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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海桑集卷七 明 陈谟 撰
记
坚白斋记
三衢徐公炳文繇明经起家为国朝荩臣当肇基之日
征谋治法拓疆取乱饮至策勋是不一见入则典司政
本出则父母群黎乃若守令之职民之师帅尤上所躬
亲简拔非贤不铨公自内出知彭泽知分宁皆不踰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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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而调政用书最民戴犹所生去官日攀辕泣慕至新
任境上不绝改知韶州余获拜焉韶支邑四地方四百
里入新朝幸得沭宽政闻公先声长老秀民咸致庆幸
以为辍禁中颇牧为渤海龚遂用意深远公既视篆按
韶之故更其所宜更饬韶之吏律其所不律寅而入酉
而休率以为常公上之应必务先期庶政之繁无微不
理属县之承风采为新曾未三月纪纲悉振公曰读书
之斋扁以坚白子为我记之余复曰公所立有古良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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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风皆坚白之用也坚白其本也昔者孔子生于春秋
固以天下无不可为之时无不可改化之人盖生物之
仁体道之权也子路不察而不悦于佛肸之召故以坚
白不磷缁者教之又以匏瓜不饮食者警之夫心有主
而不动扩然大公物来顺应忧乐行违确乎不可拔者
坚也清明在躬气志如神皦然不可泥滓常与日月争
光者白也磨涅不能变也非圣人乎如是而后无可无
不可君子之学之用斯其的矣坚不足者磨必磷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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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有立白不足者涅必缁不可与有明若公之介介杰
特奋义不回耿耿玉雪洁身保素其行无随其色无绚
参议台鼎枢谟宥密刍牧边郡眷倚深重闻望表暴非
坚非白曷以济此若夫其磨其涅不磷不缁充之极之
四辅之班九命之制五院之宪无所不可者又讵止五
马之荣一麾之重而已哉
韶州重建府治记
韶为粤壮郡秦属南海汉初属桂阳三国入吴尔后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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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不常其得成州而以韶名则自唐武德四年始盖析
广之曲江始兴乐昌翁源置焉贞观初又析置浈昌仁
化二县统县六乾和四年割浈昌始兴置雄州迄宋元
丰间皆统县四乾道三年又析曲江乐昌置乳源至元
间又析曲江置新民并翁源归曲江皆统县五今新民
废所统者曲江仁化乐昌乳源而已以广轮计实周官
方四百里之地诚壮郡也岁在癸卯古复钱侯朝阳来
守兹土既浚隍高城民以奠枕乙巳岁则大熟乃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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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敝陋弗称谋撤而新之若贰及幕议以克合侯曰属
邑疲瘵役不可加即捐俸鸠工抡材通守郭飞幕长程
玘并力一心役以丕作得木率异材其尤异者双干共
根干霄百年绝崖砾壑致之若夷双梁天成若有相焉
以待兴者底法基构悉增厥旧既其竣事高明有颙盘
盘焉皇皇焉古诸侯外寝殆不是过经始于乙巳九月
落成丙午四月前为仪门三间中为设厅五间东西庑
为吏舍十二间前曰丽谯之楼仍其故而奂之后曰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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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之斋易其构而伟之旄倪族观咸啧曰由至元丙子
一炬至大间重见今九十载未有壮观若斯者于是昔
之浈武二水纡徐演迤肘腋夹流又若决而驶若疏而
涌以襟带会同乎郡之南昔之韶山诸峰如盖如冒如
怒猊渴虎如芙蕖出波者又若腾起于罗浮驰骛于衡
桂以羽翼张皇乎郡之左右噫微太守孰臻兹哉太守
乐公宇之成嘉民俗之熙端居黄堂无讼之可听第佩
服图史以永终日而已彼汉卫飒茨充遗爱于粤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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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让乃耆俊士民合辞来请文勒石余属笔不愧者钱
侯守官廉待物惠养民裕兴学严昔固稔知之暨余过
南雄入学宫读钱侯碑其父老曰钱侯我慈母也当韶
款附日韶父老遮道愿得南雄守抚我即安矣军师如
其请夺我慈母者韶也迄今四年韶多惠政以此兹不
悉书者记为建郡治作也然韶多先贤遗迹诸所宜起
废滋多侯皆次第图之继是将不一书矣
竹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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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植之类其清者三曰竹曰梅曰松而已松之清以直
气梅之清以雅韵而竹兼之有直气而无其偃蹇有雅
韵而无其娟妍者也故竹之间尤至清所在而君子尚
之然而日至乎其间者寡矣不日至乎其间而以号于
众曰友竹友竹者是友其外也名也与竹而二竹莫之
爱也必常处乎其间然后竹与我莫逆斯心也非名也
而我与竹一矣晋唐来友竹者是不一二止吾独取王
子猷焉子猷所居所至毋论淹日月久近即命种竹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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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之则曰何可一日无此君是斯须颠沛不离其间也
或植嘉竹则未问主人径造竹所是心乎其间而忘乎
其外也古今贤达高致尚有若此者哉闻子猷之风而
兴者吾得王简夫氏其为已处官有直气无偃蹇有雅
韵无娟妍凡比德于此君者实盛似子猷无地无竹无
时不在竹间而简夫如之又甚称吾闻南华之山九成
台之下曲江之墟以仙隐则宜以吏隐则宜以大隐则
唐相张公之宇也简夫植竹焉日与贤人大夫啸咏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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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海邦之民蒙安静之政乐岂弟之泽得与优游于陵
谷谷陵之外者又子猷之所无也因为君记竹间乃并
书之
翠庭记
韶州指挥张公月山有幕府知事周君景宜余至韶始
相见即相知且知之深其世文儒也其宦学才能吏也
别字翠庭指挥大书揭之属其记于余余诺焉久而未
有以复景宜也盖自濂溪夫子庭草交翠至是二百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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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无论方内外门地问学高下皆知尊慕以为字若别
字不可一二数故吾不敢轻为景宜记者有待也一日
偕景宜指挥所见砌下草深至膝勿剪指挥曰草犹民
焉得雨而滋长不择地浅深疏密各光润可爱吾故不
欲剪之嗟乎是足以记翠庭矣景宜常以公命抚镇赣
之平川浚濠崇城修学校铸祭器善泽民民至今歌颂
盈耳及从公于韶又五年公有熊虎之威有阳和之煦
君一切奉承惟谨宁其身一布其饭一蔬而民无间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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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其贼民如割草菅芟夷蕴崇勿俾能植而常以加于
善良与无辜者亦独何心哉君思指挥存心而观于其
庭之翠焉即濂溪奚远且濂溪不尝为提刑于韶乎遗
泽洋溢殆千岁未憖皆其不除草一心充行之也固宜
尚服之无斁君故汴开封人曾大父宋南渡仕至南雄
通判大父志学延祐初为赣儒学教授因家焉故占赣
籍云
交翠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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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客韶阳冉岁稔闻南康知县周侯道和政治居最恨
不得一面暨出岭抵蓉江谒侯于交翠轩其容也德其
服也士其言恂恂而其神采朗朗如明月之入怀也周
观其邑郭氓恬俗熙货阜于往时物贱于他郡询其田
里无惰农哗徒公租不逋私蓄自馀昔之穷山负固环
二乡连十数岁不受约束者皆浼首庭下乐侯宽政呜
呼斯实行仁心者之效哉侯盖学问根于天性读周元
公书玩太极图达阴阳五行万物生生变化之妙壹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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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四德之元而在天之元于时为春于人为仁元天德
之首春生物之始仁众善之长也万物各具一太极而
物各有初即物物可以观仁元公玩庭草交翠而乐之
意盖出此学于元公而洞见道体者程子也程子谓鸡
雏最可观仁鸡雏之初生可爱犹草色之秀润可玩也
古人称欣欣物自私又称花柳更无私语皆近道无私
者物各付物自私者各全其元公之不剪草者不忍伤
夫草之天也不忍伤其天者使其欣欣焉得自私也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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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以父母斯民安有疾痛疴痒不切吾身哉周侯取
于元公以名轩可以观侯之心之学而轩之所有第古
今名画法书诸贤记咏而止可以见侯之清侯复审其
义焉仆以为观交翠而得元公光风霁月之宇者有矣
因交翠观仁以识元公之心与元公之政者不多见也
南安为元公仕国前史班班异绩不严以威人不忍欺
所在化服及为韶州提刑抚良铸顽控交御越海邦以
宁充是心之仁形是政之仁迹其爱民犹爱草焉周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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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南康美化善政不胜书既得民之欢心矣名轩交翠
