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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广陵集卷二十六 宋 王令 撰
上葛闳都官
知郡都官阁下士之无所用于世久矣阁下乃爱之何
耶以其卑陬曲拳乐其为恭耶进俯退伛乐其为容耶
将与之考正道德使承下风耶士固有辱身以为恭媚
世以为容缛文而薄质假其华以鬻其实是皆欺冀之
道而闾巷之士与市井之人相与修之而日陈于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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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衒侮尔是岂君子之宜蓄哉异日士有主阁下之门
以归者皆忠信倜傥自信之士固有以身为是耻天下
以为非虽于利禄爵赏在前一不得于已则去之
山林而不顾其自重如此则肯以非其道而见阁下耶
于是乎阁下之贤于世远矣盖士之主于人而能以道
德自直者此皆当世之人所难有士恶夫不然而
不肯从者此也而有能之者宜乎士之主阁下以归也
前日令忘其不肖于阁下之容与雅有一日之幸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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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其绪馀尝为阁下道之一日阁下闻而未之见且将
疑其是非又其去阁下之门非有道里之难致而其身
不至于前则左右有以为不恭者此则令所惧也辄敢以
书通焉不宣令再拜
与知县
令闻古之君子虽居富贵贫贱之间其势则异矣及至
进退出处则其道一也然则富贵贫贱之势既异而进
退出处则一者何也必有道而云也然古之为士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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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遇虽万钟之禄非其义则不往也非其道则不取
也苟有所遇虽尺寸禄亦可以进而仕也然皆有以存
心而然也心之存者亦有常矣然则何谓常也谓举措
不失其道而然也苟得志而处王公之位居卿相之联
而其势可谓尊且大也然有贤未尝不欲见之也苟未
得志退而处草莱之下亦未尝以道自屈之也退而尊
德乐道必待时而用也然苟在上者乐育多士而急于
下贤而何尝不往而从之也哉盖时有遇而然也是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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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君子进退出处之有道矣而令窃尝仰其盛德而
愿学之矣恭惟知县赞善抱明诚之资怀圣贤之道勋
烈之传亦有日矣凡居之邦虽困迫穷处之士小有异
能则何尝不蒙被馀泽哉而令独敢以古人之道进于
门下亦不忽矣惟执事不以狂狷而不教之则不胜幸
矣不宣令再拜
与主簿
令尝惑今之世士者无志而官者无求无志故不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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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贵也无求故不知其可贵也不知其有贵者贱其身
不知其可贵者贼其身贱其身者求于人之谓也贼其
身者自取之谓也故一失于不自高一失于自高不自
高者非也失于自高者亦非也令尝惑而悲之且又喜
自得也间而思天下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者果谁
耶幸而有之信夫可以贺不幸而不见之其又如恨何伏
惟阁下屈主县簿三年矣邑之士者日造焉退而皆自
得也令固贱世之士者虽不敢仰疑盛德犹惧而未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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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今而决自来期不辱而有得也孔子曰居是邦也事
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则愚何敢废哉惟富贵
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将有所得而又愿亲之焉不宣令
再拜
答刘公著微之书
令再拜辱诗大见称奖反覆读之而益惭置而评之如
斯言为当世盛德者发而不在令然夫圣人之学贤有
道者之事业此固不可假人以悦惟盛德者宜当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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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亦不悦也惜乎足下不留以副敢当者而妄以况令
假令得此名而悦乃浅小人曷足以辱足下交使令得
名而不敢悦则适资之恐且惧耳何足以赐令也此所
以反覆而益惭者也夫德名者天之尊爵也今夫人爵
人之求者犹研精苦思扪隙发罅以窥求门户虽所学
固不中节然张巧射中之心不为不勤矣然犹有老身
长子而不之得者况天之尊爵岂易干哉学者乃思不
