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集-宋-陆九渊卷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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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山先生全集卷之三十四
  语录(上)
道外无事事外无道先生常言之
道在宇宙间何尝有病但人自有病千古圣贤只去
人病如何增损得道
道理只是眼前道理虽见到圣人田地亦只是眼前
道理
唐虞之际道在皋陶商周之际道在箕子天之生人
必有能尸明道之责者皋陶箕子是也箕子所以徉
狂不死者正为欲传其道既为武王陈洪范则居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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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狄不食周粟
论语中多有无头柄的说话如知及之仁不能守之
之类不知所及所守者何事如学而时习之不知时
习者何事非学有本领未易读也苟学有本领则知
之所及者及此也仁之所守者守此也时习之习此
也说者说此乐者乐此如高屋之上建瓴水矣学苟
知本六经皆我注脚
天理人欲之言亦自不是至论若天是理人是欲则
是天人不同矣此其原盖出于老氏乐记曰人生而
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物至知知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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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恶形焉不能反躬天理灭矣天理人欲之言盖出
于此乐记之言亦根于老氏且如专言静是天性则
动独不是天性耶书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解者多
指人心为人欲道心为天理此说非是心一也人安
有二心自人而言则曰惟危自道而言则曰惟微罔
念作狂克念作圣非危乎无声无臭无形无体非微
乎因言庄子云眇乎小哉以属诸人謷乎大哉独游
于天又曰天道之与人道也相远矣是分明裂天人
而为二也
动容周旋中礼此盛德之至所以常有(先/后)○言语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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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非以正行才有正其行之心已自不是了
古人皆是明实理做实事
近来论学者言扩而充之须于四端上逐一充焉有
此理孟子当来只是发出人有是四端以明人性之
善不可自暴自弃苟此心之存则此理自明当恻隐
处自恻隐当羞恶当辞逊是非在前自能辨之又云
当宽𥙿温柔自宽𥙿温柔当发强刚毅自发强刚毅
所谓溥博渊泉而时出之
夫子问子贡曰汝与回也孰愈子贡曰赐也何敢望
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此又是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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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夫子气力故夫子复语之曰弗如也时有姓吴者
在坐遽曰为是尚嫌少在先生因语坐间有志者曰
此说与天下士人语未必能通晓而吴君通敏如此
虽诸君有志然于此不能及也吴逊谢谓偶然
子贡在夫子之门其才最高夫子所以属望磨砻之
者甚至如予一以贯之独以语子贡与曾子二人夫
子既没三年门人归子贡反筑室于埸独居三年然
后归盖夫子所以磨砻子贡者极其力故子贡独留
三年报夫子深恩也当时若磨砻得子贡就则其材
岂曾子之比颜子既亡而曾子以鲁得之盖子贡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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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聪明所累卒不能知德也
子贡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此是子贡后来有所
见处然谓之不可得而闻非实见也如曰予欲无言
即是言了
天下之理无穷若以吾平生所经历者言之真所谓
伐南山之竹不足以受我辞然其会归总在于此
颜子为人最有精神然用力甚难仲弓精神不及颜
子然用力却易颜子当初仰高钻坚瞻前忽后博文
约礼遍求力索既竭其才方如有所立卓尔逮至问
仁之时夫子语之犹下克已二字曰克已复礼为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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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发露其旨曰一日克巳复礼天下归仁焉既又复
告之曰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吾尝谓此三节乃三
鞭也至于仲弓之为人则或人尝谓雍也仁而不佞
仁者静不佞无口才也想其为人冲静寡思日用之
间自然合道至其问仁夫子但荅以出门如见大宾
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只此便是也然
颜子精神高既磨砻得就实则非仲弓所能及也
颜子问仁之后夫子许多事业皆分付颜子了故曰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颜子没夫子哭
之曰天丧予盖夫子事业自是无传矣曾子虽能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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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脉然参也鲁岂能望颜子之素蓄幸曾子传之子
思子思传之孟子夫子之道至孟子而一光然夫子
所分付颜子事业亦竟不复传也
学有本末颜子闻夫子三转语其纲既明然后请问
其目夫子对以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颜子于此
洞然无疑故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本末之序盖
如此今世论学者本末先后一时颠倒错乱曾不知
详细处未可遽责于人如非礼勿视听言动颜子已
知道夫子乃语之以此今先以此责人正是躐等视
厅言动勿非礼不可于这上面看颜子须看请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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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直是承当得过
天之一字是皋陶说起
夫子以仁发明斯道其言浑无罅缝孟子十字打开
更无隐遁盖时不同也
自古圣贤发明此理不必尽同如箕子所言有皋陶
之所未言夫子所言有文王周公之所未言孟子所
言有吾夫子之所未言理之无穷如此然譬之奕然
先是这般等第国手下棋后来又是这般国手下棋
虽所下子不同然均是这般手段始得故曰其或继
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古人视道只如家常茶饭故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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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开曰吾斯之未能信斯此也
此道与溺于利欲之人言犹易与溺于意见之人言
却难
涓涓之流积成江河泉源方动虽只有涓涓之微去
江河尚远却有成江河之理若能混混不舍昼夜如
今虽未盈科将来自盈科如今虽未放乎四海将来
自放乎四海如今虽未会其有极归其有极将来自
会其有极归其有极然学者不能自信见夫标末之
盛者便自荒忙舍其涓涓而趋之却自坏了曾不知
我之涓涓虽微却是真彼之标末虽多却是伪恰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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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水来相似其涸可立而待也故吾尝举俗谚教学
者云一钱做单客两钱做双客
傅子渊自此归其家陈正巳问之曰陆先生教人何
先对曰辨志正巳复问曰何辨对曰义利之辨若子
渊之对可谓切要
此道非争竞务进者能知惟静退者可入又云学者
不可用心太紧今之学者大抵多是好事未必有切
已之志夫子曰古之学者为已今之学者为人须自
省察
夫民合而听之则神离而听之则愚故天下万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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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公论