孰曰不宜诗不云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敢以为侯勉
又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敢以为侯颂
上池记
天地间阳气为轻清为高明阴气为重浊为奥渫故阳
仙道阴鬼道服食之士炼形至于纯阳则仙矣史记称
长桑君出怀中药与扁鹊曰饮煮以上池之水三十日
当知物矣注谓水未至地承取竹木上露也夫上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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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也雨露霜雪皆本于天地然固不若露之尤清故
上池之水阳也地上之水与凡溪流井窦皆阴也方士
教武帝承取金茎露和玉屑食之长生即长桑君说也
而武帝多欲不能蜕阴浊虽服而无验不若扁鹊服之
超然物表达乎圣入乎神遂能隔墙见人五脏为人起
死而发其秘于内外经以为万世民命计皆长桑君之
教也庐陵邹君举世为名医家以避地寓韶阳有年研
精博究存心爱物不择贵贱高下悉与善药累累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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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服其精而德其仁故广东宪副楚之奇刘公扁其室
曰上池大书揭之盖纳之于轻清高明之域而欲其尽
神圣工巧之道也余来韶君举求记焉余复于君曰扁
鹊至矣不可以庶几夫圣与神上智之事工与巧君子
所宜勉也能尽扁鹊之法以活斯人是亦扁鹊而已矣
不然竹木上露今犹可饮也不得长桑君怀中之秘乌
能知物哉吾又以君举一身亦有上池存焉苏长公所
谓下涌于舌底上流于牙颊白而不污丼而不坏宜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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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仙者以为金丹之祖长生不死之药者是也惜余不
遇长桑君而质之君举以为何如邪
自然堂记
士有不乐于时弃轩冕圭裳外托于黄冠草服而内存
其忧世之心者因别字曰自然以质于海桑散人散人
曰子尝然乎然不然乎不然以为自然乎曰然散人曰
然乎然非自然也不然乎不然亦非自然也然适也不
然莫也君子无适未尝然无莫未尝不然故未尝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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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然然未尝不然而无不然者天下鲜矣然则孰为近
曰道所贵者中中所贵者权然乎然者众人之然非吾
斫谓然也不然乎不然者众人之不然非吾斫谓不然
也以是为自然岂其至哉且子尝奔走于名利之区颠
倒于是非之数今而得养真于韶石正渊明所谓返自
然者内观静照可也槁木其形死灰其心不可也静亦
定动亦定可也静而无动动而无静不可也卧起云为
顺适其常黑白薰莸不迷乎中坎止流行无系乎外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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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而已老氏盖无为而无不为此自然之至也彼或冥
然悍然自以无累随俗脂韦自以有经众之然然所不
然不然吾惑焉耳矣君曰子之言博哉愿志于室或曰
君方从事于丹砂秋石以利人恶乎自然也夫利人固
君子忧世之盛心丹砂秋石特其小者耳焉足病乎自
然姓郑名某韶州人仕至英德州弃官学道盖遍参诸
方晚乃遇方丘生指视要归跃如也骎骎乎自然矣吾
故喜而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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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斋记
韶郡幕得贤侯程君国玘番阳人也由雩都尹改南安
幕长入王朝调韶州知事所至皆有惠爱刚不折柔不
废君子以玉扁其斋盖比德焉其嘉宾杨子良从侯雩
都及韶雄最久具道侯意介予为记按字书玘佩玉也
玉之为器至贵其大者苍璧礼天黄琮礼地圭璋琥璜
以方祀天子执瑁而公侯伯子男各执其命圭也其最
近人而不可斯须去者则莫如佩玉在礼凡带必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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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佩白玉而玄组绶公侯佩山玄玉而玄组绶大夫
佩水苍玉而纯组绶士佩瓀玟而缊组绶岂徒取其进
退抑扬左右宫商周折规矩而已哉昔子贡问于孔子
曰君子贵玉而贱珉者为玉之寡而䃉之多欤孔子以
为非为䃉之多故贱之玉之寡故贵之也盖玉温润而
色光泽近于能柔玉廉隅而不伤刿近于能刚刚义也
柔仁也其文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其采孚尹旁达
不有隐翳信也天下之道孰有大于仁义忠信者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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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备仁义忠信之德以形于珩瑀璜琚之用君子佩之
孰有美于此者乎程侯继今以往将佩水苍焉则命为
大夫艾服官政时也主此忠信由此仁义也又阶而升
之将佩山玄焉则侯执信圭公执桓圭时也亦由此仁
义主此忠信也德与玉相辉年与德俱劭事业垂之无
穷焉有非克自好修何以致之经曰玉不琢不成器又
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然玉虽有相而无文何以为
佩故以石攻玉犹人以患难成德也以玉人雕玉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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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诸人以为善也侯敡历险艰以有今兹其成器而贵
重宜矣不尚有可勖哉请以是记于斋焉
居南记
往年王霄翁由翰林提文印出江西风流笃厚见者心
醉其谈笑笔墨人至今传诵宝爱不替赣平川亦其游
衍啸歌遗化处故老往往能道翁狂嬉狎酒韵致姚君
可发侍翁时年甚少翁颇嘉之为扁其室曰居南以可
发居县南涯去县不里许而逸踪尘表故自可尚今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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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年八十年华屋落兵烬为草墟旧扁不存仅仅葺环
堵狭于渔刀而想见翰林如故时时肃容礼客第言言
居南居南真若不负当日赏誉期望者余故心敬之邑
大夫朱君又为大书居南二字存之髣髴余尝坐室中
荫百年之嘉树玩五亩之丘园俯仰感寓窃计海屋添
筹凡几柴桑甲子殆不胜书而余与君白头如新相对
如梦承平不复见矣第逍遥水竹间狎鱼鸟伍樵牧以
永昕夕耳读圬者王承福传乱来何地不然独幸君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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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基址固无恙计自今以往子孙孙子绳缉蝉联殆百
世保此南而居之也则是南之无恙特存乎其世而不
系乎扁之存亡其世常不替焉而扁与之俱矣凡君之
后人诵斯文者其不油然动于其中乎如是而不兴起
大其家者未之有然也
梅坡记
赣贰守杨侯廷举由芜湖令七年政成遂迁是职传曰
君子学道则爱人侯从安庆郡将余公廷心学有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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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养之者素定故吏为廉吏官为能官宜也别字梅坡
用以自况仆记之曰夫溪涧之植未离于奥渫亭轩之
种或近于亵玩深山穷谷又至于荒寒非梅之佳致也
坡虽高可亲梅至清不杂质之清居之高不杂于众而
可亲焉其惟岂弟君子民之父母乎彼繁华所都众芳
所在非无幽人之贞处女之静飞仙之绰约节士之夭
矫然而混混于春风烂熳之场其皦然不滓歌舞之尘
者几希此清而病其杂也彼蚕丛鱼凫之国龙门雁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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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高昆崙天柱之顶黄鹄不敢度猿猱莫能飞徒使孝
子回辕而顾惜忠臣叱御而骨惊者此高而病其不可
亲也杨侯吏为廉吏节俭而矜严玉洁而冰莹其不杂
也如此杨侯官为能官母爱赤子饥者哺之寒者衣之
疾病呻吟者惠鲜之其可亲也如此是坡也委蛇起伏
平冈远阜长洲茂苑散见层出映带参差而横枝却月
直干凌风车马冠盖童儿艾耋掇芳袭馨日往来游衍
其间佳致为何如哉吾以章贡所见于侯者如是为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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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焉而侯学于余公者不止是也风霜之馀华者就实
然后为不负所学异日尤当不一书之
中庸斋记
清江碧嶂之间余得有熊氏族裔名中而字克庸穆穆
乎识时达政之才贤也入其斋扁曰中庸之斋凡所侨
寓即揭以自厉且介余记之予因得至交相勖之谊焉
昔者往圣先哲或出或处殊迹而同归素富贵则道行
乎富贵素贫贱则道行乎贫贱素夷狄患难则道行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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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狄患难道者时中而已时中所在即所以为庸微之
为寝兴服食大之为车马戎兵恒之为九法三纲变之
为禅授放伐各一其时则各取其中合焉而安荣戾焉
而危辱孰非平常不易之理哉克庸修之身有学有守
用于时有猷有为孝弟隆于家忠信孚于人即其言恂
恂以悫与之居栗栗而温而当夫天造草昧四郊多垒
时出其才而小用之施足以德乡邻力足以援槛阱殆
不胜计使在春秋战国彼诸侯之大夫乌足以辱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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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固知克庸厚积薄发可以富贵贫贱而安可以夷狄
