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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东都事略卷一百十七 宋 王 称 撰
卓行传一百
士之所贵于天下者以有君子之行焉陈烈以学业教
其乡朱寿昌以孝感致其母刘庭式以雍睦宜其妻郑
侠以敢言事其君巢谷以诚信行其义徐积以笃实蓄
其德卓绝之行足以表仪一世乌虖斯可谓之士矣
陈烈字季慈福州侯官人也性介特笃于孝友年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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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失怙恃水浆不入口者五日自壮迨老享奉如事生
礼寝兴晦朔未尝辍甫冠力学不群平居端严终日不
言虽御僮仆如对大宾里有冠昏丧祭请而后行从学者
数百人父兄有善训其子弟者必举烈言行以规之尝
与乡荐黜于礼部不复践场屋或勉之仕则曰伊尹守道
成汤三聘以币吕望持诚文王载之俱归今天子仁圣
好贤有汤文之心岂无有先觉如伊吕者乎仁宗屡诏
不起或问其故则曰吾学未成自公卿大臣至乡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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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交章论荐志不少易嘉祐中以近臣荐授州学教授
烈方辞避而福建提点刑狱王陶奏烈以妻林氏疾病
瘦丑遣归其家十年不视烈贪诈人也已行之命愿赐
削夺谏官司马光言臣素不识烈不知其人果如何惟
见国家常患士人不脩名检故举烈以奖厉风俗若烈
平生操守出于诚实虽有迂阔之行不合于中道犹为
守节之士亦当保而全之愿委公正官吏通儒术识大
体者覆实若止于夫妇不相安谐则使之离绝而湔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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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过庶复伸眉于后若实败乱名教则严赐刑诛并治
举者之罪以明至公虽不行然世颇以矫伪讥之明年
欧阳脩复荐其行除国子监直讲久之致仕复起为郡
教授烈不受廪禄敝衣粝食裕如也卒年七十六
朱寿昌字康叔扬州天长人也父巽真宗时为工部侍
郎寿昌以荫为将作监簿尝知招信县通判剑陕二州
又倅荆南知阆州广德军通判河中府寿昌生七岁父
守长安出其母刘氏嫁民间母子不相知者五十年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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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既仕而念母之不见也行四方求之不已饮食罕御
酒肉与人言辄流涕以浮屠法灼臂烧顶刺血写佛书
冀遂其志熙宁初弃官入秦与家人诀誓不见母不复
还行次同州得焉刘氏时年七十馀矣由是天下皆知
其孝寿昌始以母故通判河中府迎其同母弟妹以归
居数岁母卒泣涕几丧明有白乌集其墓上拊其弟妹
益笃为买田居之其于宗族尤尽恩意嫁兄弟之孤女
二人葬其不能葬者十馀丧盖其天性如此后知鄂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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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还以铨籍年七十得提举崇福观卒于家
刘庭式字得之齐州人也举进士苏轼守密州庭式为
通判始庭式未第时议娶其乡人之女既约而未纳币
也庭式及第其女以病丧明女家躬耕贫甚不敢复言
或劝纳其幼女庭式笑曰吾心已许之矣岂可负吾初
心哉卒娶之女死于密州庭式丧之逾年而哀不衰不
肯复娶轼问之曰哀生于爱爱生于色今君爱何从生
哀何从出乎庭式曰吾知丧吾妻而已吾若缘色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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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缘爱而生哀色衰爱弛吾哀亦忘则凡扬袂倚市目
挑而心招者皆可以为妻也耶轼深感其言庭式后监
太平观老于庐山绝粒不食而面目奕奕有紫光步上
下峻坂往复六十里如飞以寿终
郑侠字介夫福州福塘人也尝从王安石学举进士调
光州司法参军秩满至京师会安石秉政侠见安石具
言青苗免役用兵之害安石不答又数以书论之久之
得监安上门安石将以侠为经义局检讨侠辞安石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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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曰凡仕宦须改得京秩然后可进用何介僻如此侠
曰侠罢官而来本执经丞相门下耳官爵非侠所望也
会大旱自十一月不雨至于三月侠上疏曰去年大蝗
秋冬亢旱今春不雨麦苗乾枯黍粟麻豆皆不及种五
榖踊贵民情忧惶什九惧死逃移南北困苦道路方春
斩伐竭泽而渔大营官钱小营升米草木鱼鳖亦莫生
遂夷狄轻肆敢侮中国皆由大臣辅佐陛下不以道以
至于此臣愿陛下开仓廪以赈贫乏诸有司所行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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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政一切罢去庶几早召和气上应天心以延苍生垂死之
命陛下自即位以来一有便民利物之事靡不毅然主张行
之亦欲人人富寿夫岂区区充满府库盈溢仓廪终以富盛
强大胜天下哉而大臣略不推明陛下此心乃恣其叨懫劓
割生民侵肌及骨使之困苦而不聊生夫陛下所存如此大
臣所为如此岂不负陛下哉陛下以为时然耶以为有以使
之然耶以为时然则尧舜在上便有皋夔汤文在上便有伊
吕君作于内臣应于外主倡于上臣和于下以成康济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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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仁圣当御抚养为心甚于前古而大臣所为如此其非
时然抑陛下所以驾驭之未审尔陛下以爵禄驾驭天下忠
贤而使之如此甚非宗庙社稷之福也臣又见南征北伐皆
以其胜捷之势山川之形为图来上者多矣今天下忧苦
