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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斋初学集卷之四十八
行状三
故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协理詹事府
事赠太子太保谥文肃王公行状
曾祖永宁
祖宗仁皇赠吏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
士
父邦宪皇任山东莱州府通判赠吏部右侍
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
西安府耀州牛村里王公年七十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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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讳图字则之其先太原阳曲人国初徙耀州
家世孝弟力田景泰中有讳志者明春秋举乡
试知宜宾县四传为莱州公以诗经举于乡历
官有声迹是为公父生三子长曰国举万历丁
丑进士官至兵部右侍郎巡抚保定而公其少
子为儿时质貌魁杰有大人之度稍长从其兄
问学博问彊记才思风发年十六浙人徐用简
督学关中擢冠诸生每行部必召公与俱杂诸
生中试之所至必第一遂挈公登太华上太白
经蓝田出潼关浮淮涉江东游吴越关河川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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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胜要害之地前迎后却极目从心慨然有澄
清宇宙之志用简好性命之学周旋杖函微言
叩击临𡵨喟然而叹曰吾道西矣丙子举乡试
第一丙戍举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授简讨当
是时保定公为御史不附执政拳殴其私人于
朝堂以伉直外转公在史馆方严易直颀然以
公辅自待士大夫推西北正人公兄弟为之巨
擘然南北部党之萌从此起矣公守简讨十五
年于时相一无所附丽四明沈公当国有妖书
之狱公少尝及其门援引古谊极言规切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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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善也久之升右春坊右中允掌南院还坊充
东宫讲官以右庶子掌坊事又四年升詹事
府少詹事副纂修 玉牒又四年以詹事充日
讲官又以詹事教习庶吉士次年以吏部右侍
郎掌翰林院公前后服官自宫坊历亚卿皆不
出詹翰资望最为深茂 神宗深居大内撰进
讲章寒暑不辍肃容法服俨如对御三年外计
邸舍萧然苞苴竿牍绝迹庭户天子察知公公
忠可与寄大政者也万历中年党论滋起山阴
王公归德沈公之后资也相偪谓可以绍二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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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钵者咸屈指江夏郭公南昌刘公并公而三
江夏逐南昌逝物望始专属于公而党人之侧
目者日甚一日矣当是时富平孙公为冢宰秦
人几满九列而东南之讲学者遥相应和群小
忌而谋閒之会无锡顾公驰书救淮抚乃嗾富
平发单咨访廷辩东林淮抚是非以为钩党之
计公叹曰秦人与东林一网尽矣亟言于富平
止之群小知其所繇解皆恚恨移兵向公而公
之主庚戍会试也宣城汤祭酒以领坊为同考
官与知贡举崇仁吴公争论闱事盛气相诟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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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之门人王绍徽閒行搆崇仁于公公正色拒
之于是公与宣城之隙成矣是时大计京朝官
绍徽计汤必不免嗾御史之欲避察者飞章逐
公公杜门求去 上不许乃仍主计事汤亦竟
坐不谨罢诸附汤见黜者及惜汤之黜者与夫
向之忌秦而閒东林者攒耳并目雄唱雌和聚
族以求逞于公公求退坚言者持公愈急公乃
抗疏别白极论汤所以被察与绍徽等所以媒
孽见中之故削株㭾根穷极底里其词直其事
核其心事巳晓然于天下然后移疾出国门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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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长往以申明不可则止不受污辱之义盖公
