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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正义卷第八
国子祭酒上护军曲阜县开国子臣孔颖达奉
敕撰
商书
汤誓第一
仲虺之诰第二
汤诰第三
伊训第四
太甲上第五
太甲中第六
太甲下第七
咸有一德第八
汤誓第一
伊尹至汤誓
正义曰伊尹以夏政丑恶去而归汤辅相成汤与之伐桀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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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陑出其不意遂与桀战于鸣条之野将战而誓戒士众史叙
其事作汤誓
传桀都至之南
正义曰此序汤自伐桀必言伊尹相汤者序其篇次自为首尾
以上云伊尹丑夏遂相成汤伐之故文次言伊尹也计太公之
相武王犹如伊尹之相成汤泰誓不言太公相者彼文无其次
也且武王之时有周召之伦圣贤多矣汤称伊尹云聿求元圣
与之戮力伊尹称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则伊尹相汤其功多
于太公故特言伊尹相汤也桀都安邑相传为然即汉之河东
郡安邑县是也史记吴起对魏武侯云夏桀之居左河济右太
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修政不仁汤放之也地理志云上
党郡壶关县有羊肠坂在安邑之北是桀都安邑必当然矣将
明陑之所在故先言桀都安邑桀都在亳西当从东而往今乃
升道从陑升者从下向上之名言陑当是山阜之也历险迂路
为出其不意故也陑在河曲之南盖今潼关左右河曲在安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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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从陑向北渡河乃东向安邑鸣条在安邑之西桀西出拒
汤故战于鸣条之野陑在可由之南鸣条在安邑之西皆彼有
其迹相传云然汤以至圣伐暴当显行用师而出其不意掩其
不备者汤承禅代之后尝为桀臣惭而且惧故出其不意武王
则三分天下有其二久不事纣纣有浮桀之罪地无险要之势
故显然致罚以明天诛又慇勤誓众与汤有异所以汤惟一誓
武王有三
传地在至拒汤
正义曰郑玄云鸣条南夷地名孟子云舜卒放鸣条东夷之地
或云陈留平丘县今有鸣条亭是也皇甫谧云伊训曰造攻自
鸣条朕哉自亳又曰夏师败绩乃伐三朡汤诰曰王归自克夏
至于亳三朡在定陶放义不得在陈留与东夷也今安邑见有
鸣条陌昆吾亭左氏以为昆吾与桀同以乙卯日亡韦顾亦尔
故诗曰韦顾既伐昆吾夏桀放左氏昆吾在卫乃在濮阳不得
与桀异处同日而亡明昆吾亦来安邑欲以卫桀故同日亡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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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邑有其亭也且吴起言险以指安邑安邑于此而言何得在
南夷乎谧言是也
汤誓
正义曰此经皆誓之辞也甘誓泰誓牧誓发首皆有序引别言
其誓意记其誓处此与费誓惟记誓辞不言誓处者史非一人
辞有详略序以经文不具故备言之也
王曰至攸赦
正义曰商王成汤将与桀战呼其将士曰来汝在军之众庶悉
听我之誓言我伐夏者非我小子辄敢行此以臣伐君举为乱
事乃由有夏君桀多有大罪上天命我诛之桀既失君道我非
复桀臣是以顺天诛之由其多罪故也桀之罪状汝尽知之今
汝桀之所有之众即汝辈是也汝等言曰我君夏桀不忧念我
等众人舍废我稼穑之事夺我农功之业而为割剥之政于夏
邑敛我货财我惟闻汝众言夏氏既有此罪上天命我诛桀哉
畏上天之命不敢不正桀罪而诛之又质而审之今汝众人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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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言曰夏王之罪其实如我所言夏王非徒如此又与臣下相
率遏绝众力使不得事农又相率为割剥之政于此夏邑使不
得安居上下同恶民困益甚由是汝等相率怠惰不与在上和
协比桀于日曰是日何时能丧若其可丧我与汝皆亡身没之
宁杀身以亡桀是其恶之甚夏王恶德如此今我必往诛之汝
庶几辅成我一人致行天之威罚我其大赏赐汝汝无得不信
我语我终不食尽其言为虚伪不实汝若不从我之誓言我则
并杀汝子以戮汝身必无有所赦劝使勉力勿犯法也庶亦众
也古人有此重言犹云艰难也
传契始至一夫
正义曰以汤于此称王故本其号啇之意契始封商汤号为商
知契始封商汤遂以商为天下之号郑玄之说亦然惟王肃云
相土居商丘汤取商为号若取啇丘为号何以不名商丘而单
名商也若八迁国名商不改则此商犹是契商非相土之商也
若八迁迁即改名则相土至汤改名多矣相土既非始祖又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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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何故用其所居之地以为天下号名成汤之意复何取乎
知其必不然也汤取契封商以商为天下之号周不取后稷封
邰为天下之号者契后八迁商名不改成汤以商受命故宜以
商为号后稷之后随迁易名公刘为豳大王为周文王以周受
命故当以周为号二代不同理则然矣泰誓云独夫受此汤称
为王则比桀于一夫桀既同于一夫故汤可称王矣是言汤于
伐桀之时始称王也周书泰誓称王则亦伐纣之时始称王也
郑玄以文王生称王亦谬也
传称举至顺天
正义曰称举释言文常法以臣伐君则为乱逆故举乱谓以诸
侯伐天子桀有昏德宣三年左传文以有昏德天命诛之今乃
顺天行诛非复臣伐君也以此解众人守常之意也
传今汝至之言
正义口如我者谓汤之自称我也汤谓其众云汝言桀之罪如
我誓言所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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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桀至赋重
正义曰此经与上舍我穑事而割正夏其意一也上言夏王之