先生与晦翁辩论或諌其不必辩者先生曰女曾知
否建安亦无朱晦翁青田亦无陆子静
不曾过得私意一关终难入德未能入德则典则法
度何以知之
居象山多告学者云女耳自聪目自明事父自能孝
事兄自能弟本无欠阙不必他求在自立而已
生于末世故与学者言费许多气力盖为他有许多
病痛若在上世只是与他说入则孝出则弟初无许
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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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虚不博一实吾平生学问无他只是一实
或问先生何不著书对曰六经注我我注(六/经)○韩退
之是倒做盖欲因学文而学道欧公极似韩其聪明
皆过人然不合初头俗了或问如何俗了曰符读书
城南三上宰相书是已至二程方不俗然聪明却有
所不及
正人之本难正其末则易今有人在此与之言汝适
某言未是某处坐立举动未是其人必乐从若去动
他根本所在他便不肯
释氏立教本欲脱离生死惟主于成其私耳此其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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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也且如世界如此忽然生一个谓之禅已自是无
风起浪平地起土堆了
无它利与善之间也此是孟子见得透故如此说
或问先生之学当来自何处入曰不过切已自反改
过迁善
有善必有恶真如反覆手然善却自本然恶却是反
了方有
人品在宇宙间迥然不同诸处方哓哓然谈学问时
吾在此多与后生说人品
此道之明如太阳当空群阴毕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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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宪二字甚大惟知道者能明之后世乃指其所撰
苛法名之曰典宪此正所谓无忌惮
朱元晦曾作书与学者云陆子静专以尊德性诲人
故游其门者多践履之士然于道问学处欠了某教
人岂不是道问学处多了些子故游某之门者践履
多不及之观此则是元晦欲去两短合两长然吾以
为不可既不知尊德性焉有所谓道问学
吾之学问与诸处异者只是在我全无杜撰虽千言
万语只是觉得他底在我不曾添一些近有议吾者
云除了先立乎其大者一句全无伎俩吾闻之曰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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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斋家兄一日见问云吾弟今在何处做工夫某荅
云在人情事势物理上做些工夫复斋应而已若知
物价之低昂与夫辨物之美恶真伪则吾不可不谓
之能然吾之所谓做工夫非此之谓也
后世言学者须要立个门户此理所在安有门户可
立学者又要各护门户此尤鄙陋
人共生乎天地之间无非同气扶其善而沮其恶义
所当然安得有彼我之意又安得有自为之意
二程见周茂叔后吟风弄月而归有吾与点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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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明道此意却存伊川已失(此/意)○吾与常人言无
不感动与谈学问者或至为仇举世人大抵就私意
建立做事专以做得多者为先吾却欲殄其私而会
于理此所以为仇
吾与人言多就血脉上感移它故人之听之者易非
若法令者之为也如孟子与齐君言只就与民同处
转移它其馀自正
今之论学者只务添人底自家只是减他底此所以
不同
宇宙不曾限隔人人自限隔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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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以易知坤以简能先生常言之云吾知此理即乾
行此理即坤知之在先故曰乾知太始行之在后故
曰坤作成物
夫子平生所言岂止如论语所载特当时弟子所载
止此尔今观有子曾子独称子或多是有若曾子门
人然吾读论语至夫子曾子之言便无疑至有子之
言便不喜
先生问学者云夫子自言我学不厌及子贡言多学
而识之又却以为非何也因自代对云夫子只言我
学不厌若子贡言多学而识之便是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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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须先立志志既立却要遇明师
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今世类指佛老为异端孔子时
佛教未入中国虽有老子其说未著却指那个为异
端盖异与同对虽同师尧舜而所学之端绪与尧舜
不同即是异端何止佛老哉有人问吾异端者吾对
曰子先理会得同底一端则凡异此者皆异端
子不语怪力乱神夫子只是不语非谓无也若力与
乱分明是有神怪岂独无之人以变瞳之微所瞩甚
远亦怪矣苟不明道则一身之间无非怪但玩而不
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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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棠棣之华偏
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
之有上面是说阶级不同夫子因举诗中室是远而
之语因以扫上面阶级盖虽有阶级未有远而不可
进者也因言李清臣云夫子删诗固有删去一二语
者如棠棣之诗今逸此两句乃夫子删去也清臣又
言硕人之诗无素以为绚兮一语亦是夫子删去其
说皆是当时子夏之言谓绘事以素为后乃是以礼
为后乎言不可也夫子盖因子夏之言而删之子夏
当时亦有见乎本末无间之理然后来却有所泥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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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学传之后世尤有害绘事后素若周礼言绘画之
事后素功谓既画之后以素间别之盖以记其目之
黑白分也谓先以素为地非
柴愚参鲁夫子所爱故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
夫人之子以此见夫子欲子羔来磨砻就其远者大
者后来子羔早卒故属意于曾子
叩其两端而竭焉言极其初终始末竭尽无留(藏/也)
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皓皓乎不可尚已此数语
自曾子胸中流出
咸有一德之书言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以此见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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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只有尹汤二人可当一德
皋陶论知人之道曰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
言曰载采采乃是谓必先言其人之有是德然后乃
言曰某人有某事有某事盖德则根乎其中达乎其
气不可伪为若事则有才智之小人可伪为之故行
有九德必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然后人不可
得而廋也
后世言伏羲画八卦文王始重之为六十四卦其说
不然且如周礼虽未可尽信如筮人言三易其经卦
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龟筮恊从亦见于虞书必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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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说如此则卦之重久矣盖伏羲既画八卦即从而
重之然后能通神明之德类万物之情而扶持天下
之理文王盖因其繇辞而加详以尽其变尔
系辞首篇二句可疑盖近于推测之辞
吾之深信者书然易系言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
德行此等处深可信
伊川解比卦原筮作占决卜度非也一阳当世之大
人其不宁方来乃自然之理势岂在它占决卜度之
中原筮乃蒙初筮之义原初也古人字多通用因云
伊川学问未免占决卜度之失富贵不能淫贫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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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移威武不能屈非知道者不能杨子谓文王久幽
