦恭乐易对家人稚子不易也遇
人有急力可及则赒之乡邻有争竞片言折之莫不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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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笃于教子非义不言尝夜课读书自讽诵以分其勤
未尝语及邪曲且曰丈夫学圣贤学志圣贤志惟不以
死生祸福介意则不负所学克遂其志君子皆为然年
七十有五矣人皆称之曰直翁而余为之传赞曰
吾尝往来萧峡金川之上吊子云梅福之遗迹想其高
风而不得见其隐君子与之语及壮游龙兴见胡先生
人或誉其高尚应之曰非不欲仕有命焉皆称谓直翁
而考其平生之行无不然者昔司马君实自不妄语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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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行事无不可对人言者今直翁其近之矣且非倦
游而克肥遁岂不超然子云梅福上欤
亡友六君子传赞
洪武戊寅予友黄君玉铉金华兄弟皆遭故死非其罪
予深悲之又念平生故人自少至长相见莫逆者六人
皆客死京师刘君朴周君霖廖君存廖君持刘除学官
未赴周应进士举不中廖尝为宪掾吏其弟除温州同
知玉铉镇江知事金华自中书舍人出为汝宁教授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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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学行皆不愧古人与予为胶漆契期生死不相背
负乃皆先予而逝且其所遭遇颠顿坎坷不得一申其
志大可悲也后死之托悠悠苍天盖尝过大梁径北邙
入潼关至太华终南山之下因记忆金华所为文不觉
为之出涕也恐六人者久而湮没予之责有不得辞者
矣乃著其大节作亡友六君子传
刘朴字子素吉水泸江人也少有志节所交友死生患
难托之皆能尽其义轻财利重然诺议论英发评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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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贤否高下事之成败曲直毫发不爽然耿介绝俗
虽至亲洽友出一语非义望望然去之所不为者虽死
不可强由是寡合其书清劲洒落为文章诗歌古雅典
则世家治尚书其系出于长沙宋初居郡之西昌石台
吉州进士自刘济川始其远祖也龙津先生讳坛者其
从祖其兄伯川国初为户部主事有才俊其尊君文明
博学隐德朴有子四人晔煜焯炳
周霖字子用吉水桑园人自少以聪敏闻治春秋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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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子博洽无遗尝与共谈达旦上下数千载兴亡成败
事如目睹听者忘倦善谈论亦寡合者应进士举不中
卒时年才三十馀其家世自庐陵乌东徙居吉水桑园
时高宗南渡也子用善教族人子弟皆能文章有子曰
绮曰綖
廖存字敬存其父退省遭乱遣东西从学受诗经刻苦
不懈国初与其兄敬先应进士举不中按察司辟为掾
已而弃归学益进朝于京师遇疾卒子一世家吉水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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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
廖持字敬已敬存弟也幼爽朗不群特与予善刑部公
元禄称其志操及为隰州同知考满至吏部侍郎侯庸
方好谀佞敬已入谒不拜庸寻他事罪之下狱卒有子
一人
黄玉铉初名鼎字孟举少有美誉于书无所不读通五
经与弟金华齐名文章甚似苏子瞻司马子长皆善议
论玉铉仕终小官一世皆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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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华登进士第时年十八高皇帝眷顾之甚厚有文
集若干卷其家世自旴江为令吉水其曾祖立道多藏
书其大父九衢博学老儒父粲称善人兄弟皆有子赞
曰
唐虞有八兀八凯周有八士同出一家同显于世如彼
其盛也今六君子者材出一州而所就如此夫何如其
可惜也夫何如其可惜也呜呼噫
东溪廖孝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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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锽伏质报父仇曹娥没水求父尸不幸而死吉翎代
父受刑黔娄为亲请命幸而不死然皆自分必死矣幸
不幸有命焉人尚怜而著之王子安省父南交溺于海
廖自公省父大宁溺于河死命也而心不展志不伸不
诚重可怜也呜呼安居固乐于奔驰闺闱固乐于行旅
人不知命也有定焉当死也居亦死行亦死自公虽未
尝必其死然曷尝计其死且而死于省其亲也岂若死
于儿女子之手者乎于是王子安死千年而自公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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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幼能文章跟经躏史渊涓耿节恂恪恭敬俨然貌