身此言君臣相率再言所以积桀之罪也力施于农财供上赋
故以止绝众力谓废农功割剥夏邑谓征赋重言以农时劳役
又重敛其财致使民困而怨深赋敛重则民不安矣
传众下至丧桀
正义曰上既驭之非道下亦不供其命故众下相率为怠惰不
与上和合不肯每事顺从也比桀于日曰是日何时丧亡欲令
早丧桀命也我与汝俱亡者民相谓之辞言并欲杀身以丧桀
也所以比桀于日者以日无丧之理犹云桀不可丧言丧之难
也不避其难与汝俱亡欲杀身以丧桀疾之甚也郑云桀见民
欲叛乃自比于日曰是日何尝丧乎日若丧亡我与汝亦皆丧
亡引不亡之徵以胁恐下民也
传食尽至不实
正义曰释诂云食伪也孙炎曰食言之伪也哀二十五年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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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孟武伯恶郭重曰何肥也公曰是食言多矣能无肥乎然则
言而不行如食之消尽后终不行前言为伪故通谓伪言为食
言故尔雅训食为伪也
传古之至勿犯
正义曰昭二十年左传引康诰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是古之
用刑如是也既刑不相及必不杀其子权时以迫胁之使勿犯
刑法耳不于甘誓解之者以夏启承舜禹之后刑罚尚宽殷周
以后其罪或相缘坐恐其实有孥戮故于此解之郑玄云大罪
不止其身又孥戮其子孙周礼云其奴男子入于罪隶女子八
于舂槁郑意以为实戮其子故周礼注云奴谓从坐而没入县
官者也孔以孥戮为权胁之辞则周礼所云非从坐也郑众云
谓坐为盗贼而为奴者输于罪隶舂人槁人之官引此孥戮汝
又引论语云箕子为之奴或如众言别有没入非缘坐者也
汤既至臣扈
正义曰汤既伐而胜夏革命创制变置社稷欲迁其社无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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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句龙故不可而止于时有言议论其事故史叙之为夏社疑
至臣扈三篇皆亡
传汤承至而止
正义曰传解汤迁社之意汤承尧舜禅代之后已独伐而取之
虽复应天顺人乃是逆取顺守而有惭愧之德自恨不及古人
故革命创制改正易服因变置社稷也易革卦彖曰汤武革命
顺乎天而应乎人下篇言汤有惭德大传云改正朔易服色此
其所得与民变革者也所以变革此事欲易人之视听与之更
新故于是之时变置社稷昭二十九年左传云共工氏有子曰
句龙为后土后土为社有烈山氏之子曰柱为稷自夏巳上祀
之周弃亦为稷自商巳来祀之祭法云厉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
曰农能殖百谷夏之衰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其工氏之霸
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为社是言变置之事也
鲁语文与祭法正同而云夏之兴也周弃继之兴当为衰字之
误耳汤于初时社稷俱欲改之周弃功多于柱即今废柱祀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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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世治水土之臣其功无及句龙者故不可迁而止此序之次
在汤誓之下云汤既胜夏下云夏师败绩汤遂从之是未及逐
桀巳为此谋郑玄等注此序乃在汤誓之上若在作誓之前不
得云既胜夏也孟子曰牺牲既成粢盛既絜祭祀以时然而旱
乾水溢则变置社稷郑玄因此乃云汤伐桀之时大旱既置其
礼祀明德以荐而犹旱至七年故更致社稷乃谓汤即位之后
七年大旱方始变之若实七年乃变何当系之胜夏胜夏犹尚
不可况在汤誓前乎且礼记云夏之衰也周弃继之商兴七年
乃变安得以夏衰为言也若商革夏命犹七年祀柱左传亦不
得断为自夏已上祀柱自商巳来祀弃也由此而言孔称改正
朔而变置社稷所言得其旨也汉世儒者说社稷有二左传说
社祭句龙稷祭柱弃惟祭人神而已孝经说社为土神稷为谷
神句龙柱弃是配食者也孔无明说而此经云迁社孔传云无
及句龙即同贾逵马融等说以社为句龙也
传言夏至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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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曰疑至与臣扈相类当是二臣名也盖亦言其不可迁之
意马融云圣人不可自专复用二臣自明也
传三朡至宝之
正义曰汤伐三朡知是国名逐桀而伐其国知桀走保之也今
定陶者相传为然安邑在洛阳西北定陶在洛阳东南孔迹其
所往之路桀自安邑东入山出太行乃东南涉河往奔三朡汤
缓追之不迫遂奔南巢俘取释诂文桀必载宝而行弃于三朡
取其宝玉取其所弃者也楚语云玉足以庇荫嘉谷使无水旱
之灾则宝之韦昭云玉礼神之玉也言用玉礼神神享其德使
风雨调和可以庇荫嘉谷故取而宝之
仲虺之诰第二
汤归至作诰
正义曰汤归自伐夏至于大坰之地其臣仲虺作诰以诰汤史
录其言作仲虺之诰上言遂伐三朡故传言自三朡而还不言
归自三朡而言归自夏者伐夏而遂逐桀于今方始旋归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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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告庙故序言自夏传本其来处故云自三朡耳大坰地名未
知所在当是定陶向亳之路所经汤在道而言予恐来世以台
为口实故仲虺至此地而作诰也序不言作仲虺之诰以理足
文便故略之
传为汤至之后
正义曰定元年左传云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为夏车正仲虺
居薛以为汤左相是其事也
仲虺之诰
正义曰发首二句史述成汤之心次二句汤言已惭之意仲虺
乃作诰以下皆劝汤之辞自曰呜呼至用爽厥师言天以桀有
罪命伐夏之事自简贤辅势至言足听闻说汤在桀时怖惧之事
自惟王弗迩声色至厥惟旧哉言汤有德行加民民归之事自
佑贤辅德以下说天子之法当擢用贤良屏黜昏暴劝汤奉行
此事不须以放桀为恶康诰召诰之类二字足以为文仲虺诰