而不改其操文王居羑里而赞易夫子厄于陈蔡而
弦歌岂久幽而不改其操之谓耶
自周衰以来人主之职分不明尧典命羲和敬授人
时是为政首后世乃付之星官历翁盖缘人主职分
不明所致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此却知
人主职分
诗大雅多是言道小雅多是言事大雅虽是言小事
亦主于道小雅虽是言大事亦主于事此所以为大
雅小雅之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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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曾坏了道脉至汉而大坏盖秦之失甚明至汉
则迹似情非故正理愈坏
汉文帝蔼然善意然不可与入尧舜之道仅以乡原
○诸公上殿多好说格物且如人主在上便可就他
身上理会何必别言格物
杨子默而好深沉之思他平生为此深沉之思所误
○韩退之原性却将气质做性说了
近日举及荀子解蔽篇说得人之蔽处好梭山兄云
后世之人病正在此都被荀子庄子辈坏了荅云今
世人之通病恐不在此大槩人之通病在于居茅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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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慕栋宇衣敝衣则慕华好食粗粝则慕甘肥此乃
是世人之通病
春秋北杏之会独于齐桓公称爵盖当时倡斯义者
惟桓公管仲二人春秋于诸国称人责之也
古者风俗醇厚人虽有虚底精神自然消了后世风
俗不如古故被此一段精神为害难与语道
因叹学者之难得云我与学者说话精神稍高者或
走了低者至塌了吾只是如此吾初不知手势如此
之甚然吾亦只有此一路
人方奋立巳有消蚀则议者不罪其消蚀而尤其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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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之太过举其进锐者其退速以为證于是并惩其
初曾不知孟子之意自不在此
圣人作春秋初非有意于二百四十二年行事又云
春秋大槩是存此理又云春秋之亡久矣说春秋之
缪尤甚于诸经也
尝阅春秋纂例谓学者曰啖赵说得有好处故人谓
啖赵有功于春秋又云人谓唐无理学然反有不可
厚诬者
后世之论春秋者多如法令非圣人之(旨/也)○千古圣
贤若同堂合席必无尽合之理然此心此理万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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揆也
铢铢而称之至石必缪寸寸而度之至丈必差石称
丈量径而寡失此可为论人之法且如其人大槩论
之在于为国为民为道义此则君子人矣大槩论之
在于为私已为权势而非忠于国徇于义者则是小
人矣若铢称寸量校其一二节目而违其大纲则小
人或得为欺君子反被猜疑邪正贤否未免倒置矣
○有学者听言有省以书来云自听先生之言越千
里如历块因云吾所发明为学端绪乃是第一步所
谓升高自下陟遐自迩却不知指何处为千里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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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日舍私小而就广大为千里非也此只可谓之
第一步不可遽谓千里
吾于人情研究得到或曰察见渊中鱼不祥然吾非
苛察之谓研究得到有扶持之方耳
后世将让职作一礼数古人推让皆是实情唐虞之
朝可见非尚虚文以让为美名也
尝闻王顺伯云本朝百事不及唐然人物议论远过
之此议论甚阔可取
尝问王顺伯曰闻尊兄精于论字画敢问字果有定
论否顺伯曰有定论曰何以信此说顺伯曰有一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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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拐于此使天下有两三人晓书问之此人曰是此
等第则彼二人之言亦同如此知其有定因问字画
孰为贵顺伯曰本朝不及唐唐不及汉汉不及先秦
古书曰如此则大抵是古得些子者为贵顺伯曰大
抵古人作事不苟简尊兄试观古器与后来者异矣
此论极是
傅子渊请教乞简省一语荅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
其庭不见其人后见其与陈君举书中云是则全掩
其非非则全掩其是此是语病中又云阔节而疏目
旨高而趣深旨高而趣深甚佳阔节而疏目子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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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在此病亦在此又云子渊弘大文范细密子渊能
兼文范之细密文范能兼子渊之弘大则非细也
朱济道力称赞文王谓曰文王不可轻赞须是识得
文王方可称赞济道云文王圣人诚非某所能识曰
识得朱济道便是文王
一学者自晦翁处来其拜跪语言颇怪每日出斋此
学者必有陈论应之亦无他语至四日此学者所言
已罄力请诲语荅曰吾亦未暇详论然此间大纲有
一个规模说与人今世人浅之为声色臭味进之为
富贵利达又进之为文章技艺又有一般人都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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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却谈学问吾总以一言断之曰胜心此学者默然
后数日其举动言语颇复常
一学者从游阅数月一日问之云听说话如何曰初
来时疑先生之颠倒既如此说了后又如彼说及至
听得两月后方始贯通无颠倒之疑
三百篇之诗周南为首周南之诗关雎为首关雎之
诗好善而已
兴于诗人之为学贵于有所兴起
洙泗门人其间自有与老氏之徒相通者故记礼之
书其言多原老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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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在敕局日或问曰先生如见用以何药方医国
先生曰吾有四物汤亦谓之四君子汤或问如何曰
任贤使能赏功罚罪
先生云后世言道理者终是粘牙嚼舌吾之言道坦
然明白全无粘牙嚼舌处此所以易知易行或问先
生如此谈道恐人将意见来会不及释子谈禅使人
无所措其意见先生云吾虽如此谈道然凡有虚见
虚说皆来这里使不得所谓德行常易以知险恒简
以知阻也今之谈禅者虽为艰难之说其实反可寄
托其意见吾于百众人前开口见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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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云凡物必有本末且如就树木观之则其根本
必差大吾之教人大槩使其本常重不为末所累然
今世论学者却不悦此
有一士大夫云陆丈与他人不同却许人改过
先生尝问一学者若事多放过有宽大气象若动辄
别白似若𥚹隘不知孰是学者云若不别白则无长
进处先生曰然
先生云学者读书先于易晓处沉涵熟复切已致思
则他难晓者涣然冰释矣若先看难晓处终不能达
举一学者诗云读书切戒在荒忙涵泳工夫兴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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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晓莫妨权放过切身须要急思量自家主宰常精
健逐外精神徒损伤寄语同游二三子莫将言语坏
天常
先生归自临安子云问近来学者先生云有一人近
来有省云一蔽既彻群疑尽亡
先生云欧公本论固好然亦只说得皮肤看唐鉴令
读一段子云因请曰终是说骨髓不出先生云后世
亦无人知得骨髓去处
刘淳叟参禅其友周姓者问之曰淳叟何故舍吾儒
之道而参禅淳叟荅曰譬之于手释氏是把锄头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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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把斧头所把虽不同然却皆是这手我而今只要
就他明此手友荅云若如淳叟所言我只就把斧头
处明此手不愿就他把锄头处明此手先生云淳叟
亦善喻周亦可谓善对
先生云子夏之学传之后世尤有害
先生居象山多告学者云汝耳自聪目自明事父自
能孝事兄自能弟本无少缺不必他求在乎自立而
已学者于此亦多兴起有立议论者先生云此是虚
说或云此是时文之见学者遂云孟子辟杨墨韩子
辟佛老陆先生辟时文先生云此说也好然辟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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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老者犹有些气道吾却只辟得时文因一笑
