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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山先生全集卷之三十二
拾遗
好学近乎知
圣人之言有若不待辩而明自后世言之则有不可
不辩者夫所谓智者是其识之甚明而无所不知者
也夫其识之甚明而无所不知者不可以多得也然
识之不明岂无可以致明之道乎有所不知岂无可
以致知之道乎学也者是所以致明致知之道也向
也不明吾从而学之学之不已岂有不明者哉向也
不知吾从而学之学之不巳岂有不知者哉学果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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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致明而致知则好学者可不谓之近智乎是所谓
不待辩而明者也然大道之不明斯人之陷溺古之
所谓学者后世莫之或知矣今自童子受一卷之书
亦可谓之学虽学农圃技巧之业亦不可不谓之学
人各随其所欲能者而学之俗各随其所渐诱者而
学之均之为学也虽其学之也有好有不好其好之
也有笃有不笃而当其笃好之也均之为好学也今
学农圃技巧之业者姑不论而如童子受书如射御
书数专为一艺者亦姑不论又如诡怪妖妄之人学
为欺世诬人之事者亦姑不论而世盖有人焉气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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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腐溺于鄙陋之俗习于庸猥之说胶于卑浅零乱
之见而乃勉勉而学孜孜而问茫茫而思汲汲而行
闻见愈杂智识愈迷东辕则恐背于西南辕则恐违
于北执一则惧为通者所笑泛从则惧为专者所非
进退无守彷徨失据是其好之愈笃而自病愈深若
是而学若是而好者果可谓之近于智乎此所谓自
后世言之则有不可不辩焉者也
学问求放心
举天下从事于其间而莫知其说理无是也而至于
有是是岂可以不论其故哉学问也者是举天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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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从事于其间者也然于其所以学问者而观之则
污杂茫昧驳乎无以议为也古者学问之道于是而
有莫知其说者矣仁人心也心之在人是人之所以
为人而与禽兽草木异焉者也可放而不求哉古人
之求放心不啻如饥之于食渴之于饮焦之待救溺
之待援固其宜也学问之道盖于是乎在下愚之人
忽视玩听不为动心而其所谓学问者乃转为浮文
缘饰之具甚至于假之以快其遂私纵欲之心扇之
以炽其伤善败类之𦦨岂不甚可叹哉学问之道无
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孟子斯言谁为听之不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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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忠信
人不可以无所主尤不可以主非其所主盖人而无
所主则伥伥然无所依归将至于无所不为斯固有
所不可也然至于主非其所主则念虑云为举出于
其心之所主方且陷溺于其中而自以为得虽有至
言善道贤师良友亦无如之何则又不若无所主者
之或能入于善也此夫子所以屡言之忠者何不欺
之谓也信者何不妄之谓也人而不欺何往而非忠
人而不妄何往而非信忠与信初非有二也特由其
不欺于中而言之则名之以忠由其不妄于外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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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则名之以信果且有忠而不信者乎果且有信而
不忠者乎名虽不同总其实而言之不过良心之存
诚实无伪斯可谓之忠信矣由是言之忠信之名圣
人初非外立其德以教天下盖皆人之所固有心之
所同然者也然人之生也不能皆上智不惑气质偏
弱则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
由是向之所谓忠信者流而放僻邪侈而不能以自
反矣当是时其心之所主无非物欲而已矣然则圣
人所欲导还其固有舍曰主忠信其何以哉是故为
人子而不主于忠信则无以事其亲为人臣而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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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忠信则无以事其君兄弟而不主于忠信则伤夫
妇而不主于忠信则乖朋友而不主于忠信则离视
听言动非忠信则不能以中理出处语默非忠信则
不能以合宜凡文辞之学与夫礼乐射御书数之艺
此皆古之圣贤所以居敬养和周事致用备其道全
其美者一不出于忠信则虽或能之亦适所以崇奸
而长伪况其馀乎呜呼忠信之于人亦大矣欲有所
主舍是其可乎故夫子两以告门人弟子而子张之
问崇德亦以是告之至于赞易则又以为忠信所以
进德也诚以忠信之于人如木之有本非是则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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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木也如水之有源非是则无以为水也人而不忠
信果何以为人乎哉鹦鹉鸲鹆能人之言猩猩猿狙
能人之技人而不忠信何以异于禽兽者乎呜呼学
者能审其所主则亦庶几乎其可矣国以君为主则
一国之事莫不由君而出军以将为主则一军之事
莫不由将而出家以长为主则一家之事莫不由长
而出人能以忠信为主则念虑云为举一身之事莫
不由忠信而出然而不能进于圣贤者吾未之信也
毋友不如已者
