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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文章辨体汇选卷五百五十四
明 贺复徵 编
行状四
兵部尚书于肃悯公行状
公讳谦字廷益其先家河南仕金为汾州节度使知开
封府者于公为八世祖以尝为杭州路总管遂家于杭
故今为杭州人公以洪武戊寅四月二十七日生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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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骨相异常甫七岁僧兰古春见而奇曰此他日救时
宰相也比长补邑庠生永乐十八年领浙江乡荐明年
登进士第太宗皇帝尝命赍金帛使湖广犒劳官军即
以廉干著名宣德元年授山西道监察御史公材猊英
伟声如洪钟每入侍奏对宣宗皇帝为之倾听院长顾
佐风纪最严少当其意者独于公加重差巡按江西有
平民被雠诬指为贼首久不决公取成案阅之得其冤
白之抵诬者罪人皆称为神明云王府官属素骄横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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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人和买市物民甚苦之有司莫能禁公廉得其实以
闻罪黜其尤者十数人弊乃息诸不便于民者釐革殆
尽奸吏巨族素不法者缩气屏息不敢肆民戴公至今
祀于郡学名宦祠此代还命率锦衣官校捕长芦一带
马快船之夹带私盐者公不避权贵悉置之法河道为
之肃清上亲讨汉庶人高煦简公侍从罪人既得上命
公数其不轨罪辞严义正肆口而成大称上旨师还赏
赉与文武诸大臣等盖自是受知于上属意用公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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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河南山西两省各奏灾廷议欲命大臣经理上亲署
公名特升行在兵部右侍郎巡抚二处地方时年三十
有三公感上知遇昼夜经画遍历河南山西问民所疾
苦为之兴利除害二省之民获苏越五年英宗皇帝嗣
位公还朝议事复出巡抚左侍郎公在河南屡布大政
其一劝籴粮米大略以为积粟备荒虽一时之劳实万
世之利又奏山西行都司十三卫俱在大同府地方窎
远巡按御史不能遍历军卫有司事多不法乞专差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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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御史一员于大同巡按雁门关控压边境所系不小
其柴炭人夫本处通计七千八百馀名议者欲附近紫
荆关易州山场州县差拨公以附近紫荆关者无如大
同太原二府地方大同极边已奏将人夫改添腹里州
县矣太原所属艰难尤甚其馀州县亦合斟酌民力分
派共以七分为数通减一分诏从公议旧例边储折收
轻赍金银等物大户往往中途拐回公奏令布政司封
收押送大同管粮官处出给通关议者欲将金银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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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销公以边方给散官钱每两折四石今金六钱折银
一两每银一两折米二石比与日常官银多得一半若
复煎销则木炭黑铅必须出于粮户设或亏折又将何
以陪偿奏免煎销官民便之公自河南抵山西夜经太
行山群盗各持兵刃喊而前从者相顾骇愕公厉声叱
曰汝何为者群盗觉公遂奔散其德威服人如此山西
参议刘孔宗律己过严流辈寡合群小诬以赃污累及
妻子公上章白其事卒不坐十一年乃上章举参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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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贞王来以自代时太监王振方用事御史有类公姓
名者常忤振忘其人疑为公乃乘机嗾言者劾其擅举
自代之罪降大理寺左少卿罢巡抚河南山西之民闻
之倍道赴阙交章愿留亲藩亦以地方不可无公为请
乃复命巡抚会闻荣禄公之讣诏起复公累章恳乞终
制不许上遣行人汪琰谕祭有司营葬事事毕还朝陛
见有河南山西民安事妥之谕寻复兵部右侍郎理部
事又明年为正统十四年北兵额森入寇独石马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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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势益猖獗上将亲率六师讨之公偕尚书邝野上言