三字不得成文以之字足成其句毕命囧命不言之微子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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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侯之命言之与此同犹周礼司服言大裘而冕亦足句也
传仲虺至曰诰
正义曰伯仲叔季人字之常仲虺必是其名或字仲而名虺古
人名字不可审知纵使是字亦得谓之为名言是人之名号也
左传称居薛为汤左相是以诸侯相天子也周礼士师云以五
戒先后刑罚一曰誓用之于军旅二曰诰用之于会同是会同
曰诰诰谓于会之所设言以诰众此惟诰汤一人而言会同者
因解诸篇诰义且仲虺必对众诰汤亦是会同曰诰
成汤放桀于南巢
正义曰桀奔南巢汤纵而不迫故称放也传言南巢地名不知
地之所在周书序有巢伯来朝传云南方远国郑玄云巢南方
之国世一见者桀之所奔盖彼国也以其国在南故称南耳传
并以南巢为地名不能委知其处故未明言之
夏王至厥师
正义曰矫诈也诬加也夏王自有所欲诈加上天言天道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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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不尔假此以布苛虐之命于天下以困苦下民上天用桀
无道之故故不善之用使商家受此为王之命以王天下用命
商王明其所有之众谓汤教之使修德行善以自安乐是明之也
传式用爽明也
正义曰式用释言文昭七年左传云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从
爽以至于明则爽是明之如故爽为明也经称昧爽谓未大明也
德懋至不吝
正义曰于德能勉力行之者王则劝勉之以官于功能勉力为
之者王则劝勉之以赏用人之言惟如已之所出改悔过失无
所吝惜美汤之行如此凡庸之主得人之言 非已智虽知其
善不肯遂从已有愆失耻于改过举事虽觉其非不肯更悔是
惜过不改故以此美汤也成汤之为此行尚为仲虺所称叹凡
人能勉者鲜矣
乃葛伯仇饷
正义曰此言乃者却说巳过之事胤征云乃季秋月朔其义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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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左传称怨耦曰仇谓彼人有负于我我心怨之是名为仇也
饷田之人不负葛伯葛伯夺其饷而杀之是葛伯以饷田之人
为已之仇言非所怨而妄杀故汤为之报也孟子称汤使亳众
往为之耕有童子以黍肉饷葛伯夺而杀之则葛伯所杀杀亳
人也传言葛伯游行见农人之饷于田者杀其人而夺其饷故
谓之仇饷乃似葛伯自杀已人与孟子违者汤之征葛以人之
枉死而为之报耳不为亳人乃报之非亳人则赦之故传指言
杀饷不辨死者何人亳人葛人义无以异故不复言亳非是故
违孟子
传贤则至之道
正义曰周礼乡大夫云三年则大比考其德行道艺而兴贤者
郑玄云贤者谓有德行者诗序云忠臣良士皆是善也然则贤
是德盛之名德是资贤之实忠是尽心之事良是为善之称俱
是可用之人所从言之异耳佑之与辅显之与遂随便而言之
传弱则至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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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曰力少为弱不明为昧政荒为乱国灭为亡兼谓包之攻
谓击之取谓取为已有侮谓侮慢其人弱昧乱亡俱是彼国衰
微之状兼攻取侮是此欲吞并之意弱昧是始衰之事来服则
制为已属不服则以兵攻之此二者始欲服其人未是灭其国
乱是巳乱亡谓将亡二者衰甚已将灭其国亡形巳著无可忌
惮故陵侮其人既侮其人必灭其国故以侮言之此是人君之
正义仲虺陈此者意亦言桀乱亡取之不足为愧下言推亡及
覆昏暴其意亦在桀也
德日至乃离
正义曰易系辞云日新之谓盛德修德不怠日日益新德加于
人无远不届故万邦之众惟尽归之志意自满则陵人人既被
陵情必不附虽九族之亲乃亦离之万邦举远以明近九族举
亲以明疏也汉代儒者说九族有二案礼戴及尚曹纬欧阳说
九族乃异姓有属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古尚书说九族从
高祖至玄孙凡九族尧典云以亲九族传云以睦高祖玄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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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则此言九族亦谓高祖玄孙之亲也谓万邦惟怀实归之九
族乃离实离之圣贤设言为戒容辞颇甚父子之閒便以志满
相弃此言九族以为外姓九族有属文便也
汤诰第三
汤既至汤诰
正义曰汤既黜夏王之命复归于亳以伐桀大义诰示天下史
录其事作汤诰仲虺在路作诰此至亳乃作故次仲虺之下
王归自克夏
正义曰汤之俴桀当有诸侯从之不从行者必应多矣既巳克
夏改正名号还至于亳海内尽来犹如武成篇所云庶邦冢君
暨百工受命于周也汤于此时大诰诸侯以伐桀之义故云诞
告万方诞大释诂文万者举盈数下云凡我造邦是诰诸侯也
降衷于下民
正义曰天生烝民与之五常之性使有仁义礼智信是天降善
于下民也天既与善于民君当顺之故下传云顺人有常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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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为君之道
弗忍荼毒
正义曰释草云荼苦菜此莱味苦故假之以言人苦毒谓螫人
之虫蛇虺之类实是人之所苦故并言荼毒以喻苦也
敢用玄牡
正义曰檀弓云殷人尚白牲用白今云玄牡夏家尚黑于时未
变夏礼故不用白也故安国注论语敢用玄牡之文云殷家尚
白未变夏礼故用玄牡是其义也郑玄说天神有六周家冬至
祭皇天大帝于圜丘牲用苍夏至祭灵威仰于南郊则牲用骍
孔注孝经圜丘与郊共为一事则孔之所说无六天之事论语
尧曰之篇所言敢用玄牡即此事是也孔注论语以为尧曰之
章有二帝三王之事录者采合以成章检大禹谟及此篇与泰
誓武成则尧曰之章其文略矣郑玄解论语云用玄牡者为舜
命禹事于时揔告五方之帝莫适用用皇天大帝之牲其意与