之以古大臣自处者如此后先求去二十馀疏
皆奉 温旨慰留又传谕内阁挽留者至再既
去 上犹不欲舍公姑令给假又三年始以病
于告丁巳内计群小方用事遂以纠拾中公是
时 上方有所重怒当事者从中下其事 上
遂不得终庇公以 神宗之神圣知公之深而
为党人劫持卒不能自行其意此可为叹息者
也泰昌元年叙 光宗讲读旧劳荫一子天启
二年以原官起用四年升礼部尚书兼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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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士协理詹事府事居无何而逆阉之难作其
夤缘至大官居中用事如绍徽乔应甲者皆辛
亥被察所谓附汤见黜者也应甲有狂易疾绍
徽用之抚秦将起大狱公虽削籍家居睚眦连
引汹汹如不终日绍徽死事少缓而公遂属疾
不起天启七年六月十五日也呜呼哀哉绍徽
深中多数当秦人势盛时自诡不附桑梓以表
异于时其中考功法也天下争惜之而以公之
斥绍徽为过及其交关宦竖荡扫名节乡里涂
炭海内咀嚼然后天下如酒醒寱觉始知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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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果奸邪小人辛亥之察典是非邪正始判若
黑白而公之力摈绍徽在彊壮蜂气虚誉翕集
之日其蚤见辨奸为不可及也初公之子淑抃
举万历丁未进士官户部山西清吏司郎中再
坐公罢官削籍如宋党人子弟故事公卒淑抃
跼蹐苫块未敢具礼 今上即位所司援例具
上淑抃亦诣阙追讼 上乃赠公太子太保赐
谥文肃荫一子予祭葬如故事淑抃乃以崇祯
元年十一月大葬公于牛村之裕庆原呜呼奸
佞者施生僇死忠正者主荣死哀令绍徽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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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魂残魄宁不愧死地下语有之圣人作而万
物睹又有之盖棺论定岂不信哉公明允笃诚
忠君忧国出于天性登朝以后贯穿典章咨诹
政术参国论与大议矫尾厉角有伦有要闻者
咸倾听悚伏语及于朝政得失天下治乱容有
蹙而色有墨恻然若疻痏之在躬也与人交推
心置腹洞见肺腑尉荐贤士大夫如恐不及小
人在侧割席分坐必远去之乃已故士之䂊附
公者望而知其为青天白日其畏而忌之者则
以为秋霜夏日惟恐其不吾容也词林之官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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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寡言低首优游养望以待拜迁公独不然居
官奉职敬共夙夜不以閒曹冷局少自假易甲
午典试福建初用京朝官御史用监试法相压
公抗词斥之大声琅琅彻锁院人朝上言其事
御史服罪省试官得专举其职公之力也癸卯
以南院署国子监事抠衣升堂颂礼严重六馆
士畏服逾于真祭酒拔今相嘉善公于俦人中
遇以国士先侍郎与故相华亭公之父卒业南
雍皆被赏识又因二父以知其子皆曰公辅器
也万历閒馆阁有所谓曰钱者其三出于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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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翰苑以为美谭公延见门人故吏娓娓论天
下事分日移晷语不及私所谓生不交利死不
属其子者也呜呼山阴归德吾不得而见之矣
福清以后宰执拜除不可胜记其贤不肖亦不
可胜道也以余所见谋王体而断国论在公伯
仲之閒者高阳一人耳公之不得相天下与天
下之不得相公也而岂细故也哉生平不事生
产不迩声色焚膏宿火老而不倦有文集奏议
若干卷文体颇评史记侧讲筵日录玉堂制草
颖客偶谈又若干卷娶安氏继娶昝氏皆赠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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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子一人即淑抃孙若干人公天性孝友保定
公性方严事之如父师既第犹名呼公捧手唯
诺惟恐后毋左淑人蚤世育于保定之毋雷雷
病痢公和剂尝药旬月不解带其卒也疏请以
归会葬明有报也君子以为礼保定公之教戒
淑抃也如其子淑抃罢宝坻令归惧杖责候其
出猎平巾短衣迎拜道左慬而得免公兄弟之
家风如此及群小倾害公惎閒同气伪为淑抃
劾保定章流传邸报公上书言状 天子为下
