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庄集-宋-刘爚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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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云庄集卷四

  宋 刘爚 撰

  记类

  建宁府重修府学记

  建宁郡学实维本原风化之地由庆元初旷弗克修括
苍叶公以显谟阁学士来牧清心劬躬以治以教固将
为国毓材以俟举选宝璧玉而护椅桐奠厥攸居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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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饬乃命属役于僚吏之能者而以郡博士董之先葺
大成殿次及六斋又次及于三贤堂然后增辟小学起
孟秋甲辰迄九月甲寅功用成于是府学正叶端甫等
书来俾识厥事某于乡邦为后进谊不可以先长者请
固辞而端甫等书再至谕勉逾力不获终辞则诵所闻
而告曰诸君所以命仆者岂欲相与讲明为学之大指
欤夫格物而致知昔者圣贤示人之正法也请以缮修
之役明之今之学校非昔之学校乎昔之圮陋者今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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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以完昔之闇郁者今焕然以新非以修之之力故耶
学者之于学亦若是而已矣盖受中而生万善咸备犹
此宇之本闳且丽也私欲汨焉邪说滑焉犹其漂摇于
风雨漫漶于垢氛而浸朽以敝也一日自克私胜而仁
存一念之悔善章而咎泯又如圮陋者之可以复完闇
郁者之可以复新也夫忠信笃敬学者立德之基刚毅
木讷学者任重之实而辞章华缛特藻饰之靡尔圣门
教人具有本末故曰行有馀力则以学文亦何异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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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固而后栋梁可施栋梁之安而后丹雘可设也盖缮
修一役耳而为学之理具焉自是推之则凡天下事事
物物即器而道已存由粗而精可致而知至之功不难
进矣虽然学岂徒知而已盖学问思辨而必以居行继
之博学审问而必以笃行终焉断断乎不易之序也自
中庸之指不明学者始以耳口为学讲论践履析为二
致至其甚也以利欲之心求理义之学以理义之说文
利欲之私而去道愈邈矣然则致知力行交勉并进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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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学者用力之至要哉又岂非贤邦君所望于吾州之
士者哉若夫赋役之凡调度之目在政府可覆此不书

  重迁建阳县学记

  建阳县学在水东之浒其地湫隘偪仄迥隔大溪遇霖
潦浮桥断绝士子病涉焉庆元间邑宰储公谋于识者
以护国寺高明爽垲移学易之士子咸悦未几伪学之
禁兴水东人修怨于储宰由是学与寺各仍其旧文公
荅潘子善书云乃者改移新学复为僧坊圣贤塑像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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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殆尽嗟夫吾圣贤道学尚不免迍邅于此乎久之无
敢言其事者至是某具以本末白宰相乞复移学嘉定
八年九月蒙准尚书省劄移建复以护国为学焉学成
予乃记曰建阳为七闽剧治山川之秀人物之盛固非
他邑所比自我朝开国以来群贤间出如紫阳朱先生
倡道考亭而四方从学之士挟策于门者历历可数羽
翼斯文则有蔡元定父子黄勉斋辈相为讨论故我朝
设科取士建阳为最吁不有学校则士之肄业者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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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高明则士之所趍者卑下所趍卑下则不能上达
于高明矣此建阳县学不可以不移焉予建之末学目
击其事故述移学本末事迹为记庶后之君子有考云

  昌黎濂溪二先生祠记

  天地能自立乎曰微圣贤则天地之经不正乌乎立生
民能自安乎曰微圣贤生民之极不建乌乎安天之生
圣贤也其意固有在也昔为老氏之学者曰天有柱地
有维若皆依形而立者吁天地果以形而立其不以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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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坏乎夫人性之有五常人道之有五品此则所谓天
之柱地之维而有生之类所恃以为安者也一柱倾则
垫一维弛则堕若昔圣贤所谓更相扶植而不敢后者
以是焉耳尧舜至于周公扶植之功见于事孔子至于
孟子扶植之功见于言言之与事若或不同然春秋成
而乱贼之祸熄杨墨距而禽兽之害消其有功于天地
生民则一而已矣呜呼此圣贤之统纪所以不可不续
与自孟子没而圣学失传汉儒若董仲舒氏扬雄氏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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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以道自鸣而性命之源则有所未究然赖其言而世
之学者犹知尊道谊尚名教天理民彝未尽泯绝则亦
不可谓非其力也乡使申苏庄墨之徒独行乎中国其
不胥为禽兽者几希故尝谓尧舜周孔之开皇极创造
之勋也汉世诸儒则区区持守而已自汉至唐而有韩
子自唐至本朝而有周子其斯道之中兴乎盖昔者圣
人言道必及器言器必及道尽性至命而非虚也洒扫
应对而非末也自清净寂灭之教行乃始以日用为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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糠天伦为疣赘韩子忧之于是原道诸篇相继而作其
语道德也必本于仁义而其分不离于父子君臣之间
其法不过礼乐刑政之际饮食裘葛即正理所存斗斛
权衡亦至教所寓道之大用粲然复明者韩子之功也
自汤诰降衷诗人赋物则人知性之出于天而未知其
为善也继善成性见于系易性无不善述于七篇人知
性之善而未知所以善也周子因群圣之已言而推其
所未言者于图发无极二五之妙于书阐诚源诚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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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昔也太极自为太极今知吾身有太极矣昔也乾元
自为乾元今知吾心即乾元矣有一性则有五常五常
则有百善循源而流不假人力道之全体焕然益明者
周子之功也二子之学虽所造不同而其扶持天常植
立人极要皆有功于百世者嘉定六年长乐朱侯令袁
之万载谓昌黎公在唐实自潮移守袁而濂溪先生亦
尝摄县之泸溪镇遗风馀韵在人未泯乃即学宫讲堂
之东为堂三楹绘其像以祠书来曰愿有识某惟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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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是邦虽善政良法有以及人而世之相去盖已甚
远若周子则暂涖焉治教所施有不得而闻者然则侯
之祠之也果何为耶意者天经地义之所存一或失正
则民有不得其生者二子之道施之是邦者有限而播
之天下者无穷此其祠之之指也学于斯者盍味其言
而思其人屹乎若泰山北斗之瞻粹乎若光风霁月之
挹知道之大用常流行乎天下而其全体具于吾心则
知所以用力之地矣盖韩子言其用而体未尝不存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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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其体而用亦不外是也察体用之一源合知行于
一致学者其思所以用其力哉若夫惟笔舌谈说是工
而亡反躬践履之实甚者以惑世贾利焉是则二君子
之罪人也有志之士其尚戒诸

