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斋初学集-清-卷一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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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斋初学集卷第一百三
太祖实录辨證三
洪武元年九月陶安卒
 黄金诸书皆称安追封姑孰郡公考实录本
传但追封其祖父父为姑孰公祖母母为夫
 人此安为江西参政时事安固未尝赠公也
 安本集载诰词甚明又安妻喻氏追封姑孰
 郡夫人继妻陈氏封姑孰郡夫人俱有诰文
 安之署衔则止云中奉大夫江西等处行中
书省参知政事耳洪武二年追赠刘基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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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皆永嘉郡公妻封永嘉郡夫人基时官御
史中丞盖国初推恩之制如此
洪武三年七月中书省左丞杨晔伏诛
按实录杨宪嗾侍御史刘炳劾奏汪广洋又
 教炳诬奏刑部侍郎左安善 上下炳于狱
 太史令刘基尽发宪奸状及诸阴事令群臣
 按问伏诛然则劾奏杨宪者刘基也而开国
 功臣录则以为李善长按刘辰国初事坟云
杨宪为御史中丞 太祖尝曰杨宪可居相
 位数言李善长无大才胡惟庸谓善长曰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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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宪为相我等淮人不得为大官矣宪因劾汪
 广洋不公不法李善长奏排陷大臣放肆为
 奸等事 太祖以极刑处之又云杨宪淩说
 高见贤夏煜尝言李善长无宰相材 太祖
 曰善长虽无宰相材与我同里自我起兵事
 我涉历艰险勤劳簿书功亦多矣我既为君
 善长当为相盖用勋旧也今后勿言按国初
 太祖用勋旧相李善长胡惟庸以乡曲相依
 附而杨宪辈新进喜事专务搏击善长等皆
 畏之 太祖亦曰有此数人譬如恶犬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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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则宪等气燄可知宪等数言善长无相材
 居然有蔡泽欲代应侯之意故善长乘其排
 陷广洋激 上之怒而亟剪之善长非欲援
 广洋也以自救也刘诚意则因淩说之弹善
 长为善长解于 上前且又尝言宪不宜相
 耳行状云公与宪素厚亦不载发宪奸状之
 事实录诚意本传云宪等欲诬陷基未及发
 而伏诛故知尽发宪奸状及诸阴事者善长
 也非诚意也此国史之误当以国初事迹正
 之善长与惟庸结党相比盖巳有年庚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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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祸肇于此矣
洪武三年诏天宁寺禅僧祖阐瓦官教僧克勤
护送日本僧祖来还国
 宋文宪送无逸勤公序与实录记僧祖阐克
 勤奉使日本事互相发明序云日本疑祖来
 乞师中国欲拘辱之无逸力争得免据实录
 祖来为良怀所遣良怀方以窃据被逐日本
 疑祖来因疑护送祖来归国者此其情也序
 又云王欲延阐住持天龙寺先遣无逸还无
 逸再三以死争之日本既以祖来疑中国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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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住持虽曰延之实则拘留耳此即圣谕所
 谓拘留二载及十四年遗书所谓加以无礼
 者也无逸归见 上端门备陈其故阐亦附
 奏岛夷不知礼义微勤臣不能再睹天颜矣
 此实录所载今年五月去舟才还备陈本国
 事体云云也所载白金文绮之赐皆与实录
 同 上顾侍臣言勤一沙门乃能不辱君命
 谕其父华毅使冠巾出仕则日本之于阐勤
 以拘留始以惭服终盖克勤之力居多安得
 谓二僧攘赵秩奉使之功洪武六年克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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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功监丞见实录十年 高皇帝手诏谕山
 西布政司华克勤见 御制文集皇明驭倭
 录谓野史之言皆僧徒粉饰误也实录主存
 大体故纪载颇略赖文宪集稍志一二 高
 皇帝御制诗见于文宪跋甚确文宪身在禁
 林岂肯附会僧徒与国史牴牾耶日本之崇
 佛自唐巳然临济一宗流传最盛 圣祖遣
 僧化导有微权焉万历初虏王求僧及经江
 陵命宣大巡抚勿拒且云经必有 高皇御