圣朝备边最为严谨将士用命可坐收功不必亲率六
师以临塞下不听是年八月三日六师启行初上命公
随征忽改遣邝野留公理部事十有五日师驻狼山土
木主将不识地利远绝水路我军焦渴甚窘促玩不为
备俄而敌骑奄至王师败绩死者滇委沟壑盖旷世所
无之奇祸也上北狩报至京师大震公北望号哭誓不
与敌俱生太后命郕王监国是日台谏廷论土木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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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归王振王方摄朝仓卒未有处分锦衣卫挥马顺素
附振意颇不平众怒击顺死于廷且索振所亲信二内
侍将击之彼此喧哗班行杂乱无复朝仪文武诸大臣
皆惊避公坚立不动王亦疑惧屡起欲退公直前扶掖
劝止之且请降旨令群臣立班勿擅动命红盔将军用
瓜击二内侍期亟死王从之时在廷上下相顾未巳公
恐事出不测复进言曰请再宣谕群臣王振罪固当赤
族俟启太后然后行诛未晚也马顺罪恶应死勿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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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定退朝时巳过午刻矣公袍袖皆裂徐步出左掖门
吏部尚书王直迎执公手谓曰今日事起仓卒赖公以
定虽百王直将焉用之公谢不敢当太后以公人望所
属升兵部尚书公固辞不获始就职公以銮舆未回大
敌垂至若前日扈从失律者一槩宽贷则今日披坚临
阵者何所畏惮乃上章劾举其罪大略曰武臣如顾兴
祖等茫无一计可施遂使三军覆没上弃君父于边廷
下委生灵于丘壑文臣如王佐等虽无败军之罪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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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法之诛王令法司议罪以闻时亲藩有上章愿赴阙
勤王者太后遣太监金英传旨皇太子幼冲未能遽理
万机郕王年长又宣宗皇帝亲支宜嗣大统言者亦以
时方多事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于是文武群臣交章劝
进王涕泣固辞太后复降旨责王不得巳乃即位遥尊
英庙为太上皇帝改明年为景泰元年天下始知有君
朝纲始肃法令始行矣公见上泣曰敌人不道气满志
得将有长驱深入之势不可不预为计迩者各营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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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拣随征军资器械十不存一宜急遣官分头召募官
舍馀丁义勇起集附近民夫更替沿河漕运官军令其
悉𨽻神机等营操练听用仍令工部齐集料物内外局
厂昼夜并工成造攻战器具京城九门最为𦂳要令都
督孙镗等统领军士出城守护列营操练振耀军威遣
给事中御史王竑等分头巡视勿令疏虞各城门外居
民若听其迁徙恊从则敌势愈众令兵马司晓谕迁徙
城内听各随便居住通州坝上等处食粮不可捐弃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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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府诸人关支准作月粮之数一举两得计无便于此
者大同宣府等处曾经敌骑往来剽掠者请敕各处守
臣谕以今日国家之事必须辑和众庶固守城池整搠
人马互为应援一切关隘楼橹墩台壕堑务在挑修深
固不许虚应故事至于选用人材尤为当今急务文臣
如轩輗者宜令巡抚武臣如杨洪柳溥者宜为将帅凡
军旅之事臣请身任其责不效则治臣之罪上深嘉纳
施行时边报络绎讹言万端事情百出公先事预防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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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制变众一视公为安危轻重太监喜宁本夷种也土
木之败降也先尽以中国虚实告之遂为乡导奉英庙
趋紫荆关京师戒严人无固志往往挈而南奔侍讲徐
珵妄言占象倡议南迁以避之事闻六宫而二三大臣
复依违其间公恸哭于廷抗言京师天下根本宗庙山
陵社稷与百官万姓帑藏仓储咸在焉此而不守更于
何处可守若一动则大势尽去宋南渡之事可监矣上
是公言守议乃定先是京场草束自永乐以来承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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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俱于城外堆积动以千百万计坝上养马草束料豆
