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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海桑集卷九 明 陈谟 撰
题跋
书唐令公钟绍京读书岩图
邑庠生丘子万命工写唐中书令读书岩成图其友为
作诗且求余志之诗不云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平川
之所仰而行之者孰如令公之贤乎岩在邑东二十里
前有石截焉而中分上有飞泉百尺下垂如练小舟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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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甚险两旁壁立不可径水流石罅间若玉绳焉舍舟
跻石磴百馀级度略彴仅容足乃至岩中宽可坐数十
人面一峰奇峭如笋奇松异果交其上一石如覆舫倚
其傍岩水由灵湖来有巨鲤带铜环相传令公所养或
祷致云雨焉嗟乎岩之景趣今古不变游者观者孰无
高山景行之怀夫令公大贤也名臣也功在社稷名勒
鼎彝唐之所以爵赏恩数极矣公之所以敷遗后人远
矣虽在睿宗时不为薛稷所知在玄宗时不为姚崇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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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或由工部尚书刺史彭州或由太子詹事刺史果州
瑕瑜不相掩益足为白玉之美而嵩高之难处贤者之
责备亦不容辞矣嗟乎今人其难哉观是图者思其所
学思其所立而思其所蔽斯可也矣因子万初度日出
此故志此使藏之
跋廖自强名二孙说
君子之名其子也必有记焉以寓其无穷之意若稽于
古自左氏传子同之命无以加矣尚论其极至虽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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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而终身系之则未有如老泉之名二子者逆知长
公天下不可无此人而惧其不外饰逆知少公得祸必
轻而能免皆验于数十年之后呜呼知子莫若父殆不
可改也廖先生名其二孙其一曰龙而字潜仲其二曰
鸾而字停仲诚知夫龙之必潜鸾之必停也先生命其
孙如此其所望者深矣然龙之潜岂终潜哉渊泉而天
飞鸾之停岂一于停有不览德辉而下之哉继今以往
潜者升而停者奋则先生命名之初意与老泉殆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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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也余老矣心乎爱矣跂余望之
书子昂墨迹
宪史杨敬宗示余子昂延祐五年所书坡公烟江叠嶂
图诗逮今洪武己未六十一年绢素虽旧墨迹如新风
流酝藉沉著顿挫甚可宝爱抑公所题乃王晋卿画而
王定国所藏也今不复可见但咏坡公之诗则有声之
画皆在目前玩松雪之书则银钩铁画复与诗而争光
虽晋卿图画何以加此嗟叹之馀敬题其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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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昂霄妻唐伯贞哀辞后
项君昂霄况予寂寞之滨令其子拜且曰斯子也当龙
泉乱时其母抱以投江为左右夺去今长矣伤哉其母
之贞且烈也将无知者焉余因得详问而悉之既而又
遍以告诸士友辞旨凄婉凡能为古文者皆为文若词
以写其悲以传诸方来而有为弃人之论者则曰乱离
来四五年若此众矣宁独昂霄妻伯贞氏母女为贞烈
独可表哉余曰不然死等耳然死而可名烈者焉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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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见夫死兵戈死盗贼死水火或尽室死或全舰死或
暮夜仓卒死或穴窟摧陷死或饥冻流离顿踣死死等
耳最悲怜尤独妇人免被污辱以求生而卒死者呼天
触地而不得其死者失其身而追悔以死者死亦等耳
若此甚众彼其初心岂尝一愿死哉虽死什什百百可
得名烈乎今伯贞氏不然祸变起县城而已尽室在舟
乃逆计将及与其母分自引决且并欲勿辱其弱子至
乱少纾项氏有尽室以舟免者而伯贞与母已矣独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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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以夺仅存呜呼伯贞其死伤烈耶使其不伤烈虽至
今奉白头母抚䌽衣儿无恙或未可知也然一或不幸
亦未可知也语有之慷慨杀身者易从容就义者难伯
贞可为从容就义者矣彼什什百百死相望者尚不得
为慷慨杀身安敢望伯贞声景乎今之时某妇以污辱
死某女以兵烬死而其夫若子百喙以号于人曰是不
屈死也是先事死也然卒无验人亦莫之然闻言者第
掩口胡卢耳又有女若妇赎而归者其欲诬人尤甚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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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人亦焉可诬哉顾独深诟伯贞氏是倡家而讥周人
大昏之礼也伯贞姓唐氏父仲文为庐陵丞廉公有威
遗爱至今伯贞偃蹇不轻许嫁有年得门地才望如昂
霄乃许其妇德母仪睦姻范族具如陈公甫氏杨公平
氏哀辞所述余独为弃人之论而辨其独不然者书而
系诸哀辞后以归项氏藏之
书钟实可墓志后
儒与医同轨而异户医特儒之一技耳耻一物不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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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也达人身天地五行者医也然而各造其极厥难其
人焉长沙太守张机抉内外经秘要为论欲人易晓今
儒流读且不能句矧医流哉故儒不精则医不神余读
翰林王公相为处士钟君实可志铭又读浔阳张羽撰
实可哀词摸写其人如生不独能儒而医又能奋儒者
之勇以除乡邻暴客行儒者之仁以拯乡邻饥溺此其
用心皆儒也其庶矣乎王公之志称其潜心于医益造