先生作贵溪学记云尧舜之道不过如此此亦非有
甚高难行之事尝举以语学者云吾之道真所谓夫
妇之愚可以与知
或问读六经当先看何人解注先生云须先精看古
注如读左传则杜预注不可不精看大槩先须理会
文义分明则读之其理自明白然古注惟赵岐解孟
子文义多略
有一后生欲处郡庠先生训之曰一择交二随身规
矩三读古书论语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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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先生解易爻辞多得之彖辞却有鹘突处○(人/之)
章多似其气质杜子美诗乃其气质如此
三代之时远近上下皆讲明扶持此理其有不然者
众从而斥之后世远近上下皆无有及此者有一人
务此众反以为怪故古之时比屋至于可封后世虽
能自立然寡固不可以敌众非英才不能奋兴
有学者因事上一官员书云遏恶扬善沮奸佑良此
天地之正理也此理明则治不明则乱存之则为仁
不存则为不仁先生击节称赏
先生云吾自应举未尝以得失为念场屋之文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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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写胸襟故作贵溪县学记云不徇流俗而正学以
言者岂皆有司之所弃天命之所遗
有学者曾看南轩文字继从先生游自谓有省及作
书陈所见有一语云与太极同体先生复书云此语
极似南轩
学者不可用心太紧深山有宝无心于宝者得之
有学者上执政书中间有云阁下作而待漏于金门
朝而议政于黼座退而平章于中书归而咨访于府
第不识是心能如昼日之昭晢而无薄蚀之者乎能
如砥柱之屹立而无沦胥之者乎先生云此亦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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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学者
曹立之有书于先生曰愿先生且将孝弟忠信诲人
先生云立之之谬如此孝弟忠信如何说且将
惟温故而后能知新惟敦厚而后能崇礼
易系上下篇总是赞易只将赞易看便自分明凡吾
论世事皆如此必要挈其总要(去/处)○后世言易数者
多只是昡惑人之说
夫人幼而学之壮而欲行之今之论学者所用非所
学所学非所用
或有讥先生之教人专欲管归一路者先生曰吾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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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此一路
孟子曰言人之不善当如后患何今人多失其旨盖
孟子道性善故言人无有不善今若言人之不善彼
将甘为不善而以不善向汝汝将何以待之故曰当
如后患何
见到孟子道性善处方是见得尽
退之言轲死不得其传荀与杨择焉而不精语焉而
不详何其说得如此端的
程先生解频复厉言过在失不在复极好
先生在敕局日或劝以小人闯伺宜乞退省先生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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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未去以君也不遇则去岂可以彼为去就耶
李白杜甫陶渊明皆有志于吾道
资禀之高者义之所在顺而行之初无留难其次义
利交战而利终不胜义故自立
吾自幼时听人议论似好而其实不如此者心不肯
安必要求其实而后已
吾于践履未能纯一然才自警策便与天地相似
后世言宽仁者类出于姑息殊不知苟不出于文致
而当其情是乃宽仁也故吾尝曰虞舜孔子之宽仁
吾于四裔两观之间见之
卷三十四 第 22a 页
有士人上诗云手抉浮翳开东明先生颇取其语因
云吾与学者言真所谓取日虞渊洗光咸池
  右门人傅子云季鲁编录
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鲁国
无政所行者亦其事而巳政者正也
志壹动气此不待论独气壹动志未能使人无疑孟
子复以蹶趋动心明之则可以无疑矣壹者专一也
志固为气之帅然至于气之专一则亦能动志故不
但言持其志又戒之以无暴其气也居处饮食适节
宣之宜视听言动严邪正之辨皆无暴其气之(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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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十五而入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
止于至善此言大学指归欲明明德于天下是入大
学标的格物致知是下手处中庸言博学审问谨思
明辨是格物之方读书亲师友是学思则在巳问与
辨皆须即人自古圣人亦因往哲之言师友之言乃
能有进况非圣人岂有任私智而能进学者然往哲
之言因时乘理其指不一方册所载又有正伪纯疵
若不能择则是泛观欲取决于师友师友之言亦不
一又有是非当否若不能择则是泛从泛观泛从何
所至止如彼作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欲取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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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之则又安知非私意偏说子莫执中孟子尚以
为执一废百岂为善学后之学者顾何以处此
学者规模多系其闻见孩提之童未有传习岂能有
是规模是故所习不可不谨处乎其中而能自拔者
非豪杰不能劫于事势而为之趋向者多不得其正
亦理之常也
古者势与道合后世势与道离何谓势与道合盖德
之宜为诸侯者为诸侯宜为大夫者为大夫宜为士
者为士此之谓势与道合后世反此贤者居下不肖
者居上夫是之谓势与道离势与道合则是治世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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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道离则是乱世
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骨象脆切
磋之工精细玉石坚琢磨之工粗大学问贵细密自
修贵勇猛
世人只𬋩理会利害皆自谓惺惺及他已分上事又
却只是放过争知道名利如锦覆陷阱使人贪而堕
其中到头只嬴得一个大不惺惺去
阳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阴二君而一民小人之
道也阳奇阴偶阳以奇为君一也阴以偶为君二也
有一则有二第所主在一彼小人之事岂遽绝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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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所主非是耳故君子以理制事以理观象故曰变
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
唯变所适
书疏云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体圆如
弹丸北高南下北极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下
三十六度南极去北极直径一百八十二度强天体
隆曲正当天之中央南北二极中等之处谓之赤道
去南北极各九十一度春分日行赤道从此渐北夏
至行赤道之北二十四度去北极六十七度去南极
一百一十五度从夏至以后日渐南至秋分还行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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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与春分同冬至行赤道之南去南极六十七度去
北极一百一十五度其日之行处谓之黄道又有月
行之道与日相近交路而过半在日道之里半在日
(之/表)其当交则两道相合去极远处两道相去六度
此其日月行道之大略也
黄道者日所行也冬至在斗出赤道南二十四度夏
至在井出赤道北二十四度秋分交于角春分交于
奎月有九道其出入黄道不过六度当交则合故曰
交蚀交蚀者月道与黄道交也
孟子登东山而小鲁一章䌷绎诵咏五六过始云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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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言学之充广如水之有澜日月之有光皆是本原
上发得如此
牛山之木尝美矣以下常宜讽咏
元晦似伊川钦夫似明道伊川蔽固深明道却通疏
○九畴之数一六在北水得其正三八在东木得其
正唯金火易位而木生火自三上生至九自一数至
于九正得二数故火在南自四数至七亦得四数故
金在西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九复变而为一者