不逾中人而所当为奋发如雷霆不可测其父敬先谪
大宁三四千里水陆奇险自公岁往省不以寒暑需有
大父有母有叔父有弟侄有妻子家人众多当离别忍
泪眦睫间强颜笑语慰帖老稚出门及童奴客旅相处
曲折良难固粹然有德君子也自公平生爱人一家人
爱之自公幼孑孑然孤立人见者皆为变色自公死时
洪武某年某月某日也其弟自勤祭以文绸缪缠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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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切甚读之使人堕泪初廖氏尝大显于吉吉称东
溪廖氏有名自公大父退省先生卓行举世不可及与
予叔父刑部公原禄相为亲友敬先兄弟三人皆贤亦
皆仕有名声其季敬已尤高洁不谐世特与予善自公
兄弟四人皆善予尝岁时过从见其一座三世人跪起
列侍森森郁郁或举觞论文川华月映顾盼如在图画
中识者多云是家不偶然必将昌大未几敬已没敬先
谪去自公死倏烁间惨然凄断若此何也赞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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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也不必以圭璧骥也不必以羁的中道而折众所奭
呜呼斯人而斯溺
周以立传赞
元有君子周闻孙以立者吴周瑜之苗裔也瑜之子都
乡侯胤尝以事谪庐陵因家焉至隋有为会稽刺史者
曰汾翁其六世孙曰沂滨唐长庆中徙吉水之泥田子
孙遂为吉水人以立高祖子渊曾祖应龙祖岳在宋俱
以文学显父厚元世以隐德忠厚闻尝手编汉书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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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卷遗以立曰吾家世以儒名故读书一事不以盛
衰微显有间也汝宜勉之以立服勤诲言励志于学与
群从弟子相摩砻讲论经义作为文章如水涌山积日
就高广母宋氏得疾逾二年侍汤药未尝去左右母没
水浆不入口者三日哀毁骨立乡里称其孝至正辛已
以经义举于乡明年赴春官中乙榜锡宴宏文馆拈题
赋诗学士大夫皆赏叹交荐入史馆值修宋辽金三史
时当道者多辽金故臣之子孙而正统卒无所归以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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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然抗论曰此纲常大事必求合乎天理人心之当者
当以宋为正由是不合遂归又明年授鳌溪书院山长
未几以父忧去官服阕用揭文安公子汯荐改授贞文
书院山长既至学者皆曰是鳌溪先生也皆赢粮相从
而揭氏子弟尤众贞文有学田若干𤱔先世贫负租者
多逃徙以立至会计当悉蠲之于是贫不能入粟者负
而逃者皆适厥居而怀其惠后有诏徵起遭乱离朝廷
多故未及试用复归贞文时生徒多离散乃取便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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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维时有寇窃发邑井骚然族人宗瑾欲避去以立谓
曰事不辞难义不弃守况人心易摇散者难复彼虽众
皆乌合不过旦暮事剽掠而已苟持重以待之彼无所
得自当引去因其怠归掩而击之必成擒矣寇闻之遂
不敢犯甲午大饥人相食避乱东西抚季弟婺妹畜孤
甥不令失所丙申复就试有司居前列江西行省以便
宜除白鹭洲书院山长寻擢袁州教授时欧祥据地猖
獗梗未及赴家燬于兵昆弟子姓多物故哀恸久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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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参全公来平寇乱以书招以立乃进平袁三策全公
甚奇之即欲署从事与共讨贼固辞弗就退与季弟维
章避乱新淦之石峒著尚书一览河图洛书序说及平
日所为诗文二十卷其志勤矣哉忽一日浣沐端然而
逝年五十有四有子一人曰会早卒以弟之子观为嗣
观之子岐凤今为国子学正能世其家云赞曰
士之修身饬行将有施焉然时不偶卒韫椟以终身盖
多有之周君者操心坚正行谊卓然智计议论表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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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可谓笃厚君子矣其身虽啬所施其流庆岂有涯哉
胡夫人传赞
自关雎至于麟趾皆言妇人之德也而孔子录之后世
史书或无之岂非阙哉盖妇人有三从之义而家之兴
废由之女子居室有致其父母违离兄弟姑姊妹乖逆
者故必有贤女而父母安焉妇为厉阶伤恩割爱暌和
沴睦其辅车相属也故必有贤配而家道成焉子孙之
贤本其母之贤者固多也为史书以辅世教其可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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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淦巴丘汉巴丘县治世多贵人仕族齐梁宗室流散