  铅山县修学记

  铅山学自淳熙中蒋侯亿修之距今将五十祀矣向之
修者益坏士无所于业县方疲于供亿何暇议学校事
诵弦之音至或旷岁弗闻吴兴章侯谦亨来环视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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亟思所以复其旧者居未几政修财羡乃度功而赋役
焉首辟肄业诸斋更棂星门缮藏书楼升从祀于东西厢
祠先贤于某所繇内达外真奂然矣又惟廪士之储未
裕则括废寺若绝家田合若干亩充入之取征𣙜钱三
万佐其费士之业于斯者得以优游砥砺益富厥艺是
岁秋登名倍他日明年对大廷者凡六人士欢然曰我
侯教育之效也则以书来属识厥事某惟淳熙之役子
朱子寔记之格言丕训昭揭星日某何人斯而敢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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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尝熟读乎记之辞有曰古者以德行道艺教其民学
者于日用饮食起居之间既无事而非学其于藏修游
息之地亦无学而非事于虖斯言至矣试相与阐绎其
义可乎盖古者学与事一故精义所以致用而利用所
以崇德后世学与事二故求道者以形器为觕迹而图
事者以理义为空言此古今之学所以不同也自圣门
言之则洒扫应对即性命道德之微致知格物即治国
平天下之本体与用未尝相离也自诸子言之则老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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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理而不及事是天下有无用之体也管商言事而不
及理是天下有无体之用也异端之术所以得罪于圣
人者其不以此欤世降益末为士者一以辞艺为宗内
无穷理尽性之功外无开物成务之益此子朱子所为
深忧而屡叹也今之学者诚知学不外乎事事必原于
学讲论省察于二者交致其力则其业为有用之业及
其材皆有用之材其仁足以成已其智足以成物然后
无负于钜人硕师之教而亦贤大夫所蕲于士也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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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居终日惟雕镂琢刻是工于本心之理不暇求当世
之务不暇究穷居无以独善得志不能泽民平生所习
归于无用而已是岂朱子立言阐教之指亦岂吾侯所
为作成尔士之意哉

  敬思斋记

  予友曹晋伯取曲礼首章之义命其斋曰敬思而属予
为记惟此章之约不过数言而修身治国之事略备其
与大学中庸盖异篇而同指也今吾晋伯能剟其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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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而扬之当槃盂之铭匪有志于学畴克尔然敬一也
而贯乎动静故有思不思之异焉七情未发天理浑然
此心之存惟有持养当是时也无所事乎思情之既发
淑慝以分几微弗察毫末千里当是时也始不容不思
矣无思所以立本有思所以致用动静相须其功一也
然圣贤所严尤在于深居燕处怠肆易萌操存之功莫
此为要曰毋不敬者兼动静而言也曰俨若思则专以
静言矣方静之时何思何虑而曰若思何也犹鉴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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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未炤物能炤之理无时不存心之虚灵洞达内外思
虑未作其理俱全正襟肃容俨然弗动而神明昭彻若
有思然以身体之意象自见彼蒙庄氏之说则曰形可
使如槁木心可使如死灰夫吾之不思所以为有思之
地而彼之不思则欲委其心于无用焉异端误人每每
如此使心而无用则参赞化育通神明何所本之弥纶
万化利泽千祀何所发之故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
下之故论至圣人然后亡弊晋伯其尚实体于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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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无往非敬则其有思者寂之感其无思者感之寂
涵养功深久将自熟空言亡补其尚戒之

  矩堂记

  予友祝君士表取大学絜矩之义名其堂而属予以记
予不佞然用力于此则有年矣始吾恶隶于己者之不
忠也故其立朝宁以尽言获罪而不敢不以父事吾君
恶长人者之不仁也故其居官宁以救菑获谤而不敢
不以子视吾民尝以掾属事台府矣其情不吾察吾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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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故为长吏必思所以通其下之情尝以监司临所部
矣其令不吾行吾病焉故虽为一道帅而于使者之命
未尝忽私居而挠公府吾尝不平之故于其所寓不敢
以毫发干焉大家而朘细民吾尝咈之故于乡党邻里
虽无以厚之而亦不敢伤之也凡若是者盖凛凛焉犹
惧其弗蔇今君乃能揭于其居而铭之以自警乡之儒
先长者又为敷析其义至矣尽矣而尚待予言之乎虽
然斯道之难也久矣昔者子贡问一言可以终身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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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夫子告之曰其恕乎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日又问
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则告之曰非尔
所及也夫以已度人而不敢施之以所恶此恕之事而
仁之方所谓絜矩者也物我并观造化同量公平周溥
出于自然是则仁者之事不待絜而无不矩矣此浅深
高下之分非特以厉子贡而已仲弓之贤亚于颜子至
其问仁必以是语之自非圣人安不由恕而至仁者故
孟氏亦曰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恕必以强言盖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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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之难学者当以强矫自厉云尔夫恕之所以难者何
也道心惟微物欲易锢私见一立人已异观天理之公
于是遏绝而不行矣有志于仁者当知穹壤之间与吾
并生莫非同体体同则性同性同则情同公其心平其
施有均齐而无偏吝有方正而无颇邪帅是以往将亡
一物不获者此所谓絜矩之道也然大学既言絜矩而
继以义利者岂异指哉利则惟已是营义则与人同利
世之君子平居论说孰不以平物我公好恶为当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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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意横生莫能自克者以利焉尔利也者其本心之螟
蟊正涂之榛莽欤大学丁宁于绝简孟子恳激于首章
圣贤深切为人未有先乎此者然则士之求仁当自絜
矩始而推其端又自利义之分始吾子以谓如何祝君
曰然请以是为记

  径山三塔记

  佛行禅师主径山之六年道法兴行缁素归仰百尔废
坠莫不具修乃立丛塔三以为蜕于此者归藏之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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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众而出者曰浮图氏以人世为泡幻以死生为梦觉
以躯壳为挂碍委而去之不趐敝屣岂其死也乃顾朽
腐之骸冀窀穸之奉邪师曰不然吾之法翳蓬以居今
崇大宫宇矣持钵以食今坐飨珍芳矣凡若是者皆与
昔异独死而葬葬而塔其可已乎然死生无穷冈陇有
限多为之塔久将无地以容观今之葬者人人异穴彼
世间法不得不然吾之为法本出世间况形由感生体
非实有权形虽谢真体不迁方其示寂秉畀炎火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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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躯一如无物何为瘗藏乃欲自异我今为此决破藩
篱生同一堂殁共一塔不分彼我无有差殊此广大心
乃佛知见于时大众闻师此言莫不忻喜师又言曰我
佛之教慈悯为宗故常苦身以利人非欲役民以自奉
也晋魏而降惟佛是崇世人钦依犹水赴壑睛脑可捐
亦莫之惜况金钱宝货乎以故居处膳羞至于薶葬日
趍于靡昧者或矜吾教之盛具眼观之适为佛法之衰
何者末胜则本微养隆则道薄为吾徒者可不惧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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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体佛之心行佛之行勇猛精进智慧光明则生而宫
居死而塔葬庶乎其无愧若夫三业弗除万行俱泯非
直生民之蠹实吾佛之罪人也众闻斯言且喜且惧乃
属宗上人谒予请记予不得辞师名妙崧浦城人历主
净慈灵隐诸山又主双径道行为当世第一