乎微遇疾不以贫富与成药不责其偿大疾疫则躬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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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治疗之贫者并遗之薪米此庞安常之所以为仁也
张君哀辞称其尚义贱利茹强跻弱忘生捐躯急人之
忧众圜我觚乐于龃龉此汉士之所以为侠也凡若此
者夫岂寻常庸医师所及哉吾故曰其用心皆儒也因
王君子与以二文见示故书其后如此云
书文丞相燕南感兴集杜四绝句后
刘君子高为北平副使得文丞相集杜四绝句以归笔
势飞动与蛟龙薄日月伏光景者争雄可为希世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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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高已矣其子士鸿出以示余且求为志之呜呼丞相
自祥兴元年十一月被执于潮之五坡岭二年崖山破
宋亡张弘范护送丞相赴燕京博啰与语不屈遂囚之
月馀再见之益不屈乃释使自便留燕三年坐卧一小
楼足不履地世祖皇帝百计欲显用之第乞死而已最
后以闽僧上言土星犯帝坐中山狂人自称宋主欲倡
乱嫌疑之间始赐之死丞相临刑谓吏卒曰吾事毕矣
南面拜而死年四十七数日其妻欧阳夫人收其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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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生当其三年不下楼从容自得天性澹然其集杜句
盈帙神动天放非钟仪可儗一皆耿耿精忠溢于言外
其流落毫芒者固自有神物护持之吾友闻子高在北
平鼎建丞相庙此为万世人心世道计也北平之人口
而祝之饮食必祭水旱疾疫必祷是则宋祚既穷元祚
亦往而丞相之福乃与天地相终始不其伟欤谨志于
集句后士鸿其世永保之
书静安刘氏族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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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溪静安刘君与余盖数十年之交自至正之季淮蔡
倡乱余尝以沙溪为桃源托以避者数年无恙无何游
兵四出沙溪不支余又走兴国为桃源乃桃源复不在
兴国于是以聘入韶州焉与静安疏阔盖久矣暨余旅
韶归复与静安相见相劳苦外且审静安岿然如鲁灵
光之独存复能保障其乡邻屹然如中流砥柱呜呼贤
矣哉暇日以其手编族谱示余曰畴昔避乱出走惧斯
谱之不保也爰取堑以累墙而以谱置诸堑内及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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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归毁墙碎堑以求之幸而得存然破烂剥蚀则命馆
人补完而详勘之又命改书而齐慗之于是十五世之
源委备录于今而可传于后志亦悲矣先生忍能不为
之述其槩耶余阅谱自一世九承事为君始祖十世司
阁为君高祖十二世梅轩为君显祖十三世荣为君显
考皆隐德弗耀而有光于承事者也呜呼刘氏之显近
而论之则更生天禄藜光精忠耿耿当为称首而历代
闻人表表史传亦何可胜数为其族子族孙者可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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励哉此余所深望于静安者也抑余与静安贤侄百川
氏有笔墨之好有骨肉之情而百川高蹈物表不与世
事接者十馀年殆仙也敬叙兹谱幸以示百川焉
跋赐杨栋以下御札
宋理宗皇帝景定三年壬戌二月特诏礼部尚书杨栋
等知贡举事盖穆陵试士于春官自宝庆二年以始至
是凡十有二诏而终得人之盛有足论者虽然由景定
壬戌至祥兴己卯为至元十六年而宋祚终讫至正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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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凡八十九年而元祚亦终入本朝洪武十三年前后
通百二十年矣尚书诸孙子初藏景定御笔如新足称
传世之宝并与尚书谢表及帝锡燕进士诗及状元方
山京陈宜中张槐应谢表具存副墨当时文物盛致槩
可想见彷佛微子初不及此呜呼帝自即位黜王安
石而尊崇濂洛表章朱吕使后世知理学足以复古
帝王之治甚盛心也故此诏不许剿句断章以命题
牵合破碎以害理与夫言理不切乎事论事不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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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皆必无之大哉王言诚足以正人心变士习示万
世之法程也抑是科得人陈宜中最显不十馀年遂
登枢密及德祐元年遂与留梦炎俱相并兼枢使都
督诸路军马兼资文武荣莫加焉第与文天祥不合
数沮忌之耳是时当至元十三年国事已去始则附
贾终则挤之二年元兵去都城三十里则弃位夜遁又
奉景炎帝入海则如占城起兵不返遂死于暹呜呼不
亦羞科目而负国宠也哉必若忠塞天地光照日月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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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文丞相乎亦帝丙辰状元也帝十一诏得文公且为
宋三百年科目国体之重谓非帝尊正学而得正人不
可也呜呼盛矣
书养蒙刘先生墓志后
北平副使刘君子高志其从父养蒙先生之墓自幼至
老出处风槩备悉其苦节坚志甘澹泊如饴处贫素如
裕盖其天性则然而学问之力足以行之殆逸民而独
行者欤志称其尝以易经一试有司弗合过东湖拜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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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祠而归即扫除科举习以经学教授乡里高山仰
止景行行止为何如耶昔须溪先生记孺子亭有曰孺
子东湖之孔明也实千古名言由今论之殆躬稼南阳
之孔明欤方其隐南阳也有桑八百株蚕而衣虽百口
无寒有田十五顷耕而食岂止一家无饥诗曰彼君子
兮不素餐兮盖不稼不可得禾不狩不可得貆孺子非
其力不食其心盖出此也先生筑书楼曰勿高大令子
