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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贞素斋集卷三
元 舒頔 撰
辨
石印辨
郡志载油潭石印方平有文其出没系县令廉否宋苏
颍滨崔正言宰邑时尝一见后沉于沙世奇其说而传
之予尝怪而疑之戊戌春三月县令理君天章亦喜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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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拉予往观以究其实比至目其状痴焉顽精横卧溪
浒长五六尺许高如其半其色若铁皆积小石以成磊
磈错崿无甚奇者则郡志与传皆诬甚矣人之好怪也
嗟夫自天地即有此石有是县然后有令令之贪廉者
不知其几无乃苏崔廉而起石之灵耶抑石素灵知令
之贪廉而为之出没耶石其有灵继苏崔者果无其人
乎世有石知贪廉而时其出没则人不若甚矣宁不愧
乎其好怪而昧夫理又复符其说而笔之于志识者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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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信唐柳柳州记零陵石钟乳刺史贪戾邦人病且绐
刺史明洁穴人以乳复告彼以绐而此以诬偶合一机
耳今有人声誉洋洋在上海内称颂不置口洎见不副
于实者往往若是岂惟石哉且丰其禄巍巍在位去兹
不远矣予将火图经燬其石绝其诬使后之人无复疑
碑
苏文定公祠碑
吾邑之西隅有亭曰翠眉不知其何人作也前则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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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对出自亭而望妩然如眉地势平衍林木蓊蔚元丰
末苏文定公为县爱其幽清时往游焉赋诗其上公去
而邑人思之即亭为祠中更党籍禁锢之馀重以寇攘
之厄井邑荡然公之遗翰了无在者绍兴中饰县廨一
堂名曰景苏后令曹训核刋公在绩溪所为诗三十六
篇于石而摹公像于亭岁月寖久栋宇弗支淳熙十年
公曾孙秘阁修撰谔为江东路转运副使按行邑中来
拜祠下出俸钱付县吏修之经久亦颓矣至前江淮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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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高昌达理玛实哩侯天章当艰危之际出处未尝关
于心来宰吾邑下车初询父老曰吏斯土者孰贤佥曰
眉山苏公子由为吾邑之贤令也次日谒于祠叹感其
剥落辄出俸泉固将及之召頔作文以为之记又明年
厥土告曰祠已成矣辟亭为四楹得家庙本别绘公像
于中前为轩楹以面两山后为舍以待游者以公之爱
其处规制仍旧不敢侈也夫公之名满天下而文章诵
于四夷功烈论议具载信史岂须记而后传盖绩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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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邑间公之为令仅以半载而邑人至今乃不能忘则
其道德所加必有乐施而民信者矣虽然公之对制策
当仁宗朝已有敢言之气而几见黜于有司驱驰州县
不得用于台阁者踰二十年迨东坡先生以诗得罪公
亦坐贬于筠州起而来绩溪则既五十矣自是始还曾
不数年任言责司翰墨以翼政路而登门下者则向之
忌嫉于公而蹭蹬不偶者未足为公叹也昔公自蜀入
京师纵观河山之雄宫阙之壮上书韩太尉实自比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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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迁欲求天下之奇闻壮观以激发其志气顾以一县
之微一亭之小耳目所寓未厌而乐之何哉公尝有言
曰天下之乐无穷而以适意为悦方其得意万物无以
易之其斯之谓欤今理侯之政惓惓慕公询民之思以
志于公所游之地则绩溪者殆公之桐乡也故頔摭民
之谣以为祠神之章俾岁时酬公而歌焉其辞曰公之
居兮岷峨西怀栾城兮家贝茨翠眉之山兮何足以嬉
公之来兮昆崙丘大江注兮九河流翠眉之水兮何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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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游嗟公游于天壤兮等于浮沤扰扰万类兮是惟蜉
蝣抚兹百里兮曾何异于九州剖折狱讼兮亦吾庙谋
不为此弃兮讵为彼留金闺兮玉堂调神鼎兮辅岩廊
朝临乳水兮暮栖海康荣枯贵贱兮公以为常藐祠庭
兮山之左杉千章兮竹万个公之去来兮世莫可期惨
云车兮斯人是思元至正戊戌冬十月癸酉日记
三贤堂碑