  定轩记

  震泽杨公以定名轩而贻书于某曰盍为之记予谓定
一也而有老氏浮屠氏之定未知公之志果奚所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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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儒者言之则大学自定而静静而安安而虑虑而得
其寂然不动者正所谓感通之体也自二氏言之则其
所谓泰定所谓禅定者兀然枯槁而已尔漠然清虚而
已尔人之一心与造化侔大者以其往来阖辟之不穷
动静出入之俱妙也今以兀然漠然者为定则是无用
之体不感之寂也其可乎公以敏达果锐之材而为明
天子所任属盖尝屏上游护天堑开大幕府制置长淮
而又法从近臣而总六师之赋其志存乎立功其谊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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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报主固非栖心无用者比也则其所属必儒者而非
二氏奚疑虽然定之难能也久矣自穷居独善之士捐
百事息万虑以求之有终其身而弗获者况于履功名
之涂践富贵之境凡为吾耳目之螣心志之蜮者坌至
错立于前莞枯荣丑可喜可骇者日百千变其亟疾若
破山之霆其震荡若飞屋之风其眩乱反覆又若一叶
之艇而舞翻空之涛甚矣哉定之难能也若是者其患
焉在曰心无主而已矣窃尝闻之敬则心有主而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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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不敬则物为主而我从之古之君子对妻子犹君师
之临处幽室甚十目之睹所以养吾心而为万物之主
也心有定主然后有定见有定见然后有定力酬酢万
变无不可者是则儒者之定而公之所志也夫理有定
而事无方随事以应之使各适其可即所谓定也若乃
处义未精而猥曰吾守之不可易是直私意之锢尔乌
足语定乎哉故主敬穷理交相为用东鲁西洛之正传
有不可诬者公之大父紫微公受学于伊川之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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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朝侍从公之所学自其家世且方婴繁剧而不乱遭
变故而不慑其于定之一言用力深矣顾何足以发公
之志姑诵所闻以复命云

  全行可度牒田记

  予里人全何孙字行可少放浪不自羁束俄悔且悼谓
老氏之学可全生而引年于是摆弃尘累受道家法为
黄冠师以仙游有林岭之胜丹台剑池之故迹遂隶籍
焉而时往来于天庆道院举先畴之入悉归诸二宫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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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西岳公曰汝之背嚣哗而乡虚寂美矣然田者汝受
之先人而供其祀者也今若是得无使汝祖考为若敖
氏鬼乎行可曰不然何孙此举所以深为祖考地也观
今之人积金钱恐不多占田宅恐不广皆曰吾将世其
烝尝使万子孙毋变也然一传焉而弗失者寡矣再传
三传焉而弗失则又寡矣其来也尘积其去也川溃若
是者何耶子孙不能皆贤而虚盈相代者天之道也今
吾悉归之二宫二宫常存则吾之田亦存吾之田存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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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先人之祀亦与之俱存其为虑顾不远耶西岳不能
止遂以谂于有司明年行可仙去西岳属予为之记予
谓天下之可恃者理而不豫者事行可讥世人嗣守之
不能长亦焉知常住之必可常也哉虽然行可不娶无
子则其为此固有所不得已也惟主是宫者受其托而
无负其约飨其利而无爽于谊于不可常之中期于可
常岂非行可之志哉故书以授知观事张日隆周道珍
俾刻之田之入二宫者各有籍岁修其先之祀凡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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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则以助其徒之求为道士者焉主某约者从祖某今
以训武郎主管华州西岳庙云

  弘毅堂记

  果山游侯景仁名堂曰弘毅而属予记之始予于侯闻
其德性之美问学之力心诚乡之而欲记未能也既又
闻其立朝之盛节劲挺贯金石皦厉如冰霜则竦然曰
是真有志于弘且毅矣可无记乎维人之生具天地之
性而为天地之心仁如尧舜皆可能也道如周孔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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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也顾安有限量哉自其执德之不弘则志小而弗至
于大曰吾非乌获不能以举百钧也用心之不刚则力
小而弗及于远曰吾非騄骥不可以至千里也噫之人
也不几于自弃乎是故圣门之学必以弘毅为主颜子
在陋巷退然一臞生尔其问仁也得克己复礼之传闻
视听言动之目则奋然请事而弗辞仰钻瞻忽未领其
要虽既竭吾才曾不少懈其立心之大进道之勇为何
如耶继颜者曾若出一揆故其言曰士不可以不弘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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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见诸力行则躬三省于前不苟怠也悟一贯于后不
苟止也以能问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虽曰
属其友实以之自任也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临大
节而不可夺虽汎语君子实以之自许也迨夫手足既
启之馀知战兢之可免矣一闻隅坐执烛者之言即不
安于大夫之箦必欲得正而后己在人有一毫可取之
善虽童子不敢忽也在己有一毫未至于圣人虽垂殁
弗肯已也吁此其所以能任重而致远欤此其所以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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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洙泗之道欤后之记礼者袭其辞而异其指曰仁之
为器重其为道远举者莫能胜也行者莫能致也呜呼
为仁由己欲之斯至未见用力有不足者以此质彼殆
非夫子之言乎士之为士苟能深味颜曾气象以广大
强果自期毋安于小成毋画于中道俛焉孳孳弗毙弗
止则重可胜远可致也景仁之于斯道益信乎其有志
矣虽然山成一篑之亏九十居百里之半景仁其尚敬
之而尚楙之笃信践行必期底于颜曾之域则吾将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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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而贺曰圣门有人天下有人

  共极堂记

  粤山之居故无堂岁单阏始作堂南向又对为小堂命
之曰共极焉夜气澄彻乾文烂然遍瞻辰极若在咫尺
则整襟肃容而再拜曰此吾先圣所谓居其所而众星
共之者也按天官书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乙常居
三公侍旁藩臣环翊璇玑玉衡高揭衡峙文昌泰阶森
布辉映其垣为紫微其象为枢纽在人则广朝路寝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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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出政之廷万邦之所四面而观仰也苍龙主东赤鸟司
南于菟神龟俨列西北其舍二十有八其度三百六十
有五在人则九畿五服庶邦庶尹之位上之所赖以干
方而作屏也昊穹无言示人以象在上者欲其宅心正
德秉纲执要以为四方之极在下者欲其叶恭和衷并
志一虑以同尊一五位之极昔之君子迪简在庭则惟
主阙是裨受任于外则惟王室是卫出入不同同此
心也不幸退而閒处则虽白驹空谷而毋金玉其音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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槃在陆而永矢弗告斯义也惟邹孟氏知之故迟迟于
出昼屈大夫知之故离骚之作一篇三致意焉用舍不
同同此心也仆虽甚愚其敢忘诸嗟夫在天之极夐隔
层霄在我之极炳然方寸端其在我即所以对乎在天
故无愧吾心斯无愧吾君斯无愧上帝然则共极之义
岂外求哉继自今惟朝夕钦钦犹师保是临志于斯堂
庸以自箴