多依居故又曰萧峡元有处士徐朝英丧其妻时一女
名守贞甫六岁甚怜之已而再娶守贞事继母如所生
继母亦甚爱之曰此贤女也必遂所宜归遂以嫁士人
子胡仲器仲器笃行君子也遭家燬于兵奉父母避地
播迁数经剽劫而徐氏赍装独完卖以供膳盖未尝乏
绝及遭丧葬祭无违礼仲器念江西省治龙兴有城郭
时方乱可倚乃立家城中已而复燬之复立今且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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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浮沉闾巷之间傲睨万物之表白发萧然左诗右书
足以自娱有子为显官有名声是虽仲器君之不可及
者而内助之贤岂少哉赞曰
余读谕德胡君俨所自为某氏墓志称其父训则知其
母之贤欧阳子称母郑氏表其父隐德于戏世之名贤
孰不由贤父母哉
贾义妇传赞
贾岳妻程氏之女也粗涉书传有德容年十八嫁为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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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岳父羽初为海南卫镇抚谪广西岳涉岭海省之得
疾还死琼州方疾亟时程氏许从死神伤不能哭遂自
缢生与岳同年二十二殁时洪武丁丑也一子鞠于祖
父母贾氏素以武义闻至羽尤善文学岳遂能为文羽
字义甫今为横海卫指挥善仪其家中书舍人吴君仲
平云赞曰
慷慨杀身易从容就义难人于所当死亦有迫于势不
能不死者若程氏其何迫之有所当为难也然琼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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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而民俗皆知慕其义至指其门叹惜之呜呼亦足以
见风化之大行与
聂母解夫人懿德传
余族祖元翁先生有贤女誓不与凡子得心远聂先生
之曾孙茂卿而妻之余解氏与聂为世姻心远字吉甫
与先高祖庄山公丞相信国文公同师欧阳巽斋丞相
家居时心远主其家为西塾师至今余家藏翰墨犹宛
然也余家谱有姻盟记著茂卿明经有贤行仕为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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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夫人相敬如宾夫人之母丞相古心江先生之孙女
素闲家法夫人在家为贤女既嫁为贤妇为贤母出入
富贵而未尝有骄佚之习勤俭和敬粹如也家谱所载
如此元季之乱故家零落姻盟记所载已十无二三殊
可感叹茂卿曾孙继善祖善少闻其先人之言屡以夫
人懿德质之于予予深有感于沧桑陵谷之变而继善
兄弟犹能有追远之意是将复兴聂氏之家者与况继
善诸子皆可喜姻盟记书之为解夫人懿德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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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贞妇传赞
胡贞妇曾氏讳静贞吉水兰溪人曾一中女也一中之
先人讳三聘事朱子为门人中高弟后奉使死难于金
封忠节公家世荣盛贞妇自少专静寡言恭顺慈俭甫
十七归于环州胡氏原长忠简公诸孙也时方乱离寓
居里之平原抚下事长礼度不踰陟险凝危知机善豫
国初辛勤来归权舆家计至罄奁中物以给家众未尝
恤也已而治家有方家渐饶累钜万未尝恃其富每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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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息谓古云贵欲使可贱今汝曹知富欲使可贫则不
患贫矣识者诵为名言原长每有所诘责未尝辨激徐
为申理下人怀服予少时从学其家塾亲承抚念睹其
德仪盖古之淑德不是过也洪武壬戌原长坐乡人连
累当徙边原长死后与子妇刘抱其孤弱孙旅邸中弱
孙会病卒刘即自经死贞妇亦自缢为人所救苏慨然
曰吾夫亡不死者尚怜此孤弱故忍死冀长养之今复
死矣而刘亦能以年少死义吾何用生为即嚼舌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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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食死时年四十二其子绍归自边始葬之于石屋山
之原未葬时水齧其山畔几陷既葬乃日就平复水潆
洄如带亦甚异云岂非其贞烈使然与赞曰
曾氏以一妇人相其夫起家累万金无一毫骄溢此已
足为难及临大节慷慨就义有烈丈夫所难者呜呼世
之读予传者当何如敬礼之
行状
渊静先生季通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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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氏之先世家平阳有讳福者事西汉高皇帝为太仆
居唐代雍门李唐中叶有讳禹者为吉州刺史由是为
今吉安人呜呼公讳泰字季通一字成我十五世祖讳
軿唐昭宗徵之不起咸通中诏谥贞白处士十三世祖
讳盛唐末遭黄巢之乱举宗奋义兵保障吉阳全活甚
众南唐中追赠仆射高祖讳夤曾祖讳谷七岁善属文