亦置仓场于野外公一闻敌骑临关急分遣五城兵马
官纵火焚烧一面奏闻或谓事关重大何不待报公曰
事有经权今寇在目前若少缓待命下适以资敌及京
城解严人皆服公经济远略设不预为焚烧之计则在
野仓场皆尽为敌所有敌藉此持久是坐困我也主将
石亨与公谋议颇异但欲尽闭九门坚壁以待之公不
听乃请率先将士躬擐甲胄驻军德胜门外皆阖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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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死泣谕三军誓言国恩当报忠义难得事机一失祸
患立至生不如死人人感奋勇气百倍十月之朔也先
入紫荆关传言送驾还京长驱直前其先至者四散前
突我军坚不为动知我有备稍自引却也先次至城下
对垒而陈英庙在也先所敌兵觇知我军严整不敢有
加我亦不敢向敌轻放一矢喜宁嗾也先邀我六七大
臣出城议和奉驾还宫所邀金帛以万万计盖责我所
难从而妄起衅端也廷议恼恼礼部使使来问公公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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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止知有军旅他非所敢闻对垒凡七日是为十月
既望谍知敌中移英庙车驾离其垒渐远乃炮击其垒
敌死炮下者万计也先大沮宵遁仍奉驾以北我军奋
欲追击之公不许止令逐出境外纵之自去初紫荆失
守议所以禦敌之策皆曰也先善战而我军新集且脆
弱公曰尝闻善战屈人不若不战而屈人乃一以忠义
捍城卒致一矢不遗敌众自退人谓天实生公以为社
稷朝廷论功特加少保总督军务固辞不允众以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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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之忠勇虽宋之李纲亦不能公曰四郊多垒卿大夫
之耻今日此举仅免城下之盟耳惟有声罪讨贼复还
车驾此臣子之职馀非所宜言适大同参将都督许贵
议奏遣使赍敕与敌假名和好暂示休兵待人马强壮
密定讨伐之计朝廷下其议公奏谓去年秋冬亦尝遣
都指挥李铎与指挥岳谦赍执金帛往使北廷贿赂才
入于穹庐敌骑已至于关口继遣通政王复少卿王荣
首往敌营不见上皇回銮则敌情谲诈和不足恃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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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窃惟今日之事揆之理势皆不可和何者中国与彼
有不共戴天之雠和则背君父而忘大义理有所不可
和也万一和议既行彼或有无厌之求从之则有害违
之则速变势有所不可和也为今之计莫若选将练兵
养威畜锐彼若遣使入贡量与赏赐赍回若欲先遣使
臣往彼通好适足以启其轻侮之心万万不可上以公
言为然公又以涿鹿保定真定易州地方密迩京城虽
有卫所官军势援孤寡先巳奏遣都督佥事刘安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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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军往来巡视以张形势迩者也先知我京城有备不
敢侵犯或分头在彼剽掠一时截杀不及又恐地方广
阔刘安一人仓卒不能周遍仍请敕右都督杨俊统领
京军往彼节制庶使缓急相济人民有所倚仗矣公又
以敌骑深入必先攻犯白羊紫荆倒马等关口诚系𦂳
要奏调拨京军与同原卫官军相兼堤备仍将涿州原
操官军策应白羊口易州保定官军策应紫荆关真定
官军策应倒马关使声势连络彼此应援庶无偾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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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报也先逼朱谦于关子口又明日报追石亨于雁门
关烽火接连远迩骚动言者谓宜急发京军往援公曰
京军不可轻动敌众料难持久乃奏上方略遣人密授
朱谦等仍令各营整点器械调度官兵若将克日大举
者遥为应援先声旋报敌巳出境人皆服公料敌之明
公又虑不早除喜宁边境无由得安乃计授都督杨俊
擒宁解京朝廷犹豫未决公上章廷劾其罪其略曰宁
以打话为由引领强敌入境反为北主之腹心此谓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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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之仇敌也若不明正典刑是使敌人有轻视之心祸
乱无可弭之日上从其言即日诛宁识者深快之额森