人之技能有优劣德器有小大不必齐也至于趍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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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大端则不可以有二同此则是异此则非向背之
间善恶之分君子小人之别于是决矣友者所以相
与切磋琢磨以进乎善而为君子之归者也其所向
苟不如是恶可与之为友哉此毋友不如已者之意
甚矣趋向之不可不谨而友之不可不择也耳目之
所接念虑之所及虽万变不穷然观其经营要其归
宿则举系于其初之所向布乎四体形乎动静宣之
于言语见之于施为酝酿陶冶涵浸长养日益日进
而不自知者盖其所向一定而势有所必然耳彼其
趋向之差而吾与之友则其朝夕游处之间声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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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波荡风靡者岂不大可畏哉子张氏有于人何所
不容如之何其拒人之说殆未知夫主忠信毋友不
如已者之义也
人不可以无耻
人惟知所贵然后知所耻不知吾之所当贵而谓之
有耻焉者吾恐其所谓耻者非所当耻矣夫人之所
当贵者固天之所以与我者也而或至于戕贼陷溺
颠迷于物欲而不能以自反则所可耻者亦孰甚于
此哉不知乎此则其愧耻之心将有移于物欲得丧
之间者矣然则其所以用其耻者不亦悖乎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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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之乃所谓无耻者也孟子曰人不可以无耻以此
又
不善之不可为非有所甚难知也人亦未必不知而
至于甘为不善而不之改者是无耻也夫人之患莫
大乎无耻人而无耻果何以为人哉今夫言之无常
行之不轨既已昭著乃反睢睢扬扬饱食煖衣安行
而自得略无愧怍之意吾不知其与鳞毛羽鬣山栖
水育牢居野牧者何以异也人而至此果何以为人
乎哉钧是人也而至于有为圣为贤者独何为而能
然哉人之无耻者盍亦于是而少致其思乎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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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无耻以此
思则得之
义理之在人心实天之所与而不可泯灭焉者也彼
其受蔽于物而至于悖理违义盖亦弗思焉耳诚能
反而思之则是非取舍盖有隐然而动判然而明决
然而无疑者矣
君子喻于义
非其所志而责其习不可也非其所习而责其喻不
可也义也者人之所固有也果人之所固有则夫人
而喻焉可也然而喻之者少则是必有以夺之而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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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所习之不在乎此也孰利于吾身孰利于吾家自
声色货利至于名位禄秩苟有可致者莫不营营而
图之汲汲而取之夫如是求其喻于义得乎君子则
不然彼常人之所志一毫不入于其心念虑之所存
讲切之所及唯其义而巳夫如是则亦安得而不喻
乎此哉然则君子之所以喻于义者亦其所志所习
之在是焉而已耳
求则得之
良心之在人虽或有所陷溺亦未始泯然而尽亡也
下愚不肖之人所以自绝于仁人君子之域者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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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自弃而不之求耳诚能反而求之则是非美恶将
有所甚明而好恶趋舍将有不待强而自决者矣移
其愚不肖之所为而为仁人君子之事殆若决江疏
河而赴诸海夫孰得而禦之此无他所求者在我则
未有求而不得者也求则得之孟子所以言也
里仁为美
自为之不若与人为之与少为之不若与众为之此
不易之理也仁人心也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我欲
仁斯仁至矣仁也者固人之所自为者也然吾之独
仁不若与人焉而共进乎仁与一二人焉而共进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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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孰若与众人而共进乎仁与众人焉共进乎仁则
其浸灌薰陶之厚规切磨砺之益吾知其与独为之
者大不侔矣故一人之仁不若一家之仁之为美一
家之仁不若邻焉皆仁之为美其邻之仁不若里焉
皆仁之为美也里仁为美夫子之言岂一人之言哉
则以学文
欲明夫理者不可以无其本本之不立而能以明夫
理者吾未之见也宇宙之间典常之昭然伦类之灿
然果何适而无其理也学者之为学固所以明是理
也然其畴昔之日闺门之内所以慕望期向服习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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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盖泯然乎天理之萌蘖而物欲之蔽实豪据乎
其中而为之主则其所以为学之本者固已蹶矣然
而方且汲汲于明理吾不知所谓理者果可以如是
而明之乎苟惟得之于天者未始泯灭而所以为学
之本者见诸日用而足以怙乎人则虽其统纪条目
之未详自可以切磋穷究次第而讲明之而是理亦
且与吾相契而涣然释怡然顺者将不胜其众矣则
以学文夫子所以言也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知所可畏而后能致力于中知所可必而后能收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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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中夫大中之道固人君之所当执也然人心之危