有名当世以隐遁终祖讳昭子宋太学上舍生上书言
事得罪贾似道摈处于家宋亡以忧愤卒考讳应申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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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贡士万安学正母彭城刘氏先高祖妣太夫人邓氏
尝梦人授以美玉未几而生公故名曰子玉幼沉静寡
言笑好读书鉴然如流满千遍无倦色或儿戏之辄以
正对皆奇异焉年十三兄观我求我并举进士家事倚
办于公朝夕内外不闻叱咤之声事父母接宾客俯鞠
诸侄皆如成人不为嬉戏时科目方兴二兄联科接武
翕然有声朝野士人子观望歆动皆争径窦逞便捷侥
倖一得而不第者更相抵排公深耻之承亲志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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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再至试三试有司俱不利绝意进取玩心高明究竟
六籍旁搜百家悉能通晓尤善楷书不效妍媚而方正
严重类其为人吴文正公尝以书招致之弟子公不往
翰林虞公伯生南还馆于郡舍或劝公汇诗文求见冀
得荐亦弗从日以其学教于乡乡之豪乘势侈靡子弟
率骄纵以食色货贿相斗誇公善导之乃更尚清俭其
教根柢六经尤必以躬行为本未尝以摘经属对顽不
率者斥之后改悔乃更复之学史以春秋为准绳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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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迁纵之于固驰骤之于唐史五代史而陈范之徒在
所不论诗以陶柳为户庭以杜为经上溯三百篇为指
归而太白之豪纵所不愿学诸子惟取荀扬文中而间
亦喜老庄申商韩非在所摈斥晚更授徒于同江弟子
至者甚众因其材质多所造就时以河汾王通比之中
丁乱离三十年与人言往往至洒泣激以忠义又时时
为论说前史雅善扬抑群盗闻者惭服自悔恨甚众转
相戒敕无更侮之者天朝龙兴公年五十八矣郡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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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先后至百废未兴懜弗有考又承诏兴学校招集流
散缮甲兵以供军需皆踵门投访公俱授方略射影走
丸不失尺寸已而辟之万方不起但劝以激厉士风扶
树世教由是吉之人争相磨淬至于今蒙之不衰公有
力焉既老家居宗族子弟善歌诗能文章者盖五十人
作屈物命篇属而和之以为乐目之曰庭兰集所著文
集若干卷曰老樗集更自谓鉴湖老樗云洪武二十一
年六月一日以寿终于家临终呼宗族与诀且曰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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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言行无足多于人者我死慎勿为世俗诪张假托以
惑后世命孙约读渐卦一过赋诗衣服冠而逝享年七
十七公天性严重有威仪长身鹄立双眸炯炯射人须
髯奋张虽强横人见之侧足屏息士大夫率以为仪型
在治朝无所干誉处乱世无所屈辱教人不倦所过无
后言所居无恶声周旋规矩遵循大道要之圣人之徒
也没之日闾里咸叹息涕泣无道其不是者初弱冠丧
贡士君未几丧母三四年间荐遭闵凶苫块居庐而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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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丧礼咸罔缺初娶城南梁氏卒继室以王氏生子男
三人琛璋皆先公卒圭绩学饬行世其业女二人孙男
八人约縤绘绮缉绍继纯曾孙二闻魁望魁森然皆兰
馨玉洁公寝疾约绘昼夜侍衣不解带汤药必亲尝悉
尽孝道以洪武二十二年已卯正月三日附葬公于东
门岭十一世祖考朝奉君之茔从治命也公极深奥缙
所不能知其卓卓大者人所共见闻故摭为行状求立
言君子铭之图不朽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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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兄沧江先生行状
于戏伯兄于余有父道焉有师道焉余兄弟自为知已
也余少多病栉发系衣履至疡浣濯皆兄亲之太夫人
甚怜余也所以抚育视太夫人志无拂焉诱掖之学循
循焉其雅志隐居自娱选乡学升郡庠名声蓬蓬然起
屡称疾家居先君子筠涧命余应乡试翻然曰不使贤
弟独行也遂获荐进士第洪武十一年戊辰也上每临
群臣诵以为荣又常曰大解笃实先君子每有家书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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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进览为之嘉叹曰非此父不生此子拜福建道监察
御史治宁国还擢礼部主事寻除侍郎不果拜奏清理
道释与修诸司职掌参定礼乐典鲁丧议谥监造送祭
器泗州归奏图记皆称旨修国子监书板精校雠上深
眷顾之一日召臣缙至内殿诏之曰礼曹有狱恐累而
兄今出之为应天教授勿以官为小京学也行当大用
之时缙叩头谢翌日遂有是命诏皇亲子弟皆从学居