一与一为二一与二为三一与三为四一与四为五
一与五为六五数之祖故至七则为二与五矣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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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也至九而极故曰七变而为九数至九则必变故
至十则变为一十百为一百千为一千万为一万是
九复变而为一也
或问贾谊陆贽言论如何曰贾谊是就事上说仁义
陆贽是就仁义上说事
临安四圣观六月间倾城士女咸出祷祠或问何以
致人归乡如此荅曰只是赏罚不明
一夕步月喟然而叹包敏道侍问曰先生何叹曰朱
元晦泰山乔岳可惜学不见道枉费精神遂自担阁
柰何包曰势既如此莫若各自著书以待天下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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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自择忽正色厉声曰敏道敏道恁地没长进乃作
这般见解且道天地间有个朱元晦陆子静便添得
些子无了后便减得些子
归自临安汤仓因言风俗不美曰乍归方欲与后生
说些好话然此事亦由天亦由人汤云如何由天曰
且如三年一次科举万一中者笃厚之人多浮薄之
人少则风俗自此而厚不然只得一半笃厚之人或
三四个笃厚之人风俗犹自庶几不幸笃厚之人无
几或全是浮薄之人则后生从而视效风俗日以败
坏汤云如何亦由人曰监司守令便是风俗之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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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如院判在此毋只惟位高爵重旗旌导前骑卒拥
后者是崇是敬陋巷茅茨之间有笃敬忠信好学之
士不以其微贱而知崇敬之则风俗庶几可回矣汤
再三称善次日谓幕僚曰陆丈近至城何不去听说
话幕僚云恐陆丈门户高峻议论非某辈所能喻汤
云陆丈说话甚平正试往听看某于张吕诸公皆相
识然陆丈说话自是不同
须知人情之无常方料理得人
孝经十八章孔子于践履实地上说出非虚言也
莫知其苗之硕谓叶干髼松而亡实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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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此段人多不明首尾文
义中间所恶于智者至智亦大矣文义亦自明不失
孟子本旨据某所见当以庄子去故与智解之观庄
子中有此故字则知古人言语文字必常有此字易
杂卦中随无故也即是此故字当孟子时天下无能
知其性者其言性者大抵㩀陈迹言之实非知性之
本往往以利害推说耳是反以利为本也夫子赞易
治历明时在革之象盖历本测候常须改法观革之
义则千岁之日至无可坐致之理明矣孟子言千岁
之日至可坐而致也正是言不可坐而致以此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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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求其故也
帝出乎震帝者天也震居东春也震雷也万物得雷
而萌动焉故曰出乎震齐乎巽巽是东南春夏之交
也巽风也万物得风而滋长焉新生之物齐洁精明
故曰万物之洁齐也相见乎离离南方之卦也夏也
生物之形至是毕露文物粲然故曰相见致役乎坤
万物皆得地之养将遂妊实六七月之交也万物于
是而胎实焉故曰致役乎坤说言乎兑兑正秋也八
月之时万物既已成实得雨泽而说怿故曰万物之
所说也战乎乾乾是西北方之卦也旧榖之事将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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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不得不君乎此也十月之时阴极阳生阴阳交战
之时也龙战乎野是也劳乎坎坎者水也至劳者也
阴退阳生之时万物之所归也阴阳未定之时万物
归藏之始其事独劳故曰劳乎坎成言乎艮阴阳至
是而定矣旧榖之事于是而终新榖之事于是而始
故曰万物之所成终成始也
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
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临深
履薄参前倚衡儆戒无虞小心翼翼道不可须臾离
也五典天叙五礼天秩洪范九畴帝用锡禹传在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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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武王访之三代攸兴罔不克敬典不有斯人孰足
以语不可远之书而论屡迁之道也其为道也屡迁
不迁处变动不居居处周流六虚实处上下无常常
处刚柔相易不易处不可为典要要处惟变所适不
变处
履德之基也谦德之柄也复德之本也恒德之固也
损德之修也益德之𥙿也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
巽德之制也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
患乎上古淳朴人情物态未至多变易虽不作未有
阙也逮乎中古情态日开诈伪日萌非明易道以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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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则质之美者无以成其德天下之众无以感而化
生民之祸有不可胜言者圣人之忧患如此不得不
因时而作易也易道既著则使君子身修而天下治
矣是故履德之基也杂卦曰履不处也不处者行也
上天下泽尊卑之义礼之本也经礼三百曲礼三千
皆本诸此常行之道履德之基谓以行为德之基也
基始也德自行而进也不行则德何由而积谦德之
柄也有而不居为谦谦者不盈也盈则其德丧矣常
执不盈之心则德乃日积故曰德之柄既能谦然后
能复复者阳复为复善之义人性本善其不善者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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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物也知物之为害而能自反则知善者乃吾性之
固有循吾固有而进德则沛然无他适矣故曰复德
之本也知复则内外合矣然而不常则其德不固所
谓虽得之必失之故曰恒德之固也君子之修德必
去其害德者则德日进矣故曰损德之修也善日积
则宽𥙿故曰益德之𥙿也不临患难难处之地未足
以见其德故曰困德之辨也井以养人利物为事君
子之德亦犹是也故曰井德之地也夫然可以有为
有为者常顺时制宜不顺时制宜者一方一曲之士
非盛德之事也顺时制宜非随俗合污如禹稷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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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已故曰巽德之制也
履和而至兑以柔悦承乾之刚健故和天在上泽处
下理之极至不可易故至君子所行体履之义故和
而至谦尊而光不谦则必自尊自耀自尊则人必贱
之自耀则德丧能谦则自卑自晦自卑则人尊之自
晦则德益光显复小而辨于物复贵不远言动之微
念虑之隐必察其为物所诱与否不辨于小则将致
悔咎矣恒杂而不厌人之生动用酢酬事变非一人
情于此多至厌倦是不恒其德者也能恒者虽杂而
不厌损先难而后易人情逆之则难顺之则易凡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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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其过必逆乎情故先难既损抑以归于善则顺乎
本心故后易益长𥙿而不设益者迁善以益巳之德
故其德长进而宽𥙿设者侈张也有侈大不诚实之
意如是则非所以为益也困穷而通不修德者遇穷
困则陨穫丧亡而已君子遇穷困则德益进道益通
井居其所而迁如君子不以道徇人故曰居其所而
博施济众无有不及故曰迁巽称而隐巽顺于理故
动称宜其所以称宜者非有形迹可见故隐
履以和行行有不和以不由礼故也能由礼则和矣
谦以制礼自尊大则不能由礼卑以自牧乃能自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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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以礼复以自知自克乃能复善他人无与焉恒以
一德不常则二三常则一终始惟一时乃日新损以
远害如忿欲之类为德之害损者损其害德而巳能
损其害德者则吾身之害固有可远之道特君子不
取必乎此也益以兴利有益于已者为利天下之有
益于已者莫如善君子观易之象而迁善故曰兴利
能迁善则福庆之利固有自致之理在君子无加损