一心而学不竭力耳其名而苦所行慨然自谓得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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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足忽然人谓之而不愧吾亦见求之甚妄而得之亦
浅也令虽不肖又敢自陷于此耶则若令者何敢当足
下云耶虽然尝闻足下自序矣日病无贤师友而妄学
章句乌识圣人之道者此又见足下自枉过甚也然令
亦有一说试愿陈之所谓儒者非谓踽踽凉凉者也谓
其蹈道而得德耳蹈道故行已以义得德故足中而不
外求行已以义则于富贵不妄足中而不外求则终贫
贱而不羞惟二者然后能守道能守道然后能治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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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者无他正巳以待天下耳故古之君子者以此夫今
之士不学章句也亦有以古之国有学遂有序党有庠
家有塾者所以养材也夫人生各有材自非上圣者不
待教则就其下者须养以成故为之师为之保者教六
经六行而巳及其成也则曰贤德行之下者曰艺礼乐
射御书数而巳及其成也曰能能者能此而巳则所谓
贤者固巳有差殊焉以是知古之圣人教人之有道也
如此故曰德成而上艺成而下艺且犹下之况成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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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艺者耶今夫章句之学非徒不足以养材而又善害
人之材今夫穷心剧力茫然日雕刻为事而不暇外顾
者其成何哉初岂无适道学古之材固为章句之败耳
自章句之兴学者日驰以争入其为言皆钻凿破碎又
有尺寸物色之限终其业犹忽九牛而计其毛假能举
其皮而忽其一犍犹未得能名呜呼亦巳劳哉夫古之
为衣服器械礼乐名物之用大要不过适时便人尔自
夫三代之君各有损益非固为异也亦沿时而制作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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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后世有贤圣者作计未必尽取此其间亦各有取舍
又况足班班尽心耶古之人未有圣如孔子孟子者也
若毕战问井地孟子曰尝闻其略哀公问舜冠孔子忽
而不对使蒂芥区区可名为学则二圣人者可忽而不
言耶然则今之名数事物之学何足称君子之门也自
章句之学兴天下之学者忘所宜学而进身甚速忘所
宜学则无闻知进身甚速则谋道之日浅甚者不知诵
经读书何以名学徒曰求入以仕夫学者仕比之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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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夫市者所以通货财也人之有货财则有适市之心
如无货财徒能疾走以入市于道谓何哉今之仕者何
以异于是夫高位重禄学者之市也道德利泽学者之
货财也有行道施德与民利泽之心然后求位与禄可
也今夫章句而进者何异于无货财而徒疾走者哉虽
适市于道何也故士之不学章句者以如此终不得已
必待此而后进以仕则始徐徐先谋道而后思进亦未
晚也令之所闻如此其自待亦以此足下谓之何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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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从杨学又将守此以贺不宣令再拜
留孙莘老教授书
始者先生盛赐令以临之今而乃久矣而蒙惠犹若也
惟视不明视之有不精听不聪听之有不详心之冥顽
而窒塞不通以自庶几虽然亦尝试之矣进而私得先
生之仪悔前之夷退而复企先生之躅忘力之不足虽
然先生亦巳劳矣通其来不闭而开而招使之归曲而
教旁疏而远导不责其无近效口谆谆而气怡心下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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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色垂扳钳蘖牙障杜径岐父无子忧兄不弟系交名
杂贽拜列第次论归取先后至无地危冠长缨溢出户
外虽然令等亦乐矣昕而兴默息以听储神会精开圣
人之经朝而议暮而执所事洗目去秽识先生之礼方
图久而庶乎曾谓先生绝令之忽然也虽然令等先状
诸襟刻剥无所取益如畜旧鼠累过千百不足取用祇
益有损然先生既惠于厥初幸赖终赐之何胜拳拳仰
慕之至不宣令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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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孙莘老教授拜书
夫愚不可为甚矣愚而可为几希而不夷夷不可为也
是愚不可为也然所以谓愚者无知也愚而无知虽夷
犹可愚惟其有知而不为以自夷则愚之有罪者焉虽
然令何知夫六经之学圣人之事业皆所以仰望于先
生也令亦何所知始者先生既甚惠不鄙夷而以教日