孙可葺也人以舆马相候曰吾安于徒步何有贵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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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谈仕进气燄者辄掩耳曰无污我也此其去东湖
孔明岂远乎哉先正曰孺子东湖之孔明余则曰养蒙
西昌之孺子惜子高死莫可吾言姑志于墓铭后以归
其令子夔藏之
书刘子卿诗藁
欧乡代有闻人今年识刘徐子卿年甚富气甚张学甚
劬而尤善工诗间适其馆几上太白集也自言于诗人
酷慕是家余惟诗各一悟解各从其天分审慕是也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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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分已近充以问学斯成名家朱子尝言太白诗非无
法度乃从容于法度之中圣于诗者也慕之者徒狂嬉
怒攫颠倒参差无天分固不可无学力尤未易郭功甫
尚未自然矧李赤辈哉为太白有道涵养以昌其气高
明以广其识汗漫以致其约脱略以通其神夫然故其
论超然其趣渊然其韵飘然纵不踖其奥亦不辱其门
鲁人善学柳下惠是矣尝观庐山夹秀堂帖刻太白稿
数叶其窜改处一字屡易者甚不苟至天若不爱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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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则全改定宜其精绝掩出今古非率意肆口所作也
益见朱子之言信哉读子卿拟古乐府数篇风气日上
咄咄逼人盖太白高古逼汉魏而子卿拟之好之异时
奏黄钟而破瓦釜斥翡翠而掣鲸鱼非子卿而何吾故
书所闻以致愿望子卿幸自爱也
书王伯允诗藁
伯允茂才以其录稿介余评之余吟多率且日就退茂
才殆将起予者乎辄以鄙见间评一二而复之曰学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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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自拟古始虽李杜亦然拟之而不近未也拟之而甚
近亦未也初若甚近则几矣其终也甚不近而实无不
近则神矣茂才负锐气不可第二出一语不肯寻常录
稿中选体唐律思致清声调熟三妇词蚕妇吟两渔歌
等效张籍王建得其风骨极可讽咏乐府自尊酒行至
关山月诸篇足称拟古者乃若诸七言长歌气猛语激
愤嫉多而雍容少略收敛涵蓄则尤为佳也茂才由此
其轨广学以大之精识以超之何患乎不成也哉起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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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多因书以志卷末
书谢子良诗轴后
右诸贤题诗一轴为淘金驿令谢君子良赋也子良钟
清江碧嶂之英览青原白下之胜所交行人过使非名
卿钜公则智勇禦侮之才能识时练事之俊杰也无簿
书之系供亿之劳而有从容暇豫之适恒有益于身心
而恒不得怨于上下在百司独驿令最优故子良自况
为清隐信哉客至谈笑觞咏鸥鹭风月无时不在水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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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幽思入微又得蔡君谟法书酷意临摹挥染大字
终日忘倦可谓知所重矣驿令云乎哉诸贤赋咏咸美
子良质厚而文深近求而远到仆以为知言不赘赋独
题其后云
跋梁仲文昔游行卷
仲文以公瑾英发之年将北游燕赵之都则以国步多
艰而阻及王气在南冯唐易老又不得与江左夷吾并
驱徒感今怀昔时时记忆往者名公赠言长吟朗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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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慰而已虽然游以心不以迹以迹者穷年而不周未
老而已倦以心者古人观画卧游千里一咫是也岂特
观画为然地志山经之所载稗官野史之所出山河皆
可目睹形势皆可意会第一舒卷而得之此亦卧游也
虽老而健行风为轮而蓬为蹄矣即漆园吏天游何远
仲文尚仪图之
书萧执所藏名公诗文卷后
国录萧执集其在成均时所得文苑诸贤诗文下至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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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手笔亦不敢废类而成轴既藏以自矜耀亦时出示
朋徒誇诩之可以为好学尚德之士矣古之君子或闻
名不识面则梦寐之间如或见之或不得及门受业则
私淑于其徒若此甚众子适幸同时有所尊者焉有所
狎者焉有宜友者焉有宜师者焉一展轴槩得其韵度
如聆其謦欬视彼私淑与梦寐不尚优哉若其中禄命
辨则宋公景濂先生以示刘仲脩者也先生以硕学古
道为一代文宗仆每得其文昼夜而读之又尝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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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接怀不能释古人云心摹手追此人而已又云粲然
繁星丽天人所敬者五行而已其先生之谓乎昔尝谓
信国公文山集见其前后两为白鹤山人序其论禄命
正如此以为以有穷之数系无穷之命一日之分为时
十二一时之分为刻八生人之品止有九十六举天下
意之一日之生同时刻者贫富贵贱寿夭贤愚何啻亿
万不齐岂局局于九十六品者乎积日而月而年其数
皆可计也其验皆可同乎犹恨白鹤山人不得宋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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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而读之岂小补哉岂小补哉
跋萧寿椿菊隐说后
余既为萧寿椿书此说又求识其后夫渊明之爱菊无
间于幽显观其自癸巳为州祭酒乙未距庚子为镇军
参军乙巳为彭泽令在官八十馀日自免去职始终官
途才十三年尔显之日岂多于隐之年哉性极冲澹有
大志官居何啻野处悠悠然万物之表慕荣启期之能