孔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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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聿遂至请命
正义曰聿训述也述前所以申遂故聿为遂也戮力犹勉力也
论语云陈力就列汤臣大贤惟有伊尹故知大圣陈力谓伊尹
也伊尹贤人而谓之圣者相对则圣极而贤次散文则贤圣相
通舜谓禹曰惟汝贤是圣得谓之贤则贤亦可言圣郑玄周礼
注云圣通而先识也解先识则为圣名故伊尹可为圣也孟子
云伯夷圣人之清者也伊尹圣人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人之和
者也孔子圣人之明者也是谓伊尹为圣人也桀为残虐人不
自保故伐桀除人之秽是为请命
天命至允殖
正义曰桀以大罪身即黜伏是天之福善祸淫之命信而不僭
差也既除大恶天下焕然脩饰若草木同生华兆民信乐生也
昔日不保性命今日乐生活矣僭差不齐之意故传以僭为差
贲饰易序卦文也
传此伐至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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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曰经言兹者谓此伐桀也顾氏云未知得罪于天地言伐
桀之事未知得罪于天地以否汤之伐桀上应天心下符人事
本实无罪而云未知得罪以否者谦以求众心
惟简在上帝之心
正义曰郑玄注论语云简阅在夭心言天简阅其善恶也
咎单作明居
正义曰百篇之序此类有四伊尹作咸有一德周公作无逸作
立政与此篇直言其所作之人不言其作者之意盖以经文分
明故略之马融云咎单为汤司空传言主土地之官盖亦为司
空也
伊训第四
成汤至徂后
正义曰成汤既没其岁即太甲元年伊尹以太甲承汤之后恐
其不能纂修祖业作书以戒之史叙其事作伊训肆命徂后三篇
传太甲至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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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曰太甲太丁子世本文也此序以太甲元年继汤没之下
明是太丁未立而卒太甲以孙继祖故汤没而太甲代立即以
其年称为元年也周沄以踰年即位知此即以其年称元年者
此经云元祀十有二月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柢见厥祖太甲
中篇云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二者
皆云十有二月若是踰年即位二者皆当以正月行事何以用
十二月也明此经十二月是汤崩之踰月太甲中篇三祀十有
二月是服阕之踰月以此知汤崩之年太甲即称元年也舜禹
以受帝终事自取岁首遭丧嗣位经无其文夏后之世或亦不
踰年也顾氏云殷家犹质踰月即改元年以明世异不待正月
以为首也商谓年为祀序称年者序以周世言之故也据此经
序及太甲之篇太甲必继汤后而殷本纪云汤崩太子太丁未
立而卒于是乃立太丁之弟外丙三年崩别立外丙之弟仲壬
四年崩伊尹乃立太丁之子太甲与经不同彼必妄也刘歆班
固不见古文谬从史记皇甫谧既得此经作帝王世纪乃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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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之语是其疏也顾氏亦云止可依经诰大典不可用传记小说
惟元祀
正义曰伊尹祠于先王谓祭汤也奉嗣王祗见厥祖谓见汤也
故传解祠先王为奠殡而告见厥祖为居位主丧群后咸在为
在位次皆述在丧之事是言祠是奠也祠丧于殡敛祭皆名为
奠虞祔卒哭始名为祭知祠非宗庙者元祀即是初丧之时未
得祠庙且汤之父祖不追为王所言先王惟有汤耳故知祠实
是奠非祠宗庙也祠之与奠有大小耳祠则有主有尸其礼大
奠则奠器而巳其礼小奠祠俱是享神故可以祠言奠亦由于
时犹质未有节文周时则祠奠有异故传解祠为奠耳
传此汤至而告
正义曰太甲中篇云三祀十有二月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则是
除丧即吉明十二月服终礼记称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知
此年十一月汤崩此祠先王是汤崩踰月太甲即位奠殡而告
也此奠殡而告亦如周康王受顾命尸于天子春秋之世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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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殡即位踰年即位此踰月即位当奠殡即位也此言伊尹祠
于先王是特设祀也嗣王祗见厥祖是始见祖也特设祀礼而
王始见祖明是初即王位告殡为丧主也
传汤有至称焉
正义曰汤有功烈之祖毛诗传文也烈训业也汤有定天下之
功业为商家一代之大祖故以烈祖称焉
传先君至禳灾
正义曰有夏先君揔指桀之上世有德之王皆是也传举圣贤
者言禹巳下少康巳上惟当禹与启及少康耳鲁语云杼能师
禹者也杼少康之子传盖以其德衰薄故断自少康巳上耳由
勉行其德故无有夭灾言能以德禳灾也
山川至咸若
正义曰山川鬼神谓山川之鬼神也亦莫不宁者谓鬼神安人
君之政政善则神安之神安之则降福人君无妖孽也鸟兽鱼
鳖咸若者谓人君顺禽鱼君政善而顺彼性取之有时不夭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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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鸟兽在陆鱼鳖在水水陆所生微细之物人君为政皆顺之
明其馀无不顺也
于其至自亳
正义曰于其子孙于有夏先君之子孙谓桀也不循其祖之道
天下祸灾谓灭其国而诛其身也天不能自诛于桀故借手于
我有命之人谓成汤也言汤有天命将为天子就汤借手使诛
桀也既受天命诛桀始攻从鸣条之地而败之天所以命我者
由汤始自修德于亳故也
立爱至四海
正义曰王者之驭天下抚兆人惟爱敬二事而巳孝经天子之
章盛论爱敬之事言天子当用爱敬以接物也行之所立自近
为始立爱惟亲先爱其亲推之以及疏立敬惟长先敬其长推