  上饶县善济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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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者生民之病涉也圣人忧之取象于涣以济不通于
是舟楫之利兴而桥则未闻也迨周人造舟为梁厥制
略具又其后也有徒杠以通徒行有舆梁以便车载而
桥之制备矣其始本于天地之自然而成于圣人之心
思其终则济天下而利万世考诸春秋之外传与孟氏
之书盖以是为先王之政而非民之事也呜呼王政之
弗行也久矣溱洧济人虽未及于政然与民同患之意
犹切然非若后世官与民为二凡有司之所当任悉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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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民自为之也民于斯时以其仰事俯育之馀又代任
有司之责可谓难矣幸而贤有力者出于其间以众人
之所共任者任诸已虽其事有异于古而其义实可称
于今此予之所喜闻者也距信城二里所有溪焉其源
发于闽建旧为浮梁以渡遇春夏间甚雨淫潦缆绝舻
解对岸千里招招舟子覆溺相寻里人叶均泽目击斯
害毅然以为已忧乃相形势庇工徒叠文石以砋之架
巨材以梁之经始于嘉定己巳至乙亥方告成凡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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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有四楹枕溪百馀丈靡金钱几十万缗旁为僧庐
以职守视割田立野以备缮修县大夫陶侯木浓墨大
书扁以善济美其利之博也呜呼世习偷薄夫人以浚
利自营豪宗右姓巧渔横猎其不为州里大蠹者鲜矣
况能心于济物乎以济物为心者鲜况能发其家之积
以去州里之所甚病者乎叶君此役其可谓贤也已昔
阳货谓为富不仁为仁不富盖仁之与富不相为谋有
富者之力无仁者之心不暇以济物有仁者之心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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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者之力不能以济物叶氏之在上饶未得以富称惟
其笃于好仁故能尽力以既厥事其不尤贤矣乎天之
于人无私覆也顾独有富与贫之异者财出于天而寓
于人犹吏受藏于官司其出纳非能颛而有之锢而守
之也心仁而施公其受任也必久享报也必丰否则获
戾于天转而他属亦犹吏之私其藏而废僇随之也故
万金之家有一再传而流为饿隶者其不以是欤推君
用心其泽可及百世故予喜为之书君字润卿终将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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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子孙多且贤其兴殆未艾云

  存斋记

  墨庄叶清父以存名斋而属予发其义予谓存一也而
易以性言曰成性存存是也孟子以心言曰操则存存
其心是也二者同乎否乎曰性即理也而主是理者心
也其心存则其理存易与孟子之言一而二二而一者
也然易言存性者一而孟子于存心盖屡言之夫不以
操舍存亡之机为甚可畏乎尧舜性之不待操而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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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然则兢兢焉业业焉不敢少肆也汤武身之则不能
无事操矣故曰以礼制心惧一念之非礼而不能存也
曰无贰尔心惧一念之或贰而不能存也圣犹如此学
者其可以自放乎敬者所以保吾之存中庸之戒不
睹曲礼之俨若思所当深体也欲者所以害吾之存孟
子之寡周子之无所当渐进也虽然有儒者之存有老
氏之存儒者之存存吾之实理也而老氏之为说则曰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其末流又有所谓存想之法则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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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气为本而非主乎理矣清父顾兼取之予惧清父之
贰而失其所存也夫学莫恶于多岐莫贵于主一清父
其姑舍是而颛求于吾儒之学持守之坚涵养之熟未
闻心存而气不与俱者也清父其思焉

  养正堂记

  予友莆田王实之名其读书之堂曰养正朝夕处而思
焉尝以语曰在易有之蒙以养正圣功也又曰颐贞吉
养正则吉也天之予我者未尝不正而所以养之者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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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乎人焉故合二卦之义当楹席之铭敢一言以发其
指予谓蒙之为义取物之稚而言泉之涓涓始出于山
其流未达在人则善端之萌有动于中不可以不养也
养之以正天理于是乎周流一有间之其不壅阏焉寡
矣此学者作圣之功终身由之而不可须臾舍者若颐
之为义在天地则养万物在圣人则养贤以及万民功
用至博大也而象独以言语饮食为言盖已得其养然
后可推以及人未有不先成吾身而能达之天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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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圭有诗南容复之金人有铭孔门识之可不谨乎三
爵之过犹为非礼万钱之奉适以贾祸可不节乎曰谨
曰节云者凡皆养之之事也即二卦而言则蒙之养也
察乎微颐之养也先乎近始于学终于成德则微者著
矣修之身被之万物则近者远矣虽然自内卦求之则
皆止者蒙颐之所同也夫泉之出不已而山之性自若
雷之动有时而山之体弗摇善学者即斯而玩焉则知
寂为感之体感为寂之用动静以时循环无间操存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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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交致其功则体立用行两不相悖川流厚化源源无
穷矣抑实之之为人清明刚果盖不待习而能若嶷乎
静止之象尤当深玩而默体也敬哉实之勉用其力视
彼卦德以进吾德然后为有得于易

  政和县修学记

  庆元四年秋九月政和县修学成令括苍徐君来请识
予按古教法起于家而成于乡所习不过闺门子弟之
职用之则为公卿大夫之材是何也闾有塾族有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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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骛之累以贼其良心孝友以为行中和以为德有践
修之实以保其正性心存而性得故推其自成者皆足
以成物后世乡里之学废士之于时蹈利者浮游四出
而为战国之从衡章句文辞之学兴则又穿凿奇佹为
汉之经生雕镂华靡为唐之进士昔以存心者今以荡
心昔以养性者今以害性吁由后世之法而冀俗化成
人材出不亦左乎故尝谓必仿古之制自闾里皆置学
使惟土之安而无慕乎外必损今之毙使相楙以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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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角以文庶乎成周之意可渐而复然岂有司所得
为哉幸而有令之贤能崇其邑之学士之肄业者得无
违亲去家而失其所以学之本盖在今世已有足书予
于徐君之请所以屡歉也始县学圮废久士无所于业
君之至自门而殿堂两庑皆新之象设显严藻缋辉奂
东西为斋四以处生徒中建阁以藏经籍射有圃先贤
有祠藏修游息无一或缺又以馀力稽其粮储之入吏
不得乾没君于是信乎其可书矣虽然士之于学岂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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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庠序为然哉鸡鸣夙兴向晦宴息皆学之时微而暗
室屋漏显而乡党朝廷皆学之地动容周旋洒扫应对皆
学之事知无时之非学则昼而有为夜则计过者其敢
懈知无地之非学则警于冥冥惕于未形者其敢忽知
无事之非学则矜细行勤小物者其敢或遗教虽非古
而吾之存心养性以希圣贤者未尝不古也若夫足履
黉舍之阈口吟课试之文而曰吾之学如是而止则非
愚所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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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雄州学四先生祠堂记