 制序文方可与之呜呼知 圣祖之微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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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也
洪武四年十二月追赠汪兴祖为东胜侯
按黄金开国功臣录兴祖以洪武三年封东
胜侯人有言其过者 上弗与诰劵令仍以
都督职从征自效四年死于蜀命省部议封
赠授以原封铁劵实录于洪武三年十一月
大封功臣纪封侯者凡二十八人不及兴祖
是年十二月又封薛显为永城侯谪居海南
亦不记兴祖封侯不与劵之事但于四年十
 二月赏平蜀功之后记追封兴祖为东胜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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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载其诰文而已本传记追封兴祖与实录
 同合国史前后观之则兴祖之侯出于追赠
 无可疑者然公侯铁券式所载封兴祖制词
 首尾完备确然可据又不得以功臣录为诬
 也考洪武二十三年诏书条列所在随军征
 讨累有战将之功未有总兵之名而论旧封
 者十九人东胜侯汪兴祖居第十诏书所条
 列凡追赠者皆不与焉此三年先封之明證
 也况又有铁劵可据耶昭示奸党第二录载
 德胜男张宣云东胜侯巳前那里不曾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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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二年投北来降的人被别人杀了却将
 东胜侯贬上海南去不是因四川厮杀那里
 肯取他回来以此招推之则所谓封侯后人
 有言其过者言其杀降之过也封侯而不与
 劵谪居海南亦如薛显之例次年乃以征蜀
 召还令从征自效也显于五年正月以征和
 林召还则兴祖之召还又先于显也兴祖封
 侯之后以有过而夺券及其从征死事则尽
 复原封以授其子实录独书追赠又稍节约
 其诰文尽没三年封侯之实斯可谓脱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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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矣然则以铁劵覈之三年封侯当为二十
九人并永城为三十人不当云二十八人也
 不然则或以十二月与永城并封而同贬不
当并其封而削之也今幸有劵文诏书可以
考证不然未有不据国史而刋别录者矣国
史之不足徵如此又按俞本皇明记事录洪
武三年大封功臣第二十二人开国辅运推
诚柱国晋王府左相东胜侯汪兴祖俞本所
载与功臣铁劵式合又可以證实录之阙
洪武八年三月德庆侯廖永忠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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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庆侯廖永忠之卒也实录为之立传备书
 其功次与其卒之岁月而又曰 上赙遗之
 甚厚以其子权袭爵史家因之无异词矣刘
 辰国初事迹载永忠以僣用龙凤不法等事
 处死王世贞史乘考误援据洪武十年 圣
 祖戒谕勋臣之词与永乐中纪纲狱辞有廖
 永忠开国功臣僣犯被诛之语谓刘辰所载
 为不诬于是永忠之被诛始著而人皆以国
 史之书法为有隐矣余偶读通鉴博论记丙
 午年事云是岁廖永忠沉韩林儿于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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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恶永忠之不义后赐死博论盖洪武二
 十九年宁宪王奉 敕编定既成表上之镂
 版内府其书实我 圣祖所注意者然后知
 永忠之被诛虽为其僣侈犯上实以沉韩林
 儿之故也滁阳即世 上方孤军无倚渡江
 以来声势翕合实有藉于龙凤开省称王承
 制行事十馀年不改姑苏之役犹称皇帝圣
 旨吴王令旨 圣祖何嫌于奉龙凤哉安庆
 之围 圣祖拒刘基之谏躬擐甲胄出之水
 火之中 圣祖何汲汲焉若是哉丙丁之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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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命既集彼一牧竖耳其何能为圣公既死
 光武犹怜而葬之且存其祀盆子亦食均输
 税以终其身 圣祖何难于待韩氏而必欲
 剪灭之哉永忠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虑一
 旦沉林儿以逢上指论功之日使所善儒生
 窥瞰上意可谓果于诬上而巧于要君矣
 圣祖对廷臣讼言之以逆折其邪心厥后卒
 以不义赐死 圣祖之心事百世而下昭然
 如日月之中天永忠有掩面于地下而已岂
