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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苕溪集卷五十四 宋 刘一止 撰
阁学刘公行状
曾祖胪赠尚书刑部侍郎
祖逢太子中允赠左光禄大夫
父抚赠右太中大夫
母王氏赠太硕人
公讳一止字行简湖州归安人曾大父而降世以儒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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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伯祖述以直道清节事神宗为知杂御史疏新法
得罪者也御史之子握年十八登进士第至龙舒守见
公尚幼趋于前命赋诗操牍立就语奇出舒州喜且叹
曰此异童子吾宗其兴乎未冠试太学屡先于多士声
称籍甚丁内外艰跣哭就道见者为之感动家贫力葬
无违礼有司欲请以公应八行选公曰行者士之常也
谢不就宣和之三年始获奏名礼部唱第廷中少年朋
游多已贵且显至公名莫不举笏相庆公视之泊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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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秀州都酒务人皆唁公宜在文字之职公不卑其官
事以办给长吏知公名未始以常僚待之秩满迁为越
州州学教授时翟汝文知州事翟公早入翰林于流辈
鲜所称许得公欢甚间出所为文属公以定其藁至以
诧客曰颇曾见人物如此乎公既代去避地于姚江有
傅崧卿来摄郡政书礼数公即劝傅公起义师以赴国
家之难至称刘琨祖逖同寝之事语甚激烈傅公感慨
流涕会李参政邴得祠过郡见公留语终日密荐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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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议论宜在朝廷盖不使公知之建炎四年为详定一
司敕令所删定官绍兴改元召试馆职因对策极言当
世之务略曰天下事不克济者患在不为不患其难圣
人不畏多难以因难而能图尔昔吴王夫差既胜齐而
子胥以为忧曰是吴命之不长也未几果灭于越吴人
侵楚及郢楚人大惧而令尹子西独善曰乃今可为矣
而楚以不亡是祸福倚伏果不可不为也如其不为而
俟天命自回人事自正敌国自屈盗贼自平有此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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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览之称善且谕近臣刘某所对剀切知治道乃欲骤
用公而执政者不怿焉因除秘书省校书郎考试两浙
类试进士公语同列科举方变欲文学之外通时务尔
凡言涉浮靡者尽黜之既皆患无其人公袖出一轴曰
是宜为首及启号乃九成也九成以行谊推重乡里馀
多一时闻人众始厌然服矣是年冬迁监察御史上疏
论君子小人用否之辨以谓天下之治众君子成之不
足一小人败之有馀君子虽众道则孤小人虽寡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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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且引易五阳决一阴其卦为决而系辞则曰君子道
长小人道忧也夫以五君子临一小人不曰道消而曰
道忧者盖上下交而志同如泰之时然后小人之道不
行若徒能而使之忧则将图之而无所不至矣朝廷行
事无一定之议公又上疏言陛下悯宿蠹未除念纪纲
不振政烦民困用广财殚置司讲究德至渥也曾未闻
有所施行恐以疑似之说欺陛下曰如此将失人心矣
夫所谓失人心者刑政之苛赋役之多则失百姓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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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恶不公赏罚不明则失士君子之心若无则所失者
小人之心耳失小人心而得百姓士君子之心何病焉
愿审其利害当罢行者断自圣衷勿贰勿疑则事之委
靡不振者悉举矣上览奏嘉纳时庶事草创有司法令
类以人吏省记而吏生因缘欲与则以与例进欲夺则
以夺例陈公曰法令具在奸吏犹得侮之今一切听其
省记欺弊可胜言愿以省记之文送敕令所定而颁焉
公虽未尝任其责而论事不一方手诏询中外利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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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修政之日公即具言宣王内修政事者修其所谓
攘夷狄之政而已如缓其所急先后倒置何修为哉今
不过簿书狱讼与官吏迁除土木营建之务未见所当
急也又言人才进用太遽而仕者或不由铨选朝廷之
士久而不出在外者虽有异能不见召用执亲丧非军
事至起复为州县官皆侥倖之门不塞而至公之路不
开尔又请选近臣晓财利者仿唐刘晏法濒江置司自
辟官吏以制国用乡村皆置义仓以备凶荒增重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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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转运副使至提点刑狱并以曾任侍从官为之及令
侍从台谏各举所知当是时虽中丞侍御史有论必咨
公而后决明年秋迁起居郎奏事上前上迎语曰卿乃
朕所亲擢也自六察迁二史祖宗朝有几公谢臣不足
以知旧典尚记宣和间张徵李税与臣实同顾臣何以
当此公既荷上知其在台察巳刺口论事至是因面对
极陈堂吏宦官之蠹执政植私党无忧国心翌日遂罢
为主管台州崇道观寓德清传舍杜门却扫自放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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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而诗文益清健阅三年召为尚书祠部员外郎奉神
主于温州未行改权发于袁州又改浙东路提点刑狱
公事加直显谟阁公尽心庶狱每行部其株连久系狱
者释遣动数百十人守令至盱眙而民或画像以祠公
然悍强冒法者未尝故纵越有巨姓怙富横甚致仇人
于死赂二三达官求以为受顾觊末减公治之愈急属
吏咸恐公不顾卒刑于市一路始服公之平会摄帅事