言悔祸效顺遣使诣阙请自送大驾还京上集群臣廷
议多言敌情谲诈难信公曰此天意也君臣大义兄弟
至亲当速遣使奉迎以承天心若果额森言而无信则
我为有辞矣众议乃决二年秋九月太上皇帝还京众
归公一言之重公以敌情尚未可测益为安内攘外之
策河间东昌地方去京城不远自永乐以来安置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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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人数多生聚蕃息骄纵莫驯额森入寇之际势将乘
机骚动公因南征之师举其有位号者重加犒赉选抽
随征事平遂奏留其地为国家销此积久难除之患于
一日计亦奇矣天寿山我祖宗陵寝所在有卫无城军
民散处北兵尝稔恶其地公奏起成山伯王通筑城昌
平县军民徙家城中保护陵寝居庸关亦相倚为势临
清县漕船往来商贾辐辏实我喉禁或谓额森将由紫
荆关入据临清公随荐平江侯陈豫镇守其地筑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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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设置军卫防禦完固后谍知据临清之计河间亡命
小田儿者道之后又杂虏众中进马入瞰我虚实适侍
郎王伟使大同公密奏命伟以计诛之公又以京营军
马虽有总兵官督管彼此各异一遇调遣辏拨号令不
同将不相识或至误事议以五军神机三千等营拣选马
步官军一十五万分为十营各用指挥三十员分管每
队用管队官二员常令在营操练庶使体统相维将士相
识设有调用就令原管都督等官统领前去征剿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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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令归一行伍不乱迄今团营之法守而不易皆公之
议也其独石马营等处藩篱共有八城土木之变各城
奔避皆为敌所据议者欲弃之公曰弃之则不但宣府
怀来难守虽京师亦不免动摇乃荐久摈都督孙定议
方略令率兵度龙门关且战且守自是八城完固如初
而祖宗旧疆亦不失尺寸矣都督杨俊议奏调拨辽东
永平山海宣府大同延绥宁夏并在京五军神机等营
官军尽行统领出口剿收敌众公以调拨诸路军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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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则京师各边一切空虚敌若缉知内外军马掣肘分
兵迎截牵制我军别遣师旅间道掳掠所在城池何以
禦之进退之间两为所碍岂兵家全胜之计上深然其
言俊议乃沮时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等处贼人邓茂七
叶宗刘黄萧养辈蜂起残破州县一切军中事宜所司待
命方行公虽在千万里外常若身处目击者凡百筹画
议奏痛切人情利害用能所在扑灭地方以宁独贵州
苗贼声势猖獗侍郎何文渊议奏贵州山岭高峻林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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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密雄兵猛将卒难成功乞照旧置立宣慰司管属土
人设都司都指挥等官钤束军卫遣大将一员在彼镇
守其被贼烧燬衙门不复盖造布按司府官员悉取回
京公谓贵州我祖宗开创经营迄今八十馀年法制巳
定地方无虞比因兵疲于久戍民困于远输遂致各种
贼寇乘机窃发况土地人民皆祖宗之所传授岂可轻
易委弃事遂寝公以北兵残灭军国之务规画甫定边
方无复多事恳辞求解兵柄又以天变自劾乞罢职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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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初也先临城之时石亨虽为主将其实因人成事
得封世袭侯爵至是蓦然以公有军功宜录用其后为
请朝廷授冕府军前卫副千户公累章恳辞有曰臣果
欲代子求官自当乞恩于君父何必假手于石亨不得
巳受命语冕曰我本书生不知兵惟圣主忧勤吾分当
死遂调度军马区区犬马之劳顾荷宠异之重尔宜砥
砺名节母忝朝廷官尔之意言犹在耳朝廷赐公第京
城公上章恳辞谓国家多事之秋非臣子安居之日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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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上星犯太微上相臣参备大臣正宜贬损以禳天谴
岂可厚享以重灾愆不许乃以所赐玉带图书盔甲诸