大明洪武纪元四夷卒服中夏来贡远迩咸期于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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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教莫辅于是礼宣圣庙如常礼始创太史徽国文公
朱先生祠公生时婺源居有井白气上腾者数日故生
而神灵颖悟聪敏特异能言时韦斋先生指上曰天也
复问在上何物先生奇之幼从群儿戏画八卦沙上以
指示之少长厉志圣贤之学年十九中进士第主泉州
同安簿累迁知静江潭州转兵部拜直宝焕文阁侍讲
致仕华文阁待制明年七十有一卒赠中大夫自登第
仕外九任立朝仅四十日呜呼道其难行也夫理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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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三年赠太师追封信国公绍定改今封谥曰文外氏
祝居紫阳故得专祠杞绩独阙祀前令兹邑者欲作复
辍弗克而就厥志人事不齐士气
默适湘中欧渊来
莅政嘅言兴举乃摭旧学遗址去县踰百步许以是年
四月治建堂立像惟肖以门弟子黄公干蔡公元定配
经营斋庑及门甃石于墀级阶于庭垣墉庖湢丹艧涂
垩外内完美礼饱于经术者为弟子师复构文会亭于
后为师友讲肄游息之所面阳位亢窗牖明豁山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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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飞动栏楹间为一邑壮观诸士跃然曰文教兴乎令
知所本乎嗟乎道之在天下如水之在地中斯道无乎
不在日用动静语默之间无非道也三代已降周公孔
子出斯道始著秦燔诗书道几于熄汉兴董仲舒云道
之大原出于天当时倡为似是近世儒先方回以为天
出于道学者善之先生继周程张邵诸君子扩圣贤未
发之蕴奥缵百世之绝学六经四书仁义道德之说子
史百家传志撰述之言莫不竭其心殚其虑剔抉刮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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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天地事物之理测鬼神造化之机判古今得失之由
论议卓然为百世师所谓衣被生灵羽翊斯道扶持世
教先生之功为多大有关于风化也且夫邑有阙典而
令不知举责民鄙夷而不可化是大不然苟不教而责
其不化夫岂民之罪也哉祠成蠲以秋仲舍菜诸生感
令之兴举咸愿刻石以颂余亦嘉令从道尚贤于法宜
书然则为忠为孝以之相期于诸生也同寅县丞邢惓
典史蒋原礼赞其成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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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登源庙碑
登源庙者越国汪公之神之祠也公生而岐嶷美髭髯
好武事以勇侠闻叔父宝观为隋将深器之当隋之季
也天下大乱高祖起太原受命有唐公秉山川之雄提
三尺奋不顾身柄六郡屈万众旂道旄指悉听号令武
德三年庚辰潜遗其弟宣城长吏铁佛走长安申款诚
明年九月甲子奉表归唐高祖以制褒之曰汪华往因
离乱保处州乡镇安静一隅以待宁晏识机慕化远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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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诚宜从褒宠授以方牧可使持节总管歙宣杭陆婺
饶六州诸军士歙州刺史上柱国越国公食邑三千户
贞观二年入觐授左卫白渠府总军十七年改忠将军
行右卫积福库折冲都尉明年太宗征辽迁九成宫留
守驾还伟其功二十三年薨于长安享年六十有四永
徽三年归葬歙之云郎山按是实公四世祖叔举字鹏
远宋武帝大明间为军司马年九十八卒葬登岭白杨
坑鹏远生泰泰生勋明勋明生僧莹陈文帝天祐初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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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宁令迁郡长史而公生焉呜呼公负忠勇之气保涂
炭之民识天命之归达君臣之义仁知兼该威惠并至
宜其没而为神庙食百世以祛疾疠以福我民可谓灵
也矣宋累追封至昭忠广神仁武神英圣王庙锡忠烈
改封昭忠广仁武烈灵显王庙之废兴不知其几复燬
于至正壬辰之乱我朝龙兴奄有海隅凡名山大川忠
臣烈士祀典实严神乃复唐旧封洪武八年许之长葛
唐侯由弘州来令吾邑甫期政修民化邑以善治称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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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夏秋之交绩歙俱旱侯即虔告祠下甘澍辄应是