之以及幼即孝经所云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
人是推亲以及物始则行于家国终乃洽于四海即孝经所云
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是也所异者孝经论爱敬并始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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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缘亲以及疏此分敬属长言从长以及幼耳
先民时若
正义曰贾逵注周语云先民古贤人也鲁语云古曰在昔昔曰
先民然则先民在古昔之前远言之也远古贤人亦是民内之
一人故以民言之先民之言于是顺从言其动皆法古贤也
居上克明
正义曰见下之谓明言其以理恕物照察下情是能明也
检身若不及
正义曰检谓自摄敛也检敕其身常如不及不自大以卑人不
恃长以陵物也
曰敢有至蒙士
正义曰此皆汤所制治官之刑以儆戒百官之言也三风十愆
谓巫风二舞也歌也淫风四货也色也游也畋也与乱风四为
十愆也舞及游畋得有时为之而不可常然故三事特言恒也
歌则可矣不可乐酒而歌故以酣配之巫以歌舞事神故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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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巫觋之风俗也货色人所贪欲宜其以义自节而不可专心
殉求故言殉于货色心殉货色常为游畋是谓淫过之风俗也
侮慢圣人之言拒逆忠直之谏疏远耆年有德亲比顽愚幼童
爱恶憎善国必荒乱故为荒乱之风俗也此三风十愆虽恶有
大小但有一于身皆丧国亡家故各从其类相配为风俗臣下
不匡其刑墨言臣无贵贱皆当匡正君也具训于蒙士者谓汤
制官刑非直教训邦君卿大夫等使之受谏亦备具教训下士
使受谏也
传常舞至无政
正义曰酣歌常舞并为耽乐无度荒淫废德俱是败乱政事其
为愆过不甚异也恒舞酣歌乃为愆耳若不恒舞不酣歌非为
过也乐酒曰酣言耽酒以自乐也说文亦云酣乐酒也楚语云
民之精爽不携贰者则明神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又周礼
有男巫女巫之官皆掌接神故事鬼神曰巫也废弃德义专为
歌舞似巫事鬼神然言其无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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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殉求至风俗
正义曰殉者心循其事是贪求之意故为求也志在得之不顾
礼义昧求谓贪昧以求之无逸云于游于畋是游与畋别故为
游戏与畋猎为之无度是淫过之风俗也
传狎侮至风俗
正义曰侮谓轻慢狎谓惯忽故传以狎配侮而言之旅獒云德
盛不狎侮是狎侮意相类也
传邦君至匡正
正义曰言十愆有一则亡国丧家邦君卿士虑其丧亡之故则
宜以争臣自匡正犯颜而谏臣之所难故设不谏之刑以励臣
下故言臣不正君则服墨刑墨刑五刑之轻者谓凿其额涅以
墨司刑所谓墨罪五百者也蒙谓蒙稚卑小之称故蒙士例谓
下士也顾氏亦以为蒙谓蒙闇之士例字宜徙下读言此等流
例谓下士也
圣谟至孔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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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曰此叹圣人之谟洋洋美善者谓上汤作官刑所言三风
十愆今受下之谏是善言甚明可法也
尔惟至厥宗
正义曰又戒王尔惟修德而为善德无小德虽小犹万邦赖庆
况大善乎尔惟不德而为恶恶无大恶虽小犹坠失其宗庙况
大恶乎
传苟为至之训
正义曰尔惟德谓修德以善也尔惟不德谓不修德为恶也易
系辞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乃谓大善始
为福大恶乃成祸此训作劝诱之辞言为善无小小善万邦犹
庆况大善乎而为恶无大言小恶犹坠厥宗况大恶乎此经二
事辞反而意同也传言恶有类者解小恶坠宗之意初为小恶
小恶有族类以类相致至于大恶若致于大恶必坠失宗庙言
至于大恶乃坠非小恶即能坠也晋语云赵文子冠见韩献子
曰戒之此谓成人成人在始始与善善进不善蔑由至矣始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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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善不善进善亦蔑由至矣言恶有类以类相致也今太甲初
立恐其亲近恶人以恶类相致祸害故以言戒之此是伊尹至
忠之训也
太甲上第五
太甲至三篇
正义曰太甲既立为君不明居丧之礼伊尹放诸桐宫使之思
过三年复归于亳都以其能改前过思念常道故也自初立至
放而复归伊尹每进言以戒之史叙其事作太甲三篇案经上
篇是放桐宫之事中下二篇是归亳之事此序历言其事以揔
三篇也
传不用至之礼
正义曰此篇承伊训之下经称不惠于阿衡知不明者不用伊
尹之训也王徂桐宫始云居忧是未放巳前不明居丧之礼也
传汤葬至曰放
正义曰经称营于桐宫密迩先王知桐是汤葬地也舜放四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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徙之远裔春秋放其大夫流之他境嫌此亦然故辨之云不知
朝政故曰放使之远离国都往居墓侧与彼放逐事同故亦称
放也古者天子居丧三年政事听于冢宰法当不知朝政而云
不知朝政曰放者彼正法三年之内君虽不亲政事冢宰犹尚
咨禀此则全不知政故为放也
传戒太甲故以名篇
正义曰盘庚仲丁祖乙等皆是发言之人名篇此太甲及沃丁
君奭以被告之人名篇史官不同故以为名有异且伊训肆命
徂后与此三篇及咸有一德皆是伊尹戒太甲不可同名伊训
故随事立称以太甲名篇也
惟嗣至阿衡
正义曰太甲以元年十二月即位比至放桐之时未知几经几
月必是伊尹数谏久而不顺方始放之盖以三五月矣必是二
年放之序言三年复归者谓即位三年非在桐宫三年也史录