  庆元间南雄州始立周子二程子朱子之祠于学教授
三山陈应龙以书属记某曰四先生之道高矣美矣抑
某之愚未能窥其藩也将何词以记之虽然昔尝闻其
略矣道之大原出于天其传在圣贤此子思之中庸所
以有性道教之别也盖性者智愚所同得道者古今共
由而明道阐教以觉斯人则非圣贤莫能与故自尧舜
至于孔子率五百岁而圣人出孔子既没曾子子思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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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孟氏复先后而推明之百有馀岁之间一圣三贤更
相授受然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所以开天常立人
纪者粲然昭陈垂示罔极然则天之生圣贤也夫岂苟
然哉不幸战国嬴秦以后学术泮散无所统盟虽董生
韩文公之贤相望于汉唐而于渊源之正体用之全犹
有未究其极者故仅能著卫道之功于一时而无以任
传道之责于万世天启圣朝文治休洽于是天禧明道
以迄于中兴之世大儒继出以主张斯文为已任盖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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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之道至周子而复明周子之道至二程子而益明二
程子之道至朱子而大明其视曾子子思邹孟氏之传
若合符节岂人所能为也哉天也然四先生之学岂若
世之立奇见尚新说求出乎前人所未及耶亦因乎天
而已盖自荀扬氏以恶与混为性亦不知天命之本然
老庄氏以虚无为道而不知天道之至实佛氏以刬灭
彝伦为教而不知天叙之不可易周子生乎绝学之后
乃独深探本源阐发幽秘二程子见而知之朱子又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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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知之述作相承本末具备自是人知性不外乎仁义
礼智而恶与混非性也道不离乎日用事物而虚无非
道也教必本于君臣父子夫妇昆弟而刬灭彝伦非教
也阐圣学之户庭袪世人之矇瞆千载相传之正统其
不在兹乎呜呼天之幸斯文也其亦至矣南雄为郡邈
在峤南士习视中州号称近厚之资迪之以至正之学
必将有俛焉自力于此然陈君之所望于学果焉属耶
天之命我万善具全一毫有亏是旷天职昔之君子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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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渊冰没世弗懈者凡以全吾所受焉耳嗟后之世何
其与古戾也利欲之风深入肺腑理义之习目为迂阔
已之良贵弃置如弁髦而轩裳外物则决性命以求之
弗舍也吁是可不谓之大惑乎有志于道者其将奚所
用力乎缅观往昔百圣相传敬之一言实其心法盖天
下之理惟中为至正惟诚为至极焉敬所以中不敬其
无中也敬而后能诚非敬则无以诚也气之决骤轶于
奔驷敬则其衔辔也情之横放甚于溃川敬则其堤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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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故周子主静之言程子主一之训皆其为人最切者
而子朱子又丁宁反复之学者傥于是而知勉焉思虑
未萌必戒必惧事物既接必恭必钦动静相因无少间
断则天德全而人欲泯大本之所以立达道之所以行
其不由此欤陈君幸以为然则愿以此刻于祠之壁为
学者观省之助若夫诵其言而不反诸躬惟其名之趍
而匪实之践是岂四先生立教之意哉又岂陈君所望
于南邦之士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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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思堂记

  庆元三年莆阳叶侯日新剖吉阳之符既驱南迈矣涂
未半三径之思有动于中喟然曰吾与其縻于印韨而
胶胶焉营营焉于是非得丧之境也曷若返吾初服与
耘夫荛叟相从于陇亩之上涧谷之中以全吾志之为
乐哉且吾先世以来策勋文章之箓伯父正简公以忠
直相阜陵号称名辅弼今予不幸堕身(阙) 然少好学
虽老而未衰吾家有居思堂水心叶公诗之复齐陈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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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书其扁吾将日处于斯以读吾书教吾子续吾先世
之绪业不亦可乎于是拜疏于朝丐祠官之秩以归且
诒书曰吾之志如是子其为我述之予谓侯之名堂善
矣然思之名一而义有二焉盖洪范之曰睿中庸之弗
措诚其思也易之憧憧往来邪其思也诚其思者一于
道者也邪其思者汨于欲者也故圣人于咸之九四深
致其戒者非恶夫思也恶夫思之不以正也若天地之
纯全圣贤蕴奥非竭吾心思其庸有得乎故学必原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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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而思必本于诚此理之不可易者也然则思诚之学
果何所自入耶盖尝闻之诚即天也敬者人之所以天
也学而求至于诚其必由敬乎昔之君子对妻子如君
师之临处幽室如十目之视凡以立吾敬也敬立而诚
存矣然予于此亦习闻而未烛者也必将深研其义以
启侯之未悟则复齐其人

  潭州重修大成殿记

  资政殿学士清源曾公以廊庙之旧作牧于星沙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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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俗如岳之弗摇清明鉴物如水之不波岁未期而百
度修众志服环九郡五十城既帖帖无事则思所以驱
其人于礼义之域者顾瞻黉舍先贤先师之位在焉而
广殿规模殆类浮屠氏公为蹙然弗宁乃属郡学职诒
书于南宫舍人钟君震考辟雍制度为图以来命掾吏
之才者视其役撤去陪厦敞为新宫凡二十有六楹昔
之闇郁倏致亢爽于奉祀事为宜又谓列戟之门学扁
揭焉亦视礼弗协则别为大门徙扁其上于是宫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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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巍然焕然应图合法既又以其赢财甃旧路于学门
之左复射圃于学门之南功告成州学正迪功郎钟景
仁等以书来属记某曰公之斯举也徒以儒者之宫而
杂浮屠之制犹思所以正之况今之世华居而貊道儒
名而墨习者滔滔皆是其可熟视而莫之救乎推公之
志使一日尽行其学于天下必将息邪距诐而杨墨贼
仁义无君父之教不得骋也必将尊王黜伯而筦商申
韩矜权智骛功利之说不得施也儒者之功必至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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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有以为天常人纪之重非公其孰任之若夫学于
斯学者亦曰审其所趋之涂谨其所择之术使粹然一
出于正而已呜呼屏翳撤而虚明出岂独斯宇为然哉
人之一心广大如天地清明如日月者其本体也而或
弗然者物有以障之也去其障则本者复矣夫问铸金
人扬雄氏所以为善启发也因缮修之事而告之以修
身之法非予所望于学者乎内外一源也精粗一致也
善学者虚其心以体天下之物何往非吾进德之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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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独是乎哉诸君幸以为然则愿告于公而刻之公以
庆元抡魁尝陪辅先帝大政令名粹德搢绅宗之其治
潭之政多可书今皆不书独书所以幸乎潭之士者

  宜兴县先贤祠堂记

  古者乡先生没而祭于社夫社者报本之事也乡先生
何功而祭于此耶盖尝深思社之为群祀首者以其产
嘉谷育生民而乡先生之重于乡亦以其蹈道秉德而
牖民于善也育之以保正命牖之以全正性其功一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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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圣门所论必不得已宁去食以存信而君臣父子或
失其正虽有粟不得而食焉教导开明之功若是其重
此所以祭于社而无惭欤后世先贤有祠亦古之遗意
盖不独躬受教如师弟子然后可祠其人远矣而言行
风迹凛凛具存乡人子弟犹有所观法则虽历千百祀
不可忘也阳羡自晋以来世有显人若周孝侯迁善之
勇死国之忠卓然为百代标表繇梁而唐文章事业亦
或间见可观迨至国朝则有若乐安蒋公者以儒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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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所宗虽王金陵犹推尊不敢后若古灵陈公则尝守
郡而卒葬于此东坡苏公则买田筑室而终于此二公
之学行节守皆为一世伟人茔域所藏寝庙所寄虽非
其乡而谓之乡人可也若道乡邹公则归自岭南一寄
宿于道流之馆尔而邑之人至今曰吾邹公也呜呼民
之秉彝好是懿德若是者耶然自晋迄今惟周侯寔有
庙飨馀未闻尸而祝之者庆元某年浚仪赵侯与悊来
宰宜兴以扶教导人为首政居二年民用化服乃大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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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室以尊先贤自周侯而下咸秩于位又惟内翰汪公
兵部侍郎王公简惠文公二周公亦近世鸿硕或窆或
寓皆用故事以祀某月某日妥侑如礼侯于斯举其欲
邦人士君子相与奋发为道德之归乎瞻言数公同我
桑梓有为若是今昔岂殊吝心苟亡何过弗可改壮志
一立何事弗可成虽然是非必徒袭其迹也昔吾先圣
之教自春秋贤大夫如史鱼之直子产之惠举以教群
弟子者非一至其亲切传授则曰仁而已苟仁矣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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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善莫不具于其中以之事君而直以之养民而惠何
者非仁之功用耶学者审能服膺洙泗之训而以回雍
所从事者为指归则于前修之言行夙迹虽不规规求
合吾见其无不合也祠在山川最胜处甫成而瑞应叶
符异材奋兴此其兆矣侯于邑多美政皆不书独书所
以幸乎宜兴之士者

