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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乐苑-明-梅鼎祚古乐苑 衍录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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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古乐苑衍录卷二
　　　　　　　　　　　　明　梅鼎祚　编
　　总论(原古/声律)　(体例/品藻)　(名义/)
九代咏歌志合文财黄歌断竹质之至也唐歌在昔则
广于黄世虞歌卿云文于唐时夏歌雕墙缛于虞代商
周篇什丽于夏年至于序志述时其揆一也(文心雕龙/以下原古)
昔在陶唐德盛化钧野老吐何力之谈郊童含不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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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有虞继作政阜民安南风诗于元后烂云歌于列臣
尽其美者何乃心乐而声泰也(同/上)
卿云江水开雅颂之源烝民麦秀建国风之始览其事
迹兴废如存占彼民情困舒在目则知诗者所以宣玄
郁之思光神妙之化者也先王协之于宫徵被之于簧
弦奏之于郊社颂之于宗庙歌之于燕会讽之于房中
盖以之可以格天地感鬼神扬风教通庶情此古诗之
大约也汉祚鸿朗文章作新安世楚声温纯厚雅孝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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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壮丽宏奇缙绅先生咸从附作虽规迹古风各怀
剞劂美哉歌咏汉德雍扬可为雅颂之嗣也及夫兴怀
触感民各有情贤人逸士呻吟于下里弃妻思妇叹咏
于中闺鼓吹奏乎军曲童谣发于闾巷亦十五国风之
次也东京继轨大演五言而歌诗之声微矣至于含气
布词质而不采七情杂遣并自悠圆或间有微疵终难
毁玉两京诗法譬之伯仲埙篪所以相成其音调也魏
氏之学独专其盛然国运风移古朴易解曹王数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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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慷慨不诡风人而特立之功卒亦未至故时与之闇
化矣(徐祯卿/谈艺录)
虞之赓歌夏五子之歌此三百篇之权舆也(困学/纪闻)
夏侯太初辩乐论伏羲有网罟之歌神农有丰年之咏
黄帝有龙衮之颂元次山补乐歌有网罟丰年二篇文
心雕龙云二言肇于黄世竹弹之谣是也(同/上)
刘协云钧天九奏既其上帝葛天八阕爰乃皇时咸英
以降涂山歌于候人始为南音有娀谣乎飞燕始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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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夏甲叹于东阳东音攸发殷釐思于西河西音以兴
又宁封南风沙澜方回诸篇皆音乐之祖也仲尼学文
王伯牙作水仙操亦不始于汉魏矣(解颐/新语)
古诗三百可以博其源遗篇十九可以约其趣乐府雄
高可以厉其气离骚深永可以裨其思(谈艺/录)
以时而论则有建安体(汉末年号曹子建父/子及邺中七子之诗)黄初体(魏/年)
(号与建安相/接其体一也)正始体(魏年号嵇阮/诸公之诗)太康体(晋年号左思/潘岳二张二)
(陆诸公/之诗)元嘉体(宋年号颜鲍/谢诸公之诗)永明体(齐年号齐/诸公之诗)齐梁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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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两朝/而言之)南北朝体(通魏周而言之/与齐梁体一也)陶体(渊明/也)谢体(灵运/也)
徐庾体(徐陵庾/信也)又有所谓选体(选诗时代不同体制随/异今人例用五言古诗)
(为选体/非也)柏梁体(汉武帝与群臣共赋七言每句/用韵后人谓此体为柏梁体)玉台体
(玉台集乃徐陵所序汉魏六朝之诗皆有之/或者但谓纤艳者为玉台体其实则不然)宫体(梁简/文伤)
(于轻靡时号宫体其他体制/尚或不一然大概不出此耳)有三句之歌(高祖大风歌/是也古华山)
(畿二十五首多三句之诗/其他古人诗多如此者)有两句之歌(荆卿易水歌是/也又古诗青骢)
(白马共戏乐女儿子/之类皆两句之嗣也)有一句之歌(汉书枹鼓不鸣董少/平一句之歌也又汉)
