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匮书后集卷第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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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匮书后集卷第三十九
   丙戌殉难列传(有总论)

    ★自古中兴之主,难于开创:开创之主利用缓,中兴之主利用急;开创之主利用仁,中兴之主利用义;开创之主利用冷,中兴之主利用热。盖国步方改,祖宗恩泽及故主悲思,离黍关情、铜驼在念,止争俄顷。故中兴之主,全在急起收之;如疗病者,人虽颠决,气在咽喉,一提即活。若置之悠忽,日冷日淡、日远日疏,此机一失,线索都散;即有驷马,不可复追矣。鲁王之在鲁也,所供者数王厂之籽粒,所给者数千石之俸粮。见兖州太守,如见师帅;对兖州乡宦,如对神明。一旦监国于浙东之八府,冠盖鳞集、称臣朝请皆先皇帝之宰辅、公侯、尚书、科道。昔日闻其名如日辰河岳、不敢攀附者,一旦而为吾之奔走;使令八府数十万之钱粮,昔日如天姥桃源梦想之所不至者,一旦而为吾之挽输库藏。其心已足,其志已满。祇愿清兵一日不渡钱塘,则吾可享一日之富贵;称绍兴为京师、称萧山为边塞,费长房缩地于葫芦,钱唐衣带水以外非吾所知矣。故一味孱弱、一味潇洒,兵马钱粮毫不经意;止与一二文人墨士,饮酒赋诗、弹琴写字,尽其所长。不过为太平盛世,一乐善好书之贤王;安问中兴、安问光复哉!故朝中诸大老与江上诸藩镇,皆以虚文聊应故事;燕雀处堂,壹不知邻火之将燎其室也。泉江一带,灯火蝉联,盛张声势;如虚弱之人而反见洪大之脉,石火电光,一见即减,更有何术可以羁留岁月哉!北骑暗渡,鲁王明走;澥门一出,遂如断梗浮萍,不相接续,逐浪随风,尚复有何底止耶!故杀身殉国如王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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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张永丰,其精忠侠烈,与张世杰之在崖山、文文山之在柴市,何足多让!而其次如曹学佺、袁继咸辈,在籍在官,成仁取义,尚有多人;亦足以见我高皇帝三百年深仁厚泽之所贻、烈皇帝十七年宵衣旰食之所报矣。是岁鲁亡,唐亦与之俱亡。今岁丙戌,殉难之人,半属隆武。盖总见吾浙、闽之人,原只为高皇帝起见;孝陵在迩,属望中兴,实未尝分唐、分鲁也。■
  袁继咸,字临侯,江西宜春人。天启乙丑进士,历官山西提学佥事。巡按御史张孙振诬奏继咸不职,贡士卫周祚等讼其冤,与孙振并逮讯;得白。久以物望所归,历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出抚楚,分信郧、竹西界。时大帅左良玉逆令督师杨嗣昌,寻致献贼陷襄阳,朝廷乃逮继咸;襄阳民数千人伏阙号呼,上感动,得戍夜郎。
  壬午,从戍所以原官召理河北屯牧。适宁南避贼襄、郧,东骚池、皖,总宪李邦华约与勤王;继咸便道责良玉以大义,即川、黔饷十四万与之,骚止。于是,内阁吴甡疏请继咸权为浔督。献贼方围武昌急,继咸不待敕命,诣皖要良玉西援。良玉逡巡,继咸将陈可立三百人先行;良玉乃发方国安等五千人为先锋,而自率大队继进。武昌陷贼,疑李自成欲入楚,便走岳、沙;良玉复蕲、春、治、昌诸县。至是,继咸乃力陈河北不屯状,上不听。甲申,新楚督吕大器与宁南不协,复请继咸督浔。时有左良玉「世镇武昌」之命,继咸以为左骄,宜听督臣调度;否,不为使。四月,北报急,掌科左懋第来视楚师,遇于浔;懋第欲以楚事俾继咸,督郑鸿逵之师北勤王。未发,而南都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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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史可法有「立福藩五不可」之说,马上英持是书制可法;又欲大掖阮大铖、封高杰,而姜曰广与可法皆不可,继咸争之力。时二镇高、黄互鬨,忻城伯赵之龙云:『此宜马贵阳一往』。上曰:『果然』。士英不肯,可法乃自请出督。继咸劝上亲征,且密言宁南侯良玉骄蹇状;上无如何,以继咸为总督江、楚、应、皖等处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继咸疏荐刘宗周、黄道周、吴甡、杨廷麟、叶廷秀,力辞加恩,乃还浔。时良玉接监国书,不拜;令军容何志礼、御史黄澍入贺,观朝廷。澍劾马士英十大罪,至廷诤;天下咸是澍。士英酷欲甘心澍,遂有楚宗室盛浓、武弁周维几等承士英指,劾奏澍赃秽无数;诏逮澍。时辅臣姜曰广为镇臣所嗾,引病去。继咸争之不得,因上「内治六事」疏,规切上躬;复因元旦力陈三案不宜追论、反释定策朋党将连之狱,劝新参蔡奕琛不宜修怨滋多。又疏「闯败,清必有争江南;请假督抚权以用左」;不听。