  明道先生书堂记

  圣人之道布在方册昭然示人至矣尧之授舜曰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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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舜之授禹加三言焉其曰人心者人欲之谓也其曰
道心者天理之谓也择之精守之一而后中可执也中
也者天理当然之则而一毫人欲之私无所与乎其间
者也大学论语孟氏指言义利之分皆同此意未尝以
天理言独见于乐记曰不能反躬天理灭矣又曰物至
而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世谓礼记之书
类出汉儒汉儒之书传者多矣有及于是者乎自是厥
后道日晦冥更千馀年以及我朝治教休明风气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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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始有濂溪周子出焉独得不传之妙明道先生程
公见而知之阐幽发微益明益彰今观遗书所载先生
论学必以达天德为本论治必以行王道为宗有天德
而后可以语王道天人内外一以贯之无殊辙也故
先生常语学者曰吾学虽有所受然天理二字自吾体
验而表出之呜呼至哉此以上继尧舜孔孟之统绪下
开万世学者之准的也欤夫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品物
流形而理赋焉仁义礼智之性恻隐辞让羞恶是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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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耳目鼻口四肢百骸之为用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
友之为伦何莫而非天也人知天之人而不知人之天
物欲肆行义理汨丧于禽兽奚择焉知人之天然后知
性善知性善然后知穷理能穷理然后能诚意以修其
身推之于治国平天下无非顺帝之则也先生之生钟
乎元气之会学之所至纯乎天理故其生色也盎然若
春阳之温其吐辞也泛然若醴酒之醇同设教于家而
士之愿从者众同争新法于朝而天子亮其忠用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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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其诚一时忤意者皆贬而先生独卑宪节力辞不就
去之而人犹见思及其殁也士大夫知与不知皆为流
涕以为使时见用必将有绥斯来动斯和之效而重哀
生人之不遇不得与于先生佐兴王道之泽也非先生
之心之学纯乎天理其孰能与于斯乎先生之仕也尝
主江宁之上元簿考其设施若均田赋兴水利息邪说
正人心等事皆天理之流行著见者也中更变故乡之
士罕有能言之者乾道中资政殿学士刘公珙知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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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祠先生于学宫而侍讲文公先生实为之记则既较
然昭著而足以风励学者矣其主簿赵君师复即廨舍
之前为屋数楹以寓尊事之意而庳隘弗称嘉定甲戌
临川危君和嗣居其职始请于郡守莆田刘公矩增而
大之未几豫章李公大东长乐李公珏继至咸相其役
为堂三间中严像设而扁之曰春风其上为楼高明洁
清内为斋二东曰主敬西曰行恕后为小室曰读易外
为斋一曰近思斋之侧为亭曰静观又将为两庑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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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刻墓表与河南雅言于其壁危君之于斯役勤矣初
刘公之经始也尝属某为之记危公又重以为请再三
返而不置某以固陋力辞而不可得也顾自惟念少知
诵习先生之书初盖茫然不知所向久而粗若有见者
窃谓自有载籍而天理之云仅一见于乐记先生首发
挥之其说大明学者得以用其力焉所以开千古之秘
而觉万世之迷其有功于斯道可谓盛矣而其所以进
于此则又有二言焉毋不敬以操存于未发之先思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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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以戒谨于将发之际涵养省察动静交饬知天事天
二者兼尽及其至也中外一融显微无间则虽人也而
实浩浩乎其天矣若是者其于先生之道抑有合乎否
也过不自料第其说以授之危君幸以为然则刻寘堂
上以示来游于斯者使知先生之道虽高而用力有要
万一有可为兴起之助云尔

  潮州贡院记

  嘉定五年三月潮州贡院成郡学职十有四人以其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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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之图来请记余既受图于使者则进而问之曰始余读
梅溪王公诗知潮之贡院久矣今者所创将新其旧耶
抑改作之也且其地焉在曰郡城之北有曰凤啸坊者
故试士之所也郡地之东有曰登云坊者今试士之所
也故基之废八十有馀年而今始复其旧也问其所以
复之之意曰以形势言之则背负五龙前峙金鳌大江
之水回环而萦带双旌雁塔骈罗而星列者昔人卜地
之胜也旁匝庐舍后迫隍水山川清明之气远而弗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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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廛欢嚣之声迩而狎闻者近岁草创之陋也况夫以
人物则昔盛而今歇以规模则前敞而后隘此其复之
之指也余于是竦然曰春秋大复古谓其复之而当也
是役也复之而当春秋之法所宜书然余不知主之者
为谁与费之所自出则又曰知是役之当为而勇以决
其议者郡太守蒲阳陈公也知是役之可复而力以任
其事者别驾浚仪赵侯也若夫考视工程则宾客之贤
曰王君恪勾稽出纳则郡庠之隽曰方遇施仪凤等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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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任焉而吏弗与也会其费用之目为钱千三万有奇
郡之所捐者百万别驾半之自馀则为士者合以助焉
而民弗知也予曰嘻是真宜书矣盖今之为守贰者有
簿书丹墨之殷有牒诉听理之烦苟能是则曰吾之责
塞而人亦莫之责也今二君子者乃独尽其心于责之
所不及非贤而能之乎然使邦之大夫士不能协志并
力以讫于成则君子虽有必为之志其势将有未易者
然则诸君亦贤也哉虽然愿有献焉夫所为复选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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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于旧观者非以舍庳狭而就高明故耶学者之于学
亦若是焉而已尔夫以三日之试犹必惟庳狭是去而
高明是趋则士之尚志立德以终其身者其可苟乎故
莫尊于道义莫美于名节士而志乎此则上达之基也
莫累于权势莫洿于货利士而志乎此则下流之委也
辨是非于锱铢之间决取舍于熊鱼之际昔者潮之夫
子盖有庶几乎此者矣今诸君将由科举以进于天子
之廷则其于义利之分诚不可不早辨也若知媒富贵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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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岂贤守贰所望于潮之士也哉陈公名憺字伯廷
由太学上舍赐第赵侯名善涟字清卿亦以文学中甲
科云院为屋千有三百楹其制具于图者此不著