其事购捕主名然后天下知公兄弟果无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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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因以知淑抃后先之被锢果以公也淑抃葬
公后四年自秦之吴閒关跋履而告于谦益曰
古之撰行状者为考功太尝议谥及史馆编录
地也今先君幸徼易名之典矣国史有传玄堂
有志则槩乎未有徵也敢具历官行事状以累
吾子谦益衰迟白首惭负师门追惟二十年馀
登顿跲疐与党论相终始痛定思痛有馀感焉
当庚戍辛亥之交阴阳交争龙蛇起陆援公者
欲登之九天挤公者欲坠之九地高墉深垒隐
若敌国公左足一动班行顿空党人猖披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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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禦其为世道重轻何如也天启初元朝论乍
清旧学再起于时枢轴一新物论改易视公如
眉之著面以为殆不可少耳而枋用之意则巳
衰矣然而群小之耽耽于公摩厉而思剚刃未
尝须臾忘也向进则以宿素谢荣钩党则以渠
魁重祸君子之荐樽者如南箕北斗仅有其名
而小人之齮龁者如骨雠血怨死而未巳故吾
以为世之正人君子钦公之贤而叹惜其不遇
者盖有之矣若其畏之之深忌之之切悉力而
排之穷老尽气而不悔固不若奸邪小人知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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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尤深也伏惟辛亥察事具在 定陵录中蕉
园之稿流传人閒者固以脱落舛駮不能备举
其本末矣而况于一字之褒片言之贬乎又况
于二十馀年之后见闻异辞又将指历昌之年
为隐桓之日乎谦益旧待罪太史氏窃取书法
不隐之义作为行状其或敢阿私所好文致出
入曲笔以欺天下后世不有人祸必有天刑谨
状崇祯七年十月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
学士协理詹事府事门生钱谦益状
奉直大夫左春坊左谕德兼翰林院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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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通议大夫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
学士缪公行状
曾祖玉
妣惠氏
祖桓皇赠通议大夫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
侍读学士
妣桑氏皇赠淑人
父炷皇赠通议大夫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
侍读学士
妣夏氏皇赠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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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贯尝州府江阴县东兴里
天启四年应山杨忠烈公劾奏逆阉江阴缪公
在左坊群小愬公于阉谓缪与杨厚善老于文
学奏草实出其手阉衔之次骨是年推公掌南
院疏阁不下旋移疾乞归勒令致仕明年坐杨
公狱词牵连追赃又明年诏下急捕公公坐槛
车取故纸败笔籍记其平生使其子授予曰敢
以是累后死者公殁予时时捧其书叹且泣曰
予两人同里同馆同志同隶党籍城西之亭北
寺之狱行且从公而后何暇以馀生游魂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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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之责乎后十年予又坐党放逐家居久之喟
然而叹曰嗟乎予于公乃今可以言后死矣其
可以巳谨按公讳昌期字当时举万历癸丑进
士选翰林院庶吉士丙辰授简讨请告归里七
年 熹宗初补原官主湖广省试壬戌升左春
坊左赞善册封建德王甲子复命升左论德是
冬勒致仕又三年而有逮捕之祸丙寅四月某日
毕命于诏狱今上即位诏赠詹事追及其二世而
荫一子入监公之先为尝熟人居小山之湖桥国
初徙江阴曾祖王父及王父皆为儒任侠修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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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行其父母驯行孝谨馌耕相敬有古仪法虽其
声名不出闾巷而乡之言家风者归焉公少负隽
才邑令诏安胡士鳌赏异其文问知其父连染系