年独境内大稔民咸曰耿耿神之赐也侯所以致哉未
几奉旨凡祀典神祗庙宇或敝废咸一新之侯乃蠲洁
谒祠下致敬环视高下莽焉丘墟遂恻然审诸耆老曰
庙燬久不治则氓祈日慢祯祥弗降为神羞于是无远
迩咸相与剪榛翳畚瓦砾度材惟奇命工惟良卜日惟
吉众手并作殿视旧规宏敞壮丽翚飞翼然丹垩焕然
像貌巍然群峰拱于前一水环其下林木蓊郁閟幽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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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真神明之居也庶可揭虔妥灵况水旱疾疫有祷必
应生养休息皆蒙荫庥历唐迄今七百馀岁绵绵蒸尝
是孰使之然耶保障六郡民不知兵功孰大焉奉籍受
命埽除奸凶忠孰大焉经曰仁者必有勇又曰未有义
而后其君者神兼有之昔周穆王得八骏西巡乐而忘
归徐偃王有朱弓赤矢之瑞四方诸侯宾贡者三十六
国其后偃王不忍斗其民北走彭城武原山百姓从之
者万馀家偃王卒凿石为室以祀至今香火不绝汉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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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兴吴王芮以功封长沙光武之起公孙隗嚣矜已饰
知卒至土崩南越尉陀奉诏称臣黄屋左纛俱庙食百
世与公之于唐功烈同其赫弈当时之民祠而祀之者
惟恐弗及况我绩邑实神明桑梓之邦而登源又丘陵
之胜者乎宜其邦人思之愈久而愈不忘也绿照亭在
庙之东俯瞰潭洞虚敞高明修藤古木游鳞可观适足
以涤烦虑绝尘想侯皆新之创始于是十一月辛巳明
年四月工既讫士民大享于庭欣然曰穹哉惟休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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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请文以勒诸石唐侯名昊字彦昭主簿高彦诚北平
人
云台迁地重建碑
云台观者方外之士所创之居也肇于唐永泰初其故
址在县南七里每旦望邑大夫必至惮往返之劳也宋
宝庆三年改迁于邑之西翠眉亭之左盖取便于近也
朝廷锡额今百馀年羽流二三徒而其教寖微相地者
以为龙山无气八风不停而致若是作兴之士再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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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而卒无其所尝以为恨皇帝即位十有一年当至正
辛卯河南寇变明年三月渡江四月突入徽境燬予邑
而斯观岿然独存梁栋峥嵘窗户零落四顾萧然观者
一嘅而已又明年春二月克复县治道士王虚中端愿
而向道绝茹饮律守是恪予尝嘉之一日稽首于予曰
观之不兴则其道几绝即欲迁创择艰吉良愿檀越以
秀野之地布施之予叹而应曰夫秀野则頔之太祖母
与太伯祖宋授忠义检法千乙公之墓在焉又岂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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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子方外之居清虚之道场乎虚中请不已迹其心
亦拳拳然于是以西偏之隙地充之广凡若干丈袤如
广甲午五月乃辟其地剪其荆榛撤其旧而迁之三清
居正中为屋凡三楹北居真武殿亦为屋三楹工之计
凡三千九百二十缗之费凡三千八百有奇外为山门
三楹若垣墉若廊若方丈庖湢将次为之嗟夫以方外
之士廪无儋石之积囊乏分铢之资一旦成就若此岂
易易哉予孔子徒也以仁义道德之说淑诸人老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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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道德者云非吾所谓道德也悯其教之将湮乃施
以是而俾辑之非求福田利益也求福田利益而施之
其如仁义何后之为其徒者思其创之艰能继其业而
兴则予家之地亦相传于无穷也虚中法名椿永授集
贤院檄云
曹溪庵碑
凡山水胜概幽寂不与俗混而得名者一切为佛刹庵
宇所有予年壮浪迹东南凡奇绝胜概幽寂深窈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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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莫不注意登览寄情其问北归老田里追忆旧游殆
不可复若曹溪庵虽不甚宏敞亦山之小胜者欤曩岁
老屋数掾不蔽风日壬辰燬于兵榛莽不治荒秽尤甚
舒太湖善知识程善因辟地处据住持辟草莱薙
荆棘为门为堂凡十数楹左泡右湢整然不紊若有为
者之为额曰曹溪兰若修清净身作如来供日趺坐一
榻诵华严数卷究竟身心航济彼岸较绝内骛外视规