贫田子泰之能侠扬子云之能酒而尤慕诸葛亮王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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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才惜无其时耳视州县劳人直何足道斯诚真隐也
已故周子云菊花之隐逸者也又云菊之爱陶后鲜有
闻殆谓菊抱幽人之姿惟陶有之似之故深爱之非陶
而爱者宜亦众矣第不知菊视之如陶否乎寿椿读其
宗丈之文宜以真隐为尚可也
跋毳马图后
画焉贵得其神骏气骨固为上毛色即次之盖神骏之
表也古今画史著色者多散毛者少殆可略略之然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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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丧气肉不可忽而忽其毛可
乎鲁人颂僖公牧事有成别其群凡十有六品而古人
吉事尚文率毛马而颁之毛色之可贵尚矣吾又意画
者之于毛或详或略各极天趣亦由工书者为正为行
短长肥瘠神妙自然政未易优劣之尔吴兴赵公画太
宗拳毛騧毫忽入微殆有古法今王传王起宗仿吴兴
笔为宪副刘君子高作毳马图神骏气骨复溢出于毛
色之外信佳制也因志于其后余又闻腹间旋毛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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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千里之徵而此画槩见之惜余不善相然亦可见毛
之不容忽略如此哉
跋岭南录
古称信史疑史信固史也疑亦不可不谓之史然有疑
而可传者有疑而不必传者则系乎其人焉余观刘君
子高岭南录殆信者必可信疑者必可疑可传者固多
出前志之外而不必传者有以破千古之谬与讹以俟
来哲岂有涯哉如潮之盈虚消息一之于月月之所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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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水往从之而东海之候异于南海钦廉之潮朔望大
潮谓之先水日出一潮谓之小水琼海之潮半月东流
半月西流且不系月之盛衰此可传之疑也辨铜鼓断
不出于马伏波辨陈雷公之事以正丁谓之非辨蒋炳
文之承误而知以雷名州乃取于雷川辨龙母祠谓本
祠秦媪而斥其五龙天妃之为妖此不必传且足以破
千古之谬与讹者也他多有之姑举其大者一二以见
志呜呼安得言史皆如是哉昔太史公尚不免寡识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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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之讥使尽如子高岂有好奇之过哉嗟咏再三聊题
其末
题七贤图后
右晋七贤图吴兴钱舜举仿唐阎立本所制者也始以
刘伶阮咸次嵇康向秀次阮籍终王戎山涛刘伶最旷
达不拘史传第著其酒德颂可见咸妙解音律尤善琵
琶尝以大盆盛酒相向酌取有群豕来共饮之咸接去
其上仍共豪饮嵇康好服食之事以为神仙禀之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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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积学所得至于导养得理则安期彭祖之伦可及允
为名言所与神交者陈留阮籍河内山涛等世所称竹
林七贤者见诸康传中阮籍著大人传以三公九牧皆
为禈中之虱本有济世大志属天下多故名士少全由
是不与世事酣饮以为常文帝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
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其人可知向秀清悟有远识
庄周著内外篇秀为之发明奇趣其后郭象因得述而
广之若夫王戎慕蘧伯玉之为人与时舒卷虽位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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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而委事僚寀间乘小马出游见者不知其为三公也
山涛为吏部典选十馀年甄拔人物各得其当时称山
公启事吴平之后与卢钦论兵以为不宜去州郡武备
帝称之曰天下名言也而不能用乌乎是七贤者其高
致虽大小各殊然皆皓皓乎不可尚已及宋颜延之出
为永嘉太守意甚愤怨乃作五君咏以述竹林之胜而
山涛王戎以贵显被黜盖有激而然非定论也古之君
子固有身处庙堂心存岩壑岂可一槩而论今观此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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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贤高致宛然如生舜举所云流俗无轻议者当矣反
覆观之阮咸出塞之音嵇康广陵之散安得复起斯人
于九原一闻其慷慨激烈之馀韵乎安政萧君其珍袭
之
书赵文学所藏马图后
右蒙古唐生所作青骢马文学赵君藏之遇能赋者辄
求题咏愈益不厌最后以示余评余观唐生笔殆规模
于吴兴赵公而吴兴则由李龙眠以达于曹将军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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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自超宜文学珍爱之马有出群姿圉人唐衣冠亦清
楚赋者以其仰嘶疑为困羁束局局者殊不然观其逸
气凌厉岂辕下驹可儗君子必束身规检良骥必服鞿
絷而后有用何足为病哉文学循循然常恐不及谦谦
乎古道是遵固将比德于骥幸甚勉旃而毋徒以脱略
绳策为骏且神也虽然余因是图私有感焉余家藏厉
归真牛一轴吴元瑜马一卷二公皆五代人宣和画谱
具载其事归真黄冠善剧饮口大容拳人或求画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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辄以拳塞其口独时时作以与酒家耳马图则徽庙题
其上曰吴元瑜駉牧图殆百十马不止小不踰寸大可
二三指马之态大略具是甚可珍也乱后不省落谁手
然往来余心时一耿耿以为宋内府所藏由靖康入金
又自金入元不知何自流落而归于我而竟化去物亦
玩人矣哉文学其慎之慎之而毋若余之嘅可也诸诗