(童谣千乘万骑上北邙梁童谣/青丝白马寿阳来皆一句也)有歌行(古有鞠龙行放/歌行长歌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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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行又有单以歌/名者不可枚述)有乐府(汉武帝定郊祀立乐府采齐/楚赵魏之声以入乐府以其)
(音词可被于弦歌也乐府/俱备众体兼统众名也)有楚辞(屈原以下仿楚词/者皆谓之楚词)有
琴操(古有水仙操辛德源所作/别鹤操高陵牧子所作)有谣(沈炯冇独酌谣王/昌龄有箜篌谣穆)
(天子传有/白云谣也)曰吟(古辞有陇头吟孔明有/梁父吟相如有白头吟)曰辞(选有汉武/秋风辞乐)
(府有木/兰辞)曰引(古曲有霹雳引/走马引飞龙引)曰咏(选有五君咏唐储/光羲有群鸠咏)曰
曲(古有大堤曲梁/简文有乌栖曲)曰篇(选有名都篇京/洛篇白马篇)曰唱(魏明帝有/气出唱)
曰弄(古乐府有/江南弄)又有以叹名者(古辞有楚妃/叹明君叹)以愁名者
(文选有四愁乐/府有独处愁)以哀名者(选有七哀少/陵有八哀)以怨名者(古词/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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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怨玉/阶怨)以思名者(太白有/静夜思)以乐名者(齐武帝有估客乐/宋臧质有石城乐)
有古诗一韵两用者(文选曹子建美女篇有两难字谢/康乐述祖德诗有两人字其后多)
(有/之)有古诗一韵三用者(文选任彦升哭范仆/射诗三用情字也)有古诗三
韵六七用者(古焦仲卿/妻是也)有古诗重用二十许韵者(焦仲/卿妻)
(诗是/也)有古诗旁取六七许韵者(韩退之此日足可惜篇/是也凡杂用东冬江阳)
(庚青六韵欧阳公谓退之遇宽韵则故旁入/他韵非也此乃用古韵耳于集韵自见之)有古诗全
不押韵者(古采莲/曲是也)论杂体则有风人(上句述一语下句/释其义如古子夜)
(歌读曲歌之类/则多用此体)藁砧(古乐府藁砧今何在山上复有山/何当大刀头破镜飞上天僻辞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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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也)五杂俎(见乐/府)两头纤纤(亦见乐府下沧浪/诗法 以 体例)
寻二言肇于黄世竹弹之谣是也三言兴于虞时元首
之诗是也四言广于夏年洛汭之歌是也五言见于周
代行露之章是也六言七言杂出诗骚而体之篇成于
两汉(文心/雕龙)
黄帝弹歌断竹长木飞土逐肉二言之始也诗颂振振
鹭鹭于飞鼓咽咽醉言归三言之始也郁陶乎予心颜
厚有忸怩五言之始也诗雅我不敢效我友自逸八言
古乐苑 衍录卷二 第 5b 页 WYG1395-0570b.png
之始也杜诗男儿生不成名身已老九言也李太白黄
帝铸鼎于荆山鍊丹砂丹成骑龙飞上太清家十言也
东坡诗山中故人应有招我归来篇十一言也我不敢
效我友自逸亦可作两句若长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八言一句浑全(升庵/集)
又曰江有汜乃三言之始迨天马歌体制备矣严沧浪
谓创自夏侯湛盖泥于白氏六帖(困学纪闻始冯惟讷/曰按三言 天马似)
(矣江有泛亦非/纯体曷谓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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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四言体始于康衢歌沧浪谓起于韦孟误矣(同上/冯惟)
(讷曰按四言诗三百五篇在前而严云起于韦孟盖其/叙事布辞自为一体汉魏以来递相师法故云始于韦)
(非徒言也或又引康衢以为权舆又乌知康衢之谣非/列子因雅颂而为之者邪然明良五子之歌载在典谟)
(可徵/也)
汉初四言韦孟首唱匡谏之义继轨周人孝武爱文相
梁列韵严马之徒属辞无方至成帝品录三百馀篇朝
章国采亦云周备而辞人遗翰莫见五言所以李陵班
婕妤见疑于后代也按召南行露始肇半章孺子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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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全曲暇豫优歌远见春秋邪径童谣近在成世阅
时取證则五言久矣(文心雕龙李文选/注五言自 陵始)
麈史曰王得仁谓七言始于垓下歌柏梁篇祖之刘氏
以交交黄鸟止于桑为七言之始合两句为一误矣大
雅曰维昔之富不如时颂曰学有缉熙于光明此七言
之始王氏亦误矣盖始于击壤歌帝力于我何有哉雅
颂之后有南山歌子产歌采葛妇歌易水歌皆有七言
而未成篇及大招百句小招七十句七言巳盛于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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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家直说皆冯惟讷曰按诸家所论七言诗始惟垓下/为近之他 杂出一二言未为全体至于如宁戚扣牛)