 不愚而可怜哉然则 圣祖之诛永忠也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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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不明正厥辟而以僣犯为词曰念其兄也
 念其功也正其辟则弗可以袭矣杀其罪以
 存其嗣忠厚之道也高帝之诛丁公也不遑
 录其后光武之封子密也不及正其辜我
 圣祖之于永忠斯所谓义之尽仁之至也欤
 于国史则讳之于博论则彰之其又何居曰
 国史之讳之为一时也博论之彰之为万世
 也曰沉韩林儿于瓜步曰大明以永忠为不
 义后赐死于林儿则书其名于大明则纪其
 号于永忠则正其罪曰不义曰赐死其词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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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该其义博而严愚以为此非宁宪王之书
法而 圣祖之书法也博论之修其即我
圣祖之作春秋也欤然则今之史家刋落龙
凤之事使元宋之际不得比于秦楚之月表
此后世媚臣腐儒之所为而岂 圣祖之志
 也哉
洪武十年三月复永城侯薛显所食禄
按永城以始封时削禄至十年三月全给实
录载之甚明王世贞功臣表乃云七年加千
石误也实录凡列侯禄千五百石者七年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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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石盖谓唐胜宗等是时显全禄未给当不
在此例也显坐胡党见于庚午诏书及实录
本传甚明而表以为二十六年追论蓝党国
除世贞以熟习典故自负往往无所援据凿
 空杜撰聋瞽后世以为无从駮正而姑妄为
 之说也岂不异哉
洪武十一年靖海侯吴祯卒
靖海之功不减于江阴其殁也恩礼备至而
 实录不为立传仅附数语于江阴之后而巳
 今考庚午诏书靖海死后亦坐胡党国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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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阙传岂为是耶然公侯坐胡党者诏书所列
 先后二十二人独靖海之子忠袭封不替岂
 靖海之功大而罪未著 圣祖特宥之耶凡
 庚午诏书坐胡党者皆不得祀鸡鸣山功臣
 庙今得与享东序者亦惟靖海一人
 按庚午诏书载通胡谋逆者公侯二十二人
 生者上刑死者孥戮不待言矣其有死而子
 仍袭侯者靖海也子不袭而弟仍袭侯者南
 安也身死而子得降指挥者六安也皆所谓
 巳死不知其反之繇者也如六安之例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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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指挥者宣德也所谓为胡陈所诱朝廷于
礼无欠者也详 圣祖备条乱臣之意一则
涉于疑似一则近于胁从于罪为稍轻故其
子孙幸免参夷得及宽政若荥阳汝南永嘉
 之类反状著明负罪深重则其后必无噍类
虽欲为悯隶而不可得矣哀哉
十二年正月宜春侯黄彬往临清练兵
彬不知其所终考实录不书卒之例知其非
令终也考庚午诏书及奸党录知其坐胡党
 也开国功臣录云十二年练兵临清召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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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年卒郑晓异姓诸侯传云练兵临清后坐
 胡党 上念其未尝失朝廷礼宥之数年卒
 郑氏不见庚午诏书全文误以彬等之坐党
 在十三年故傅会以为 上曲宥之不知彬
等党事皆发于二十三年诏书所谓朝廷于
 礼无欠者谓朝廷待彬未尝失礼岂谓彬未
 尝失朝廷礼哉郑氏之误解近于郢书燕说
 而大书特书标于史传疑误后人岂非大缪
 哉王世贞功臣表书十七年薨亦未足据也
洪武十二年十二月中书右丞汪广洋贬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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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缢卒
 废丞相汪广洋敕见 高皇帝御制文集实
 录所载与御制文集同但稍文其辞耳敕云
遣人追斩其首特赐敕以刑之而实录云广
 洋得书惭惧遂自缢卒又云坐事贬海南死
于道乃知凡实录所书自经赐死皆史臣有
隐之词非事实也实录广洋本传云至是御
史中丞涂节言诚意伯刘基遇毒死广洋宜
 知状 上问广洋云云广洋贬死在十二年