罔念克念为狂为圣由是而分道心之微无声无臭
其得其失莫不自我曰危曰微此亦难乎其能执厥
中矣是所谓可畏者也苟知夫危微之可畏也如此
则亦安得而不致力于中乎毫釐之差非所以为中
也知之苟精斯不差矣须臾之离非所以为中也守
之苟一斯不离矣惟精惟一亦信乎其能执厥中矣
是所谓可必者也苟知夫精一之可必也如此则亦
安得而不收效于中乎知所可畏而致力于中知所
可必而收效于中则舜禹之所以相授受者岂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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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哉
学古入官议事以制政乃不迷
天下有不易之理是理有不穷之变诚得其理则变
之不穷者皆理之不易者也理之所在固不外乎人
也而人之生亦岂能遽明此理而尽之哉开辟以来
圣神代作君臣之相与倡和弥缝前后之相与缉理
更续其规恢缔建之广大深密咨询计虑之委曲详
备證验之著有足以折疑更尝之多有足以破陋被
之载籍著为典训则古制之所以存于后世者岂徒
为故实文具而已哉以不易之理禦不穷之变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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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在矣学之以入官操之以议事政之不迷固其所
也
汝分猷念以相从各设中于乃心
必有所辨然后私说可得而破必有所主然后私意
可得而绝道之所在固非私说之可拟中之所存固
非私意之可间有道之君率由是中以图事揆策其
为民之意至炳炳也而不便于其私者辄持其私意
倡为异说以鼓动吾民彼民之愚至怵于其私说党
于其私意相率而违上之令何理之是非至是而难
见而心之权度至是而无所准如此哉是殆其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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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辨而异说之来不能无惑内之无所主而宅心
之素不于其中而物得以夺
养心莫善于寡欲
将以保吾心之良必有以去吾心之害何者吾心之
良吾所固有也吾所固有而不能以自保者以其有
以害之也有以害之而不知所以去其害则良心何
自而存哉故欲良心之存者莫若去吾心之害吾心
之害既去则心有不期存而自存者矣夫所以害吾
心者何也欲也欲之多则心之存者必寡欲之寡则
心之存者必多故君子不患夫心之不存而患夫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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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寡欲去则心自存矣然则所以保吾心之良者
岂不在于去吾心之害乎
取二三策而已矣
昔人之书不可以不信亦不可以必信顾于理如何
耳盖书可得而伪为也理不可得而伪为也使书之
所言者理耶吾固可以理揆之使书之所言者事耶
则事未始无其理也观昔人之书而断于理则真伪
将焉逃哉苟不明于理而惟书之信幸而取其真者
也如其伪而取之则其弊将有不可胜者矣孟子曰
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非明于理者孰能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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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尝谓言而无稽往哲以为不足听事不师古昔贤
以为非所闻尧舜之圣书以稽古称之夫子之圣自
谓好古敏而求之古训是式诗所以称仲山甫之贤
必则古昔称先王礼所以为学者之轨范也然则昔
之圣贤盖未尝有不取于书者也欲求稽古昔以为
师法训式而非书之取将孰取之哉然而古者之书
不能皆醇也而疵者有之不能皆然也而否者有之
真伪之相错是非之相仍使不通乎理而槩取之则
安在其为取于书也昔之圣贤岂其然乎自羲皇以
来至于夫子盖所谓有道之世虽中更衰乱而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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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兴而周家又号为典章之备而职守之详且严者
当时载籍之传宜其无所谓疵者否者伪者非者然
而夫子之于书也于易则有八索之黜于职方则有
九丘之除书必定诗必删言夏商之礼则以为杞宋
不足证武之乐未久也而声淫及商至于老𣆀之问
苌弘之问郯子之访无非所以考覈其醇疵真伪是
非可否而 断之以理者也然则书之不可一槩而
取也久矣虽然夫子天下后世固宜取信焉者也孟
子之时去夫子为未远而经籍皆出于夫子之笔削
则虽槩而取之可也而于武成一篇所取者才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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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而巳无亦好高求异之过耶呜呼非也夫子所以
取信于后世者岂徒尔哉抑以其理之所在而其一
以贯之者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
以俟圣人而不惑而已使书不合于理而徒以其经
夫子之手而遂信之则亦安在其取信于夫子也况
夫孟子虽曰去圣人之世未远而亦百有馀岁矣言
爵禄之班则曰诸侯恶其害已也而皆去其籍论尧
舜之事则曰齐东野人之语而非君子之言然则于
武城之篇不惟其书之信而一断之以理又何疑焉
故曰书不可以不信亦不可以必信使书而皆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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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虽非圣人之经尽取之可也况夫圣人之经又安