求去,不许。当是时李贼为清吴三桂所败,走秦,复逸楚;良玉戒贼。适有伪太子王子明事,无不恨士英,则以为真太子;诸镇解体。三月,澍乃劝良玉以兵劫君侧,因释楚贼,计两便;遂为檄,声士英之罪,继咸与焉。四月,良玉以兵至九江,招继咸;语次太子事,为大哭。因伪出太子密谕,劫诸将。诸将入城焚掠,继咸大惊曰:『是乱也』!良玉疾方剧,哭曰:『余负临侯矣』!呕血死,秘不发丧,良玉子梦庚自为「留后」;则清师已陷泗州矣。继咸密上书,请以兵固江,上卫神京。兵部张捷党士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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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之,得严旨;诏遣靖南侯黄得功等禦左兵上流。
  梦庚败,遂密通款于清,清令冷大人者招继咸。继咸欲投水不得,方自缢,监纪余有灏觉而活之。八月,至北京,犹明冠服就馆。清令刘学士致辞再三,必官之;继咸执「不二」之义甚烈。刘又曰:『即宜与诸镇同朝』。继咸曰:『明服何朝』?刘曰:『即不朝奈何?闻古有所为夷、齐者,公妄为之乎』!继咸意清以逸民待之,曰:『古盛世,亦不辱二子之志』。次日,刘复强之;继咸曰:『不忠之臣,清何所用之』?刘语塞。于是内院宁勒朝;继咸曰:『某垒臣,非降臣,无朝见礼』!宁怫然。越二日,改别馆,卫之以卒。晋门人在清仕籍者,涕泣劝之;坚不从。偶清御史卢传者疏继咸可用,继咸复辞。卒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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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易,字日生,南直吴江人。祖山,礼部尚书。易有文名,以天下为己任。登崇祯癸未进士,方谒选兵部主事。明年,贼势急。有僧知一者,道行坚,能言祸福;易就问吉凶。僧曰:『公思功名,果出自有,便可草草。若果朝廷与公,则有一个字撇不得』。易是之。顷之,闻驾崩,易削发欲为弟子。僧曰:『非我徒也』!叱去。易悟,潜归;而南都正位,因著「恢复中兴」四议,具见忠悃。将具疏上之,闻奸相马士英方用事,不果上;抚卷太息曰:『吾不知死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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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酉五月南都陷,清兵直抵武林;时为薙发所激,三吴竞起。易遂练舟师于太湖,江东号「吴兵」;最为矫劲,出没不常,清兵馈道多被阻绝。表于监国鲁王,请为内应,因荐诸生吕宣忠可任总戎;授易苏松巡抚都御史。继闻越中误从间谍,遂密疏遣诸生夏宝谟上之;幸不堕其计中,因悬「长兴伯」以待易。丙戌正月,复吴江,杀知县孔;五月,复嘉善,杀守将王。及越师饥溃,易之舟师尚漂忽不解;然易每潜陆地,不至其军。清悬赏三千金购易,有小将孙玉章卖易请赏,诱至孙家坟,通清兵缚之,以败舟潜载入杭。易将陈继、周天等疾以兵追窜,不得;乃执玉章父子,活烧之。易谒清督张存仁,不屈;久之被难。陈继、周天,卒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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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为虹,字天玉,南直隶歙人。幼敏慧,长深沈好古。壬午,举南闱。明年,与伯父元勋同捷春宫,授广东昌化令;会国变,不果仕。
  弘光中,改授浦城。且之任,父元化与之千金,诫勿染浦一钱;为虹敬诺。浦无官驿,迩差应日烦,民苦之。为虹力争,得脱;尽谢常例溢额曰:『父教之也』。时多盗,团练乡勇,仿宋韩琦、魏李崇意行之。唐王正位于闽,知其贤,擢为监察御史,浦民号于道遮留;乃以御史驻浦,巡视仙霞等关。丙戌,加移按上游,仍兼旧事。
  六月,绍兴失守,郑芝龙尽撤关戍,戍单。八月,清兵入闽,执欲降之,责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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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虹曰:『负国不忠、负祖不孝,发在见志』。旋责饷急,为虹囊无一钱,黄发李石钟等数千人号伏,愿代输乞御史命;为虹叱曰:『即死,无烦若等意』!清贝勒知不可夺,曰:『郑御史真忠臣,当成其志』。押城下,则绐刑者有金钱某园,得赐若;刑者喜。至处,缚稍宽,则奋跃夺刀刺刑者不中;复自戡其胸不死,遂见害,年二十有五。是时从死者为中军游击张万明及万明子翘鸾;而兵科给事中黄大鹏、都督洪祖烈咸共事仙霞,一日死之。大鹏与为虹先后出文正刘湛陆之门。