郡狱立请出之弱冠有盛名远方宿儒多抠衣受
业无锡顾端文公延致家塾端文前辈名家公与
之上下议论才辩蜂涌端文无以难也年三十九
举于乡两都人士聚观叹息以谓衣冠有异如唐
之李邕矣公与同年生顾云鸿镞砺志节以古人
相期许予从云鸿识公于公车云鸿殁经纪其丧
事遂定交端文与高忠宪公辟讲堂于东林公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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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语予东林诸君子有为讲学而有意立名党锢
道学之禁殆将合矣公既登朝癸丑甲寅之閒朝
论攻东林甚急还观其所为壹皆便文养交蝇营
狗苟附时相走私门恶清流清议为害已欲锄而
去之者也公未尝心许东林而疾党人滋甚每叹
曰吾惟恐人为伪君子肯与人为真小人乎往往
盱衡扼腕形于言色朝论遂以东林目公公弗辞
也当是时予以史官里居群小畏予之出而忌公
之翼予也曰必亟剪之是将令虞山速飞于是嫉
予者亦移师向公矣乙卯有 东宫挺击之事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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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刘廷元以风癫蔽其狱提牢主事王之寀抉摘
主谋御史刘光复主廷元议疏攻省垣之右提牢
者公为之评曰一御史以风癫二字出脱乱臣贼
子一御史以奇货元功四字抹摋忠臣义士之寀
戆以公言为徵廷元顿足曰缪官史馆安得司空
城旦书耶吾属他日无噍类矣明年将散馆工垣
刘文炳再疏侵公公甫拜官未上移疾归又明年
内计公与予并中蜚语南昌刘公掌院力持之而
止自时厥后予两人取次为党人射的党人之忌
余甚于公而其恨公而欲杀之也尤亟于予则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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梃击前议也天启初逆阉已骄横杀 光庙伴读
安逐南昌福清叶公召至公正告之以谓内传不
可奉顾命大臣不可逐公三朝老臣当以去就争
之力遏其渐无令中人手滑福清迂其言颔之而
巳又二年高邑赵忠毅公为冢宰号召海内清名
之士澄汰品流塞绝徼倖公与高公杨公及桐城
左公嘉善魏公参预其议位置标榜倾动朝著朝
右皆侧目挼手怨诅交作杨之草疏也公密告左
曰内无求外无文襄一不中而国家从之可几倖
乎左默然不应疏上福清言于阁曰此竖在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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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一旦去之不可易得公勃然曰谁为此言者
可斩也福清色变而起号于人曰西溪欲杀我西
溪公自号也福清口语籍籍流闻大内与草奏之
说相应而公之祸不可解矣公罢归未踰年刘廷
元以副院入坐赃未竟旋被收考无何王之寀亦
考死廷元者故所主风癫御史也被收日出就厅
事邑令岑之豹遽前捉其手妻妾不得诀别惟闻
锒铛声琅然撼版扉恸哭徐传语慰劳而出阉既
饮章捕公织阉实诬奏始上且有收捕五人后命
公中涂得之疾呼家僮曰虞山免矣喜见颜閒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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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身之在贯索也诏狱死状秘外人莫得知四
月二十九日橐饘中传出寸纸自是而绝五月
二日狱吏以死上竟莫知何日也正统八年六
月阉振杀侍讲刘忠悯公球忠悯之亡以二十
一日二十三日家人始得闻其讳祭自二十二
日后凡三举盖疑之也今公之绝命则未知其
为四月为五月也而其家遂以四月二十九日
为忌辰忌辰一也刘则疑之缪则意之亡于礼
者之礼孰是而孰非均可以痛哭矣其敛也十
指墯落捧掬置两袖中盖阉以草奏故属狱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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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梏拲焉其它楚毒备至又可知也阉自以为
得丼心于公不知其代人操刀为议挺击者释
憾也呜呼惨矣哉性纯孝父末疾卧蓐十七
年午夜闻謦欬惙惙若杵臼撞胸趣整衣立床
下执丧致毁踰礼覃恩再赠皆以制词属予肃
拜请乞涕涔淫覆面也邦君大夫少受一言之
知使车必枉道过其家哭其墓与人交推贤
让能救过分谤死丧急难为之侧席而坐作秀
才时即以民瘼吏敝为巳忧邑令臧罪狼籍官
舍有井阑唐李嘉祐手刻诗句载以归楚任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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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求保留公移书逐之去江阴民比屋欢呼曰