物移置第内封识加谨以侈上赐间一往视之公夙染
痰疾动辄喘息寓宿直房以便朝谒一日疾发上遣太
监兴安太医院使董宿视疾宿云此疾得竹沥和药可
愈兴安为上言上亲幸大内山伐竹赐之仍令计所资
用一切给自尚方盖异宠也病中恳求罢归不许乃降
手敕慰谕免公朝参且屡促公出视事公总督军务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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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凡各营号令进退赏罚皆由于公平日议论断制宿
将敛伏石亨等不能赞一辞况亨贪纵以坏军政公悉
裁之以法无少贷亨与公自此隙矣亨侄石彪颇骁勇
议者嫌其一门同握京兵公奏以石彪充游击将军往
大同等处截杀为国定计亨疑公分其党与遂切齿于
公思有以倾之七年杭郡湖水告竭无故土崩人皆惊
异尚书孙原贞方镇守两浙间语人曰人材之生钟山
川之秀今日之兆哲人其萎乎盖指公也明年正月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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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不豫在廷文武群臣同公等上章请宪庙临朝议未
下太上皇帝先复宝位改元天顺实天与人归之会也
石亨等贪天功为己有假夺门迎复之名以欺朝廷诬
迎立外藩之罪以报私怨原其奸计盖谓此罪不重则
彼功不高不大杀股肱重臣则威不立不搆成党逆大
狱其权不专乘机嗾言官劾公与
王文等六七大臣党有异谋俱下狱所司勘得金牌敕
符见存禁中别无显迹亨等扬言虽无实迹其意则有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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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之日徐有贞对众大声令所司痛加考掠文不胜其
忿反覆力辩公徐曰辩之何益所司畏惧亨等罗织煅
炼添捏意欲二字文致成招盖踵于秦桧所云莫须有
之故智也忠良被诬古今如一痛哉是月二十三日状
闻上犹豫良久曰于谦曾有功众相顾未及对徐有贞
倡南迁之议为公所格以前事憾公直前对曰若不置谦
等于死今日之事为无名上意乃决公与文遂遇害时
锦衣卫指挥刘敬带刀侍卫目击其事后每言及公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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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不切齿于有贞有贞又与亨辈令所司奏列被害诸臣姓
名诬以奸党榜示天下遣官来杭系家属戍边没产于家公
没之日天日无辉阴霾蔽天行路嗟咨太监吉祥麾下达官
朵耳者素不见公闻公死恸哭都市且以纸钱壶浆酹公吉
祥闻之切责明日号哭如初忠义感激虽秦越相视天理
昭然不可泯也所司籍公第自昔所赐外无他物其后陈
汝言代公为尚书以赂败上御便殿以所籍财物陈大内
庑下召大臣入视且曰景泰间任用于谦久且专殁无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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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汝何得赂之无算耶时上色变亨辈俛首不敢动者久
之越数日上击毬内苑恭顺侯吴瑾抚宁伯朱永等数勋
旧随侍石亨张軏自外来未及至御前上遥见亨等连以
毬杖戳地曰好个于谦如此者数声瑾永等皆流汗沾背
战慄无所措出语所亲曰观上意亨辈将无所逃矣一日
边报忽急集群臣廷议未定恭顺侯吴瑾进曰于谦若在
边患何足虑哉上为之默然既出有诘瑾者曰君先世为
谦所劾几败事君何过言瑾大声曰岂可以私家之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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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天下之公议耶初公被害时皇太后宫中閟而莫知
后闻之嗟悼累日适上来问安太后语之曰于谦曾效
劳不用当放彼归田里何忍置之于死上益悟其冤而
深悔之不旋踵间徐有贞以罪远窜石亨等竟坐谋逆
夷灭无噍类此天道好还之明验也公之遗骸都督陈
逵密赂守者收殡城西浅土又踰年冕遣义兄康扶柩
归葬祖茔明年宪宗皇帝即位改元成化诏释冕等之
戍归者仍给还家产天日开明公道始白冕还自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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诣诉先公之冤朝廷复公故秩遣行人马暶祭于墓其
文曰当国家之多难保社稷以无虞惟公道而自持为
权奸之所害在先帝巳知其枉而朕心实怜其忠中外
称快冕亦复官从使臣归展拜墓下浙江参政何宜仰
公高义力为修葺三年特旨令天下有司烧毁奸党榜