(所歌高诱注国语以为硕鼠之诗虽未必然亦足以明/南山白石之篇诱时未尝有也他如列子击壤孔丛子)
(大道歌续博物志狄水歌拾遗记宁封子诗皇娥歌白/帝子答歌皆出于著书者之手其文义各自为体而辞)
(义深浅居然有别至吴越春秋所载穷劫之曲采葛妇/歌河梁之诗尤浅劣不足道而近时论诗者遂引以为)
(据辨七言不始于柏/梁亦何以称知言也)
胡致堂云古乐府者诗之旁行也辞曲者古乐府之末
造也(困学/纪闻)
陆务观云倚声制词起于唐之季世(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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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诗体不一太师之职掌教六诗风雅颂赋比兴备
焉三代而下杂体互出汉唐以来铙歌鼓吹拂舞矛俞
因斯而兴晋宋以降又有回文反复寓忧思辗转之情
双声叠韵状连骈嬉戏之态郡县药石名六甲八卦之
属不胜其变古有采诗官命曰风人以见风俗喜怒好
恶皮日休云疏杉低通滩冷鹭立乱浪此双声也陆龟
蒙尝曰肤愉吴都姝眷恋便殿宴此叠韵也刘禹锡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杜诗曰俱飞蛱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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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相逐并蒂芙蓉夲自双又曰满目飞明镜归心折大
刀此皆风人类也(珊瑚钩/诗话)
诗曰我歌且谣乐府载歌谣而不及谚语如夏谚齐语
皆有声韵三字如爰清静作符命能赋诗裴让之四字
如虽有智慧不如乘势宁为鸡口亡为牛后之类五字
如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
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之类七字如嘉言逆耳利于
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欲之仲桓问任安居今行古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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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甑中生尘范史云釜中生鱼范莱芜之类并诗之流
也(解颐/新语)
释家者流东国结韵以成咏西方作偈以和声奏歌于
金石则谓之为乐缵法于管弦则称之为呗曹子建既
通般遮之瑞响复感渔山之神制厥后玄师梵唱赤鹰
爱而不移比丘流响青鸟悦而忘翥昙凭动韵犹令象
马蜷跼僧辨折调尚使鸿鹤停飞又若道家钧天之奏
琼笈之章词著步虚歌成遍叠皆诗之馀也(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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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迄于周离骚迄于楚是后之流为二十四名赋颂铭
赞诔箴诗行咏吟题怨歌章篇操引谣讴歌曲词调皆
诗人六义之馀刘补阙云乐府肇于汉魏按仲尼学文
王操伯牙作水仙操则不于汉魏而后始亦以明矣(元/祯)
(自序乐府又冯惟讷曰按琴操肇于上古如神人畅南/风歌之类 在仲尼前但今所传之曲未必尽出于古)
(耳乐府之名自兴于汉何得/以此相掩耶 以下名义)
守法度曰诗载始末曰引体如行书曰行放情曰歌行
间之曰歌行悲如虫螀曰吟通乎俚俗曰谣委曲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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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曲(白石/诗说)
诗家名号区别种种原其大义固自同归歌声杂而无
方行体疏而不滞吟以呻其郁曲以导其微引以抽其
意诗以言其情故名因昭象合是而观则情之体备矣
夫情既异其形故辞当因其势譬如写物绘色倩眄各
以其状随规逐矩圆方巧获其则此乃因情立格持守
围环之大略也若夫神工哲匠颠倒经枢思若连丝应
之杼轴文如铸冶逐手而迁从衡参互恒度自若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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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伏机不可彊能也(谈艺/录)
刺美风化缓而不迫谓之风采摭事物摛华布体谓之
赋推明政治庄语得失谓之雅形容盛德扬厉休功谓
之颂幽忧愤悱寓之比兴谓之骚感触事物托于文章
谓之辞程事较功考实定名谓之铭援古刺今箴戒得
失谓之箴猗迂抑扬永言谓之歌非鼓非钟徒歌谓之
谣步骤驰骋斐然成章谓之行品秩先后叙而推之谓