得而不信哉如皆不合于理则虽二三策之寡亦不
可得而取之也又可必信之乎盖非不信之也理之
所在不得而必信之也古人之于书稽求师式至于
为圣为贤而后世乃有疲精神劳思虑皓首穷年以
求通经学古而内无益于身外无益于人败事之诮
空言坐谈之讥皆归之者庸非不通于理而惟书之
信其取之者不精而致然耶今夫药石之储不能皆
和平也而悍毒者有之不能皆真良也而伪蠹者有
之彼良医之游于其间也审病者之脉理知药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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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味择之精而用之适其宜是以百发而百中至非
能医者而以其病而游焉槩取而试之苟其不中得
无遇毒以益病而戕其身也哉不明乎理而惟书之
信取之不当以至于悖理违道者得无类是乎故曰
尽信书不如无书
保民而王
民生不能无群群不能无争争则乱乱则生不可以
保王者之作盖天生聪明使之统理人群息其争治
其乱而以保其生者也夫争乱以戕其生岂人情之
所欲哉彼其情驱势激而至于此未有不思所以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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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者也当此之时有能以息争治乱之道拯斯民于
水火之中岂有不翕然而归往之者保民而王信乎
其莫之能禦也
续书何始于汉
安于所习而绝意于古固君子之所患也以其所知
而妄意于古尤君子之所大患也君臣上下之大分
善恶义利之大较固天下不易之理非有隐奥而难
知者也然而世衰道丧利欲之途一开而莫之或止
角奔竞逐相师成风如大防之一溃漶漫衍溢有不
可复收之势当是时所谓大分大较非隐奥而难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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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往往颠倒错乱废坠湮没而莫之或顾此后世之
公患也人性之灵岂得不知其非然志销气腐无豪
杰特立之操波流之所荡激终沦胥而不能以自振
尚何望其能轩轾于人哉然则安于所习而绝意于
古者诚亦人之所深患也有人于此被服儒雅师尊
圣贤知大分大较之不可易隐然思以易当世志不
得而摅其所有著之简编以自附于古人此何啻去
国之似人虚空之足音有识者之所宜深嘉屡叹称
扬颂羡之不能自已者也而曰君子之所大患者何
耶理之所当然而时不然有能去彼取此自拔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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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自一言一行以往莫不有益莫不可贵然其高下
浅深大小多少虽毫釐之间不可以相踰越乘人之
不然而张其殊于人者以自比于古之圣贤袭其粗
迹偶其大形而侈其说以欺世而盗名则又有大不
然者矣彼固出于识量之卑闻见之陋而世衰道微
自为翘楚莫有豪杰之士剖其蒙开其蔽而遂至于
此非固中怀谲诈而昭然有欺世盗名之心而为之
也然其不知涯分偃蹇僣越自以为是人皆悦之而
不可与入尧舜之道者盖与贼德之乡原所蔽不同
而同归于害正矣欺世盗名之号夫又焉得而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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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书何始于汉吾以为不有以治王通之罪则王道
终不可得而明矣
问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故君子欲行之
浮于言不欲言之浮于行傅说告高宗以逊志诗
人称文王小心翼翼记美后稷禄及子孙归之于
其辞恭其欲俭大言侈志固君子之所不取夫子
讲道洙泗之间而游于其间者五尺童子羞称五
伯岂其五尺童子与管仲舅犯辈度长絜大举能
无所愧耶蜀诸葛孔明距今且千载更阅贤智多
矣莫敢少訾而当时不过自比管乐孔门之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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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皆度越孔明者乎不然何其言之大而志之侈
也礼不苟訾学不躐等夫子之教必不其然苟以
称五伯之说为非是则孟子亦曰仲尼之徒无道
桓文之事者或问曾西与管仲孰贤则曰尔何曾
比予于是然则羞称之说信矣孟子言必称尧舜
且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杨墨亦当世所
推使当时后生小子不自揆度靡然而非之岂逊
志小心辞恭欲俭不苟訾不躐等之道乎诸君以
孔孟为师者也愿有所析其疑
对东明之升群阴毕伏咸池既作洼郑不可复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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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衢之谣击壤之歌后世高文大册不能无忝中林
之夫汉上之女后世硕儒宗工不能无愧岂其智有
所不足而力有所不逮哉道之不明不行而所以用
其智力者病矣谈中华之壮丽则夷裔之君长不如
王朝之下士论沧海之汪洋则雍梁之秀民不如渤
澥之庸夫理固然也道之行与不行明与不明相去
远矣傅说之逊志将以时敏厥修文王之小心所以
昭事上帝其辞恭其欲俭后稷之德于是乎在矣必
不苟訾而后可与言此必不躐等而后可以进此羞
称五伯能言距杨墨然后可以免于苟訾躐等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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