焉有不足言者困以寡怨君子于困厄之时必推致
其命吾遂吾之志何怨之有推困之义不必穷厄患
难及已也凡有道而有所不可行皆困也君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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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反而已未尝有所怨也井以辨义君子之义在于
济物于井之义人可以明君子之义巽以行权巽顺
于理如权之于物随轻重而应则动静称宜不以一
定而悖理也九卦之列君子修身之要其序如此缺
一不可也故详复赞之
所谓诚其意者无自欺也一段总是修身齐家治国
平天下之要故反覆言之如恶恶臭如好好色乃是
性所好恶非出于勉强也自欺是欺其心谨独即不
自欺诚者自成而道自道也自欺不可谓无人知十
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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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只当说繁缨非诸侯所当用
不可以与此人左氏也说差却名了是非孔子之言
如孟子谓闻诛一夫纣矣乃是正名孔子于蒯瞆辄
之事乃是正名至于温公谓名者何诸侯卿大夫是
也则失之矣
事不可以逆料圣贤未尝预料由也不得其死然死
矣盆成括其微言如此
此理塞宇宙谁能逃之顺之则吉违之则凶其蒙蔽
则为昏愚通彻则为明知昏愚者不见是理故多逆
以致凶明知者见是理故能顺以致吉说易者谓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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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而阴贱刚明而柔暗是固然矣今晋之卦上离以
六五一阴为明之主下坤以三阴顺从于离明是以
致吉二阳爻反皆不善盖离之所以为明者明是理
也坤之三阴能顺从其明宜其吉无不利此以明理
顺理而善则其不尽然者亦宜其不尽善也不明此
理而泥于爻画名言之末岂可以言易哉阳贵阴贱
刚明柔暗之说有时而不可泥也
屯阴阳始交一索而得长男再索而得中男六三即
鹿无虞惟入于林中指下卦之渐入上卦坎险之地
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正孔子曰吾末如之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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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矣虽然人当止邪于未形绝恶于未萌致治于未
乱保邦于未危
蒙九二一爻为发蒙之主不应更论与九五相得与
否包蒙纳妇即克家之事
束书不观游谈无根
染习深者难得净洁
自明然后能明人
复斋看伊川易传解艮其背问某伊川说得如何某
云说得鹘突遂命某说某云艮其背不获其身无我
行其庭不见其人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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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谓先生之学是道德性命形而上者晦翁之学是
名物度数形而下者学者当兼二先生之学先生云
足下如此说晦翁晦翁未伏晦翁之学自谓一贯但
其见道不明终不足以一贯耳吾尝与晦翁书云揣
量模写之工依放假借之似其条画足以自信其节
目足以自安此言切中晦翁之膏肓
学者荅堂试策先生云诸公荅策皆是随问走荅策
当如堂上人部勒堂下吏卒乃不为策题所缠
先生于门人最属意者唯傅子渊初子渊请教先生
有艮背行庭无我无物之说后子渊谓某旧登南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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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翁之门为二说所碍十年不可先生之说及分教
衡阳三年乃始信先生屡称子渊之贤因言比陈君
举自湖南漕台遣书币下问来书云某老矣不复见
诸事功但欲结果身分耳先生略举荅书因说近得
子渊与君举书煞好若子渊切磋不已君举当有可
望也但子渊书中有两句云是则全掩其非非则全
掩其是亦为抹出后闻先生临终前数日有自衡阳
来呈子渊与周益公论道五书先生手不释叹曰子
渊擒龙打凤底手段
邵武丘元寿听话累日自言少时独喜看伊川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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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曰一见足下知留意学问且从事伊川学者既
好古如此居乡与谁游处元寿对以赋性冷淡与人
寡合先生云莫有令嗣延师否元寿对以延师亦不
相契止是托之二子耳先生云既是如此平生怀抱
欲说底话分付与谁元寿对以无分付处有时按视
田园老农老圃虽不识字喜其真情四时之间与之
相忘酬酢居多耳先生顾学者笑曰以邵武许多士
人而不能有以契元寿之心契心者乃出于农圃之
人如此是士大夫儒者视农圃间人不能无愧矣先
生因言世间一种恣情纵欲之人虽大狼狈其过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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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拯救却是好人刬地难理会松云如丘丈之贤先
生还有力及之否先生云元寿甚佳但恐其不大耳
人皆可以为尧舜尧舜与人同耳但恐不能为尧舜
之大也元寿连日听教方自庆快且云天下之乐无
以加于此至是忽局蹴变色而荅曰荷先生教爱之
笃但某自度无此力量诚不敢僣易先生云元寿道
无此力量错说了元寿平日之力量乃尧舜之力量
元寿自不知耳元寿默然愈惑退松别之元寿自𫐠
自听教于先生甚乐今胸中忽如有物梗之者姑抄
先生文集归而求之再来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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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与学者说及智圣始终条理一章忽问松云智
圣是如何松曰知此之谓智尽此之谓圣先生曰智
圣有优劣否松曰无优劣先生曰好无优劣然孟子
云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力如此说似归重于智松曰
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巧也行文自当如此孟
子不成道其至尔力也其中尔巧也先生曰是松又
曰智圣虽无优劣却有先后毕竟致知在先力行在
后故曰始终先生曰是
先生因为子持之改所吟莺诗云百喙吟春不暂停
长疑春意未丁宁数声绿树黄鹂晓始笑从来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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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绕梁馀韵散南柯争柰无如春色何剩化玉巢金
绰约深春到处为人歌先生言莺巢以他羽成之至
贴近金羽处以白鹇羽藉之所以养其金羽也
有客论诗先生诵昌黎调张籍一篇云李杜文章在
光𦦨万丈长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讥伤蚍蜉撼大树
可笑不自量(云云)乞君飞霞佩与我高颉颃且曰读
书不到此不必言诗
中心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外貌斯须不
庄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与告子不动心是操持坚
执做孟子不动心是明道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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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行古礼于其家而其父不悦乃至父子相非不已
遂来请教先生云以礼言之吾子于行古礼其名甚
正以实言之则去古既远礼文不远吾子所行未必
尽契古礼而且先得罪于尊君矣丧礼与其哀不足
而礼有馀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馀也如世俗甚不
经裁之可也其馀且可从旧
有县丞问先生赴任尚何时先生曰此来为得疾速
之任之命方欲单骑即行县丞因言及虏人有南牧
之意先生遽云如此则荆门乃次边之地某当挈家
以行未免少迟若以单骑却似某有所畏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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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张次房于历子赋归去来辞弃官而归杜门经
岁来见先生先生云近闻诸公以王谦仲故推挽次
房一出是否次房云极荷诸公此意愧无以当之先