之引声音杂比高下短长谓之曲吁嗟慨叹悲忧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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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之吟吟咏情性总而言志谓之诗苏李而上高简古
澹谓之古沈宋而下法律精切谓之律此诗之众体也
(珊瑚钩/诗话)
由操而下八名引谣讴歌曲辞调皆起于郊祭军宾吉
凶苦乐之际审声以度词审调以节唱句度长短之数
声律平上之差莫不由之准度而又区别其在琴瑟者
为操引采民氓者为讴谣备曲度者总为之新曲词调
斯皆由乐以定词非选词以配乐也由诗而下九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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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吟题怨叹章篇皆属事而作虽题号不同悉谓之诗
可也后之审乐者往往采取其词度为新曲盖选词以
配乐非由乐以定词也纂撰者尽编为乐府(解颐/新语)
梁元帝赋得兰泽多芳草诗古诗为题见于此(困学纪/闻 冯)
(惟讷曰今按刘琨有胡姬年十五/沈约有江篱生幽渚皆在元帝前)
拟古题如西北有高楼青青河畔草之类乐府题冉冉
孤生竹枣下何纂纂之类省试题用事如吴宫教战湘
灵鼓瑟之类用句如风动万年枝玉水记方流之类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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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如御沟新柳龙池春早之类又如薛道衡昔昔盐沈
休文东阳八咏后人每句赋之矣(解颐/新语)
乐府则郊庙燕射鼓吹横吹乐则有雅乐凯乐散乐俳
乐舞则有文舞武舞雅舞杂舞又鼙铎羽籥巾帗干旄
白纻皇人之舞歌则有倚歌杂歌艳歌踏歌相和之歌
曲则有今曲舞曲文曲清商调则有平调侧调清调商
调楚调瑟调声则有正声送声间弦契注(同/上)
古今乐录曰伧歌以一句为一解中国以一章为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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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僧虔启曰古曰章今曰解解有多少当是先诗而后
声诗叙事声成文必使志尽于诗音尽于曲是以作诗
有丰约制解有多少又诸曲调皆有辞有声而大曲又
有艳有趋有乱辞者其歌诗也声者若羊吾夷伊那何
之类也艳在曲之前趋与乱在曲之后亦有吴声西曲
前有和后有送也(杨慎曰按艳在曲之前与吴声之和/若今之引子趋与乱在曲之后与吴)
(声之送若今之尾声羊吾夷伊那何皆声之馀音袅袅/有声无字虽借字作谱而无义若今之哩啰嗹唵唵吽)
(也知此可以/读古乐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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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诗颂皆被之金竹故非调五音无以谐会若置酒
高堂上明月照高楼为韵之首三祖之词文或不工而
韵入歌唱此重音韵之义也与世之言宫商异矣今既
不被管弦亦何取于声律耶齐有王元长者尝谓余云
宫商与二仪俱生自古辞人不知之唯颜宪子乃云律
吕音调而其实大谬唯见范晔谢庄颇识之耳常欲进
知音论未就王元长创其首谢朓沈约扬其波三贤或
贵公子孙幼有文辩于是士流景慕务为精密襞积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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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专相凌架故使文多拘忌伤其真美余谓文制本须
讽读不可蹇碍但令清浊通流口吻调利斯为足矣(文/心)
(雕龙律以/下声)
郑渔仲谓乐以诗为本诗以声为用又谓古之诗今之
辞曲也若不能歌之但能诵其文而说其义可乎不幸
世儒义理之说日胜而声歌之学日微马贵与则谓义
理布在方册声则湮没无闻其言皆有见而朱文公亦
谓声气之和有不可得而闻者此读诗之所以难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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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之义理诗词是也声歌犹后世之腔调也两者俱诣
乃为大成渔仲又谓乐之失自汉武始盖言亡其声耳
汉世乐府如朱鹭君马黄雉子班等曲其辞皆存而不
可读想当时自有节拍短长高下故可合于律吕后来
拟作者但咏其名物词虽有伦恐非乐府之全也且唐
世之乐章即今之律诗而李太白立进清平调与王维
之阳关曲于今皆在不知何以被之弦索宋之小词今