患难而宜亦要其适中能庸与否何如耳是斋也载籍
前史以实之名画法书以镘之江山风月以藩落之直
谅多闻以匡翼之而滋兰树蕙含英咀华埙篪翕如也
菽水欢如也所以张皇荣宠于是斋者靡不毕备吾夫
子盖曰君子中庸又曰民鲜能久矣夫凡民之所鲜能
而君子之所独能也岂易及哉余故乐为克庸氏记之
且将复焉以自勖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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篷窗记
夫坐鉴杯水而江湖百川不为大者善言天下者也善
言天下者天下小于一室夫岂必登鲁泰山而后为真
有见也友生某于其书室之侧启窗焉从广度之仅仅
函丈许时时与客啸傲其间扁曰篷窗吾常过之坐我
于篷下不啻涛掀浪蹴挐舟入港子而风驰雨突舟人
各敛衽跼蹐略不见偪仄窘态第觉折旋俯仰更极中
适及其语剧兴移轩轩出篷外袖拂飞鸟平临大江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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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者为岭峤为海泷为岛夷洄而下者之淮之汉之
衡之荆车帆无时烟云互吞第一送目顷而可意得之
则皆吾篷外物也匆果小乎哉曰篷匆云者寓也亦所
以志也吾不得时坐匆中请约法焉凡过逆旅而斗酒
濯足造竹所而不见主人与饥而钓跛而度者负薪而
行歌骑牛而读汉书者皆善言天下者也生审无失士
而谨识之异日取其奇言以告我
乐志山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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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论曾子之孝其亲盖曰养志而曾子论君子之养
老则曰乐其心不违其志夫养而未臻其心之乐非孝
也欲臻其乐然或不能先意承顺一志苟或违一心之
体戚焉乌乎乐也故志者心有所向往未形于色辞凡
人子所可知者也于焉弗有违亦焉往而有违焉往而
不乐哉此养之至也吾友杨允恭孝于事亲力非甚有
馀而养必致其乐养必常丰而常必适其宜乱来避地
村庄养志复如城居揭其读书之斋曰乐志山房予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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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之望其垣殆儒有一亩之宫欤入其樊翳然林水木
殆泌之洋洋可以乐饥欤休其荫有青青者焉有如箦
者焉殆武公之淇澳欤履其亩禾役旆旆然黍稷翼翼
然殆豳民之本富欤于是室家攸宜而芋以宁也埙篪
如贯而翕且孺也入厨具甘旨上堂问起居而其亲不
知尘埃之眯目风流之隔代也窃独悲夫曩者运昌时
泰家肥屋润位高禄丰者能养志使乐曾几何人哉不
以遗体行殆而贻其忧则以坏名灾已而致其辱亦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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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少彼孝衰于妻子者要不足论反不如窭夫佣奴
辈仅仅养口体而其父母常自慰悦且誇诩之盖终身
焉无他于其穷且贱而直情能之而此顾戾焉耳呜呼
允恭诚所谓加于人一等欤如之何使余一过山房而
油然孝爱生于中也允恭当乡邑乱时尝奋拔民伍接
战城西独挫敌锋以完郛郭人服其义勇然不愿仕进
故奉亲避城以老有如汉兴举孝廉力田乡大夫署行
义年而上之其焉避邪非乐志之尤者耶吾记姑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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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之
东湖隐居记
出赣江东下有洲焉曰云洲尝闻五云见其间故至今
其邑称五云凡赣之山崖崭壁削者至是而坦迤赣之
滩峡束石盘者至是而舒夷又循州而东有市曰金滩
半百里而遥而坦迤者尽廓舒夷者亦徐厥土利陶厥
田上腴江广之徼舟车之隘以砦以驿故居之者与城
郛无异而萧氏又择滩之尤胜者筑室以居之因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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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湖池焉其清可以濯溉其肥可以钓渔其润泽可以
灌焦稿化瘠以为沃遂扁曰东湖隐居而介其友谒予
记之余重其请则复之曰夫萧氏里居金滩而家有东
湖滩动而湖静萧氏其乐静者欤滩流不息而湖止不
盈萧氏其知止不贪者欤滩矶之石则怒鼓之飙则号
风霜高洁则其底立见而湖荫之以榆柳植之以渠荷
禽鱼且有馀乐澄之不清挠之不浊冬夏靓深不竭以
充轩楹耳目之娱果孰得窥其底里然则萧氏之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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侮不能侵殆所谓风雨攸除鸟鼠攸去者欤凡出赣抵
云洲而险渐平抵金滩而险悉平萧氏既处其平又择
其胜岂易得哉吾友吟咏倡酬其间足增东湖之重然
则其雅尚斯文又可知已殆萧氏子孙孙子八世莫与
京也以是记于壁远徵于方来
龙山小隐图记
雪竹之溪金龙之山有隐居者焉曰萧君福可氏福可
生长承平时既壮而浮游江湖未老而逍遥泉石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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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谦撝家和而身润田园约而子孙蕃莫年不出户庭
而交游风月无虚日及是世乱且一纪入其境复如未
乱时呜呼可为福也已渝川孙君碧霄避地焉依君一
见知为奇士即避堂以馆之孙君忘其羁旅居间岁则
取幅纸为君图龙山小隐尽用郭熙家法而以赵千里
远景参差映带咫尺而有无穷之势将持为君寿辱先
示余曰积日而成之殆天机所到也吾未尝为人作及
此也先生其为萧君序之余谛观不忍释手嗟乎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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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能使碧霄每况益清如是其高自标致讵有涯哉是
图也层峦而叠巘奔涛而涌雾其间有若神仙中人骑
驴渡桥者非青莲居士则浣花老翁也有长松落落四
五如虬如龙而兀兀一茅亭其间囊琴而坐者其昭文
氏之无成亏与有瀑布千尺起而引睇者有瑶草黄华
赤枫丹桂心赏而神融者非刘柴桑陶隐君所托而寄
欤文鹿也濠梁之所逐与驯鹤也孤山之所放与祝鸡
也尸乡之学仙欤垂钓也桐庐之客星欤古之君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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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而不得见则或图其居而观之图固甚有补也为萧
氏族里者闻福可之风而兴按图而得龙山之胜槩读
吾文而想像古之数君子者苟冀及其一焉皆足以垂
光无穷此碧霄画中史笔意也福可有贤孙曰鲁者从
予学经术志昂而才逸必将扩大其家声其福盖未艾
也然则是图愈远而愈耀矣
泰和县新修城隍庙记
洪武三年六月皇帝若曰载稽祀典城隍庙貌宜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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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庙在府者如府治之制在州若县者如州县治之制
旧有土偶像设者胥毁为涂塈在两庑者还以涂两庑
壁在正中者还以涂正中壁而图画云山于壁上凡神
座几席悉如官廨仪署其主第曰某所城隍之神大哉
制乎一洗末俗之陋以从祀典之正于是省部斟酌格
式移诸外省外省钦承惟谨下诸属郡罔不虔奉泰和
令尹嘉议大夫前御史刘公宗启政肃人和令行众趍
刻日庀工暨厥僚佐县丞陈君举善主簿杨君禹鼎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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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许君宗礼相恊后先度地之宜而斥大之取材之良
而谨施之量氓之任而分卑之旦省而暮程宽抚而严
督纵广崇庳纤悉如法门庑庭室幕舍靡不宏伟轩朗
上以称睿旨下以悦舆情远近耸观叹未始有盘盘翼
翼美轮美奂实为庙猊之甲岂直一邑之钜丽而已哉
亦既落成耆老祝史等来请文刻石仆常读吴文正公
庙记盖曰城隍亦后土之类也古者八蜡若水庸若邮
表畷莫不祝而报之况城与隍域民而卫物捍外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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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厥功懋焉不有以严祝之可乎礼虽先王未之有而
可以义起者城隍是也其所以庙而不坛者又以栖配
享之神昔汉高祖以灌婴下江南而江南祀城隍类以
灌将军配是也文正公之言渊博明通足裨礼典之未
备而我圣天子断自宸衷黜刬昏俗致城隍之神有高
明穆穆之居无淫瞽屑屑之黩诚旷世之盛美也抑传
有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民和而神降之福邑长贰
有焉盖其勤宣上德茂植民功殆与庙貌相为久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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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降福斯民永永无疆者孰非惠化之所敷遗乎皆
不可不书以是刻于石用昭示方来
初堂记
凡物莫不有其初万物本乎天天者万物之初也人本
乎祖祖者人之初也尊祖故敬宗有百世不迁之宗则
百世一初也有五世则迁之宗则五世又一初也学者
严明初名其书室曰初堂自其高曾大父以及祖父兄
若遗文若出处行已之迹若奔窜艰难之故靡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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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时时诵道之若子诚能念厥初矣犹惧后嗣之或
昧焉谒予记于堂中余闻宋季年有以中书校勘杜门
隐居慱学善鉴喜好清事交游巨公者山𦡱翁也翁生
长于嘉定中至淳祐丙子尝作春窝记以见志读之槩
可想见其人焉有元盛时有以布衣游京师挟倚马万
言之才负麾斥八极之气公卿交辟之而性特肮脏不
屑常调辄云非御史不为故独以古文驰誉于朝野者