  初,四镇时欲入扬州自保,百姓恶之;误以元勋为杰谋,群起杀之最惨。子星,能诗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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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大鹏,字抟子,建阳人。登崇祯庚辰进士,授龙游知县。隆武正位闽中,陛见称旨,擢监察御史;督守浦城,扃仙霞岭。清兵下浙,郑芝龙尽撤仙霞守兵,清兵竟跨岭达浦;浦单不能固,大鹏无如何,端坐堂上,索饮极醉。须臾城陷,卒报清将者曰:『黄御史尚高座饮酒』!清将叱呼大鹏来,大鹏使酒嫚骂曰:『清人来谒我!我明御史,此膝留在,未可往屈』。已拟必死,故作狂突;遂缚去。骂不择言,竟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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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士弘,江西临川人;崇祯庚午举人。隆武授吏部司务,升延平府知府。丙戌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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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兵进延平,隆武先一日走汀州;士弘方督造铳船,给散守禦衣粮。贝勒军匝朝门,传箭索收府印。士弘怀印、正衣冠,自经于衙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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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伟,江西进贤人;崇祯丁丑进士。仕闽,授湖广道。丙戌,信州陷,执见金声桓,骂不绝口。声桓先割其耳鼻,骂愈厉;再断其舌,血噀声桓面。声桓大怒,斩之章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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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定仍,江西南昌人;崇祯癸未进士。仕闽,授监察御史。丙戌,巡视信州;王得仁取信州,兵薄城下,定仍犹坐堂上理案牍,若为不知者。北兵执之,驱至得仁所,不拜;得仁令棍断其膝,益踞地谩骂。复系其母夫人、妻、妾,环向泣谕,终不为动;囚于狱。寻释之,自经于西门官仓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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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闻礼,休宁人;崇祯癸未进士。入闽,为都御史。闽城陷,闻礼被执;不屈,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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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应桂,都昌人;天启乙丑进士。崇祯间,为湖广巡按御史。时巡抚卢象升升七省总督,荐应桂自代;遂以巡按超升巡抚。甲申,回籍。
  南都陷,应桂起义都昌,坚守四载。戊子兵败,积薪自焚,肤发皆焦,不死;投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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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死。父子被执不屈,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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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炳,宜兴人;崇祯己未进士。仕粤西,为永历阁部,守衡州。城陷,被执;不屈,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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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元良,号谷维,浙江海宁人。崇祯癸未进士;授沁州知州,未之任。