  懿孝坊记

  懿孝坊为吕氏女立也吕氏女名良子年十八父得疾
濒殆女晨夕侍汤剂非口尝不敢进医屡易弗效无所
归尤则祷于祖若妣拜且泣曰吾父所以属疾者意吾
祖若妣欲其相从于地下耳父平生独喜耽书不善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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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善执事者莫如儿儿请以身代又拜且泣夜则焚芗
祝天词甚苦且刃股肉粥而进时谯门鼓再通群鹊绕
屋飞噪视空中有大星三煜煜如月正照櫩楹间精魄
森然若有鬼神异物阴相之者越翌日而父瘳十日而
遂复予闻而嘉之夫以身代君者金縢之事也吕氏女
生深闺中未尝从师友讲学而其请父之辞乃与金縢
之义叶顾不异哉君亲之身重于其身无哲愚咸知也
物欲昏焉利患怵焉始丧其本真尔诚之于孝者心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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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虑一心纯而虑一则其天者全天者全则其心与圣
贤之心一也夫以女子而能致其一日之诚犹若是况
于学道之君子终其身而从事焉则其进于圣贤之域
庸可禦乎始良子请代父时女弟细良年十六辄相从
拜祷良子却之细良曰岂姊能儿不能耶盖二女子争
相为孝如此呜呼人谁无亲有亲而不知孝孝而不一
于诚者皆吕氏之罪人也昔柳子厚作孝门铭曰懿厥
孝思兹惟淑灵予谓懿孝之名施之吕氏为宜称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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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表其闾父洙字鲁望世儒家居贫自力于学视其女
可知其父云

  忠孝祠记

  忠孝祠者构堂以祀林公攒国朝皇城使赠司空忠勇
苏公缄也二公何以祠曰林公以孝行称苏公以忠节
显祠之所以劝臣子励风俗也昔之君子以是名于世
者众矣奚独祠二公也二公泉人祠为泉人立也然则
泉人以忠孝著独二公乎曰不然也泉之士多工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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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能文者必曰欧阳生詹取其尤著焉者也二公以
忠孝名犹是也二公之所以尤著然者何也曰孰不事
亲林公之于亲孝之至者也孰不事君苏公之于君忠之极
者也今夫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子之职也而未可以言
孝也愉色而婉容承颜而顺志可以言孝矣而未可以言至
也斋戒以见君奔走以承命臣之礼也而未可以言忠也美
焉而将顺之阙焉而弥缝之可以言忠矣而未可以言极也然
则孰为至曰事死如生事亡如存者孝之至也孰为极曰主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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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身国尔忘家者忠之极也吾观林公之丧亲也水浆
不入口五日躬自陶甓而坟之非苟以为难也亲之存
也竭吾力既没而遂怠焉是死吾亲也苏公之守邕而
捍寇也其子曰家可以徙乎公曰不可父老曰城可弃
乎公又曰不可卒奋其力以战力不继死之其家歼焉
非恶生而嗜死也吾受君之禄以荣其身以及其家临
难而恤其私焉是孤吾君也夫为人子而死其亲为人
臣而孤其君是犯天下之大戒也二公之所不忍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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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恩之当报不以存亡贰其心义之当徇不以死生易
其节所以尽臣子之分也若乃祥应之假乎天爵号之
加于朝褒表于一时而焜耀于千载则非二公之所计
也盖以孝而邀福其为孝必不诚以忠而望报其为忠
必不笃无所慕而为之二公所以有功于名教也敢问
学二公者将奚先曰事亲者人之所同事君者必得
位而后可也然岂有二致哉故曰事亲孝则忠可移于
君盖孝者忠之基也平居能为林公则进而委质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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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尽忠于官守其不愧苏公也必矣此泉之士当朝夕
勉焉者也

  龙山书院记

  龙山书院者永丰黄君之所建也君自少以博习修洁
为乡党所称名卿达人争致以诲其子弟既连蹇场屋
志弗克施则慨然曰吾幸有薄田畴与其私吾子孙曷
若举而为义塾聚英材教育之以乐吾志于是诹地于
团原获吉壤焉五山辐辏蜿蜒如龙溪桥横其前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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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镜前望灵峰怀玉秀峙天际君曰是宜为学者藏修
之地矣乃悉其力载经载营中为堂一旁列斋六起嘉
定某年六月粤十月告成君捐产之半以奉之廪给课
试悉仿州县法春秋校艺以礼屈邑佐或乡之中第者
司其程尺日讲月肄则君自主之青衿来游莫不竞劝
君思久其事也命族子从龙谒予记予未果作又使其
从子曰宠曰应豪者相继来委请而不厌予惟周官大
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六德宽居其首故为名其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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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成德而以成德之目名其斋且传以进修之义焉古
昔圣人以君师为己任故其修道之教无一弗备先之
以智者欲其讲学穷理以发良心之知也继之以仁者
欲其笃志力行以充本心之德也而又圣以极其成义
以达诸用立心以忠而制行以和道之全体具在是矣
后世圣人阐教洙泗亦必以知及仁守为先与大司徒
之教无异若今黄君书院之设其深得古人教学之意
他日师道立善人多之效可立而待吁若黄君可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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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举哉是为记

  建宁府广惠仓记

  宝谟阁直学士史公守建之明年修废植僵百度咸饬
鄮山鄞水之念油然有动于中犹惠顾吾民思所以泽
润于无穷者乃以书谂于朝曰维建之为州统县凡七
皆山谷延袤相属田居其间才什四三岁甚丰民食仅
告足一或小歉则彊者挺为武弱者死沟隍中备豫之
政在此邦尤不可后谨按故侍讲朱文公熹尝建白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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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于里社建人赖之今遗规具存郡之赋入虽狭然节
用而计其赢为缗钱凡五万愿悉举以平籴散储属邑
田野间其诚力惫不能任郡事请得上还印绂俟继至
者卒成之于以丕阐圣主如天之仁俾人蒙施永永无
极大臣以其书奏天子曰嘻是足以广吾之惠矣其令
迄终厥事条其所当措画者公拜命𢥠然不敢言去于
是颛为有司奉行之属通判府事张侯秘总其纲观察
推官郑某掌凡究察之事又惟俗利疚非乡大夫之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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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能知则以礼屈新知信州朱侯在前知黄州谢侯
汲古主其议凡七邑措置之任悉属焉诿令佐之能者
各董其事而以寓士二人助之凡仓以里居之有行谊
者二人职其出纳赋其境之广狭为置仓之疏密故在
建安欧宁者凡十有三在建阳者二十有五在浦城二
十有二在崇安者十有八松溪视崇安之半政和又损
其二焉此其大较也初议用社仓法谷贵时出以贷民
至秋责其入既又虑其有督索之烦均备之扰或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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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病于是祖常平敛散之旧粜以夏籴以秋籴价视时
之高下而粜则少损焉是冬条约成公命之识曰庶来
者之有考也吁公其可谓有志于民矣盖古今之法莫
善于常平然其禁防密兴发难非岁丁大祲不敢举而
贷也县不禀州州不禀之部使者不敢擅而出也幸而
有可急民之隐不旋踵而予之然迩者易赒远者易遗
又其势然也世之君子深思博虑以左右其所不及故
社仓立焉社仓之行垂五十年复不能无弊而广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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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凡以推德意而活民命也或曰社仓既弊矣议者方
欲举而废之奚以广惠为哉行之数十年殆又一社仓
也是不然古今君子将有所为患已之不尽其方不虑
人之莫我继社仓之弊非法之罪也使在位者有朱公
之心修而复之易矣孟子曰无恻隐之心非人也己欲
有为而虑人之莫我继是以不仁待人也不亦薄乎惟
后之人毋忘公终始之艰续其绪于既成而杜其蠹于
未兆虽以之百世可也奚弊之足忧耶若夫分画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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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详则有故府之牍在此不悉书