缪举人活我癸丑上公车无以办严刺促借贷
几不成行雅不欲以廉洁自喜曰此细事耳乐
易疏豁不立厓厈少而读书于所谓西溪者既
贵诛茅种树栖息其中度阡越陌与田夫牧竖
偶语呴濡疾苦尔汝相狎轩车造门意有不可
直视旁睇手掇衣裾一揖之外匆匆不相酬对
好为人规切过失不少鲠避或其人护前讳短
面颈发赤更刺刺不已信心而行冲口而言事
过语阑如飙回浪息都不省记而𥚹心之人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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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之值者鲜不以为深衷溪刻颔有鳞而胸
有甲也同年进士醵金宴会戚里接席觥筹错
互公至兀傲据上坐视殽胾嗅茗碗卒发一语
举座愕眙失色久之欠伸思睡顾左右取马去
坐客始叫呶相庆更酌尽欢阉焰之方炽也士
大夫或中立祈免公从众中面数之其人赧而
亡去公顾问曰彼得无未喻吾指乎盖犹以为
有隐乎尔也尝为人撰制词或诉之曰彼卖公
去矣一日来谒使人尾其后追还其名刺而焚
所撰稿于通衢行人走卒填咽聚观弗顾也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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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柅扬疏其既上也匹马过从朝于杨而夕于
左閒弗往则双藤以拒门往往离立长安道上
停车拊马戟手骂詈阉刺探已十馀曹公等故
自若也生平不识酒醴不好歌舞客至设食糗
餈错列餦餭杂进剧谈极论移日分夜客皆踦
倚假寐公方整襟危坐如昧爽盥颒时榷情伪
计成败揣摩天下事不失毫发几席户牖之閒
多受人欺绐瞪目顾视而已为人谋周详微密
处分井然至于屏营箱箧筹算钱谷心慵手懒
虽庸夫稚子皆睨而笑之口多微词兼好谐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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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急徵行至毗陵驿舍缇骑抹首靴裤狰狞植
立与客谈时宰谄附高邑状俯躬起立低声折
支曲尽情态缇骑为欢笑失声其跌宕嗢噱纡
缓可笑多此类也读书为文不事训故不傍注
脚聊且翻阅通晓大意穿穴解駮别出新理陶
渊明书不甚解孟浩然学不为儒庶几近之虚
怀下问自视歉然每语其门人子弟劝学曰无
效吾腹笥枵然为贫子捃拾度日也嗟乎世之
高冠长剑大儒胪传者多矣其亦知公之自命
失学者乃所以为善学也欤公生于嘉靖壬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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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既望其殁也年六十有五娶李氏累封淑
人生男子五人女子五人李柔静仁恕有妇德
痛公遇难蚤夜呼愤得疾惊惑不尝以死李有
侄曰应升官御史后公考死所谓收捕五人者
应升其一也考诸国史词臣死阉难者惟刘忠
悯一人后一百八十三年而得公 天子既悯
而恤之矣而易名之典犹有待焉或曰有尼之
者也溯公之为人笃于君亲重于名节厚于朋
旧慎于取予是其所长也勇于为人急于疾恶
疏于防奸忽于酬物是其所短也其所短者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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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深雠积怨吹毛索瘢亦不过如此而已矣而
其所长者耿然著明如秋霜夏日顾犹有异议
焉何哉忠悯以血裙葬公以堕指敛死无皋复
殁无家忌后先惨死冤动天日狱卒之杀忠悯
者悔作逆天理事懊恨成疾未几而死罗文恭
公记其事今之士大夫雠公于死后曾不如忠
悯之狱卒是何可令文恭见也恭惟甲令大臣
应得谥者礼部广加咨询稽覈名实应谥而未
谥者覆奏补给固非一人一时所可得而专决
也当都堂丛议时予已罢归无从奋笔弹駮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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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行状一通上之有司他日节行定谥廷辨可
否庶几可考信不诬谨状崇祯八年七月望日
旧史官尝熟钱谦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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