益以所闻此诸生未知获幸之何由也然从事之日巳
久而礼不立无上下之分而杂以相抗非惟不安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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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左右顾以畏人然先生亦何惜不以安诸生也令方
儿时固尝学事人巳知恭严礼貌之不可失于人也又
况于所师哉今而既学矣反怅然无所下岂有能于童
子而不能于成人欲行之于乡人而忽于盛德此非令
之所知也伏惟先生念之夫师道之不见于世久矣愿
先生少有以示之令所幸也诸生之所望也不宣令再
拜
慰崔伯易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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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再拜恭吊于伯易足下伏闻不幸以至大故伏惟伯
易天崩地溃何以为容心摧腹裂何以为哀坐作起居
几案墙户顾犹昔然而亲巳矣何以为思虽然命
有适然理有终巳而丈人奄及上寿则伯易之养固有
长日矣勉思人子为后之义无至毁灭谨奉慰何胜哀
惨伯易其自重令再拜
讲罢谢卲牧不疑书
令尝闻春秋之学约而畅隐而不没事皆系圣人之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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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进退非诚通圣心而志在事变者不可与也后儒沾
沾各以意近有不自得弗肯恬巳以意实猜诬巳自圣
凿孔纳柄非有条枝务自名家不恤非是则圣人之言
暴君污臣有不讨诛圣人之后援类比近无所證
验以传合经疑是而非适为二三无足表暴令尝学之
三年而未能也尝思得通实之士而见之今也既自幸
又推思其从来则阁下有以赐之何敢不拜有如穷达
之分贵贱上下之等进皆有拜伏承事之礼是皆仆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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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人之道而令方有所学力不足使令令不敢辱执事
亦不敢拜以是伏惟阁下加亮焉不宣令再拜
谢卲牧
伏承学士明公哀令之穷特有馈赆感愧之素何能巳
巳虽然令之所学有不安者辄敢以辞夫士之
不敢望于贵有位也旧矣虽得万钟之多不愿易并日
而食虽得执圭之贵顾不如锄犁棘荆岂惟志不愿哉
是其有命而中亦有以自足者令每读其书思见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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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巳之反乎是者汗出满背左右顾人以惭非曰能必
然亦愿有所学也又尝闻古之君子周之则受赐之不
敢拜然阁下必以为周令已有馀而无或不足赐不敢
拜阁下必以为赐则士之不敢当有前闻矣何独今而
疑之人固各有志令方志在贫贱愿阁下怜其有志全
之而不强假为无志则阁下之门亦无所用之不胜皇
恐之至不宣令再拜
又谢卲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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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承来贶益加愧惧然士之不能自守久矣一不从于
朋友犹且惧之况当路富贵之门喜怒祸福所自出哉
以阁下之门而容有自守之士顾不美耶以令贱穷而
能有不顾之势所获多矣辄敢再拜以闻不宣令再拜
寄孙莘老书
令启近不闻问巳尝上状并鄙诗今应在道也得来教
伏承起居万福近所苦者何事于此绝不闻愿一示及
所喻介甫甚悉于此疑者固亦多略类此是亦何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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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彼教之不改而后诛之固善也以今之世上下代易
如朝暮之客耳乃欲以古之成法责之恐非知变者之
论也夫圣人之于刑岂乐轻用耶惟过与不知者宥之
耳至于后世民之饥寒而刑其为盗不教而责其孝悌
故曾子谓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者此耳论者以谓
吏之以贿败者过邪不知邪以禄食民而为此尚亦哀
矜之耶法令之著天下甚矣此属岂不尽晓耶于此教
之而不斥于他尚有斥之者乎必有斥之者于此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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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耳于他无他者是留以祸天下也夫以位在人上而
有盗贼之行尚何以在人上乎不可在人上废之而不
用宜矣论者既牵于古说不察其轻重为此纷纷耳馀
须面请不宣令再拜
广陵集卷二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