文尽复党内被诬者官秩间有复起而大用者二十一
年杭之父老白其事于巡按御史刘魁立祠于公故第
以风厉乡人名曰怜忠祠遵制语也今上皇帝即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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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弘治元年凤阳府学训导储衍奏公功绩宜赐赠谥
立庙祭祀言甚恺切礼部将上其事给事中孙孺议奏
古之节义若诸葛亮在汉张巡在唐文天祥在宋今之
节义若侍讲刘球祭酒李时勉少保于谦俱合一体祭
祀表励将来遂蒙朝廷岁赐一祭于乡祀恩至渥也冕
痛念未及赠谥寻复乞恩于上事下礼部议得古今人
臣能为国家建大议成大功者生则有旌擢之恩死则
有褒恤之典若前宋岳飞尽忠报国死非其罪其追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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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祀在宋就巳举行于谦受冤虽同而功业所就则大
过之宜如其子所请朝廷从之建祠墓所赐额旌功令
有司春秋祭祀仍赐赠诰命其略云当皇祖北狩之时
正国步艰危之日乃能殚竭心膂保障家邦回銮有期
论功应赏不幸为权奸所搆乃陨其身舆论咸冤兹复
赠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傅谥肃悯用昭旌崇之典天
语丁宁可垂之万世矣公天性狷介谢绝交通不立党
援惟以忠诚上结主知分谤任怨但知有国平居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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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贤凡公所甄拔皆一一知名如巡抚时所荐孙原贞
王来以自代后二人皆名绩彰著公知人之明大率类
此方北兵犯顺之时军旅方兴中外交章论事议下兵
部公皆一一裁之以理知无不言言无不用卒能坐困
也先匡济王室若昔晋武帝时郭钦上徙戍之疏而卒
不见听宋钦宗时李纲沮和议之非而为群小所排遂
使刘渊窃号中原金人入据汴京臣主俱辱贻天下后
世笑又未尝不为公幸也且如动摇储位一事首建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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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迎合朝廷者广西都指挥王洪也职掌邦礼欣然定
议者谁欤天生下民作之君父有天下传之子执笔草
诏者谁欤当时密受黄金重赏略无难色人所共知况
会官定议之日举朝群臣莫不俯首听命台谏言职并
无一人喘息奈何石亨等用徐有贞之策固知迎立外
藩之罪出于诬捏不能服天下人心仍讽所司以众人
之佥谋遂事一槩加公必欲置之于死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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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历事三朝服官三十馀年位极人臣
先世室庐之在故乡者未尝增饰尺寸其孤忠峻节更
历夷险先后一节诗词颇清逸在江西时和祭酒胡颐
庵山居十咏河南周献王索和冯海粟梅花百咏诗至
今流传尤长于奏疏每政事旁午章日数十上累千万
言不假搆思云自号节庵配董氏先公十一年卒公年
止四十有二竟不再娶亦不更置妾媵人皆义之云
亡兄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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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兄讳景韶字仲律成化丙午举人选巴陵知县迁东
昌府通判兄性狷介与人不易合顾能事父母必得其
欢心少时家父遣之读书曰读某书某日为我背诵至
日持书来诵之不遗一字父尝不悦俟父已寝跪于门
及父夜半偶起出门见兄惊曰为谁也兄曰儿也父曰
何夜半至此也曰父不悦儿不得寝父曰儿如是胡有
弗悦也始为学即下帷讲诵日厌蔬食诸友生患贫者
多贷人赀兄曰为士而贷人赀后将必取偿于官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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贷人赀既屡试弗第家父曰女能绩学卒不能进士必
女命也仕以行志而已志行奚必进士既而为巴陵令
人曰巴陵难称也令巴陵者盖未有终三年任者也比
至则廨舍芜秽不治吏不典列民不服役也曰是可以
弗为已乎乃版书政条悬县门民始相顾曰令绐予然
亦稍来集从役以观兄察役者悉寡弱役且重也问之
皆廛居无业者也而其强富有力者则皆居数百里外