戒若虚语者不侔初曹氏族盛曰南坡厚积而薄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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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居之村曰曹村庵曰曹溪立祖祢木主其中岁时祭
祀奉先思孝礼也因其姓而演其教宇焉而彰其功德
人德而祀其香火世殊事异梦幻泡影殆不我诬今曰
兰若释氏以为閒静处世有托閒静而混污浊绝荤酒
而不忘嗜欲者于善知识匪若也虽然太湖为淮西名
邑司空二山祖道场在是故人多慕向佛氏峨巾大袖
顶包手锡走名山师焉而不髡善也孑然渡江由宣之
绩处患而择幽胜搆故址而新是图耸观瞻于一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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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近世学者之为也梁天监初僧智乐之韶之曹溪闻
其水香掬尝其味云此水上流有胜地去此百七十年
当有无上法宝演教六祖禅师出果如其言虽然地分
远迩而曹溪之名则一后之人念其勤俭嗣而葺之俾
灯灯相续亦将如智乐所云则善之勤也庶无负
跋
跋相溪图后
归附初省台缺吏用取诸有司吾乡以三人贡子原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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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其一焉初吏御史台凡三载发建宁典兴化幕律身
处事以平易闻阅三十月闽省理问所缺从事闻有守
俾摄焉属邑簿赃败鞫实罢复眯其文匿其过而复其
任事觉御史以失错黜何其幸耶昔三人同贡其二或
僇或屯俱以恶受祸子原平昔以善著厥声以小失黜
岂非天相善人哉然赞画兴化予虽不获见今观赠行
诗及相溪图其友谊交情概可见矣虽然子原游历东
西十馀稔言辞之不迁礼貌之不易恂恂然平易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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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乎今之登仕版者官无崇卑一或小失非僇则屯极
而不分贤愚一致可哀也夫子原处邑末寮复摄理司
从事能保厥身而归囊橐萧然觇其所守可见较之他
人荣幸多矣暇日提披是图如见相溪之友然则相溪
之民宁不为子原思乎
跋汪杏山北游诗集
诗岂易言哉古人于诗凡忧思愉逸悲伤愁叹怨愤郁
悒怀感恐惧不平于中必形诸歌咏所以宣其和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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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成其音者也暇日仁斋汪君携其三世叔祖杏山先
生北游集出示繇大江之东渡淮济入黄河历青兖达
于燕冀其城郭之华侈江山之壮丽宫阙之雄奇人物
之都会遍观历览士君子一出伟矣哉然予味其诗皆
郁悒不平语嗟乎先生林泉丘壑之意深而风云湖海
之志澹如也授郡文学归以将仕终仅存此集惜其无
传焉仁斋志之示诸云仍于以见一代之文物也
跋白云文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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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固难古文尤难不效古虽工无益于道文所以载
道志于斯道斯其所以为难汉之时司马迁扬雄班固
刘向皆擅古文体制高辞气益充然者也至唐韩柳文
体三变以去古未远故其气浑然迨夫宋理学而明文
不逮古多矣此又关乎气数然也吾友仲实唐君实学
懿行自南校官归罹世变故隐居于城南文有白云集
关键理志雄伟雅健飘飘然有凌云之风至其论议浩
涣若长江大河滔滔汨汨莫知所止盖熟于文然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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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君长孺先生尝升南轩书院时頔尝资讲习归老以
乡校致事文章学问为时所宗仲实盖得其家传云所
谓充然浑然者当不在汉唐下诗尤高华缛清润有台
阁风度昔仲实尝宾乌古逊左丞馆训其子弟左丞公
好贤下士时公卿士出其门者甚多所居所见迥与人
异文非难由其昧所见不得所传斯为难也予与仲实
世忝斯文好年稍长而学不及惜不得朝夕求益徒兀
兀老山林下辱示文集情不能忘敬书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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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百马图内三牛
勇于战者必以马力于田者必以牛今马百而牛仅三
岂以战居多而力田者尝少与亦知世将用战而然与
抑画师当时吮毫运意殆以是与抑所谓风马牛不相