其伊尹训王有伊训肆命徂后其馀忠规切谏固应多矣太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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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不从之故言不惠于阿衡史为作书发端故言此为目也
传阿倚至之训
正义曰古人所读阿倚同音故阿为倚也称上谓之衡故衡为
平也诗毛传云阿衡伊尹也郑玄亦云阿倚衡平也伊尹汤倚
而取平故以为官名
传顾谓至天地
正义曰说文云顾还视也諟与是古今之字异故变文为是也
言先王每有所行必还回视是天之明命谓常目在之言其想
象如目前终常敬奉天命以承上天下地之神祇也
惟尹躬
正义曰孙武兵书及吕氏春秋皆云伊尹名挚则尹非名也今
自称尹者盖汤得之使尹正天下故号曰伊尹人既呼之为尹
故亦以尹自称礼法君前臣名不称名者古人质直不可以后
代之礼约之
伊尹至有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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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曰伊尹作书以告太甲不念闻之伊尹乃又言曰先王以
昧爽之时思大明其德既思得其事则坐以待旦明则行之其
身既勤于政又乃旁求俊彦之人置之于位今以开导后人先
王之念子孙其忧勤若是嗣王今承其后无得坠失其先祖之
命以自覆败王当慎汝俭约之德今其以俭为德而谨慎守之
惟思为长世之谋谋为政之事譬若以弩射也可准度之机巳
张之又当以意往省视矢括当于所度则释而放之如是而射
则无不中矣犹若人君所修政教欲发命也当以意夙夜思之
使当于民心明旦行之则无不当矣王又当敬其身所安止循
汝祖之所行若能如此惟我以此喜悦王于万世常有善辞言
有声誉亦见叹美无穷也
传爽显至行之
正义曰昭七年左传云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从爽以至于明
是爽谓未大明也昧是晦冥爽是未明谓夜向晨也释诂云丕
大也显光也光亦明也于夜昧冥之时思欲大明其德既思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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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坐以待旦而行之言先王身之勤也
传旁非至训戒
正义曰旁谓四方求之故言非一方也美士曰彦释训文舍人
曰国有美士为人所言道也
传机弩至则中
正义曰括谓矢末机张省括则是以射喻也机是转关故为弩
牙虞训度也度机者机有法度以准望所射之物准望则解经
虞也如射者弩以张讫机关先省矢括与所射之物三省于法
度相当乃后释弦发矢则射必中矣言为政亦如是也
传未能至不巳
正义曰未能变者据在后能变故当时为未能也时既未变是
不用伊尹之训也太甲终为人主非是全不可移但体性轻脱
与物推迁虽有心向善而为之不固伊尹至忠所以进言不巳
是伊尹知其可移故诲之不止冀其终从巳也
伊尹至世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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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曰伊尹以王未变乃告于朝廷群臣曰此嗣王所行乃是
不义之事习行此事乃与性成言为之不巳将以不义为性也
我不得令王近于不顺之事当营于桐墓立宫使比近先王当
受人教训之无得成其过失使后世人迷惑怪之
传狎近至怪之
正义曰狎习是相近之义故训为近也不顺即是近不顺也习
为不义近于不顺则当日日益恶必至灭亡故伊尹言已不得
使王近于不顺故经营桐墓立宫墓傍令太甲居之不使复知
朝政身见废退必当改悔为善也
传往入至忧位
正义曰亦既不知朝政之事惟行居丧之礼居忧位谓服治丧
礼也伊尹亦使兵士卫之选贤俊教之政太甲能终信德也
太甲中第六
惟三至于亳
正义曰周制君薨之年属前君明年始为新君之元年此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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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薨之年而新君即位即以其年为新君之元年惟三𣏌者太
甲即位之三年也汤以元年十一月崩至此年十一月为再期
除丧服也至十二月服阕阕息也如丧服息即吉服举事贵初
始故于十二月朔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冕是在首之服冠内
之别名冠是首服之大名故传以冕为冠案王制云殷人哻而
祭大雅云常服黼哻哻是殷之祭冠今云冕者盖冕为通名王
制又云有虞氏皇而祭夏后氏收而祭殷人哻而祭周人冕而
祭并是当代别名殷礼不知天子几冕周礼天子六冕大裘之
冕祭天尚质弁师惟掌五冕备物尽文惟衮冕耳此以冕服盖
以衮冕之服也顾氏云祥禫之制前儒不同案士虞礼云期而
小祥又期而大祥中月而橝王肃云祥月之内又禫祭服弥宽
而变弥数也礼记檀弓云祥而缟是月禫徙月乐王肃云是祥
之月而禫橝之明月可以乐矣案此孔传云二十六月服阕则
与王肃同郑玄以中月为閒一月云祥后复更有一月而燂则
三年之丧凡二十七月与孔为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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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速召至其身
正义曰释言云速徵也徵召也转以相训故速为召也欲者本
之于情纵者放之于外有欲而纵之纵欲为一也准法谓之度
体见谓之礼礼度一也故传并释之言已放纵情欲毁败礼仪
法度以召罪于其身也
传孽灾至可逃
正义曰洪范五行传有妖孽眚祥汉书五行志说云凡草物之
类谓之妖妖犹夭胎言尚微也虫豸之类谓之孽孽则牙孽矣
甚则异物生谓之眚自外来谓之祥是孽为灾初生之名故为
灾也逭逃也释言文樊光云行相避逃谓之逭亦行不相逢也
天作灾者谓若太戊桑谷生朝高宗雊雉升鼎耳可修德以禳
之是可避也自作灾者谓若桀放鸣条纣死宣室是不可逃也
据其将来修德可去及其巳至改亦无益天灾自作逃否亦同
且天灾亦由人行而至非是横加灾也此太甲自悔之深故言
自作甚于天灾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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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拜手首至手