各极用意若愤切顿挫则有万石子与最后题然格调
意趣俱到卷中律诗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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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刘氏西斋倡和卷
仆生大德间为先朝太平幸民者六十馀年屡不得志
于文场自诡小隐每北望燕冀怅然以之时时诵中州
钜公雅作志驰魏阙之下矣今复幸为圣代逸民与康
衢叟华封老人嬉戏咏歌以终馀齿不亦多乎适萧君
安正携至刘氏西斋钜轴而读之不觉踊跃三百呜呼
吾陈氏与刘氏为世姻世科而先朝百年间刘氏贡春
官者独子高一人盖积之厚者发之迟也圣代钦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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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特起用之再调为北平宪副居常孝友最隆由七千
里伻书候其弟子彦至则风雨连床于西斋者几百日
诗文倡和子高皆手书以畀之殆将示后日以著忠孝
之泽也子彦又属仆志其后嗟乎逍遥堂离合参差之
感彷佛具是此天伦之乐也乃若燕山怀古一倡一和
如史如画仆何啻身历而同赋之每一朗咏俯仰今昔
之怀岂有涯哉
题孙景贤菊诗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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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曩在章贡观民固未筮仕出此卷求题余读之如见
其严君焉后十年景贤由华容抵庐陵出此卷相示曰
火后仅存者余再复之如见其令子焉俯仰今昔感慨
系之然而希颜相去百里而近连年不得邂逅而景贤
相望千里而遥十年复一面亦有数耶第不知观民当
复何时而倾写也
书萧以恕族谱后
昔范宣子论死而不朽归诸世禄叔孙豹以世禄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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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朽盖世德之论也余读县丞萧君自省为沙湖萧
以恕序其族谱牒有曰不推本先世是不为子孙无厥
祖矣不能以德垂训是不为祖父罔厥后矣至哉言乎
世之诒谋不淑无以遗后至其子若孙或贤且秀而耻
于祖其祖者固时有之落其家声失其故步不知五世
之泽莫究一人之初而付其祖于路人者皆是也皆可
嘅也尚有如以恕能念其祖于十四世者乎尚有历宋
元至今衣冠不绝者乎左丞王公参政董公之叙志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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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考也萧叔大心至八世相叶犹历历然也非世德不
朽不至是呜呼安得起叔孙豹于千载之上而与共论
哉乃若崛兴暴进冒牒而拜坟固然莫之怪黜其所自
出恬然以为得计者又其最不肖者也则吾子与钟先
生论之详矣因书于二序之后俾归于以恕藏之
书王佥宪事迹后
古今治天下者恒以有穷之法系无穷之变变生则又
为之法于是法如牛毛变如猬刺虽聪睿之英主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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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哲辅不能革也何则君之所责治效者在守令而守
令岂能皆公平也不得不紏之以按察而按察复虑其
不能皆公平也不得不紏之以御史至于御史孰紏之
乎法如是而止尔夫御史按察皆无长官为其属者下
至曹吏皆得以紏其上法非不美也然而上下相朋其
能相紏者亦鲜如之何而可也亦曰得人而已矣得其
人则良法美意固溢出于法之外矣故一御史之贤而
一台为之肃一按察之贤而一司为之耸而况台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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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多贤乎虽然其要在于疏其禁网简其法令而已昔
唐垂拱二年李峤论巡察风俗疏以为诸道所奏科目
凡四十有四别准格敕又三十有馀而巡察使率三月
后出都十一月奏事所察文武官每道多至二千馀人
少者一千已下欲令尽其行能褒贬得失则皆不暇诚
非敢惰于职而慢于官也实不及耳欲望量其功程与
其节制无为多张科目空费簿书率十州置御史一人
以周年为限可也呜呼峤之所言当时行之与否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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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也而我朝实能行之矣余观王君子启自洪武三年
五月除监察御史七月除广西佥事其在司分司行事
之迹皆历历细书其自三年至五年皆班班可考其察
事明核而非苛其处断果决而有恕其褒贬得失未尝
不尽其行能其功程节制未尝少费于簿书于是李峤
论其病于唐者子启默皆行其说于今如是而为按察
为御史诚能得法外之意哉诚能以法绳变而不穷于
变哉子启由佥事除崇庆知州已而得投閒归乡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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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其在广西事迹示余谨书其后如此呜呼诚非儒者
能政其亦孰能与于此哉
书章贡城陷本末
至正十八年九月二十九日赣州城陷太守噶海齐为
麾下所缚伪兵入城者愤其久不下燔劫为甚又其将
校不和各自争功先后入者屡燔屡劫城遂并空居民
歼焉始元朝以江西省员外吴彦诚为吉赣总兵官驻
师吉安其裨将明志高林伯颜武端等皆骁勇过人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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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朝总兵官陈平章既取江西命宣尉熊幸二人徇上
流州郡明志高首杀林巴延武端等需伪兵至即以员
外全军迎降两伪宣尉既入吉安即上志高款诚于平
章志高得爵赏为广东都元师仍部署兵甲从幸公以