生曰何荷之云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
以姑息凡诸公欲相推挽者姑息之爱也次房初归
时一二年间正气甚盛后来寖弱先生教授极力推
挽是后正气复振比年又寖衰次房莫未至无饭吃
否若今诸公此举事势恐亦难行反自取辱耳某今
有一官不能脱去得今又令去荆门某只得去若窜
去南海某便着去次房幸而无官了而今更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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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甚么次房云恨闻言之晚不能早谢绝之也
松问先生今之学者为谁先生屈指数之以傅子渊
居其首邓文范居次傅季鲁黄元吉又次之且云浙
间煞有人有得之深者有得之浅者有一见而得之
者有久而后得之者广中陈去华省发伟特惜乎此
人亡矣
有传黄元吉别长沙陈君举有诗送行云荷君来意
固非轻曾未深交意便倾说到七篇无欠少学从三
画已分明每嗟自昔伤标致颇欲从今近老成为谢
荆门三益友何时尊酒话平生先生切闻子渊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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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切磋又起君举之疑得黄元吉君举方信子渊之
学松曰元吉之学却在子渊之上先生曰元吉得老
夫锻炼之力元吉从老夫十五年前数年病在逐外
中间数年换入一意见窼窟去又数年换入一安乐
窼窟去这一二年老夫痛加锻炼似觉壁立无由近
傍元吉善学不敢发问遂诱致诸处后生来授学却
教诸生致问老夫一一为之问剥元吉一旦从傍忽
有所省此元吉之善学
先生云今世儒者类指佛老为异端孔子曰攻乎异
端孔子时佛教未入中国虽有老子其说未著却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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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为异端盖异字与同字为对虽同师尧舜而所
学异绪与尧舜不同此所以为异端也先生因儆学
者攻异端曰天下之理将从其简且易者而学之乎
将欲其繁且难者而学之乎若繁且难者果足以为
道劳苦而为之可也其实本不足以为道学者何苦
于繁难之说简且易者又易知易从又信足以为道
学者何惮而不为简易之从乎
先生言万物森然于方寸之间满心而发充塞宇宙
无非此理孟子就四端上指示人岂是人心只有这
四端而已又就乍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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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端指示人又得此心昭然但能充此心足矣乃诵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物之终始(云云)天地
之道可一言而尽也
先生言胡季随从学晦翁晦翁使读孟子他日问季
随如何解至于心独无所同然乎一句季随以所见
解晦翁以为非且谓季随读书卤莽不思后季随思
之既苦因以致疾晦翁乃言之曰然读如雍之言然
之然对上同听同美同嗜说先生因笑曰只是如此
何不早说与他
先生言吾家治田每用长大钁头两次锄至二尺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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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一尺半许外方容秧一头久旱时田肉深独得不
旱以他处禾穗数之每穗榖多不过八九十粒少者
三五十粒而已以此中禾穗数之每穗少者尚百二
十粒多者至二百馀粒每一亩所收比他处一亩不
啻数倍盖深耕易耨之法如此凡事独不然乎时因
论及士人专事速化不根之文故及之
荅曾宅之一书甚详梭山一日对学者言曰文所以
明道辞达足矣意有所属也先生正色而言曰道有
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文不当
故吉凶生焉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幽赞于神明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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蓍参天两地而倚数观变于阴阳而立卦发挥于刚
柔而生爻和顺于道德而理于义穷理尽性以至于
命这方是文文不到这里说甚文
松尝问梭山云有问松孟子说诸侯以王道是行王
道以尊周室行王道以得天位当如何对梭山云得
天位松曰却如何解后世疑孟子教诸侯篡夺之罪
梭山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先生再三称叹曰
家兄平日无此议论良久曰旷古以来无此议论松
曰伯夷不见此理先生亦云松又云武王见得此理
先生曰伏羲以来皆见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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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劝先生之荆门为委曲行道之计荅云仲虺言汤
之德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古人通体纯是道义后
世贤者处心处事亦非尽无礼义特其心先主乎利
害而以礼义行之耳后世所以大异于古人者正在
于此古人理会利害便是礼义后世理会礼义却只
是利害
先生言吴君玉自负明敏至槐堂处五日每举书句
为问随其所问解释其疑然后从其所晓敷广其说
每每如此其人再三称叹云天下皆说先生是禅学
独某见得先生是圣学然退省其私又却都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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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明敏只是不得久与之切磋
先生言重华论庄子不及老子者三孟子不及孔子
三其一不合以人比禽兽晦翁亦有此论松曰孟子
言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惟恐人之入于禽兽
是禽兽也为其无君父也则其违禽兽不远矣为其
夜气不足以存也晦翁但在气象上理会此其所以
锱铢圣人之言往往皆不可得而同也先生曰使尧
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七八圣人合堂同席而居其
气象岂能尽同我这里也说气象但不是就外面说
乃曰阴阳一大气乾坤一大象因说孟子之言如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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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舍之守气不如曾子之守约也此两句却赘了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是为不识
艮背行庭之旨
舜隐恶而扬善说者曰隐藏也此说非是隐伏也伏
绝其恶而善自扬耳在巳在人一也为国家者见恶
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蕴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
植则善者信矣故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也
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惭德汤到这里却生一疑此
是汤之过也故仲虺作诰曰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
乱惟天生聪明时乂呜呼谨厥终惟其始殖有礼覆
卷三十四 第 42a 页
昏暴钦崇天道永保天命
学者问荆门之政何先对曰必也正人心乎
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
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
焉辟比量也家中以次之人以我亲爱贱恶而比量
之或效之或议之其弊无穷不可悉究要其终实不
足以齐其家
告子与孟子并驾其说于天下孟子将破其说不得
不就他所见处细与他研磨一次将𣏌柳来论便就
他𣏌柳上破其说一次将湍水来论便就他湍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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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其说一次将生之谓性来论又就他生之谓性上
破其说一次将仁内义外来论又就他义外上破其
说穷究异端要得恁地使他无语始得
枚卜功臣之逊逊出于诚汉文帝即位之逊逊出于
伪云云及修代来功诏称朕狐疑唯宋昌劝朕朕已
得保宗庙尊昌为卫将军云云后世人主不知学人
欲横流安知天位非人君所可得而私
夫子没老氏之说出至汉而其术益行曹参相齐尽
召长老诸先生问所以安集百姓而齐故儒以百数