质妻鬻女父子不保迁徙逃窜困顿蓝缕拆屋伐桑争货
于市输官籴米皇皇不给之状绘为一图此臣安上门日
所见百不及一已可咨嗟涕泣而况于千万里之外哉陛
下观臣之图行臣之言自今已往至于十日不雨即乞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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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正欺罔之罪神宗出图以示宰执且责之王安石
遂力求去出知江宁荐吕惠卿以代已命下之日京师
大风雨土翳席逾寸侠又上书极陈时政得失民间疾
苦几五千言且曰安石为惠卿所误至此今复相扳援
以遂前非不复为宗社计昔唐天宝之乱国忠已诛贵
妃未戮人以为贼本尚在今日之事何以异此又上疏
谏用兵语甚切于是惠卿益恶之侠遂勒停汀州编管
惠卿白神宗曰郑侠所言事皆冯京令王安国导之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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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耳惠卿与京异议故并中之已而神宗问京曰卿识
郑侠乎对曰臣素不之识神宗疑之御史知杂张琥遂
以侠事劾京诏付御史狱侠赴诏狱对实不识京但每
遣门人吴无至诣检院投匦时集贤校理丁讽判检院
辄为无至道京称叹之语及罢局时遇安国于途安国
马上举鞭揖之曰君可谓独立不惧者侠曰不意丞相
一旦为小人所误以至于此安国曰是何为小人所误
吾兄自以为人臣不当避四海九州之怨尽归于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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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子尽忠国家侠曰未闻尧舜在上夔契在下而
有四海九州之怨者御史台知班杨忠信因谓侠曰御
史不言而君敢言台中可谓无人也狱成侠改送英州
编管忠信无至皆编管湖外京罢政讽落职安国放归
田里及哲宗即位得放还用苏轼荐除泉州教授章惇
用事再贬英州徽宗即位复放还仍为泉州教授蔡京
为相又勒停宣和初侠卒侠性清俭布衣粝食终其身
平居进止必以礼法闺门帖然不肃而治喜宾客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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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啬用广施乡里敬之暇日闻子侄诵诗考槃之义曰
弗谖者弗忘君之恶弗过者弗过君之朝弗告者弗告
君以善硕人之于君有卷卷之不忍也故永矢以绝之
侠叹曰是何言与古之人在畎亩不忘其君况于贤者
一不用而忿戾若是哉盖弗谖者弗忘君也弗过者弗
以君为过也弗告者弗以告他人也其存心如此侠虽
流落顿挫之馀一话一言未尝忘君云
巢谷字元脩眉州眉山人也尝举进士京师见举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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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心好之谷素多力遂弃其旧学蓄弓箭习骑射久之
业成而不中第去游秦凤泾原间所至友其秀杰与韩
存宝颇相善也熙宁中存宝为河州将有功号熙河名
将会泸州蛮乞弟扰边命存宝出兵讨之存宝不习
蛮事邀谷至军中问焉及存宝得罪将就逮自料必死
谓谷曰我泾原武夫死非所惜顾妻子不免寒饿橐中
有银数百两非君莫使遗之者谷许诺即变姓名怀银
步行往授其子人无知者存宝死谷逃避江淮间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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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黄州与谷同乡幼而识之因与之游及轼与其弟辙
在朝谷浮沉里中未尝一见绍圣初轼辙谪岭海平生
亲旧无复相闻者谷独慨然自眉山诵言欲徒步访两
苏闻者皆笑其狂谷至梅州遗辙书曰我万里步行见
公不自意全今至循矣不旬日必见死无恨矣辙惊喜
曰此非今世人古之人也既见握手相泣已而道平生
逾月不厌时谷年七十三矣将复见轼于海南辙悯其
老且病止之曰君意则善然自循至儋数千里当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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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非老人事也谷曰我自视未即死也公无止我留之
不可则资之以行至新会有蛮𨽻窃其橐装以逃获于
新州谷从之至新遂病死
徐积字仲车楚州山阳人也少孤事母尽孝年四十不
昏不仕不昏者恐异姓不能尽心于母也不仕者恐一
日去其亲也乡人勉之就举遂偕母之京师既登第未
调官而母亡遂不复仕其后监司上其行以为郡最授
楚州教授一时陈瓘邹浩皆礼之久之致仕归山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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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始娶而操履弥笃矣积为文怪而放耳聩甚画地为
字乃始通语终日面壁坐不与人接而四方事无不周
知其详虽新且密无不先知也积尝语苏轼曰自古皆
有功独称大禹之功自古皆有才独称周公之才以其
有德以将之故尔轼然其言始三岁时丧父哭之甚哀
及居母丧尤尽礼庐墓侧十馀年晨昏奉几筵如事生
每岁甘露降于坟域必逾月木为连理郡守迎入学甘
露又降其舍乡闾化之州具以闻赐绢三十匹米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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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后以寿终政和三年部使者言积蕴德丘园声名显
著谥曰节孝处士官其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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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事略卷一百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