  乙酉六月,清兵至杭,海宁令林以印付其贰去。甚得民,元良欲留,有所事城守;顾诸郡争郊迎,不果留。元良亦旋隐去。闰六月,嘉湖民兵起。清将黄千总者,满人也;率精兵数千,屯崇德为咽喉。千总弯巨弓、被铁甲,当五、六十斤,争利必先得。时海宁百姓奉卫指挥姜得臣等为盟主,而朱大纲、蔡更生等皆以勋卫同事,聘僧颖石为先锋。颖石吴人,避仇为缁流,顾未尝习武;尝以天旱,自请登坛祷雨,截其势,口嚼喷之,雨为至。于是负两斧,从三百馀人,猝至崇德西关;清兵坐卧不为备,猝击三五骑伤。明日,以千总必捣海宁,颖石复与数骁勇率百馀人伏长岸湫处。千总果引三百馀骑趋长岸,七骑最先;颖石起突出,马惊,千总骤发一矢,中颖石左股。颖石勇,负痛狙砍千总不中,中其马;马半截颠,千总仆地。时六马皆反走,不为救。千总步不习,故运刀迟;颖石手起,裂其颔;千总弃大刀,据地拔所佩小刀,刀未脱鞘,颖石近更一斧,持其头。时百馀人纵横尽歼六骑,其三百望风驰还。远近闻之,三、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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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争欲奔援海宁。是时兵科熊汝霖起义,与郑遵谦合防海,行收兵,敦请元良为督饷;元良许诺,因请加原卫世爵千百户各一级,使分领其众。七月,汝霖兵轻与清逆战,大败翁家埠;而县无赖奸作,乃阴告清道里及城守状,愿为向。时姜国臣等师次翁家埠,结阵以待;既合,清兵故小却,国臣等进击之,辄走退去。明日五鼓,清兵大队间道掩至城下,千户蔡更生屯北门,战不利,身中数箭死;而守垛乡兵惊弃垛,清兵以肩承足,层级跨城上。元良但主饷,身不设卫;城既陷,犹自谨管钥曰:『此何之有,抱公事死耳』!清兵蚁入劫箧,元良不与;遂见害,并杀其兄伯昭。子诸生某,其初匿去;嗣闻父被难,号出,见害于父尸之傍,家人无完者。千户朱大纲投井,井浅未死,家人起之;愤,复掷下死。城内外被杀千人,溺死妇女百馀人,被劫妇女三百馀人。先是,前六月雨雪,县之双庙巷积盈指许;至是,城陷。而故令林起义于其乡,事不成,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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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子衡,字觉商,广东南海人,万历丙午举人;霍文敏公韬之裔也。久不第,就教;历户部司务,升员外,出为袁州知府。乙酉,清兵破袁州,单身逸归。
  明年丙戌,唐王正位广州,起子衡太仆少卿。无何,广州陷,子衡朝服北面再拜毕,率家人从容辞祖庙,若将远行者;夜置酒饮家人,慷慨尽醉。明日,公服过邻人言别,愿死舍后水。甫出户,长子应兰至;邻诧:『子何为』?曰:『吾死吾父』!应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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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弟应荃至;应荃出,其弟应芷至:皆曰『吾死吾父』!邻人不惊,偕其妻即视之,见子衡与其家人十馀辈环坐舍后池畔,则呼邻人坐语,款款无异常时;俄传清人至其里,邻人急去,子衡先赴水,妾莫氏继之、次子应荃与妻徐氏继之、季子应芷与妻区氏又继之。长子应兰后至──盖应兰大书庭中:『世受国恩,义不臣卤。为臣死忠,为子死孝;阖门尽节,以报君恩。大明太仆寺卿霍子衡男应兰书』。书毕,出问「大人如何」?见已立水,即入水扶持。他邻人已削发如清制,乃将来救;应兰诟曰:『毋陷我不义』!复牵其长女:『汝不死,必污贼手』!遂相牵沈水。应兰之妻梁氏有娠,邻人救止之,得不死。最后莫之婢十龄,亦仓皇赴池死。盖霍氏一门,死者九人。兰、荃皆郡庠生;兰有二子、荃一子,存;芷无子。
  其族子师连,常师事陈邦彦。隆武中,弃文业,以义师勤王,授游击;寻加副总兵。广州陷,师连以兵伪降,得守三水。邦彦兵起,为邦彦诱杀清校数十人,从攻广州。后守清远栅,战败,以数十骑走四会;为清兵追及,见杀。
    ★石匮书曰、甲申变后,臣子为明立福、立鲁、立唐、立桂,不久旋亡,竟有何益!然宗社一日尚存,则人心一日不死。文信公曰:『父母有疾,虽不可为,无有不下药之理。尽吾心焉,不可救,则天命也』!故山秀夫、天章世杰、柴市天祥,皆是大宋忠臣;何得以难易迟早,复分高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