取赣至是城破矜功愈骄幸公杀之噶海齐之守赣也
政尚猛烈如雷电鬼神不可测不可近伪兵之来自恃
必可守以固是年八月民间食尽九月军士食尽城守
益力父老恳曰食尽矣如一城生灵何噶海齐曰我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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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厚恩以守兹土又申以江西参政宠命国何负于我
尔父老完首领保妻子宜也我固自有处然势益不支
则质伪兵一镇抚上城计事屏帐前军校法昌等乃与
语镇抚者噶海齐亲且故也法昌等曰守谋降矣降而
不与军校谋吾其死乎不如先之二十九日又语法昌
等曰尔率兵民血战导我出城尔等还以城降我入南
中以图兴复众私计曰审然吾安往耶遂就帐中縳取
以降至城外不肯行望见伪兵大骂伪兵挥刀犹骂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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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逆天遂死之幸公闻其死也惊异惋惜不已有全
普庵萨里者名晋先噶海齐守赣尤号酷虐赣谢氏其
故也怀宿憾首没入之谢自成丁以上非远徙则狱死
且连逮其亲戚没入者十七八家至正十五年秋由赣
守升江西参政特奉旨取袁州十六年秋始次泰和诬
执萧绳武义士等十八人杀之没入者又十馀家会有
旨左迁九江都元帅愤不赴十七年夏始次吉安先勒
大贾徐李各献银万两徐父子相断杖限死征愈急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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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编户时江西平章和尼齐镇瑞州便宜行事以所降
九江都元帅宣命符印遣使者即吉安授晋晋戒逻舟
拒诸境外使者畏威而走及再至三至终不受十八年
五月伪兵至晋仓卒弃其师单舸装其妇女宝货还走
赣噶海齐拒不纳逮伪兵压城始纳之是日先为帐下
玛哈穆特沙图鲁卜岱等所杀法昌持其首遍徇城中然后
缚噶海齐出焉坚白老人曰吴员外以儒发身受国重
命慈不足庇其民能不足束其下可以俎豆而不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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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殆是也夫明志高蔑主将杀同列利人货财妻妾始
而卖降终以自祸天道好还其事信哉噶海齐武人也
其为赣守任情好杀率意破律民不堪命则相与群起
而攻逐之仓卒窘束乃痛自责以谢其民其民曰汝自
到官行虐政凡几以毒我人必欲食吾土者悉改是乃
可则唯唯从命民又曰远近未孚也必条所改数十事
榜之乃可耳则又唯唯从之其顽钝无耻如是三尺童
子羞言之然率其简直无所回互又长于弓马间力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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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射命中亦非今人所及故能钳劫其民坚死以守此
又列城之所无也虽复阽危之际徘徊顾畏致遭群下
毒手然效死勿去要亦初心它亦不必深计也若全晋
者其无君之罪上通于天征讨重事也则奉诏再期而
不发出师毒众也则所至歌舞以为娱左迁示罚也则
肆为拒命而愈纵恣没入大家而不以闻杀戮良民而
滋以蔓使元之君权不丧赏罚略行市朝之肆岂足多
哉有如伪兵至吉奋举其众一战而死犹足尽盖前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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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不能然引决自尽不尚有辞乎不勇于征袁而勇于
走赣不死于勤王而死于依人观其崎岖道间羁旅栖
屑残杯冷炙何其悲耶古称社稷之臣诚死社稷封疆
之臣诚死封疆全吴之不能死社稷则同而全之违诏
罔上吴之所不为也封疆之死噶海齐固不得为无讥
然谥以一惠圣人不弃君子于此取节焉斯可矣
题邓性初卷
余弱冠初当太定甲子读书澄江之南洲始识邓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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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交臂写心之驩其后尝抵杨观山先生许其列于
青衿者则君用子性初也君用与先生皆已矣予亦崎
嵚历落且七帙而故友严文炳令子子初袖卷轴介予
序其端读卷中诗则皆美性初而赋者呜呼其使予感
也昔予交君用时性初尚弱及观山讲次性初方学也
中更丧乱避地五云虽乐于客土而重违其亲乃还其
阖闾呜呼性初亲老矣宜何如其左右就养也医踰于
三世既取验于其乡经传夫四诗宜益充其所学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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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取友之必端恳恳乎与人之必周密密乎遇事之必
谨有鱼鱼雅雅无戚戚咨咨即其亲桑榆之景媚于艳
阳之晖菽水之味乐于肤鼎之腴矣予题卷已复取董
召南桐柏行再四颂之子初曰幸甚
书唐马图
此太宗拳毛騧也历唐至今虽复万金涓人可得市乎
独展此图即天骨开张龙池霹雳皆在目前于是天马
复生矣画史识马意大似踊跃端门得所依归者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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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不骑战一敌万漠漠以开风沙乎龙媒异产何代无
之
书萧天与族谱后
自宗法既废而族谱盛行固人心世道之一助也古者
宗法之明有百世不迁之大宗有五世则迁之小宗继
襧继祖继曾祖继高祖者小宗也小宗虽不一然皆管
摄于大宗冠娶必告死亡必赴祭祀不敢尸故自源徂
流条理分明而脉络有序也然此法不举久矣于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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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之家莫不有谱焉谱上至始祖则宗法立大宗之