校勘之孙吾庐先生也先生二子孔阳肤敏肤敏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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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筮仕为翰林铨写会乱不知所终孔阳不务荣达
乡称善人是生明初年今且半百五世止一身又似续
未有呜呼安得不重念其初安得不重记于斯堂哉孔
阳吾朋也明初吾徒也吾老且七十尚安得忘情于斯
哉吾又以明初苦学强记览治尚书食旧德虽间关乱
离奉二亲处深山如平居其不忝厥初如此既嗒焉丧
偶又为游兵掠其二子夙夜慄慄常忧无后为不孝之
大其务永厥初如此吾安得不为明初记之哉又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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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报施善人春窝冲气元贞贞元不自今始毋徒曰
孑孑一身而已有不五世其昌八世莫与京乎传曰必
复其始此初之说也明初其俟之
三顾书隐记
夫隐者君子独善之名也苟达焉斯无取矣达而欲兼
是名则或肆为瑰辞以掔取之大朝市小山林以歆动
之使人哆然日趍于大而鄙其小然则去隐则远矣隐
固有大小乎哉甚或立乎两间自名中隐不夷不惠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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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非狷可贵可贱君子盖滋惑焉陈君守道读书三顾
山下味贫之乐饱德之腴若将终身故名其室曰书隐
斫司以贤良强起之徵试考功优合矩度论定且入官
固辞老疾愿返田野当道可之会稽许如圭又为作三
顾书稳图以华其归归以介余记嗟乎是山清节先生
读书台在焉先生真隐也非招也以春秋授忠简胡公
今其遗书具存守道熟复而精察之有立于身有垂于
后如是而已其为隐也不亦大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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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书隐记
古之君子穷而处于下以求其志谓之隐达而用于时
以行其学谓之显及其泽施于民物功铭于旂常辞荣
去宠以养其真全其天则谓之归隐焉隐与显非二致
也时焉而已矣后之君子达焉溺而不知止甘受妨贤
冒禄之戒隐焉绝人以逃虚恒召捷径盗名之谤斯二
者皆过也会稽古名郡镜湖实天下奇胜在唐贤有若
贺知章跻位通显而老于其间在宋贤有若陆放翁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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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山阴而大显闻于时自馀若二贤高躅者宜亦多矣
叶君叔昂读书镜湖得施翁宅西之湖塘居之面山临
水凫鸥出没渔樵往来远城市而阅烟霞贺陆之清风
雅韵隐约具存及其筮仕司征于西昌乃介余记之余
惟知章开元盛时为礼部侍郎集贤学士天宝中乞归
田里为道士御制诗送之诏赐镜湖剡川一曲自号四
明狂客见李白即解金龟换酒放翁豪迈冠时任至秘
书监志复神州北望慨然长歌镜湖中尝梦与莲华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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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游月给酒千壶二贤皆天人也邪不然何磊砢英特
轩轩物表如是哉叔昂所读之书所隐之地皆贺陆之
遗也今兹发硎未展素蕴行将受民社猎公卿立言立
功以与二贤相辉赫然后返乎书隐千秋观之荷花无
恙也剑南集之藻词可赓也不亦隐显一致流誉无射
乎是为记
梅涧记
大凡负异禀者脱略乎其群虽草木亦然夫草木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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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禀必浩然奇芬瑰然硕貌发于名贤之咏歌方青阳
展和高下琐尾无不散柯布条眩彩矜馥而牡丹独殿
而王之此异禀也及朱明司暑榴蹙葵倾兰葩芷干而
莲独出淤泥濯清涟天然去雕饰比德于君子此异禀
也秋则小山丛桂擅于淮南冬则孤山寒梅傲于幽朔
细不踰粟而根柢月窟谁能弟之皦然不滓而百卉尽
废谁能魁之凡此非负异禀而能然邪物且然矧于人
乎故以人而自况于物者有矣况于物不况于常物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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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取其异禀而相类者耳平川周景元夙负异禀其执
友别字之曰梅涧况其丰姿雅度言贞而气温也复介
予为记勉其进修不于其名于其实也余闻昔洛阳贾
侯为县时雅与士人游暇即衣冠揖让分题角赋而阅
试焉矜其不度而指授焉景元以诸生在列侯每进而
诗好即誉道之不置未至则改定以成之夫幼而得于
师友之薰陶若梅之有本涧之有源长而成于贤大夫
之追琢殆梅之夭葩涧之文澜矣其出群也则宜或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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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涧信美抑熙明之时众芳之会桂列明庭莲在灵沼
牡丹荣上苑尤为脱略草木之群者而梅顾独在涧得
乎余曰然有异禀者有异施也景元其益勉于学乎
安晚堂记
兴国贰令沈侯司平言于仆曰家有严君踰七望八夷
旷以永日清狂如少年燕处之堂题曰安晚义本于老
者安之其自命也仆悚闻焉而侯具道之仆曰乃今识
尊公请为之记以写侯数千里之思乎夫公前朝之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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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俊也晚而全五福于湖山形胜之间超然月露烟云
之表安孰加焉夫晚者天之向晦者也人之所同有也
而适所安者寡矣经营分表以求安者累其天者乌乎
安日暮途远倒行而逆施之者戕其天者也滋不安矣
故不知安之为安而行乎吾素贫不加戚富不加欣者
安晚之尤者也知其为安而苟止苟足一介不妄取予
者其次也沾沾而求鼎鼎而获一饭不啻多者又其次
也若尊公者敕家事如向子平称善人如马少游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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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如谢太傅出入左右车中长文膝前文若又如太
丘之与朗陵所谓忘其安之为安非安晚之尤者乎又
其雅好种菊菊有雅节能大耐渊明爱之公亦爱之斯
亦安晚之高致也客曰子论博哉抑见公之迹未睹其
心也盖公安于晚者以有令子能以志为养也传云子
之能仕父教之忠今贰令远违色养第以意问为起居
而公嘉其居官能贫常致伏腊之赢坚其冰蘖之操公
之心为何如邪仆曰此安晚之馀事也然则足以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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翛翛物表夫岂寻常世故可芥蒂其胸中哉
竹坡斋记
清江邓养吾斋前植竹一坡因以名斋其侨青原也谒
仆为记仆闻之君子比德于玉玉者天下之至贵也唯
竹亦然君子亦比德焉故竹亦玉也若尚论其世植物
之类莫尊于竹当黄帝时命伶伦取诸嶰谷以制律律
成而度量权衡法度之器皆缘以起禹时制贡筱簜与
瑶琨并命周之符节亦与玉并行而周人美卫武公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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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致咏于淇澳微武公之德不足伦儗呜呼竹之世与
贵孰得而尚之后世或下以为揵瓠子之歌所以兴也
或绳以为桥蜀道之险所由越也其遏冲制溃济深利
涉有类夫君子之大用而幽人野老托以吟咏而玩适
七贤六逸托以陶写其忧愤则皆竹之流风馀韵也奈
之何圣贤之嗣不保其不落君子之道不保其常伸气
化人事或不相符人或一不幸而物从之矣然则清江
之上有竹一坡托根于子之斋与子同阅甲子同傲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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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视橘踰为枳荃化为茅相去万万不以用之大小介
乎志而以不适于用全其天虽自嘅亦自庆也仆与子
发皆种种视皆茫茫仆有竹无坡托记于是斋亦以寓
吾坡也凡我同志玩记犹玩竹焉伶伦武公如可作也
亦必油油然悯于吾与子矣嗟夫尚有如渭川千亩其
人能与千户侯等者乎尚有一窠数尺寄诸童子寺而
纲维日报平安者乎彼其视清江一坡为何如哉
雪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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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大夫出处不同辙情性不同嗜而其归不殊致者传
曰是则同又曰皆是也夫同且是天下之美岂复有加
于此哉宜春朱侯志德氏出处情性皆不异于人人至
其高自标致托兴于雪以隐独异人焉不知者类曰隐
非志于济物者雪非阴阳冲和会合之所存也于侯绝
不相似其知者盖曰侯工写梅竹梅待雪始英竹冒雪
逾劲皆隐于雪而极韵度朱侯特寓焉耳仆曰嘻近之
矣然犹胶乎其外夫隐有小大惟隐于市朝谓之大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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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与显对君子有隐斯有显谓之中道岂绝人逃世者
所能专哉夫雪天地严凝之气之积也虽非冲和所存
而冲和之气常由雪以固则其畅达化育也孰禦是故
春秋书无冰谓冬温也閟藏之不密而翕聚之蚤发也
唯雪尤然故三白兆丰深尺书大厥系之重若是然则
朱侯托于雪而隐殆比德于玉之类欤古今穷而小隐
者姑勿论论其达而大隐位极人臣者盐虎盖深玉龙
擎重魏国公之相业也雪隐也平治险秽润泽焦枯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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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则色地功成则回春荆国公之相业也雪隐也二公