及者与非予所知也俟夫知者予将叩两端而问焉
跋竹洲胡君行述后
夫士之立身行道期无愧而已前庐州路儒学教授乡
先生竹洲胡君粹德硕行建事便人曩教乡邑相地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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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择师训生徒后师浮梁教充廪稍之不给构黉宇之
将坠葺敝补罅归民田之久讼者馀百亩教有方而养
不辍先生可谓急先务矣至于施药济众辟途筑堤惠
于人者尤博当群凶扰扰险难中而彼不为害也意造
物者阴相之天假之年其事业又有可观者惜庐州之
命下而遽已焉可悲也夫先生没垂三十年当大定丙
寅邑士坤翁汪君哀其德之泯而无闻也始述行实椟
于家至正辛卯先生之孙樟得行述于坤翁之从侄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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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箧中呜呼先生之出处昭于前晦于后而后明于今
日盖天之未丧斯文也抑其立身行道无愧而至然也
先生葬富龙山之杉木坞樟为凿池聚流以蓄其气术
家所谓风水者昔杜羔失其先陇询诸父老罔知者馆
浮屠氏悲泣追慕忽睹柱烟煤中彷佛有字拂视之乃
父遗书云吾子孙欲求吾墓当于梁家问之遂讯梁果
得其处予观子茂访遗书而得其祖之行述岂偶然哉
馆于巨室资笔耕以营其祖陇事虽与羔异而孝敬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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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之心亦可谓廑矣予与子茂世忝姻好稔知其详故
历叙其始末俾乞铭于当道立言之君子以贲其幽而
垂无穷焉
文
绩溪县上梁文
伏以新安乃文公讲学之地乳水亦颍滨过化之乡道
德可尊才名尤重矧弦歌之声蔼百里况政教之惠留
一方顾梁栋之摧颓奈讼狱之繁剧爰因旧址复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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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共惟令尹仲良郑侯视篆之初谋以易蠹朽治民之
道务以施循良适当丰稔之秋又值太平之日坚刚取
夫大木经之营之简朴合夫古规完矣美矣非壮丽无
以敌山川之胜非宏敞无以表子男之邦西挹翠眉时
览群峰之秀拔东瞻石镜常怀黎庶之穷愁羡武城小
试于牛刀效单父雅弹于琴操用度广而不烦民力工
役重而匪夺农时革故鼎新协和僚佐截长续短补答
编氓爰架脩梁辄伸善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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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之东搏桑旭日照曈曈久闻兵革三边静共喜车书
四海同
梁之西禾黍秋风眼界迷小邑弦歌风俗美贤臣法令
古难齐
梁之南琴堂深静坐潭潭事简吏閒民乐业小停僚佐
共清谈
梁之北从今愿展飞腾翼年登丰稔乐四方人庆升平
歌万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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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之上高挹云山数万丈反风吹灭虎渡河又见双凫
远相访
梁之下山川一带堪图画文风日振俗风淳士类彬彬
诧游夏
伏愿上梁之后天地清宁人材俊杰风调雨顺家家鼓
腹含饴海宴河清处处修文偃武赖一人而有庆祝万
寿以无疆普降祯祥咸沾吉福
虎入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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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有客过予曰近虎入市何耶夫虎狼阴类也昼则隐
山林遁岩壑惟恐人之为己害暮则处幽僻惟村落是
窥求饫其馁亦其性然曩岁村落间或有之市井未闻
也苟一至焉莫不异而怪且惊也世俗变移虎狼白昼
入市若虚焉攫犬豕牛羊复为人伤亦时耶奚其怪噫
子所言者兽怪也抑知夫人怪有甚于斯者乎罔矜穷
困虐敛荼毒教弛礼废斯文其将丧乎斯其有甚于虎
狼者乎客不答感而哀之遂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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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虎文
南山之虎黄质黑章白额与彪豹伍巡深山大泽中惟
兽是食冬夏之交草木黄落得以肆志从欲猛莫斯盛
藏深林伏衰草饱则眠饥乃出磨牙鼓唇掉尾而奋威
咆哮啸风于广莫之野噫可畏也哉然樵夫竖子或于
山蹊谷涧之际忽尔见之则胆落心丧莫知所以而虎