言人人殊参未知所定闻胶西有盖公善治黄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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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人厚币请之既见盖公公为言治道贵清静而民
自定推此类具言之参于是避正堂舍盖公焉其治
要用黄老术故相齐九年齐国安集大称贤相此见
老氏之脉在此也萧何薨参入相壹遵何为之约束
择郡县吏长木讷于文辞谨厚长者即召除为丞相
史吏言文刻深欲声名辄斥去之日夜饮酒不事事
见人有细过掩匿覆盖之府中无事汉家之治血脉
在此
邵尧夫诗一物其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不如
圣人说乾知太始因曰尧夫只是个闲道人圣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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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有用无用便非圣人之道
先生一日自歌与侄孙浚书云道之将废自孔孟之
生不能回天而易命(云云)又歌柏舟诗松为之涕泗
沾襟少间又歌东皇太一云中君见松悲泣不堪又
歌曰萧萧马鸣悠悠旆旌乃曰萧萧马鸣静中有动
矣悠悠旆旌动中有静也
诚者自诚也而道自道也君子以自昭明德人之有
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暴谓自暴弃谓自
弃侮谓自侮反谓自反得谓自得祸福无不自巳求
之者圣贤道一个自字煞好尝言年十三时复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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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论语命某近前问云看有子一章如何某云此有
子之言非夫子之言先兄云孔门除却曾子便到有
子未可轻议更思之如何某曰夫子之言简易有子
之言支离
吕伯恭为鹅湖之集先兄复斋谓某曰伯恭约元晦
为此集正为学术异同某兄弟先自不同何以望鹅
湖之同先兄遂与某议论致辩又令某自说至晚罢
先兄云子静之说是次早某请先兄说先兄云某无
说夜来思之子静之说极是方得一诗云提孩知爱
长知钦古圣相传只此心大抵有基方筑室未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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址忽成岑留情传注翻蓁塞着意精微转陆沉珍重
友朋相切琢须知至乐在于今某云诗甚佳但第二
句微有未安先兄云说得恁地又道未安更要如何
某云不妨一面起行某沿途却和此诗及至鹅湖伯
恭首问先兄别后新功先兄举诗才四句元晦顾伯
恭曰子寿早已上子静舡了也举诗罢遂致辩于先
兄某云途中某和得家兄此诗云墟墓兴哀宗庙钦
斯人千古不磨心涓流滴到沧𬈑水拳石崇成泰华
岑易简工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举诗至此元
晦失色至欲知自下升高处真伪先须辨只今元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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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怿于是各休息翌日二公商量数十折议论来
莫不悉破其说继日凡致辩其说随屈伯恭甚有虚
心相听之意竟为元晦所尼后往南康元晦延入白
鹿讲说因讲君子喻于义一章元晦再三云某在此
不曾说到这里负愧何言
先兄复斋临终云比来见得子静之学甚明恨不得
相与切磋见此道之大明耳
吾家合族而食每轮差子弟掌库三年某适当其职
所学大进这方是执事敬
徐仲诚请教使思孟子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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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莫大焉一章仲诚处槐堂一月一日问之云仲诚
思得孟子如何仲诚荅曰如镜中观花荅云见得仲
诚也是如此顾左右曰仲诚真善自述者因说与云
此事不在他求只在仲诚身上既又微笑而言曰已
是分明说了也少间仲诚因问中庸以何为要语荅
曰我与汝说内汝只管说外良久曰句句是要语梭
山曰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明辩之笃行之此是要
语荅曰未知学博学个什么审问个什么明辩个什
么笃行个什么
有学者终日听话忽请问曰如何是穷理尽性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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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命荅曰吾友是泛然问老夫却不是泛然荅老夫
凡今所与吾友说皆是理也穷理是穷这个理尽性
是尽这个性至命是至这个命
称叹赵子新美质谓人莫不有夸示已能之心子新
为人称扬反生羞愧人莫不有好进之心子新恬淡
虽推之不前人皆恶人言已之短子新惟恐人不以
其失为告群居终日默然端坐阴有以律夫气习之
浇薄者多矣可谓人中之一瑞但不能进学可忧耳
或云年亦未壮荅云莫道未也二十岁来一日子新
至语之曰莫堆堆地须发扬车前不能令人轩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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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令人轾何不发扬
广中一学者陈去华省发伟特某因问吾与点也一
段寻常如何理会屡问之去华终以为理会不得一
日又问之去华又谓理会未得某云且以去华所见
言之莫也未至全然晓不得去华遂谓据某所见三
子只是事上着到曾点却在这里着到某诘之曰向
道理会不得今又却理会得去华顿有省自叙听话
一月前十日听得所言皆同后十日所言大异又后
十日与前所言皆同因有十诗别后谓人曰某方是
一学者在待归后率南方之士师北方之学盖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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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钦夫之教故以此为北方耳
临川一学者初见问曰每日如何观书学者曰守规
矩欢然问曰如何守规矩学者曰伊川易传胡氏春
秋上蔡论语范氏唐鉴忽呵之曰陋说良久复问曰
何者为规又顷问曰何者为矩学者但唯唯次日复
来方对学者诵乾知太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
简能一章毕乃言曰乾文言云大哉乾元坤文言云
至哉坤元圣人赞易却只是个简易字道了遍目学
者曰又却不是道难知也又曰道在迩而求诸远事
在易而求诸难顾学者曰这方唤作规矩公昨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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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甚规矩
一学者听言后更七夜不寝或问曰如此莫是助长
否荅曰非也彼盖乍有所闻一旦悼平昔之非正与
血气争寨作主又顾谓学者天下之理但患不知其
非既知其非便即不为君子以向晦入宴息也
或问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既有所立矣缘
何未到四十尚有惑在曰志于学矣不为富贵贫贱
患难动心不为异端邪说摇夺是下工夫至三十然
后能立既立矣然天下学术之异同人心趋向之差
别其声讹相似似是而非之处到这里多少疑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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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工夫十年然后能不惑矣又下工夫十年方浑
然一片故曰五十而知天命
说君子之道孰先传一段子游子夏皆非
先生感叹时俗汩没未有能自拔者因歌学者刘定
夫象山诗云三日观山山愈妍锦囊收拾不胜编万
山扰扰何为者惟有云台山岿然又诵少时自作大
人诗云从来胆大胸膈宽虎豹亿万虬龙千从头收
拾一口吞有时此辈未妥帖哮吼大嚼无毫全朝饮
渤澥水暮宿昆崙巅连山以为琴长河为之弦万古
不传音吾当为君宣又举欧阳公赠梅圣俞诗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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鹄刷金衣自言能远飞择侣异栖息终年脩羽仪朝
下玉池饮暮宿霜桐枝徘徊且垂翼会有秋风时
有学子阅乱先生几案间文字先生曰有先生长者
在却不肃容正坐收敛精神谓不敬之甚
光武谓吴汉差强人意强训起
           右门人严松松年所录
象山先生全集语录上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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