  蕲州惠民仓记

  嘉定某年某月金华李公守蕲始至曰城郭完乎有司
以圮告则命缮而新之凡若干丈尺又曰城郭完矣兵
械具乎有司以乏告则命为某器若干既又曰吾城坚
而械良于守易矣无其人可乎则举凡兵之在籍若属
于野者教之率以法期年一试咸就纪律公曰可矣犹未
也夫守恃兵兵恃民民恃食故食民之大本也边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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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也蕲故号沃壤中兴以来流佣未尽复荒芜未尽治
岁所出不能当中州一大县而输于公家者才万斛焉
以廪吾兵俱不给设不幸有旱溢之菑虫螟之孽其奚
以相恤哉予为二千石于此而奉养啬于斗食吏非矫
也重民之脂膏不忍亵而用也觊圭勺之赢还以遗吾
氓也时会而月计之泉之在官者仅有馀岁幸比登粟
之在民者亦廑有馀以其馀于官者易其馀于民者不
幸告俭则以藏之官者复散之民此备豫之善画也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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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僚吏之材者莅厥事凡乐售者优其直予之未几得
粟为万石者二靡钱缗若干万千百有奇筑屋若干楹谨
其出纳命之曰惠民仓者公志也夫民食足然后可固
人心人心固然后可冀以死守昔者孟子谈王道于战
国皆是物也彼争地争城之将纵横驰说之士未有不
哂其迂卒之莫或能易者盖民未安而欲与俱危不恤
其生而欲责之死无是道也公之学醇以深其气刚以
大盖渊源乎孟氏者故其治边之政大抵以保民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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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仓特其一尔始仓之成公既以告于朝下部使者劾
其实又书来命某识之其欲以谂后人俾勿废乎予谓
使继踵者有公之心虽毋识焉可也不然则金谷玉书
犹弗足纪恃此以存难哉虽然仁人心也人心不泯则
是仓不可废姑识之庶异时有考云

  新建州境龙王祠记

  嘉定七年夏六月不雨祠太一于湘心亭夜漏下且十
刻遥祝于江之灵曰洋洋川流神龙是宅盍哀斯人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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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之泽膏我田畴活我黍稷庙于湘潜维以报德越十
日雨大至岁以有秋时通守张侯国均从事王壄方被
郡檄筑岳麓湘江二坛因属役焉得地于坛之左方面
苍峦俯流碧于置祠为称乃辟乃夷乃攻乃治我材孔
良我工惟时冬十二月告成凡龙宫之神在境内者悉
合而祠之堂皇言言貌像严严或公或王圭冕蝉联有
疑而谂者曰雨者阴阳之气和也谓龙尸之奚所据依
且其静而渊潜动而天飞非鬼非幽何以庙为予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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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龙云弗兴在易之乾取象于龙以其神变之莫测也
故昌黎韩氏谓其出入人鬼之间而眉山苏公亦谓行
为人飞为龙变化往来不可穷然则坛而禜之可也庙
而祠之亦可也古今异宜岂必皆同苟可为民予敢弗
共是役也董督惟谨靡金钱百一十万有奇弃粟六十
有一石而取材于场不与焉予既叙次其事且为之辞
俾歌以侑神其辞曰龙之潜兮幽幽或江而潭兮或山
而湫羌何为兮安卧不我民兮顾忧旱熯兮良苦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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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兮谁愬迟龙君兮不来极予目兮湘浦龙之升兮云
从变化歘砉兮有雷有风腾百川兮雨四极膏大田兮
稼滋殖崇崇新宫觞豆洁兮粢盛丰冀龙君兮我飨祚
我民兮无穷

  萧正肃公祠堂记

  故参知政事正肃萧公既薨之三十年临江太守杨侯
恕始祠公于学教授黄君自然以书谂于某曰盍记之
某生也后不及拜正肃公而幸尝出公嗣子文之门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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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公尤甚悉盖其始也以区区郡从事婴权臣之锋坐
是连蹇而不悔迨其中也登諌垣任言责正色直辞上
不阿人主中不徇大臣下不怵近习贪夫小人有以非
道进者公必声其罪而罄之论有弗合视去其位如去
传舍而不顾其后也与闻国论尤以献替为己任尝言
于上曰君所谓否而有可焉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之
愚忠佩此两言而已有讽其太直盍少加委曲公曰吾
直道事君知任直而已何以曲为卒以是终其身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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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迹公平生之大节可谓以道始终浩然而无愧矣
非诚而能之乎中庸言天地之道曰其为物不二则其
生物不测夫不二者诚也人之所以不纯乎道者以其
二也二则不诚则与道捍格虽勉焉自守不能以期月
也况终其身而弗变乎公能以道始终者岂非以其诚
乎公在政府时独被孝宗非常之眷盖尝以诚实不欺
称公君臣之间相与以道而相知以心可谓盛矣昔范
太史论司马公之贤蔽以一言曰至诚无欲而已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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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能存其心者未有不由于寡欲而所以放其良心者
亦未有不由于多欲也公天资冲澹凡声色货利常情
之所不能不嗜者皆漠然不一动其心自小官至通显
苞苴无敢至其门者非诚于无欲能之乎世降俗弊士
大夫以苟得为贤虽徼幸一时而朝荣夕悴有没未几
而声沉迹泯者甚则唾詈随之公薨既三十年能使人
思之不忘又能使为郡者奉而祠之于学此岂以名位
势利得哉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是邦之士苟能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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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言行而服膺之本之以诚而持之以久异时见诸事
业是亦公而已矣故于黄公之请不复固辞而为之说
如此使学者得以览观焉

  潜斋记

  金华王子文以其燕居之室求名于予予为目之曰潜
斋子文请其所以名之义予曰潜之为言也岂欲使子
为节信渊明之所为哉二君怀奇抱器而时焉之弗遭
故皆以潜自命逡巡退遁以终其身今吾子少有当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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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志又有当世之才虽求人之莫我知弗可得已然则
予之所谓潜者其意果安属耶盖书有之曰沉潜刚克
高明柔克若昔圣贤之教人常视其偏而正之使至于
中而止故沉潜者则欲矫之以刚高明者则欲胜之以
柔斯言也非箕子之言禹之言也非禹之自言天之所
命也而可违乎哉夫人之所得于天不能无彊弱之异
而济之以人者乃所以成其天也今观子文之质盖庶
几乎高且明者也夫其质之高且明则天之厚于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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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矣然予之望犹欲有以成其天焉盖天下之理高常
病于亢而明常患于察以乾之健且有上九之悔而明
夷之卦亦必以晦处之况于学者乎吾子诚欲其无亢
与察也则智焉而养之以愚实焉而藏之以虚精锐果
决而行之以容与舒徐于沉潜昔者颜渊尝潜心于孔
氏矣故其所就者深纯缜密去圣人之域盖无几焉汉
儒惟扬子云若有见于此者其为言曰潜天而天潜地
而地天地神明而不测者也心之潜也犹将见之太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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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养曰藏心于渊美厥灵根其旨微矣至于论性则本
之潜莫定是殆规其形似而非真见者岂所谓潜者异
乎颜子之潜与吾子倘有志于斯盍亦即洙泗之言求
当时之所以用力者朝咏而夕思之如见其人于千载
之上一旦脱然犹寐之觉则天地之心圣贤之蕴皆将
粲然陈前有不吾隐者是则潜心之力也


  云庄集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