即奏疏比年帅臣权稍轻属郡莫相统摄调兵则不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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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食则自占今既罢管内安抚矣则诸郡有得便宜指
挥者亦宜听帅司节制以章前日之弊秩满除权发遣
常州未赴召入秘书为少监既赐对上曰知卿久外无
为卿言者公顿首谢居两月复为起居郎遂迁中书舍
人兼侍讲赐服三品时九年正月也会莫某将校出身
除起居郎公即亟上奏将以太府丞骤缀从班前此未
有道路籍籍以为将上书助和议而巳臣之误恩与将
同制臣若不言人必谓臣自为地而不忠乞并与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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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疏入不报九月迁给事中仍兼侍讲徐伟达除知池
州伟达尝事张邦昌为郎者也公言邦昌僣逆凡仕伪
之人皆知讳其官称惟伟达至今自谓郎中岂稍有廉
耻者一郡既足惜且无以示好恶于天下遂罢伟达吕
杭以大臣子除贴职添差浙东提举茶盐王存等非老
病而罢从军从军与差遣公皆谓不可至贵近之请尤
论执不避其下虽小事必争之孟忠厚乞试河南一郡
公奏后族业文如忠厚不可多得此例一开有出忠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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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者何以禦之汪伯彦知宣州入觐诏以元帅府旧臣
特依见任执政给俸公曰伯彦误国之罪天下共知节
度使俸借减尚不薄况州供给圭田之厚以郡守而依
执政殆与异时非待制而视待制非两府而视两府者
类矣上皆为罢之武仲王仲宝等押扈卫人马依康履
例给科历公亦奏科历非参选不可给一二年来始以
给奇功者履等非奇功而仲宝又其属也廖刚时为中
丞谓其僚曰台当有言皆为刘公先矣我等独无愧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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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居琐闼仅百许日缴奏未巳用事者始忌公因诬公
荐士失实又罢为提举江州太平观久之除秘阁修撰
十五年冬除敷文阁待制议者希用事意谓公辞免有
讥诮遂中格并夺修撰二十三年上疏请老始复秘阁
修撰致仕九月奏除敷文阁待制二十五年用事者死
上更美庶政即起公赴行在公闻命不敢固辞杖而造
朝至国门辞曰臣老且惫念竭力以报陛下然足尝跌
而伤拜伏不能如仪惟陛下贷而归之上虽思公之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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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欲见公而亮其无隐遂进公敷文阁直学士致仕以
归绍兴三十年十二月初四日以疾终于家享年八十
有二明年正月丁酉葬于乌程县登静乡赵村后坞山
之原官至左朝奉郎爵至长兴县开国伯食邑至八百
户讣闻赠左朝散大夫娶臧氏同郡记室参军询之女
勤俭有礼节阃内巨细未尝忧公而劝公以游学及公
既达不以为喜既退不以为戚先公十年卒封硕人男
二人峦右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嶅右承务郎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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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路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孙男九人简符筥筌篆范
策籍笈得官者五人馀业进士孙女三人适张颖周楠
而一尚幼公少敏悟七岁能属文既长博极群书至佛
老星历方伎之说莫不穷析要妙为文章推本经术出
入韩柳不效世俗纤巧刻琢虽演迤宏博而关键严备
乡人士大夫葬其父祖得公志墓乃以为荣其为制诰
明白有体丽而不俳虽书诏填委一日数十倚马辄办
尝曰人君训告赏善罚恶辞也岂过情溢美怒邻骂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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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为哉故公在词掖数月人争传诵颜鲁公孙特命官
公当制伟甚上叹赏不已至手书之其为诗高处陵轹
鲍谢下者犹足𦕈视温李寄意深远自成一家吕舍人
本中陈参政与义皆号能诗得公诗惊曰此诗不是人
间来也石林叶公梦得与公平生交其论当世人物以
公为第一流至公诗亦曰世间久无此作矣有类稿五
十卷藏于家公仪矩整秀乐易长者闻人有小善至单
词只句可取率称道不容口后进经公指授其为文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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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观然公于文盖无所不能于学无所不通自少驰声
场屋年逾四十始得一第暮年仅掌书命曾不得正玉
堂为学士其雍容献替已不胜忌克摈废于祠宫者十
有七年及上欲用公而公已老矣呜呼使公而蚤得用
用而不为憸人间之既间而归不病而至于复用则其
所立讵止是哉公文章之馀笔法甚工而乐府亦尽其
妙京师市人鬻者纸为之贵而公实冲淡寡欲游戏翰
墨自布衣至登法从不蓄声色虽饮食奉养未之少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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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居不妄营一钱客谓公宜有以遗子孙公诵疏广之
言以对退而诲其子曰吾平生通塞听于自然惟机械
不生故方寸自有乐地年逾八十抽思作文不减少日
临终之秋预戒其家疾既革无一语谬盖达于性命如
此元吉兄弟久从公游荷公之爱为深故知公行事为
详因泣而次之谨状
绍兴三十二年四月某日甲子右通直郎司农寺主
簿赐绯鱼袋韩元吉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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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溪集卷五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