欲伺而食之幸而免者乃潜踪间道以归诸父兄相与
聚谋计张机画阱去猛兽而为人除害是心亦良矣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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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何知也怛然如平昔时一日诸父集乡里之壮者强
者有技艺者又群聚而告之曰南山之虎与彪豹食兽
殆尽必伺人而食之里之童稚朝暮而牧樵得不为彼
见见必被牙爪宁复有全躯耶于是乡里善其说谋为
机阱伏矢石于幽僻执鎗刀以寻其窟穴四合以围之
群虎豹皆惊起莫能遁有中矢石者有坠机落阱者皆
杀之迨无遗类矣且食其肉寝其皮而乡里宁矣悲夫
物以类聚物之情也今之人深谋而怀毒有甚于斯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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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害人而终为人害理之必然者由其见之不明悟之
不蚤悟也因睹其事述为文以戒夫残暴者
代作祭郑知县文
追念先考自干戈扰攘出军旅中涉猎艰险凡二十馀
年遂丞武宁阅二考有声复移宰绩邑循循治民无疾
言遽色及苛虐用刑遭时事之纷纭托形气于杳冥呜
呼哀哉去家千里孤苦零丁上有伯氏白发鬅鬙下有
女兄皆髫龀而娗娗孰知夫禄可以得名而不足以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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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孰知夫势可以及人而天不假以脩龄呜呼哀哉
痛裂肝肠兮老幼不宁举目无亲兮风霜惨人望下蔡
兮云凭凭渺大江兮扬舲刲肥牲兮荐芳馨子女罗列
兮哭前庭云车雾驾兮来魂灵呜呼尚飨
祭表兄戴仲德归圹文
我母汝姑汝父我舅中表弟兄如足如手幼同笔砚兄
独挺秀比长异途兄独守舅田园是娱日酣醇酒亲友
过从礼意弥厚天不假年踰五十寿嫂氏克勤家业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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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遭时乱离殁于兄后双厝北庄十馀年久兹当归藏
山明水秀有子有孙赀产日茂頔等异姓兄弟亲谊实
厚聊陈薄奠辞愧鄙陋魂其有知鹤驾云岫呜呼尚飨
祭方道夫文
某不幸早岁丧父孤苦零丁内无兄弟孑然独处若无
所依况家贫无期功之亲相为引援所幸者赖外舅念
某出自儒素以衣冠微族见称于时于是招赘于门年
未及冠朝夕与外姑抚育训诲树立门户至于成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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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俾遂室家骨肉之亲半子之分迨癸卯生继宗在襁
抱中外舅指此儿曰汝舅卧病在床对姊氏云倘生男
可与我为后不幸汝舅卒汝果生男遂名继宗立为后
庶无违我儿前言无使汝舅无后也言之呜咽动心又
云吾族应继者无其人纵有之族远不吾肖也田圜物
业付汝夫妇掌管继宗长大敦师教诲俾其有成立即
吾孙也汝无忘我言我老矣仅有一弟贤夫顾自有田
庐谅不为我师汝母与外姑可同居朝夕奉养惟孝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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暝目可无憾矣其言凛凛在耳兢兢不敢忘今年春外
甥婴疾旬馀戚戚忧念设不讳将如之何幸而无恙私
窃自喜所虑者门户之大税粮之重科差之繁非外舅
只力莫能支呜呼天其祐善人乎其不祐善人乎四月
八日疾复遘视以为常亦未尝服药饮食之奉淡如也
翼日吐泻并作家人亦不经意俄顷长逝矣呜呼哀哉
追念外舅自幼以辟荐董府事历历仓庾筦库中经丧
乱几堕恶少手幸而得脱尝云世事甫定老于田园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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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他求矣忧于心者惟女与外孙继后一事耳呜呼天
其果从人愿乎外舅辛勤起家至于丰裕平生涉猎世
故甚繁奉于身者甚薄交于人者寡俦谋于世故者未
尝不为之用意年踰耳顺乡里称之曰善人亦善矣呜
呼外舅之料于前者莫鉴其脱计于后者天其从之乎
祐与外姑均抱无涯之恨者此也佳城已迁术者以为
未吉暂菆乎后圃庸俟卜吉再迁窀穸兹陈薄荐少罄
微忱躄踊哀送以奠安夜壑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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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先妣安人戴氏文
寿而没于太平之世衣衾棺椁之备也必矣适遭乱离