诚异于人者而孰识其同哉亦容有议而非之者而孰
究其壹归于是哉易曰君子以同而异先正曰不能大
同者乱常咈理之人也不能独异者随俗习非之人也
要在同而能异尔以是为雪隐记其庶矣乎
高一步轩记
金鱼之南株林之浦朝举罗氏择胜而居之余每造焉
恒由客位延致堂之西偏历阶而升曰此高一步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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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扁蕲余发其义余久负诺责盖莫适其所归也一
日过之欣然为之记曰古之君子不欲多上人然亦不
肯甘为人下而不辞故易道隆谦谦则尊者愈光卑者
亦不可踰此唯操无欲上人之心者能之然君子以同
而异则于暌见之独立而不惧过涉灭顶而不可咎则
于大过见之此其励志又岂肯少居人下也哉朝举故
闾右名族自其大父父与余有通家莫逆之好予每见
之如见其前人任侠而隆交急义而善谋处困踬不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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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强禦不慑遇胜时知己纵酒谐谑岑牟掺挝袒跣枭
卢以为乐可谓得贤达之高致矣此高一步也韬迹于
园田全身于草昧自至正末运大明新造昔之田连阡
陌谷量牛马者或无噍类矣权行州里力折公侯者或
沦徒役矣而朝举嘻然桑麻之间翛然轩冕之表仲长
统之乐志荣启期之达生盖庶几焉此高一步也余方
佚老时相从笑歌输写故乐记之昔夫子称孟献子曰
献子加于人一等矣夫献子岂欲上人者哉不欲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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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然居人上者加一等之谓也此高一步意也君子
人也朝举勉之
秋林轩记
武略将军守禦吉安千户所顾侯文质别字秋林且以
名其轩余记之曰夫秋行为金其象为兵其在物也敛
华就实壮群材而坚百榖微而飞走水陆之品莫不丰
硕猥大而尤于林木乎见之传曰风落山岁云秋矣我
落其实而取其材是也夫林木嘉植也其施大用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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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丈以干霄汉饱千霜百霆以竭万牛千夫之力使非
秋令之肃则春和之煦何以臻夫大成哉然则顾侯取
以名其轩宜矣侯凡两膺诰命曰尔自常熟效顺俾戍
庐陵能效镇禦之绩再命曰尔战胜攻取多著勤劳命
尔官居列卫俾尔子孙世世承袭呜呼秋林之中长材
出焉其简在上心也如此其器而任之也如此其欲所
永保禄位也又如此夫岂场师之樲棘漆园之樗散所
能彷佛其万一哉抑又论之错举四时曰春秋约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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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曰仁义非春无以为秋之敛非仁无以为义之制侯
之守正不阿廉介不随勇断不滞皆得夫秋行之正也
而于孝友最隆温良如玉敦诗书而悦礼乐重然诺而
子困穷则秋林皆春意之蓊勃也人亦罕知之矣余故
记之云
养拙斋记
衡州茶陵令之玄孙杨伯友请曰宦谱荒矣惟前闻人
敷遗之休不在书乎因外氏故基葺数椽容膝图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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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佩服花木以畅性情名曰养拙之斋先生幸辱为记
文得朝夕勖励焉余曰子将慕潘安仁閒居乎曰安仁
不妄马安巧宦特卖拙耳石友之同归则巧之祸也抑
将为柳子乎曰柳子乞巧诚忿嫉耳终党王叔文不悟
岂抱拙谁愓哉夫潘与柳才之雄文之宗也吾敢窥其
藩乎吾惟春诵夏弦三冬文史足用以求鄙志庶几不
辱而已余勉之曰养拙莫如读书书者天地圣贤之心
古今人物之鉴也其中有大巧拙存焉天之于众形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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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物刻而雕之也果巧乎孰尸之果拙乎孰加之圣贤
亦然孔孟当春秋战国辙环天下所如不合拙亦甚矣
然而不枉道不从时未始拙也潘柳诚拙乎哉圣贤诚
巧乎哉故世所云拙者皆希乎巧者也伯友以是自警
则几乎道矣是为记
存心堂记
广东布政使黄州徐侯驿驻快阁登览之暇时时为士
友用小篆作大书极飞动森严可敬于是郭子善跽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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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有存心堂以遗后不得紫薇香露挥洒以颜之堂
虽构与未构同虽奂犹未奂也布政嘉而与书焉既颜
之矣亟请于予曰不得先生记文无以发前人幽光侈
布政荣宠堂虽颜复与未颜何异余亦嘉之则复之曰
若知尔先人之存心乎其要在于子孙之昌且蕃耳今
子袭箕裘守桑梓楹轩之间嘉花异草清泉美石所以
娱玩其耳目色养于慈颜者无所不备可谓昌矣佳儿
立竹其吾伊者琅锵梨栗者娇痴襁褓者娟好可为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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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先人以存心遗后者远而子善不替先人之存心方
兴而未艾是乃为善之福抑宰物者实相之哉堂虽旧
而扁则新不辱夫大人君子之黼黻有如此者虽然扁
既新矣而堂之故尤有足书者盖药市存焉子善之先
人元亨尝曰处卑而思利物居约而务广施独医药为
近狄梁公之笼贵贱苛细靡不储韩康伯之价权豪穷
困靡有贰吾将几焉积之之久求善药者至自旁邑饮
良剂者上至王公鼎鼎乎必郭氏焉归于是存心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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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者不独以遗其后嗣又推以利夫多人此其先德之
美而子善佩服之有加无损焉益知子善之存心即其
先人之存心其嗣世之蕃且昌宜哉是以记于堂中列
于布政篆书下方呜呼又将八世莫与京乎
东阳读书处记
邑庠生刘仲贤从余学易扁其藏修之所曰东阳读书
处而请记以自勖余嘉其志卓则记之曰邑城门东出
者扁曰东阳门生读书城门内故扁书室亦以东阳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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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夫东阳之义稽诸大易最著而于生之年德为最似
于生之学问为最切也昔者伏羲先天卦位离居东大
明之所由生也文王后天卦位震居东万物之所由出
也离居东乃扶桑之旭震居东乃青阳之春故说卦曰
帝出乎震又曰震为大涂言品汇之众林林总总下至
飞潜动植勾萌甲拆莫不胥此涂出皆青阳之春实鼓
动之然万物既出于震得扶桑之旭以丽之则幽隐者
无不烛郁结者无不伸已发者畅茂欲舒者条达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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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然莫之能禦矣吾故曰东阳之义于易最著其不然
乎而生英妙之年如东阳谦和之德如东阳不独以其
居近之也虽然学在是矣东阳者天地温厚之气所存
也于天德为元于心德为仁元者众善之长仁者五常
之君圣门之教惟在于求仁而已苟能用力于仁由一
事以至于事事由事事以该夫全体全夫心之德即所
以全夫天之德也故颜子之为仁乾道也冉子之为仁
坤道也乾道奋发而有为坤道静贞而有守生必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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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斯尚加勖哉法两作之离使知无不明法荐雷之震
使行无不果择善而固执之君子之事备矣尚加勖哉
以是记于读书处有以日自省焉其必曰古之学者为
己
云松山房记
给事中罗子实世本长沙人其父游仕吉安因占籍焉
子实读书青原山下取太白巢云松之句扁其读书之
所曰云松山房洪武十四年以才贤选入京二月授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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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中小心谨畏以恭其职夙夜不怠以精其能实称上
旨九月除苏州常熟县丞陛辞以年未登学未优大惧
弗堪任以速官谤恳恳具陈上甚嘉之特放还乡使得
卒业子实既获如志念长沙之宦谱仰庐陵之文献而
益追太白庐山揽结之胜若将终身焉夫五老峰之高
标金芙蓉之秀色千古犹一日太白往矣而其天游观
物者犹可想其振衣于千仞之冈也梦寐风采者犹疑
见颜色于屋梁之落月也超然天地之间可以不死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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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表表愈伟哉夫何所独无云松云松何所不可巢然
巢之非其人云松如将浼焉巢之必如太白斯云松有
耀矣子实读书于山房敛在天之云归诸参天之松日
藏焉修焉以傲乎坟索之樊圃息焉游焉以寻夫箪瓢
之乐事车服器玩不萌于所思狗马声伎不牵于所好
澹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可也如是则云固上下而相
从松亦茂悦而愿交矣云藏乎松也松津润光泽上荫
乎百尺之丝下资乎千岁之苓君今日之涵养以之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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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乎云也则云蓄聚汪渟固将为霖为雨育万物而漙
群蒙君异日之发施以之然则云松之巢殆君子穷养
达施之地乎圣上特放还乡者欲俾子实极其穷之所
养然养之而充抑岂终穷而已哉尤将大其达之所施
子实必慎勖之故余为之记以徵于来日
壶隐记