意也下至高祖则宗法立小宗之意也合大小宗而存
其槩于彷佛合千百年之统绪而归于数叶之楮惨淡
之墨呜呼亦士大夫能之流俗人则不屑矣吾故曰亦
人心世道之一助者此也吾乡沙湖萧氏天与其派出
汉相国萧何流及齐梁江左蔚为名宗至唐萧瑀八叶
宰相盛莫与京五代时讳昶者为巡察判官避马氏乱
始自湖南徙家泰和之禾溪则沙湖之始祖也其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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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定二年讳德升者贡于礼部则沙湖之族祖也载诸
谱者班班可考具如左丞王公黼参政董公德元及诸
名贤志跋序文兹不赘述余所愿者湖边之族之盛代
有俊秀而天与二嗣子震子巽皆秀而文绵历世远则
方来之未艾未有涯也不其盛欤吾故为书谱后以相
期于无穷云
题濠梁乔木图后
右濠梁乔木图庐陵彭希善为襄阳守禦千户侯竹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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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君作也侯故家濠梁天资毅勇谋略英明当主上渡
江时侯识运数之归奋翊卫之智佐兴王业蔚为荩臣
及天下已定侯任股肱心膂之寄出镇襄阳实能广德
心奠民社使桴鼓不惊鸿雁安居厥功懋焉然濠梁兴
王之地也城郭之盛丽邑居之繁庶山河改观于古今
陵庙增辉于日月侯盖梦寐以之于是希善写以为图
盖不独桑梓之念重坟墓之悲深也或曰侯有大志不
尚抵掌而驰于伊吾之北乎而奚止于襄樊侯立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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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尚鸣镝而奋于平壤之东乎而何有于濠濮图乔木
者姑以寓侯角巾归第之意今岂然耶是不知侯之心
与上所以待臣之礼也昔者文王之遣将帅固曰曰归
曰归岁亦莫止其遣戍役亦曰岂不怀归畏此简书夫
出征临遣之际尚以归期勉之况侯居平世临治邦安
得不思其乡哉然侯所以志存乎四方者固不为怀土
而有间也谨书其后如此亦自谓庶几侯之心云
书柳主簿番禺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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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番禺赠柳侯诗文一卷柳侯官归至泰和留止出以
示余余读之叹曰泰和柳侯之桐乡也其民思柳侯如
思父母见柳侯再至如见父母重来则番禺之民眷眷
可知其士之形于歌咏也固宜矣侯之宰泰和也恺悌
之政宽猛适中温良之度爱恶得正宽而不失于纵故
疆禦摺伏猛而不至于苛故鳏寡攸宁爱其人必其真
可爱故敬不缪而惠不汎恶其人必其真可恶故法不
玩而威可惩小大各得远迩胥庆以故遗爱至今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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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愈新已去而不忘也番禺广州之壮邑也上有省治
之统临次有风纪之廉察次有大府之驱迫以一县而
听命三司焉不其难乎柳侯任主簿遇事之不可者辄
犯颜昌言于其上不顾身之艰危惟虑事之不当以求
其是之归此泰和之所无而番禺之独有者是宜宝安
赵晦赠言以为领邑教数年见其能守职胜任者惟士
先张公为邑簿及柳侯二人而止耳呜呼才之难如此
哉卷中七言古诗如赵讷五言选体如李昕尤佳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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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自馀诸贤以及诸生亦皆不凡信乎番禺之多才子
也嗟乎柳侯昔宰泰和为其易继簿番禺为其难然皆
恢恢乎游刅于馀地焉然则而今而后焉往而不可行
吾志哉故书诸卷末以俟
书十八学士登瀛洲图
右十八学士登瀛洲图遂江蔡钥为天使朱序班立本
作也登瀛洲之荣宠于世久矣事在唐武德末年方玄
武之事既往神尧之心既安天策上将之府初建神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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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惟恐秦王之不为尧舜也既为之开府置属又为之
开馆延学士使相讲论其意深切当时徒艳其荣宠而
岂知学士忧世之心哉是图也亦图其迹而已耳迹之
可见者或坐石弹琴或倚树长啸或角技于楸枰或濡
毫而行墨或颓然自放于石根或翛然独往于竹下或
如禦寇之泠然御风或如更生之校雠不倦孰不曰学
士之所乐在是学士之神动天放在是亦有识房杜为
称首其经纶天地裁制万物者果在是乎果不在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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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馀诸贤如二苏二李孔陆褚薛高下优劣各殊然皆
卓卓有立果皆不存于事业乎然则画之所形亦所以
涤其忧世之心耳其诚能副神尧之心诚能为天策之
辅使贞观之治至今无敌者亦千古之盛致哉
题刘崧官诰后
汉史云以官寿卒官者荣以禄寿者考终命不陷刑辟
也在汉世不为稀然汉史特称之若此矧后世乎姻友
刘崧子高有令子士鸿以其先君子前后所授官诰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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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赠身后恤典与主上亲为祭文录以成轴而介余识
其后始子高以人材起洪武三年八月授兵部职方郎
中六年九月授北平按察副使官满给由既而奸臣弄
法坐以违制得释放还家及权奸伏诛奉敕符取到十
三年正月除礼部侍郎五月以人神有变特命致仕十
四年二月复起取授国子司业四月卒令有司备礼棺
殡命奉御唐寿以牲醴致祭焉享年六十有一呜呼使
子高幸而以职方殁以宪副殁可以为卒官未可为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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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使子高不幸而殁于放还田里之时可以为卒寿未