负山岨叛令不复能制也故弱者役日重兄曰为令使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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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苦强者得免而何以为令也乃释弱者于是诸富强
有力者曰闻新令善吾奚可叛约也乃相率来请役凡
邑中堕废尽以兴治往时监司诸使者经巴陵以乏委
积舆皂常滞月不得去而令日走道路不能给又不得
少坐堂上视事至是馆无留节狱无滞讼民又见令时
置酒召客与饮莫不服且异也居六年将考绩民赴监
司留之曰令兹行必迁迁则夺我父母也愿以终惠我
也巳而果迁东昌东昌职专事简而益有馀力尝作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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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景明曰东昌颇无事日可以读书课子甚乐也但
苦薪价太贵耳居六月疾作竟卒东昌僚属士民咸
哀哭之卒之日年始四十六也初娶邓氏早卒继娶
夏氏亦先卒继又娶孟氏孟氏生二子长曰岳阳次
曰岳州俱幼也一女夏氏所出聘张氏子士奇家父
生四子长即兄次景旸次景曜景明为最幼也皆受
业于兄景旸举乡试景明虽庸劣无所成立然知读
书举进士是兄之教也呜呼天速死吾兄景明何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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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兄也谨槩记所行事求太史论撰以章没世哀悼之
馀文不次叙
封山西参政先大夫行状
呜呼呜呼予不孝敢状先大夫行耶然先人有善行而
子孙不传者予莫能以逃其罪于是撰文怀人顿首太
史公门唯采而志焉其状曰我高盖洧川人云初高皇
帝平乱也祖义避其乱徙祥符墟中遂称祥符人云义
乃生清清生谨谨生先大夫珣珣字士珍称南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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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与里中儿戏裸体跣足相者曰儿当大贵且所生两
男子亦大贵吾相其貌兹固当大其门者及长输粟拜
官始丞东明继知黟再知东光为政严严故民畏之东
明豪有犯法者往吏捕之豪且醉狎侮吏佯不惊也吏
竟无以究大夫使人捕之豪乃大惊即死死复苏或问
曰而视吏来数不惊今乃畏高如此何也豪曰高之官
廉廉鬼畏之我人也吾死不敢见高面竟死于家云而
当路者白其事于朝明小邑也邑不足以尽高之才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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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光此两邑并用严治之黟多嚣讼嚣讼者于是毁大
夫黟以山为城夜乃有虎入其家虎伤其父兄或曰天
也性最恶酒咄咄不能事权贵人庚午巨贼起而东光
者贼之窟也于是以法尽捕之当是时名益震有狂生
者毁大夫于龙湾君所而龙湾者东光人也于是触龙
湾怒当是时而龙湾为吏部尚书云遂乃弃其官归种
我东城田心时时悦黄白之术也所谓参同契悟真篇
日与方士游求长生不死之道有李道士者燕赵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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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欺大夫以烧丹于是丹不成道士逃去去而且窃其
金里中人尽笑之大夫大笑曰丹固难成哉里中人尽
服其量我叔父璐叔琚提杀之琚以百金为大父寿求
免死乃谏大父曰即琚死又亡一璐矣且骨肉生死我
高岂施恩于他人耶固谢金不受琚竟出不死同里人
亡金者而亡金人求弗得乃大哭大夫语之曰而亡金
而能尽识之耶而亡金者云云于是发其封果妇人金
首饰也贾足当百金乃尽归其金亡金者大悦以头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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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曰君世世其公卿哉予小人莫之究矣又恭默勤俭
备兹四德然以俭为第一堂室垣墉四十馀年不治蔬
酱盐豉虽戋戋者惟谨焉自我子孙万不及一矣嗟乎
难言哉难言哉然祥符人喜搆房屋买田宅矜裘马罗
绮此风靡靡也大夫处乡恭甚有恶少者连墙并处时
鼓瑟好弄著罗绮衣或谓其人曰高之处乡也老慎而
母以轻薄为也其人不敢并居乃逡巡去盖好弄于他
所云大夫闻之则嘻嘻笑也为读书园园在我南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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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竹多柳桃灼灼榴郁郁泣谓子孙曰我即老而当埋