三岁馀以素刚忤权贵人上知其冤释之先君子朝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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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诏曰老子以八十之年跋涉江湖远来见朕父子
至情可不令随侍耶遂与归时余先已家居侍暇日寻
旧学如其素志此余兄弟自为知已也其生于侨居吉
文水西金滩祖妣徐夫人钟爱之教以木笔画地乱离
无书太夫人手写孝经论语古文杜诗教之从族父元
禄学易族父奇之又从学高公文声公疾病昼夜侍以
尽其情姑氏良人卒子幼积金委筐箧无数恣所为不
私其一铢为之籍记而付之遇旧馆人之丧冒大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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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而随之十馀里皆其少时天性然也与仁山刘公惠
庭相得甚托其遗孤恩若同气焉居京师时同郡而异
县者吉水四人焉泰和二人焉同釜甑㸑余兄焉主之
久而无间言笃于友谊不避艰险素善属文书法精密
既私叹曰吾岂与贤弟争能哉遂绝笔不为高视一世
尝语余曰惟贤弟知我馀子皆碌碌耳为人雄杰有威
严善谈论喜于用兵不如其志焉余家世居雁门唐天
宝中祖禹始迁居江右庐陵高祖庄山宋国学进士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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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辰峰元永丰县簿祖进士太史忠节竹梧娶欧阳氏
子男一人庄春永乐乙酉以能书举与天下士试禁中
上亲擢第一俾肄业于翰林女八人长适东溪彭怀次
桑园周恂次城南蓝谧次螺陂萧肇敏次槎溪周光华
皆名族馀幼在室孙男荣宗孙女一人先兄字大经晚
号沧江曲艺无不通尤邃数学尝曰吾寿止六九已而
果然永乐九年十月二十四日以疾终葬东山仰天湖
人形兹述其行求立言君子哀而赐之铭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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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岭上处士徐君奇峰行状
先公遭乱世后再造厥家所与维持成就者异姓第一
人徐君奇峰也君讳麟号奇峰系出金陵南唐中书侍
郎上饶郡公逊五男子皆居吉水东门合水焦源三族
尤盛君之族在宋季又以孝子显名至君之祖林隐家
富累万忠厚长者先祖妣太夫人其季女也择婿得先
祖清苦儒者林隐生日诸婿亲戚具牲酒服玩献甚都
林隐不一顾惟索先祖诗手探其怀中出之朗然诵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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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须眉诸婿亲戚咸有愧色座中人皆激励知儒者之
为可贵而诸子皆深务学焉君之父仁本早卒母刘氏
守节教之与余居相迩也先祖妣常维持之林隐在时
先祖妣事重闱高祖妣邓氏太夫人尤严难事祖妣独
得其欢心林隐虽一饮食必分遗其女然必先馈其重
闱先祖妣视重闱食已乃敢食林隐没君母子继之亦
然后遇乱先祖死节先公在元都未还君奉先祖妣一
家避地三年先公始归后复业筑居至再与先祖丧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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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君与子子耕主之先公被召留京师中更乱离客于
外妻子衣食计皆君父子维持之太夫人具甘旨家兄
业诗书君之用其诚有古人之所难也且其时有嗾乱
贼害君者闻其行贼亦为之不忍责嗾者甚辨焉于戏
君其他行义固多即其施之余家余耳闻目见甚详且
实岂不可为人激劝哉使世之人亲兄弟同父母能若
徐君之于先公也岂有参商斗阋之患哉虽然林隐公
忠厚之风愈可见其厚矣君常推择为县从事佐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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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侯震远有惠及人交朋友和以正喜宾客悦慷慨岁
时具觞宴余尝侍执事睹其谈笑豁如也初遣子耕从
勤窗王先生学所以奉事之如严君后余叔祖季通主
其家子耕二子从学所以奉事之如勤窗此予所亲见
也君之配姜氏尤贤如君之志所以经纪余家者君思
虑有不足之处宜人补益为多抚余兄弟如子焉子耕
入县庠从先公学成充贡为太学生分教山西擢为广
东县官有政声君往视之至今两处人犹能道君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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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贤也卒以洪武丙寅墓在所居之西君既没之二十
有七年而其孙广成为冬官主事归乡与相见道其旧
故将求为文以表于君之墓余具道其卓行于异姓兄
弟犹始终恩爱如此为状未尝一字谬为文与传者可
以徵之也
文毅集卷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