正义曰周礼太祝辨九拜一曰稽首二曰顿首三曰空首郑玄
云稽首拜头至地也顿首拜头叩地也空首拜头至手所谓拜
手也郑惟解此三者拜之形容所以为异也稽首头至地头下
至地也顿首头下至地暂一叩之而巳此言拜手稽首者初为
拜头至手乃复申头以至于地至手是为拜手至地乃为稽首
然则凡为稽首者皆先为拜手乃后为稽首故拜手稽首连言
之诸言拜手稽首义皆同也太祝又云四曰振动五曰吉拜六
曰凶拜七曰奇拜八曰褒拜九曰肃拜郑注云振动者战栗变
动而拜吉拜者拜而后稽颡谓齐衰不杖以下者之拜凶拜者
稽颡而后拜即三年丧拜也奇拜者谓君荅臣一拜也褒拜者
谓再拜拜神与尸也肃拜者谓揖拜也礼介者不拜及妇人之
拜也左传云天子在寡君无所稽首则诸侯于天子稽首也诸
侯相于则顿首也君于臣则空手也
并其至无罚
卷八 第 19b 页
正义曰言汤昔为诸侯之时与汤并居其有邦国谓诸侯之国
也此诸侯国人其与汤邻近者皆愿以汤为君乃言曰待我后
后来无罚于我言羡慕汤德忻戴之也
传言当至听德
正义曰人之心识所知在于闻见闻见所得在于耳目故欲言
人之聪明以视听为主视若不见故言惟明明谓监察是非也
听若不闻故言惟聪聪谓识知善恶也视戒见近迷远故言视
远听戒背正从邪故言听德各准其事相配为文
太甲下第七
伊尹申诰于王
正义曰伊尹以至忠之心喜王改悔重告于王冀王大善一篇
皆诰辞也天亲克敬民归有仁神享克诚言天民与神皆归于
善也奉天宜其敬谨养民宜用仁恩事神当以诚信亦准事相
配而为文也
传言安至所法
卷八 第 20a 页
正义曰任贤则兴任佞则亡故安危在所任于善则治于恶则
乱故治乱在所法揔言治国则称道单指所行则言事兴难而
亡易道大而事小故大言兴而小言亡也此所云惟言治乱在
所法耳下句云终始慎厥与言当与贤不与佞治乱在于用臣
故传于此言安危在所任也
惟明明后
正义曰重言明明言其为大明耳传因文重故言明王明君君
王犹是一也
慎终于始
正义曰欲慎其终于始即须慎之故传云于始虑终传以将终
戒惰故又云于终思始言终始皆当慎也
传胡何至其正
正义曰胡之与何方言之异耳易彖象皆以贞为正也伊尹此
言劝王为善弗虑弗为必是善事人君善事惟有道德政教言
不虑何获是念虑有所得知心所念虑是道德也不为何成则
卷八 第 20b 页
为之有所成则知心所念是为善政也谓天子为一人者其义
有二一则天子自称一人是为谦辞言已是人中之一耳一则
臣下谓天子为一人是为尊称言天下惟一人而巳
传成功至安之
正义曰四时之序成功者退臣既成功不知退谢其志贪欲无
限其君不堪所求或有怨恨之心君惧其谋必生诛杀之计自
古以来人臣有功不退者皆丧家灭族者众矣经称臣无以宠
利居成功者为之限极以安之也伊尹告君而言及臣事者虽
复汎说大理亦见已有退心也
咸有一德第八
伊尹作咸有一德
正义曰太甲既归于亳伊尹致仕而退恐太甲德不纯一故作
此篇以戒之经称尹躬及汤有一德言已君臣皆有纯一之德
戒太甲使君臣亦然此主戒太甲而言臣有一德者欲令太甲
亦任一德之臣经云任官惟贤材左右惟其人是戒太甲使善
卷八 第 21a 页
用臣也伊尹既放太甲又迎而复之是伊尹有纯一之德已为
太甲所信是已君臣纯一欲令太甲法之
咸有一德
正义曰此篇终始皆言一德之事发首至陈戒于德叙其作戒
之由巳下皆戒辞也德者得也内得于心行得其理既得其理
执之必固不为邪见更致差贰是之谓一德也而凡庸之主监
不周物志既少决性复多疑与智者谋之与愚者败之则是二
三其德不为一也经云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是
不二三则为一德也又曰终始惟一时乃曰新言守一必须固
也太甲新始即政伊尹恐其二三故专以一德为戒
伊尹至于德
正义曰自太甲居桐而伊尹秉政太甲既归于亳伊尹还政其
君将欲告老归其私邑乃陈言戒王于德以一德戒王也太甲
既得复归伊尹即应还政其告归陈戒未知在何年也下云今
嗣王新服厥命则是初始即政盖太甲居亳之后即告老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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奭云在太甲时则有若保衡保衡伊尹也襄二十一年左传云
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卒无怨色则伊尹又相太甲盖伊尹此时
将欲告归太甲又留之为相如成王之留周公不得归也
传告老至以戒
正义曰伊尹汤之上相位为三公必封为国君又受邑于畿内
告老致政事于君欲归私邑以自安将离王朝故陈戒以德也
无逸云肆祖甲之享国三十三年传称祖甲即太甲也殷本纪
云太甲崩子沃丁立沃丁序云沃丁既葬伊尹于亳则伊尹卒
在沃丁之世汤为诸侯之时巳得伊尹比至沃丁始卒伊尹寿
年百有馀岁此告归之时巳应七十左右也殷本纪云太甲既
立三年伊尹放之于桐宫居桐宫三年悔过反善伊尹乃迎而
授之政谓太甲归亳之岁巳为即位六年与此经相违马迁之
说妄也纪年云殷仲壬即位居亳其卿士伊尹仲壬崩伊尹乃
放太甲于桐而自立也伊尹即位于太甲七年太甲潜出自桐
杀伊尹乃立其子伊陟伊奋命复其父之旧宅而中分之案此
卷八 第 22a 页
经序伊尹奉太甲归于亳其文甚明左传又称伊尹放太甲而
相之孟子云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伊尹不肯自
立太甲不杀伊尹也必若伊尹放君自立太甲起而杀之则伊
尹死有馀罪义当污宫灭族太甲何所感德而复立其子还其
田宅乎纪年之书晋太康八年汲郡民发魏安僖王冢得之盖
当时流俗有此妄说故其书因记之耳
九有以亡
正义曰毛诗传云九有九州也此传云九有诸侯谓九州所有
之诸侯伊尹此言汎说大理未指夏桀但传顾下文比桀为此
言之验故云桀不能常其德汤伐而兼之
传享当至天命
正义曰德当神意神乃享之故以享为当也天道远而人道近
天之命人非有言辞文诰正以神明佑之使之所征无敌谓之
受天命也纬候之书乃称有黄龙玄龟白鱼赤雀负图衔书以
授圣人正典无其事也汉自哀平之閒纬候始起假托鬼神妄
卷八 第 22b 页
称祥瑞孔时未有其说纵使时巳有之亦非孔所信也
惟吉至在德
正义曰指其巳然则为吉凶言其徵兆则曰灾祥其事不甚异
也吉凶巳成之事指人言之故曰在人灾祥未至之徵行之所
招故言在德在德谓为德有一与不一在人谓人行有善与不
善也吉凶巳在其身故不言来处灾祥自外而至故言天降其
实吉凶亦天降也
今嗣王至惟一
正义曰上既言在德此指戒嗣王今新始服其王命惟当新其
所行之德所云新者终始所行惟常如一无有衰杀之时是乃
日新也王既身行一德臣亦当然任人为官惟用其贤材辅弼
左右惟当用其忠良之人乃可为左右耳此任官左右即王之
臣也臣之为用所施多矣何者言臣之助为在上当施为道德
身为臣下当须助为于民也臣之既当为君又须为民故不可
任非其才用非其人此臣之所职其事甚难无得以为易其事
卷八 第 23a 页
须慎无得轻忽为臣之难如此惟当众臣和顺惟当共秉一心
以此事君然后政乃善耳言君臣宜皆有一德
传其命至勿怠
正义曰说命云王言惟作命成十八年左传云人之求君使出
