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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桂隐文集卷一 元 刘诜 撰
赋
闻角
予久客城中朝暮闻角念岁月易徂有感而赋
孤城始秋凉月流夜悬叶鸣空疏萤入榭云鳞鳞而不
风汉耿耿以西下鼓屡急而遄绝钟渐远而欲罢有声
呜噫非咽非咤节迭转而愈长哀一送而如泻于是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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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喟然叹曰兹非羌人所以愁予焉者耶鳌极四立物
象两数肇帝鸿之智创忽几阅于朝暮天沄沄而如轮
人扰扰以俱骛年逾年而递新日复日以犹故春花泫
暾寒鸟栖露青山淡而无言去轨盈而成路蛾眉变而
垂霜华屋郁以为墓譬栖尘之寄辙倏东西而不悟嗟
此声之何情送万化以终古是以汉武欲求于飞仙秦
皇行乐而无度皆无可于奈何知不可为而弗顾予欲
破形息声除烦养素使斯人无昕晦之怀忘阴阳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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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而行怡怡而寤可乎客有笑之曰子惟多感不求
其端夫规之以龙门之桐引之以淇水之竿饰藻绘之
徽异托奴𨽻之所刓此天地之委质曾何与于悲欢且
夫王孙公子抵掌歌啸朝发五陵暮宿温囿靓妆吴娇
曼舞燕妙将军胜敌行赏献庙凯歌屡扬笳鼓迭奏前
营旂之太白后蹴鞠之騕袅千石一饮万金一笑岂不
动于所闻忽飘吹之惊窦乃有宁生未遇单练不完翁
子行歌樵路晚寒身辞家而靡适妻去室而不安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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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淄西望秦关星月不动迢迢千山独抱志其何为乃
掩扉而长叹正则去国伯奇履霜庭花寒而不吐秋风
起兮吹裳天茫茫而正色雁矫矫而高翔痛所天之未
遇独忍死而徬徨又若陈后初绝班姬早衰春苔绿兮
生阶曙月皎兮窥帷菱鉴无色兰芳久摧立长门之残
雪睨建章之高枝抚长夜之如年哀往日之莫追此其
人闻之然后增欷填膺发恨销骨流涕而不自持也是
兹声之在宇宙特羁穷不遇憔悴失意者之所独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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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其呜噫朝暮者其亦安知之邪是故感不在物而在
于心山阳闻笛东市泣琴闻悲笳而折骨掩琵琶而沾
襟慨所听之不同亦何怨于无情吾闻太上立德其次
立功其次立言苟有托于悠久又安计于岁年眷天道
之有常孰能系于运迁彼视荫而嗟衰谅不取于圣贤
于是客主释然一笑而起庭月既半角声乃止
扇
刘子坐于山斋于时四月近晦骤暑而雨阴云伏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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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袭宇墙颓壁溃浪浪彻曙下重箔而犹清进裌衣而
复御顾视前日之扇投委四壁黯然无色若败军之士
卷甲而狼藉也若已放之女掩袖而不饰也若摇落之
木申严霜而于邑也于是喟然而顾客曰是何暄凉之
速而疏戚之骤宠贱之殊而妍丑之异岂非其无自拔
之标而轩轾俯仰皆为夫人之是制此班姬有感于绝
恩而东阳长歌于憔悴也客曰夫理有乘除时有兴替
眷是物之无情果何识于斯世诚于彼以未变直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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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异视盖其为物也非有他技一主于清不以时改不
以人更故其阅宠辱傲升黜玩世而不矜也久矣且夫
凉风八月庭树始衰风惨肃而中人霜凄厉而侵帷雁
横空而唳怨蛩入户而吟悲斯固见疏而遗弃矣而又
闭塞成冬天地寥阒林狂号于枯梢野凄绝于行迹层
冰峨而截肪崇雪缟以荐璧累裀复席丛袄叠密庭炽
赭鳞履缛翠舄拥腋白之万金宴醥黄之千石燕姬温
座而吹笙赵女暖歌而鼓瑟于斯时也败鸾尘掩断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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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积过目起憎推去如隙而彼亦不自以为戚及夫蕤
宾届节暄老炎继山蒸火云空走赤炜炽六合之皓皓
焦万状之靡靡鳞投渊而烦呀鸟栖谷而暍死肃凉台
之宏敞汗流喘以竟趾恨蓬莱之难跻疑洞庭之犹沸
桃笙无功蔗浆失味冰壶不足以溉吻雪貌不得以近