仙人有经济有穷达皆其所自为游戏耳出而为天子
外臣若张子房陈希夷辈道济天下而不居其功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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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谓达隐而为方术技士起人疲癃残疾而德不胜计
夫是之谓穷穷达虽殊致其为经济则一皆其所游戏
也庐陵有隐君子萧与恭氏慕仙人之穷者也寄兴于
药市别字曰壶隐夫壶公者天上之谪仙人也谪之于
天而隐于一壶谪之于天其来也高明隐于一壶其藏
也微密收敛其高明独天知之发舒其微密则天始露
而人或窥其一矣然惟费长房独能识之世人见之者
独见其壶耳壶之所有天地万物皆具焉其大无外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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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无内放之则六合充周敛之则大千毛发也攀而即
之者长房也玩而乐之者与恭氏也与恭氏美须髯如
银雪秀眉宇如紫芝孝友隆乎人纪信义孚于朋友其
蓄善药不贰价不规利贤于宋清其与物慈惠急人之
急甚于韩康伯故能与壶公长房神交于物表天游于
人间虽不必达而在上而经济之体用具是矣余往来
萧氏之壶天日久狂嬉醉赏分壶中风月实多故乐为
之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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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信堂记
临川吴君元祐掾韶阳幕有年以才能书最仁恕著声
军民和豫边徼宁一充其所立为名公卿不难属余扁
其所寓之堂余告之曰君名祐而字亦以之非取诸易
乎请名之曰顺信之堂昔者大有上九周公繇曰自天
祐之吉无不利孔子申之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
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然则天人所不能
违者顺信而已君子自求多祐孰大于此今夫百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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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涧之积也其势顺趍其积之盛为江为河万折而不
逆万支而不穷一波一勺纡徐沦涟不达不止此天下
之大顺也今夫四时者寒暑之变也变而有常虽一气
一候升降磅礴于三十八万七千里之外分至启闭必
循其轨生长收藏不戾于物长短盈缩消息往来亘古
今如一日故曰信如四时此天下之大信也君子之学
思夫顺必底于大顺履夫信必成于大信信之极顺之
至出处语默乌有不吉不利者哉元祐善于其职不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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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激必公必是持于身雅饬以良制夫事详闲以达可
以为顺矣谨然诺而必践乐朋游而必敦可以为信矣
然而讵止尔哉国家蒐猎崖穴需求才贤矧如君者素
席上之珍乎百川达海谓之朝宗四时成岁允资调燮
亦充是顺信以施之耳自天之祐孰不其然吾固记斯
堂以俟焉
礼庭记
读翰林詹公同文为其徒刘礼铭其礼庭盖以君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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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勉之也礼蚤负才谞从事天官者垂四年操几杖以
从公殆无虚日故有是铭其省亲而况予也复求馀言
乃广其意为之记曰礼以谨节文子闻之熟矣翰林进
其学于成余则期诸用之大载稽诸经小而教训正俗
分争辨讼非礼不备不决上而班朝治军涖官行法非
礼威严不行幽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
礼之用复有大于此者乎子之职阶而升焉责而任焉
讲之不贯习之不狎达之而易窒矣守之弗严出之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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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感之而难孚矣尚勖之哉且夫儒耻一物不通而礼
三千三百䆒其大不忽其细通其变不戾其常亦曰节
文则日谨其所未谨耳子归而质诸翰林不其然乎
兰桂山房记
萧君孟章颜其隐居曰兰桂山房取晋熙郡王结幽兰
拔芳桂语也晋熙梁武第二十子贤而文遗落纷华声
利其言曰知止知足澹然无虑北山之北弃绝人世南
山之南超踰世网清
盖可想见萧君名山房以兰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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殆尚友千古者君服则儒隐则吏时可为即萧规曹随
吾不溺时不可为即计然陶朱吾不污洒扫室庭玲珑
轩窗童丱诵弦朋徒觞咏挹青原之朝爽写螺子之夕
清亦非必绝人间踰世网固已澹然忘虑知止与足矣
夫兰有国香服媚于人桂性馨烈卉木所忌滋之九畹
楚之三闾所好修也树之小山汉淮南所招隐也孟章
慕晋熙不徒结之援之而又滋之树之呜呼贤矣哉余
发虽种种尚能相从山之南北乃为之记且长歌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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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有美一人兮盘之阿傲世态而睥睨兮其嘅也歌袭
芬芳以永龄兮抱坚贞恒不磨山海祲而雾潦毒兮夫
孰能浮湛以媕娿兰申申兮桂娑娑天潢肆其清润兮
卿云被其光华彼椒佞与荃茅兮孰为少多结佩纕而
援觞酌兮其如子何呜呼静与晦而俱寂兮动与阳而
同波顺时几乐夫天命兮其如子何
雪篷记
士君子托物自况以名其斋而交游尊其德亦因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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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字其来尚矣托者兴也凡有形色性情无远近钜细
朴野华丽皆足以寄兴得其神不必泥其实会诸心可
以忘乎言至使不识其人者犹想像而慕蔺焉斯不亦
美乎今陕州知州事闻人侯彦芳佐太和时饰所寓东
偏斗室垩以涂其壁而蘧以帟其上因扁曰雪篷盖藏
修之所托以寄兴者侯与仆会金陵时与仆曰雪篷需
子为记仆敬诺焉于时侯奉命赴汴京仆亦次第还乡
始得坐雪篷斋中乃记之曰篷盖舟所藉以庇覆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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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者贤才亦国家所藉以庇覆其赤子也篷之上惟雪
焉至清至白可以瑞稼穑去螟蟊且篷戴雪又胜重也
篷譬则侯之一身而雪其德欤士君子以身许国不能
表里澄彻润泽枯槁凛烈自持则不能以任大事果其
德充耶小之簿书期会大之礼乐军旅外之刺史守宰
内之元勋硕辅无不优有馀智显有成绩譬篷之于舟
穿沟港出陂汊蹙滩石鼓涛澜然后平临大江迅达黄
河而人与物俱蒙其荫不病厥载也不然夏暑雨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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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祁寒烈风舟非篷顷刻不能居与行也或曰侯尝驾
雪篷转输于襄阳今兹舣雪篷布政于河南篷亦劳止
矣噫是求雪于太阴之庭求篷于冰夷之都也名斋之
意殆不其然书曰若济大川用汝作舟楫傅说为商哲
辅佐兴令业岂尝屡济川而病其舟楫也耶
学村记
友人易君别字学村蕲记于海桑子子嘉焉或曰是矫
也君岂尝能村乎村贵真不学而能昔王建张籍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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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以乐府著声评籍者曰其不及王建者村不尽也谓
其不皆自然未极于真耳村固易学哉予曰不然传曰
蛾子时术之志曰人皆作之作之不已乃造自然范蠡
平吴变姓名鸱夷子皮始学贾严光避汉披羊裘大泽
中始学渔梅福上书归隐吴市门始学卒郭解晚而折
节始学俭非不学而能也朝野之相形即野名村士农
之相訾即农名村而尧时咨治于在野周时烝髦士于
我农后世目笑为村者在唐虞成周不尔也不当学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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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益降浇益滋鄙先进曰野人高后进曰君子文之敝
也久矣夫子从先进礼乐夫固野哉学之固可议乎易
君学村学之诚是也彼不学而能者野人不辨菽麦寒
暑者之为耳野人之所为村非君子之村也如吾所云
唐虞成周时君子者之村也虽然又有下流之村焉凡
流俗人所尊崇慕仿者皆是也而易君无也君去荣就
晦学村宜无不侣吾惧其沦野人之村欲纳诸君子故
乐告以斯言君曰吾既甘守环堵浮湛闾里台笠缁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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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于切云之峨峨缟衣綦巾侈于象服之委委调笑乎
蜡宾之仪崛彊乎樵夫之拜田子方贫贱之骄固多陶
徵君桑麻之趣不少也若是何如予曰其然乎几几于
达乎村乎孰过是乎书以揭诸座右
凝霞楼记
鹭渚之西螺山之阴有楼岿然扁曰凝霞者郭君思诚
所筑也曷为筑之将以极高明览高山乐宾友也曷为
以霞命之神观澄朗心宇明达晋人盖云轩轩如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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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也落成之日徵予记焉遂记之曰夫室居之华因人
而华人品能超由天赋故超君金相温洁玉立娟妍自
为成童从其先大夫万户侯出入弓刀裘马间意气横
逸及周旋达官名卿雍容礼法虽王谢家儿犹病其或
疏弱冠应门世变轇轕善应能定履险若夷致大夫遂
悬车之志高门绝鸟鼠之惊可谓令器者矣斯楼光华
讵非以其人哉集斯楼也玩斯霞也寒暑候易而锦绮