 之十二月盖此时涂节巳上变告惟庸惟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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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当亦下吏其狱成伏诛则在十三年之正
 月耳据昭示奸党录诸招广洋实与惟庸合
谋为逆而 上但以坐视废兴诛之盖此时
 胡党初发其同谋诸人尚未一一著明也
国初讳诛为废曰废丞相汪广洋者盖诛之

洪武十三年正月御史中丞涂节告左丞相胡
惟庸与御史大夫陈宁等谋反
 自洪武八年以后惟庸与诸公侯约日为变
 殆无虚月或候 上早朝则惟庸入内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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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各守四门或候 上临幸则惟庸扈从诸
 公侯分守信地皆听候惟庸调遣期约举事
 其閒或以 车驾不出而罢或以宿卫严密
 不能举事而罢皆惟庸密遣人麾散约令再
 举见于奸党三录者五年之中期会者无虑
 二百馀噫亦危矣诸公侯多嚄唶宿将惟庸
 辈亦文法老吏一旦举事如中风狂走朝堂
 攘臂而大言道涂连袂而抗议岛夷草地交
 关密约流佣厮养参预秘计夜集晓散会比
 期门彼挽此推号同邪许此岂非天厌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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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夺其鉴乘舆无触瑟之惊庙门鲜袨服之
 恐使之贯盈败露自取灭亡也哉如其不然
 则爰书具在岂无傅致一时反状巳明抑或
 传疑百世后之君子摩挲简牍必有俛仰心
 悸徬徨涕流者矣为撮其要辞胪列如左
 嘉靖中赠故大监云奇为司礼太监以其守
 西华门发胡惟庸谋逆也南京城西华门内
 有大门北向其高与诸宫殿等后堂甍栋其
 在曰旧丞相府即胡惟庸故第前有眢井即
 所谓醴泉出邀 上临幸伏甲谋不轨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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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奇之事国史野史一无可考嘉靖中朝廷
 因中人之请而加赠何孟春据中人之言而
 立碑王世贞旧丞相府志据国史以駮之其
 辨甚正第亦疑惟庸私第不当在禁中而未
 有以覈其实也余考奸党第二录载卢仲谦
 招云洪武九年秋太师令金火者引仲谦同
 仪仗户耿子忠等往见丞相前去细柳坊胡
 府门首又汝南侯火者寿童招云胡丞相在
 细柳坊住与我官人住近尝与丞相往来饮
 酒则惟庸私第在细柳坊明矣按洪武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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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志广艺街在上元县西旧名细柳坊一名
 武胜坊又考街市图广艺街在内桥之北与
 旧内相近此惟庸私第不在禁中之明證也
 世贞云 高帝初下金陵以元御史台为中
 书省后为吴王徙居旧内而别立中书省按
 实录丙申 上入金陵居富民王䌽帛家七
 月诸将奉 上为吴国公以元御史台为公
 府置江南行中书省 上兼总省事丙午八
 月拓建康城初旧内在建康旧城中因元南
 台为宫稍庳隘 上乃命刘基等卜地定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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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于钟山阳戊申正月自旧内迁新宫一统
 志云旧内城在京城中元为南台地本朝既
 取建康首宫于此比皇城大内宫殿成此称
 为旧内然则旧内则元御史台也世贞谓
 上为吴王徙居旧内误也又云省中丞相以
 下至六尚书侍郎当各有堂閤按洪武元年
 命置六部固云国家之事总之者中书分理
 者六部不闻六部皆属中书省为省中僚属
 也世贞疑五部五府即故中书省大都督府
 之遗址而又云 上下金陵即有此省府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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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自当与旧内相近其后改卜大内居都城
 左偏一隅不应预建省府及台于宫之两傍
 夫 上为吴王居旧内则省府当近旧内及
 既即大位改筑新宫则省府当近大内此不
 待辨而明者洪武京城官署图宗人府五部
 在承天门外御街之东五府太常寺在承天
 门外御街之西志刻于洪武二十八年 上
 诏礼曹绘图锓梓以今之五部五府推之则
 昔之省府其不与大内相远亦明矣第未知
 即此地否耶俟详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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