人亦不能歌矣今人能歌元曲南北词皆有腔拍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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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高黄莺儿之类亦有律吕可按一入于耳即能辩之
恐后世一失其声亦但咏月咏莺而已此乐之所以难
也求元审声宿悟神解者世合有异材耳(陆文裕/公外集)
周官鞮鞻氏掌四夷之乐与其声歌东方曰韎南方曰
任西方曰侏离北方曰禁文心雕龙云涂山歌于候人
始为南音有娀谣乎飞燕始为北声夏甲叹于东阳东
音以发殷氂思于西河西音以兴是四方皆有音也今
歌曲但统为南北二音如伊州凉州甘州渭州夲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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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今并以为北曲由是观之则击壤康衢卿云南风白
云黄泽之类诗之篇什汉之乐府下逮关郑白马之撰
虽词有雅郑并北音也若南音则孺子接舆越人紫玉
吴歈楚艳以及今之戏文皆是然三百篇无南音周南
召南皆北方也(真珠船/)
汉乐府真情自然但不能中节尔累度乃是好景(诗谱/)
(以下/品藻)
三国六朝乐府犹有真意胜于当时文人之诗(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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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辞之不可读者莫如巾舞歌文义漫不可解又古将
进酒芳树石流豫章行等篇皆使人读之茫然又朱鹭
雉子班艾如张思悲翁上之回等只二三句可解岂非
岁久文字舛讹而然耶(晋书/乐志)
古辞紫骝马歌曰烧火烧野田野鸭飞上天折杨柳行
曰默默施行违厥罚随事来魏武帝陌上桑曰驾虹霓
乘赤云登彼九疑历玉门嵇康秋胡行曰思与王乔乘
云游八极古人命题措辞如此欧阳公曰小雅雨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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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名据序所言与诗绝异当阙其所疑(诗家/直说)
齐梁以来文士喜为乐府辞然沿袭之久往往失其命
题本意乌将八九子但咏乌雉朝飞但咏雉鸡鸣高树
巅但咏鸡大抵类此而甚有并其题失之者如相府莲
讹为想夫怜杨婆儿讹为杨叛儿之类是也盖辞人例
多事语言不复详研考虽李白亦不免此惟老杜兵车
行悲青坂无家别等数篇皆因事自出巳意立题略不
更蹈前人陈迹真豪杰也(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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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帝曰梧桐攀凤翼云雨散洪池曹子建曰游鱼潜
绿水翔鸟薄天飞阮籍曰存亡有变化日月有浮沈张
华曰洪钧陶万类大块禀群生左思曰皓天舒白日灵
景耀神州张协曰金风扇素节丹霞启阴期潘岳曰南
陆迎脩景朱明送末垂陆机曰逝矣经天日悲哉带地
川以上虽为律句全篇高古及灵运古律相半至谢脁
全为律矣(升庵/诗话)
五言律起句最难六朝人称谢朓工于发端如大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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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客心悲未央雄压千古矣唐人多以对偶起虽森
严而乏高古宋周伯弜选唐三体诗取起句之工者二
酒渴爱江清馀酣漱晚汀又江天清更愁风柳入江楼
是也语诚工而气衰飒余爱柳恽汀洲采白蘋日落江
南春吴均咸阳春草芳秦帝捲衣裳又春从何处来拂
水复惊梅梁元帝山高巫峡长垂柳复垂杨唐苏颋北
风吹早雁日日渡河飞张柬之淮南有小山嬴女隐其
间王维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杜子美将军胆气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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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悬两角弓孟浩然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虽律也
而含古意皆起句之妙可以为法何必效晚唐哉伯弜
之见诚小儿也(同上/)
古今诗人以诗名世者或只一句或只一联或只一篇
虽其馀别有好诗不专在此然播传后世脍炙于人口
者终不出此夫岂在多哉如池塘生春草则谢康乐也
澄江静如练则谢宣城也垄首秋云飞则柳吴兴也风