之时虽有踰七望八之寿而衣衾与棺椁之粗备而不
华为人子者得不为之极哀而深痛耶吾母之生也以
俭勤起家以和睦处众不矜不耀畏威保守故家恒给
而事无遗也壬辰夏四月寇至邑挈家上坑口依亲弟
故瑞卿未几接踵而来罄所有而攘之吾母忧且惊寅
夜去三十都泊外舅许氏以诸表弟之可托寄又虑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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犷势未靖安遂如十四都栖梧桐坑迤逦上竺岑之金
洲止周荣甫家山深地险将谓难可逃而祸可避彼时
吾母挈诸媳诸孙及吾兄弟凡二十馀人登崇涉险不
杖不扶徒步而趋筋力尚强健愁郁患难忘身心之为
劳也頔虽私喜日夕兢兢于怀况四方蜂起人心煌惶
身将无所依焉如此者半载事势稍宁回四小都庄暂
息风翼而憩萍踪明年群寇如初避地人四散逃走吾
母一如平常时未尝以乏肩舆而告劳呜呼痛哉迨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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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二月洞猺卒至时寇据吾郡猖獗猺怯捕屯驻水
涡仅七八千馀人恣杀人掳牛羊妇女丝帛之物时俱
苧干莫之避众惊惧以货通于猺老幼间道出頔与弟
远逊以牛及家之所有赂五七恶少得脱负母至叶山
时雨雪未止泥泞且畏怯步进复却顾潜高山小松树
下衣湿天寒战慄不已又无深林巨壑为之掩蔽覆帱
遂为寇所获吾兄弟皆被絷吾母哀以告得免頔与弟
远逊裸而洗身中鎗者六七几至殒命赖天地神明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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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阴灵之庇免堕危难复缚至小庄以捡括未尽发而
遗之苟全残喘当此之时母哭不见子子哭不见母哀
痛吁天奈何奈何谁谓吾母子复存而活耶度不可居
也顷如十三都抵上塘胡家势又未宁入大鄣山宿胡
子坑几三月未尝知盐与肉味风餐露宿饱常少而饥
常多暮窜而朝奔忧有馀而喜不足天之相吾母者与
之以寿而不与之以福及其老也与之以劳而不与之
以逸伤哉痛哉丁酉秋七月澒洞复如初壬辰多事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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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溪坑半月虽免劳惊之患澹泊之况战兢之怀何曾
朝夕安也谈星者云吾母寿望八帙之上私窃自喜意
吾母复见太平而遂一日之乐是天不负吾兄弟也夫
何不耄而衰不疾而萎使吾兄弟失望苦痛至于此极
耶今年七月廿三日頔以事出邑母倚门而祝曰汝宜
早归恒目送之言犹在耳二十七日讯来报母伏枕而
粥食少进不知感何疾亟归以奉汤药卧而未起见曰
吾儿来矣县中事静否对曰无事即喜忧门内之媳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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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也忧往来车马之扰攘也情绪不閒每每若是时则
精神恍惚语言不如常时计将安施遂祷于神告于天
则如谈星者所云吾妹自杨村来视疾感热證仅两旬
旅榇而归其痛䀌为何如八月十三日也又七日吾母
亦长逝矣岂期天下相数止于斯而夺吾母吾妹之速
耶痛哉痛哉呜呼棺虽具而无椁衣衾备而不华吾知
其不悦于心也必矣连城甲兵频年不息忧思劳苦万
绪千端甘旨之奉未尝一日适口吾知其不乐于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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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矣哀哀父母生我劬劳鞠育之恩昊天罔极生也何
酬没也何报九泉之下永隔音容杳杳冥冥莫闻莫睹
兹当七七设祭如仪魂其有知耶其无知耶尚享
祭张仲敬入圹文
维洪武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壬午孝男张梓谨以牲
殽庶羞之奠百拜祭致于先考文宣教张公之柩呜呼
哀哉兮遭时不祥痛父之不幸兮倏焉告亡叹家业之
陵替兮父伯先丧煢攘孑立兮干戈扰□何诗书之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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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遽罹此殃哀皇天之不仁兮中情孔伤奉母兮北堂
澹疏食兮韬光筹策莫措兮安贫守常浮菆浅土兮寸
心皇皇岁月荏苒兮几星霜兹卜吉兮崇塘青山盘盘
兮龙骧生气结兮鸾凤回翔水流子癸兮环抱明堂月
吉兮时良魂魄安厝兮千秋永藏养生送死兮子道克
襄百灵呵护兮川流源长阴福子孙兮百世其昌肴核
杂陈兮奠椒浆
贞素斋集卷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