命也是言人君职在发命新服厥命新始服行王命故云其命
王命也新其德者勤行其事日日益新戒王勿懈怠也
传言德至之义
正义曰日新者日日益新也若今日勤而明日惰昨日是而今
日非自旁观之则有新有旧言王德行终始皆同不有衰杀从
旁观之每日益新是乃日新之义也
传官贤至其人
正义曰任官谓任人以官故云官贤才而任之言官用贤才而
委任之诗序云任贤使能非贤才不可任也囧命云小大之臣
咸怀忠良故言选左右必忠良不忠良即是非其人任官是用
人为官左右亦是任而用之故言选左右也直言其人人字不
卷八 第 23b 页
见故据囧命之文以忠良充之
传言臣至其人
正义曰言臣奉上布德者奉上谓奉为在上解经为上也布德
者谓布为道德解经为德也顺下训民者顺下谓卑顺以为臣
下解经为下也训民者谓以善道训助下民解经为民也顾氏
亦同此解
传其难至乃善
正义曰此经申上臣事既所为如此其难无以为易其慎无以
轻忽之戒臣无得轻易臣之职也既事不可轻宜和协奉上群
臣当一心以事君如此政乃善耳一心即一德言臣亦当一德也
呜呼至观政
正义曰此又劝王脩德以立后世之名礼王者祖有功宗有德
虽七世之外其庙不毁呜呼七世之庙其外则犹有不毁者可
以观知其有明德也立德在于为政万夫之长能使其整齐可
以观知其善政也万夫之长尚尔况天子乎劝王使为善政也
卷八 第 24a 页
卷八 第 25a 页
立七庙王者常礼非独周人始有七庙也文武则为祖宗不在
昭穆之数王制之文不得云三昭三穆也刘歆马融王肃虽则
不见古文皆以七庙为天子常礼所言二祧者王肃以为高祖
之父及祖也并高祖巳下共为三昭三穆耳丧服小记云王者
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庙庶子王亦如之所以
不同者王肃等以为受命之王是初基之王故立四庙庶子王
者谓庶子之后自外继立虽承正统之后自更别立已之高祖
巳下之庙犹若汉宣帝别立戾太子悼皇考庙之类也或可庶
子初基为王亦得与嫡子同正立四庙也
无自至厥功
正义曰既言君民相须又戒王虚心待物凡为人主无得自为
广大以狭小前人勿自以所知为大谓彼所知为小若谓彼狭
小必待之轻薄彼知遇薄则意不自尽匹夫匹妇不得自尽其
意则在下不肯亲上在上不得下情如是则人主无与成其功也
沃丁至作沃丁
卷八 第 25b 页
正义曰沃丁殷王名也沃丁既葬伊尹言重其贤德备礼而葬
之咎单以沃丁爱慕伊尹遂训畅伊尹之事以告沃丁史录其
事作沃丁之篇
传沃丁至礼葬
正义曰世本本纪皆云太甲崩子沃丁立是为太甲子也伊尹
本是三公上篇言其告归知致仕老终以三公礼葬皇甫谧云
沃丁八年伊尹卒卒年百有馀岁大雾三日沃丁葬之以天子
礼葬祀以太牢亲临丧以报大德晋文请隧襄王不许沃丁不
当以天子之礼葬伊尹也孔言三公礼葬未必有又要情事当
然也
伊陟至四篇
正义曰伊陟辅相太戊于亳都之内有不善之祥桑谷二木共
生于朝朝非生木之处是为不善之徵伊陟以此桑谷之事告
于巫咸史录其事作咸乂四篇乂训治也言所以致妖须治理
之故名篇为咸乂也伊陟不先告太戊而告巫咸者君奭云在
卷八 第 26a 页
太戊时则有若巫咸乂王家则咸是贤臣能治王事大臣见怪
而惧先共议论而后以告君下篇序云大戊赞于伊陟明先告
于巫咸而后告太戊
传伊陟至之子
正义曰伊陟伊尹子相传为然殷本纪云沃丁崩弟太庚立崩
子小甲立崩弟雍巳立崩弟太戊立是太戊为小甲弟太庚之子
传祥妖至之罚
正义曰汉书五行志云凡草物之类谓之妖自外来谓之祥祥
是恶事先见之徵故为妖怪也二木合生谓共处生也七日大
拱伏生书传有其文或当别出馀书则孔用之也郑玄注书传
云两手扼之曰拱生七日而见其大满两手也殷本纪云一暮
大拱言一夜即满拱所闻不同故说异也五行传曰貌之不恭
是谓不肃时则有青眚青祥汉书五行志夏侯始昌刘向等说
云肃敬也内曰恭外曰敬人君行已体貌不恭怠慢骄蹇则不
能敬木色青故有青眚青祥是言木之变怪是貌不恭之罚人
卷八 第 26b 页
君貌不恭天将罚之木怪见其徵也皇甫谧云太戊问于伊陟
伊陟曰臣闻妖不胜德帝之政事有阙白帝修德太戊退而占
之曰桑谷野木而不合生于朝意者朝亡乎太戊惧修先王之
政明养老之礼三年而远方重译而至七十六国是言妖不胜
德也
传赞告至臣名
正义曰礼有赞者皆以言告人故赞为告也君奭传曰巫氏也
当以巫为氏名咸此言臣名者言是臣之名号也郑玄云巫咸
谓之巫官者案君奭咸子又称贤父子并为大臣必不世作巫
官故孔言巫氏是也
太戊至原命
正义曰言太戊赞于伊陟惟告伊陟不告原也史录其事而作
伊陟原命二篇则太戊告伊陟亦告原俱以桑谷事告故序揔
以为文也原是臣名而云原命谓以言命原故以原命名篇犹
如囧命毕命也
卷八 第 27a 页
仲丁迁于嚣
正义曰此三篇皆是迁都之事俱以君名名篇并陈迁都之义
如盘庚之诰民也发其旧都谓之迁到彼新邑谓之居迁于嚣
与居相亦事同也以河亶甲三字句长不言于其实亦是居于
相也圯于耿者孔意以为毁于相地乃迁于耿地其篇盖言毁
意故序特言圯也李颙云嚣在陈留浚仪县皇甫谧云仲丁自
亳徙嚣在河北也或曰今河南敖仓二说未知孰是也相地孔
云在河北盖有文而知也谧又以耿在河东皮氏县耿乡是也
传大戊至地名
正义曰此及下传言仲丁是太戊之子河亶甲仲丁弟也祖乙
河亶甲子皆世本支也仲丁是太戊之子太戊之时仍云亳有
祥知仲丁迁于嚣去亳也
传亶甲至曰圯
正义曰孔以河亶甲居相祖乙即亶甲之子故以为圯于相地
乃迁都于耿释诂云圯毁也故云河水所毁曰圯据文圮于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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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非圯毁于耿更迁馀处必云圯于相地迁于耿者明与其
上文连上云迁于嚣谓迁来向嚣居于相谓居于相地故知北
于耿谓迁来于耿以文相类故孔为此解谓古人之言虽尚要
约皆使言足其文令人晓解若圯于相迁居于耿经言圯于耿
太不辞乎且亶甲居于相祖乙居耿今为水所毁更迁他处故
言毁于耿耳非既毁乃迁耿也盘庚云不常厥邑于今五邦及
其数之惟有亳嚣相耿四处而巳知此既毁于耿更迁一处盘
庚又自彼处而迁于殷耳殷本纪云祖乙迁于邢马迁所为说
耳郑玄云祖乙又去相居耿而国为水所毁于是修德以禦之
不复徙也录此篇者善其国圯毁改政而不徙如郑所言稍为
文便但上有仲丁亶甲下有盘庚皆为迁事作书述其迁意此
若毁而不迁序当改文见义不应文类迁居更以不迁为义汲
冢占文云盘庚自奄迁于殷者盖祖乙圯于耿迁于奄盘庚自
奄迁于殷亳嚣相耿与此奄五邦者此盖不经之书未可依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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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正义卷第八
计一万五千五百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