我于兹园岁癸未丙戌不孝与弟各举进士两京为吏
礼部皆郎中又叔嗣为湖广按察使不孝为延安知府
皆金紫矣大夫乃大喜谓我母曰往相者谓我必大贵
且谓所生两男子皆大贵今果然矣时时为子昂书书
皆逼真盖晚年而好易正以求长生云始封考功主事
再封山西参政生成化戌子十月七日子时卒嘉靖壬
寅四月八日子时享年七十有五葬读书园元配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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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淑人生男三伯嗣叔嗣先卒存仲嗣也女四一嫁吏
目尹复阳一典膳林枋一举人杜学易一府学生李应
兆孙男六厢不危皆县学生言不愚不贱不骄皆幼孙
女十二一嫁府学生李用观一府学生王中立一县学
生李旦一字府学生李宙一洛阳县学生孔依仁馀皆
幼重孙一麟幼呜呼呜呼先大人之行不敢状伏惟门
下哀而志焉其不朽也巳
亡妻徐恭人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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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妻恭人徐公宣之仲女徐公家本藩国列校微也嘉
靖岁庚寅以适余衿缡不具明年余补郡诸生有宅一
区太恭人递迁而剪其馀以糊口者三尽则杯棬瓿合
细靡锭拊鬻诸市朝售焉饔夕售焉餐无常饱矣恭人
佐太恭人赁缝井臼宴然箕帚不满隅荫一壁炀一灶
历寒暑者数年无躁容丁酉余既廪诸生间恭人嗛嗛
犹若不能适晦朔所授弟子束修以上上太恭人虽彻
必剂以复进始余与庐州别驾郭君为诸生同笔研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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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余而止之饭恭人莝帘以㸑也前萧惟谨郭君察之
假担薪庚子余举于乡明年置妾蔡甲辰第进士恭人
随侍太恭人京邸明年疾予告随侍太恭人归济南丙
午起家复随侍太恭人京邸丁未授刑部主事三年封
安人寻升员外郎明年迁郎中明年复随太恭人归济
南癸丑出为顺德府知府恭人自济南随侍太恭人之
郡余丙辰上绩得封恭人寻推陜西按察司提学副使
戊午复疾投劾归济南则恭人再拥新妇侍太恭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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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在田间凡十年隆庆改元圣天子覃恩遗佚谏议之
臣交章大荐海内二十有二人而余以一执臬吏与焉
自惟不佞方愿与恭人终俱隐之谊乃七月二十四日
卒于正寝呜呼敢状之长者哉恭人生五十四年乎人
朴耳太恭人虽庄临之然年巳七十有二恭人犹尚踧
踖若失太恭人意葸葸然自讼本辟之而反及之命耶
性溺爱必躬视子之饭必饭子而后食即食必祝艾家
姑举火乎盖白首呴哺不恤其子之近苦餍而益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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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不敢为飺乃五十辄自老虽狎必闯门与余语妾
辈言事必直致其辞不敢以讽然后应一与之嫌终身
督过不少假云呜呼妻欲惠乎惠斯惠御之孰与置人
朴于室之相忘也孟德曜绮缟粉墨尝试梁鸿以观其
志七日不荅乃出椎布于怀中何其惠也然作使伯鸾
偃蹇巳甚鸿何能相忘于此即举案莫敢仰视犹之仪
耳恭人岂独为胜乎无乃默默低头就之乎盖德曜有
忧患之心矣恭人子二人曰驹郡诸生先娶曹氏女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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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山西应州知州马应奎氏女曰采女一人适岁贡生
艾济氏子芹又子一人曰驯妾卢氏出也驹生二子一
曰凤翔聘乡进士于鲸氏女一曰鹿龄未聘女一许邑
诸生王见宾子衡外孙一人曰维高采与凤翔先后殇
卜是年十月四日葬郡城西北马鞍山之东阳祖兆南
若干步
以上四篇及后王安石先大夫述崔铣李氏述可为
乞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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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辨体汇选卷五百五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