可为卒官今也一起取于权奸诛锄之后而有侍郎之
除再起取于特致仕之后而有司业之名虽司业席不
终煖而褒恤祭奠眷赉弥厚在当时为难得在西昌则
一人而已谨题其后以归士鸿宝藏之
书神石铭义虎赞后
贰尹李君克贞述文丞相神石夏将军义虎二篇深有
补于名教余读至再四不去手夫虎为山之君肉百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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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粮且攫人而吞噬之最不义者也然知有父子则
性近乎仁石至顽钝傲四时而绝生植终万古而不亏
骞波涛不能泐霜雪不能坟无知莫甚焉然苟有所凭
则反智于人故虎之能义仁之烈也石之能神物所凭
也且石能言于宋起立于汉尚矣则其仆空坑而卫丞
相截追兵殆将植我孱王再兴赵祚以配祀于天仓皇
逼迫之际人不能措其力而石独能之非神哉夏将军
前忠后逆荃化为茅三尺童子见其心其所养虎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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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宜也昔者衔麂啖将军于庐墓病中虎之仁之至也
今者咆哮欲噬将军而甘心就烹虎之义之尽也虎之
死荣矣将军虽生不亦有腼面目视人罔极哉微神石
则丞相必死而后日之大节无其终微义虎则将军幸
生而当时卖国之心为不白此克贞所述足以增重于
伦谊而深有发于余衷故书其后如此
题苏黄墨迹
王竹逸萧极初二英友契阔多年乃复聚首于章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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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联辉集相示又出苏黄二公墨迹介余识之呜呼十
二三年轮云世变可嘅何限父子骨肉化为路人而二
子独云龙上下未尝少离悲喜值遇悉见于集中皆清
新可爱真白璧一双也始极初得山谷挽其从父夷仲
十绝诗稿藏之恨未得坡公真迹继而竹逸得坡公所
与王毛仲四律诗遂臻二妙如龙泉太阿会于延平不
期于合而天者相之是又联辉之大者也黄书旧盖累
见之杨公平之志已详坡书则今始见之余故书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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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二公笔法皆出黄庭经瘗鹤铭而苏尽其常黄极其
变至于八法则守之一也坡书后有洪觉范跋而虞邵
庵复志之矣他复何求
题墨竹序后
愚溪王君得断缣墨竹一梢而装潢之且述其所由来
深加叹恨盖君尝学竹于湖州而得其法故见此而异
之以揭诸五老山房不啻用并州快刀剪吴淞江水之
半亦自可观或曰牺象沟中之断也龙吟柯亭之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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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桐㸑室之焦也其沦落独能存其本真及就形制犹
为施之时用而此特玩耳王君何留意之深也是殆不
然传曰游于艺说者以为玩物适情书固艺之一画亦
书之流也玩以适情而非玩以丧志何为而不可乎峄
山之刻岐阳之鼓风霜消蚀野烧缺落殆尽而兰亭出
杵臼才二三十字君子得而宝之以存古晋唐名画粉
墨剥烂好事者千金购之尝恐落他人手而掇补珍袭
以传子孙良有以也王君为能自适矣若夫竹之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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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君之述尽之其为李遵道父子家法无疑
题秋菊问答卷后
右秋菊问答一卷凡为律诗二八章庐山王先生希颜
为宣城孙景贤氏作也今三阅岁矣余来赣其令子观
民复请稿于先生缮写以示不忘且介余志其下方余
熟复焉重慨夫昔之公侯里第文武衣冠既与世俱变
而其可悲可愕者亦皆散为飘风荡为飞烟识者无复
道而孙君方远宦荆湖间菊亦荒矣菊虽荒然诗存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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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复何翅对菊即其风流文物宛然如新有歆慕而无
悲愕其用意远甚诗可以观殆是也夫余观辋川集有
春桂问答槩见彷佛殊不尽言希颜为菊往复皆八殆
无遗馀格调高雅得少陵之风抑不知菊自晋唐来有
主宾知己若是者否渊明虽爱菊其子殆不是爱视观
民又何如皆弗可以弗识也嗟赏之馀敬题其末
跋周府君碑后
按此碑后汉灵帝熹平二年所建唐太宗太和九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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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也太和乙卯距熹平甲寅凡六百六十二年汉刻盖
不复存今丙午距太和乙卯又五百三十六年唐刻亦
磨灭过半其字体完整者极奇古可尚其舛讹者疑太
和已失其真况今又加剥蚀乎汉刻本在垄上唐刻在
曲江庙不知何时徙置路学已断为三朝阳钱太守既
新府治以韶在汉𨽻桂阳府君功勋在韶乃徙置府治
命工胶漆续其断匣而树之以嘉惠无极呜呼服岭以
南韶独有汉𨽻一通诚希世之珍也钱侯官既满眷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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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碑且曰余愧府君勋寔多继府君而轰烈者必余交
承徐太守也子幸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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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桑集卷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