定花犹落则谢元正也鸟鸣山更幽则王文海也空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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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燕泥则薛道衡也枫落吴江冷则崔信明也庭草无
人随意绿则王胄也凡此皆以一句名世者(苕溪渔/隐丛话)
古乐府暂出白门前杨柳可藏乌欢作沈水香侬作博
山垆李白用其意衍为杨叛儿歌曰君歌杨叛儿妾劝
新丰酒何许最关情乌啼白门柳乌啼隐杨花君醉留
妾家博山垆中沈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古乐府朝见
黄牛暮见黄牛三朝三暮黄牛如故李白则云三朝见
黄牛三暮行太迟三朝又三暮不觉鬓成丝古乐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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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今欲渡畏风波李白云郎今欲渡缘何事如此风波
不可行古乐府云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李反其意
云春风复无情吹我梦魂散古人谓李诗出自乐府古
选信矣其杨叛儿一篇即暂出白门前之郑笺也因其
拈用而古乐府之意益显其妙益见如李光弼将子仪
军旗帜益精明又如神僧拈佛祖语信口无非妙道岂
若后世生吞义山拆洗杜诗者比乎(升庵/诗话)
古乐府如护惜加穷裤防闲托守宫朔气传金柝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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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铁衣杀气朝朝冲塞门胡风夜夜吹边月全是唐律
(艺范/卮言)
上山采蘼芜四坐且莫喧悲与亲友别穆穆清风至橘
柚垂华实十五从军征青青园中葵鸡鸣高树颠日出
东南隅相逢狭路间昭昭素明月昔有霍家奴洛阳城
东路飞来双白鹄翩翩堂前燕青青河边草悲歌缓声
八变艳歌纨扇篇白头吟是两汉五言神境可与十九
首苏李并驱(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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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有轻薄之徒笑曹刘为古拙谓鲍照羲皇上人谢脁
今古独步而师鲍照终不及日中市朝满(鲍照结客/少年场行)学
谢脁劣得黄鸟度青枝(虞炎玉/偕怨)徒自弃于高听无涉于
文流矣(诗品/)
拟古乐府如郊祀房中须极古雅发以峭峻铙歌诸曲
勿便可解勿遂不可解须斟酌浅深质文之间汉魏之
辞务寻古色相和瑟曲诸小调系北朝者勿使胜质齐
梁以后勿使胜文近事毋俗近情毋纤拙不露态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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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㾗宁近无远宁朴无虚有分格有来委有实境一涉
议论便是鬼道(艺苑/卮言)
七言歌行靡非乐府然至唐始畅其发也如千钧之弩
一举透革纵之则文漪落霞舒卷绚烂一入促节则凄
风急雨窈冥变幻转折顿挫如天骥下坂明珠走盘收
之则如櫜声一击万骑忽敛寂然无声
古乐府选体歌行有可入律者有不可入律者句法字
法皆然惟近体必不可入古耳(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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剽窃模拟诗之大病亦有神与境触师心独造偶合古
语者如客从远方来白杨多悲风春水船如天上坐不
妨俱美定非窃也其次裒览既富机锋亦圆古语口吻
间若不自觉如鲍明远客行有苦乐但问客何行之于
王仲宣从军有苦乐但问所从谁陶渊明鸡鸣桑树颠
狗吠深巷中之于古乐府鸡鸣高树颠狗吠深宫中王
摩诘白鹭黄鹂近世献吉用脩亦时失之然尚可言又
有全取古文小加裁剪如黄鲁直宜州用白乐天诸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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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王半山山中十日雨雨晴门始开坐看苍苔色欲上
人衣来后二句全用辋川已是下乘然犹彼我趣合未
致足厌乃至割缀古语用文巳漏痕迹宛然如河分冈
势春入烧痕之类斯丑方极摹拟之妙者分岐逞力穷
势尽态不唯敌手兼之无迹方为得耳若陆机辨亡傅
玄秋胡近日献吉打鼓鸣锣何处船语令人一见匿笑
再见匿哕皆不免为盗蹠优孟所訾(同/上)
　古乐苑衍录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