恒张图画不施而生色无晦雨晴殊致而翚飞不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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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披而腾映夏阴结而透明绚焕汎金茎之清飞阳丽
玄冥之黯赤城之标九屏之叠罗立宇外文烂之縠晴
沙之金闪烁眉睫皆与斯楼相映发焉君伯仲间如圭
如璋如埙如篪胜时嘉集凭高眺远乐化国之无虞念
先人之敷遗纳江山于俎豆写风月于弦匏其福未有
艾也古人喻人品况其高为孤云野鹤况其英为瑶林
琼树况其重为金钟大镛况其朗为光风霁月然则况
以霞其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乎思诚有之似之吾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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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记之
南康县复秀公台记
秀公台者南康贰令吴公德基父所复也曷为而复之
从民志也古者大都小邑胥由卜定然山川形势风气
之聚若舟瑶以陟巘降原升墟而望楚与京类可徵已
南康其壮哉县乎览厥治所中高四隤若玄武状堂后
西偏隆然特起成墩又若其曳尾然因墩以为台而台
自宋丞相秀公以陈旭升之景祐间以校书郎出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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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之不忘遂取其谥名焉台非徒胜槩是都抑形势攸
系哉洪武二年著令中外诸府寺并环筑公舍长贰史
胥族处缭以高墉固以总门纵广崇庳罔或超度县尅
日攻位适台直少府听事遂夷之台前豫樟十数围寺
门古桕一株无烈风迅雷同日应声自拔众骇愕然业
已建不可渝已三年秋县老若士并力一辞恳告贰令
自台之夷狺犷胥庆县既卑矣罔可畏忌讦诬猬兴赤
子焉所芘宁县官独忧耶且县有故易此必戾木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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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既告之矣明公幸复之哉若曰岂其然乎吾达子之
志亦大有理乃迁少府听浚池之塞隆台之平民欢趍
功不日而复崇加其旧又出俸钱买亭卓而覆之用慰
悦民情抑以时观游节劳佚礼宾客焉仆适道广省校
文还君引坐台上觞酌无次指南山曰滃然翠浮爽然
气蒸非南中所可儗又指北山曰此九日岭亦因丞相
名而命之前宜玄武首起新亭扁曰寿龟池左右嘉木
扶疏清风徐飘翛翛冷毛发四序迭乎前万景赴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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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奄而有之不尚可记乎仆曰然此一役也有规有颂
古不容轻废规也复古之旧嘉与民同休颂也匪镵金
石莫惠久远吾见公盛德美政与秀公遗爱钦于世世
矣
虚白记
海桑子归自罗浮抵上清宫息焉二子者方论道其一
崇虚其一尚白笑于列者曰圣人崇诚而子崇虚君子
尚玄而子尚白得无戾乎夫虚而不白岩洞是也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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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虚玉石是也子各一焉而可乎二子爽然自失请业
起拜笑者曰此非吾所能子往质诸江先生二子往焉
先生曰吾不知也吾闻诸漆园傲吏傲吏闻诸七圣七
圣闻诸天向子所闻无一可也今夫日月者司视之官
不煜于昼则天者盲不煜于夜则地者冥尝试有一物
梗其中一尘滓其外哉今夫水洞鉴毛发泓泓渟渟不
测不极实之泥沙土石壅其行游其泠岂其天邪今夫
鉴之空也的的兮空青之剖而金茎之冻也荧荧兮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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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之芒而颇黎之浸也刬隆平䨟磨垢刮翳而虚之体
始全虚体全而静照出焉日月水镜其形其质虚室也
日月水镜各一其照生白也其于人也亦然肖天地之
员方具日月之精华万物万象吾百骸也江河百川吾
九窍也所以成吾体者皆实也所以主乎吾体者皆虚
也虚所宜虚而勿实所不当实其光明也孰禦是故耳
虚则生白而听聪目虚则生白而视明彼实其所当虚
者榛芜高于灵台粪壤瘗其丹府面墙而已耳屋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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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耳杨子云自以为玄可也乌乎白哉二子跃然起洒
然悟愿卒为弟子因祈海桑子叙之以为先生寿先生
字中吉积书盈车律己以法学超诣德粹谦海桑子庐
陵陈谟也
悔閒轩记
里士萧执求得国子先生景濂宋公篆书悔閒轩三大
字以遗萧日宣氏日宣揭之观者叹赏有李阳冰之风
咸咏歌焉属予为之叙呜呼日宣能守先人阖闾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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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兵燹之中良不易得而得此篆书张皇于轩楹俯仰
间尤不易得也他人华构高堂宁有是耶吾闻诸老子
云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方代更时戎马被郊豺狼在邑
国家用重典绳之日宣故名法家尝事邑之贤大夫长
义兵皆以才闻年垂知命独能知四十九年之非自悔
自閒侪辈皆笑其怯因鄙之目为村则笑曰吾不村也
遂以不村自命而以悔閒名轩殆所谓知止知足者与
学名法知名法之隐祸优游自乐且十馀年殆所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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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不殆者欤人患溺而不悔斯有苦无閒鸟不悔于高
飞而悔于网罗鱼不悔于深入而悔于钓饵名者诱人
之网罗也利者忘身之钓饵也易曰无咎者善补过也
又曰震无咎者存乎悔悔之于人大矣能悔则能动其
补过之心斯为无咎之民又岂特閒而已哉然则玩斯
篆也读斯文也凡升君堂者有不悠然动于中乎
南轩记
夫君子所以敷遗其后人者无所不至也而居室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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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之所以保守者亦无所不至也而不失其基构为
难能不失其基构则能广先业矣崇礼曾氏自乃祖乃
父世有积庆号称名家所居据白下之东清平山之右
得地之胜矣而当前朝盛时丰亨豫大民安物阜有楼
观之高明园池之映带衣冠时集俎豆常陈其乐盖无
涯也运往代更华屋丘墟蛙啼他沼燕失旧栖所馀者
芳草而已耳青天而已耳崇礼适丁是时辛勤拮据次
第规复虽未还旧观而已复南轩于是以南轩请记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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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轩者其先君子所扁也崇礼因其地不易其位新其
搆不改其度揭其扁如见其亲而又莳花木以备游衍
之观畜图画以供舒卷之娱具弦匏以悦嬉赏之情广
舍馆以资往来之适无不宛然旧观蔼然新致者于以
见前人之所敷遗者忠厚之泽愈远而不泯后人之所
保者勤俭之积日益而月增岂偶然之故哉于是广东
布政使黄州徐公道经快阁登览吟咏之暇复挥洒篆
书有腾蛟起凤之势而崇礼所亲为公请书南轩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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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公欣然援笔为书崇礼装潢揭之而余则记于下方
嗟乎崇礼仰而瞻夫布政之特书俯而思夫先人之遗
教其于立身行已出入起居有不油油然自得兢兢然
深省者乎
凤首记
余观曾子元记凤首何其异邪云河南王文献得之庆
远安抚司掾刘明善所始至正癸巳峒氓以献于莫安
抚莫怒氓不生致凤而徒贡首掷于地犬衔以往刘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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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犬口以归又踪迹峒氓问故氓曰天河县大王村山
中樵童见百禽喧啾如织以石击之随毙得禽甚富于
是一村尽往每击每获终不散随有禽补立获处众怪
其异取毒矢尽驱众禽则见中有二禽高可丈馀五色
夺目射之毙其一其一冲举而去众禽盖随之其立处
鸟羽覆地广一丈厚可二尺如茵藉状烹其肉食之甚
香意山多竹殆是凤邪故珍其首以献然刘虽得实终
不敢真以为凤后以示南安监郡呼哩木呼哩木骇曰此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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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也往仕于朝外国来献大类是见藏秘府但差小尔
王既从刘得之常函以自随子元见时顶与咮尚微红
顶后数羽文彩尚灿烂可观殆诚凤矣余因记数年前
有五色大鸟从以禽数百集太和州西豫章上东西无
常众族观聚骇无敢弹射一二日径去不知所之尝疑
岂凤当乱世而出邪今得所记足證为凤不诬然其出
必待圣人在乎位且不免弓缴之伤又何取其为凤也
将世大乱贤者厄运而凤亦尔欤呜呼西狩获麟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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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反袂拭面称吾道穷有以也夫
菊潭记
按风俗通南阳郦县甘谷中潭水甚甘潭上山多大菊
故潭以菊名而谷中居民饮菊水者多寿上寿百三十
中寿一百下者七十八十焉夫菊金行之英启秀于摇
落之后故骚人餐之而荐以木兰坠露所使雪澡滓秽
通达神明敛华腴于百体道贞元于本初也甘谷之民
僻在寥阒嗜欲既浅天机自深其致康强宜也金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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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以菊潭自况其友赵仲敬求为记之既辞弗获则告
之曰金精之山仙圣所都其灵卉异葩皆足以为长生
之资十倍于甘谷然而王侯不改其初服者诚以菊抱
幽人之标坚晚彫之操非瑶林琼柯兰芽芝叶所可伦
儗也王侯饮潭水不徒寿其身将以寿其民不徒寿其
民将以寿其国盖寿其身而外天下国家者绝人逃世
者之所长而非君子之所务也且人情莫不欲安欲富
欲佚欲寿为之父母者不能节其力而贫之不能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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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而危之不能时其使而劳之则必夭伤其天年矣乌
乎寿乎民者国之大命也民心既摇国本难固乌乎寿
乎今王侯以菊寿金精之民何如哉其饮德者讵一二
而止传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诗曰乐只君子遐不黄
耇侯尚勉乎哉又何羡于南阳之人邪
澄怀堂记
记曰张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张文武不为也一
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夫君子之学有藏修必有息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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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张无弛虽文武不能者言不可无也然一于弛而不
张则或荡而无守茫洋忘归故文武不为者言不可有
也是以洙泗之教必自志道㩀德依仁大本既立然后
能游于艺焉能游于艺斯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备矣太
守常公方壶名其燕处之堂曰澄怀之堂而堂之所有
则师襄之琴轩辕氏之律吕三代秦汉盘匜彝鼎金石
遗文晋唐以来法书名画耳山海之珍蔑如也公之所
以澄其怀者乃其所以游于艺欤士大夫钟奇蕴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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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等夷天岂徒然生之哉穷之养养之充岂无所施哉
有一日民社之责一日致其忧有世道无涯之感无涯
以为戚其怀抱宜何如邪公虽在田野一饭不忘君犹
在朝也贺兰之山瀛海之州焄蒿悽怆之心常著存也
乌得不时一澄其怀乎尝试升公堂邺侯牙签夜光明
月错落其间唐阎立本宋李营丘诸贤图写粉墨萧瑟
气韵飞动一舒卷卧游千里一咫何如其快邪晋王右
军破𦍑帖真迹米南宫所题志宝惜者周唐人冷金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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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时一临摹又何适邪或乃酒家南董来商古今较治
乱如战如讼命桑纻翁与之解围犹然罢去而南海之
香尉巴卬之橘叟辋川之摩诘浣花之少陵亦时时追
随几杖若公者真无怀葛天氏之民欤是岂有豪杰芥
蒂以滓秽其太清哉昔人美卫武公有曰宽兮绰兮善
戏谑兮宽绰无敛束之意戏谑非庄厉之时而道存焉
武公盖善于澄怀者宜其年八九十而德弥邵也夫武
公之学即文武之道而常侯所勉焉者也余故始终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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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以为记且以自励云
后隐记
唐之季钱镠有罗隐字昭谏者累举不第事吴越王镠
为给事有诗名读其曲江春感知其肮脏一世不可羁
绁然卒以是穷韶阳罗德存仲素先生嫡系先生三世
曰海者为韶校官郡志学碑具可考德存距海六世家
学本仲素风致慕昭谏别字后隐言后于隐也数介予
记且曰曲江义学生徒尝数十吾不择薄厚教之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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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弗克行十脡脩而成而去者多乱来废义学即廛区
为家塾教亦如之兹所以为后隐先生不与记将无知
者仆曰子先贤之世也宜以道德尊严贵富贱贫勿论
昔仲素问道于河南以授延平再传于建安端绪明白
子尝言仲素有遗书散失不存最可恨然其存者苟能
真履实践以淑韶人将商者去商吏者去吏顽鄙者革
善良者薰而况韶有张余侯麦文武忠孝遗烈固凛然
哉子毋以昭谏之不遇坎坷尝戚戚于世道昭谏隐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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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垂子后隐而教行其乡不尚贤乎哉厥今昭运褰开
义学兴有日为国育才子亦远有耀焉
实林记
造化之运不消则无息不屈则无伸伸者息之积屈者
消之萌日屈于夜而伸于昼月消于望而息于朔四时
以冬为夜万物以春为晨不消亦无息瓶水是也不屈
亦无伸崖石是也君子之道讵尔耳哉曲江令谢彦刚
别字实林盖陶元翁卢起先赵子威诸公命之相期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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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大者取诸姓以立义以为不谢则不实包括宏深愿
望笃厚今夫百卉千葩各天其天各一其元亨利贞荣
于朝必敛于夕敛于夏必荣于春万宝告成于秋而复
有花焉者盖以秋为春也万木归根于冬而又有花焉
者盖以冬为春也一荣一敛一谢一实荣者其伸敛者
其屈谢者其消实者其息也故元生而亨长利向于实
而贞乃实之成实成斯可复为种而生生无穷焉陶元
翁观物于物外赵子威辈识盈虚于万变是时彦刚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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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之年卓荦之器金玉之相杞梓之章故期之以实者
将欲敛其华也彦刚以才选试用皆大藩大府或冰霜
栗烈或烟云清润或日星炳辉其荣其敛其谢其实凡
几矣金百炼而成刚水万折而必达最后由两府出尹
新建再调曲江得百里之地而弛张翕辟之惠化流岂
弟令闻畅远迩公庭之暇考古今发啸咏有益于身心
甚大谢于彼而实于此一何盛欤虽然百卉千葩莫不
有实独梅实为鼎鼐之用以其调和羔比诸燮理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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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呜呼君之实讵止形于曲江邪盖跂予望之予是以
记之君姑孰人郡之山曰青山山有谢公池齐玄晖隐
处也盖君始祖云
蔗境记
瀛海之间齐州之内有佳境焉其地旷而平无堆阜崖
岸沮洳之险其民朴而茂无诡怪城郭刻薄之为其四
时之气淑以清无震凌凄惨炎歊之毒其俗礼让而无
争其耕桑畜牧蕃植猥大而无蟊贼瘯蠡其花卉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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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烟云风月常妍媚其鱼鸟忘形常近人不惊也古今
名人韵士无论隐显贵富贱贫苟有志者皆能入乎其
境伊吕以耕钓入焉夷齐以采薇入焉宁戚叩角而来
游颜子箪瓢而径造曹参清净以常居汲黯卧治而独
往若此甚众董生以下帷刘伶以酒德建安七子以诗
竹林五君以逸而顾恺之以餐蔗入焉晋史称恺之痴
绝为桓温参军多才逸气每食甘蔗恒自尾至本人或
怪之云渐入佳境盖由澹而入也诸葛武侯曰非澹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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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以明志恺之殆得之夫蔗本天下之至甘恺之目为
佳境信矣然兴也寓也岂诚旨于物耶诚痴耶推其志
殆吾前所云云者良是其心固泊然与神明居蔗尾云
乎哉同恺之著姓千载之下为吾太和贤太守光远自
号蔗境翁仆不及拜风采然令德令望得诸曲江令谢
彦刚为多实岂弟父母及韶太守坚白徐公上官仆拜
焉语仆曰顾太守在疚甚为太和民物致其憾仆第太
息下州寡德如此哉既而朝廷强以墨缞起视事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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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太守及参军王简夫而次相与歌咏蔗境以为好咸
羡公之才之志所立卓卓如是即一动静一服食一出
处皆佳境所在夫志于恺之是亦恺之而已矣予遂为
之记嗟乎公尚能一味之甘分之否乎
柳溪渔隐记
白下之西柳溪之上有隐君子曰杨子良氏托于渔以
自隐焉于是毗陵池海玄为图之同里海桑道人为记
之曰古今之渔皆寓也昔太公渔于周一渔而得玉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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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陵渔于汉一渔而得客星玉璜以佐文王造宗周客
星以相光武表一代名节其为渔隐也大矣然其初皆
寓于隐也寓于隐而不滞于隐斯达士之高致而庸众
人所望洋而叹恍然以惊者也今子良氏之渔将取玉
璜乎鼎彝旗常之勋非大贤名世者孰能为将取客星
乎绝人逃世之事又君子中道者不屑为子良氏之渔
直渔于江湖之崖渤海之岛耳直渔于风月山川以相
宾主蛟龙罔象以相娱戏耳贺知章之酒船日相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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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龟蒙之笔床钓具无不自随张志和之青箬绿蓑桓
圭衮裳不与易也此真隐也虽有玉璜数十事曾不足
以劳眉睫而申申焉屈伸脚于篷底客星亦终古安敢
动耶是故五岭之南一渔两淮之间亦一渔也北平卢
沟之上又一渔也将无所不渔何渔非乐题曰柳溪渔
隐夫孰谓不然
海桑集卷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