体于斯时也提携左右昕夕卧起转轻飙于怀袖捍百
毒于蚊蚋手暂停而若失梦巳熟而未委爱逾声色亲
过父子等饮食以尤切齐璧珠以加美而彼亦不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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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喜此其为德岂不近于用之则行舍之则藏不见几
微于三仕三巳者邪嗟夫此世之人进退睢睢常非时
而攻钻扰秋宇之蝇飞朝乘势而炙手集权门之轻肥
暮失势而热中抱戚戚而尤悲曾不悟于时命徒寤叹
而神疲故夫天地之间有大寒暑殷才零落于麦墟周
士废居于瓜土利有得丧之异趣功有成败之殊涂耕
有丰俭艺有弃取李广数奇于侯封颜驷不遭于好武
邵平晚托于市门翁子早歌于樵路慨大化之不齐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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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邀而逆拒虽悠悠之奚心亦戏睹于所处苟吾初之
不变固可俟于千古奈何陨穫弗持颠沛失据彼小人
兮何足责顾君子之是惧岂惟物之最灵曾无情之为
愈言未既长飙振空朗日在树于是刘子一笑而起曰
伟哉客之言也书以为赋
蜂
蜂有君臣之义朝参其一耳若徇忠死节系名教尤
大则不可不之录也作蜂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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繄颢穹之陶形兮人与物而同钧宗一本而有文兮首
万国而为君惟偏全之异禀兮乃人物之繇分超羽属
而独出兮异哉蜂之如人或以微而不致索或以毒而
不敢亲孰知肖翘之蜚翼而能有卑尊之大伦若乃春
妍景辉玄鸟来归幽岩缛绣穷林锦霏于是薨薨窥窍
翁翁入洞斜萦偃月大取悬瓮将卜食以告迁亦相时
而后动是则胥宇之水浒相宅之洛土也至若日吉辰
良晴风燠阳其声也如钲鼓之合节其阵也如甲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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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行出则渐密飞则载扬如罂如扇卫小子王是则就
邸之支庶分藩之令主也而乃金房初建玉宇未成骈
肩构度聚首经营卷然似栗是为灵台千门万户环向
四开是则经始之勿亟庶民之子来也周庐既列课法
爰作股负香兮成丸翼汲水兮如杓于是凝芳敌兰积
润俦酪府库充溢矗不知其几千万落专一意以上供亮
竭力以诚乐命黑衣之虎贲守重门而司会惰者必杀
不以小大是则交征之庶土底慎之财赋也蘤蘤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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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两衙歌声雷震朝罢无哗方其旅进旅退如向如
对俨降升而后揖甚趋庭而列拜比常参而宴见无更
直与轮代閒日移阴王乃时巡陟高丘乎下垒卬戢戢
而欣欣骋非八骏扈无三军何曾蹙頞以疾首乃能省
方而观民而或尾螫多辛负蠃失助群聚于穴誓无背
去别瑶林兮玉树谢金谷兮琪圃无面目以偷生绝纷
华而不顾于是闭口却粒垂头丧气纳一命于所天萃
百万而同死盖商馀孤竹之二子齐横五百之壮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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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辛螫之求周诗是忧有毒维虿春秋所戒岂知物
微性至五常俱备未容仅比于蝼蚁而不识其事也可
以證鬼神而质天地是故应期而朝信且礼也多思而
营巧且智也效死不二志于义也割脾而施仁之惠也
嗟一气之忠烈亘万古而不折事莫小于饿死尤莫大
于失节胡委质而为臣兮顾背主而改辙彼瀛王事十
姓兮可以人而不如物吾托蜂异以劝来世盖不特演
周公之雅而广张华之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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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归亭
繄青原之崔峨维文学之奥区前忠节之驰骤后贤哲
之步趋振文德于昭代深化雨于涵濡纷洋洋而济济
咸砥砺于廉隅屹宫墙之数仞接道义之通衢嗟游息
其何所得遗地于榛芜宛城南之沂泗用建亭而象诸
江山穷于一览盖亦庶乎咏归于风雩也呜呼千载而
上圣门此乐千载而下我亭此作剖洙泗之藩篱溯渊
源于濂洛虽兴废其何常初无问于今昨盖将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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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广居振士林之教铎而岂眺达之娱观美之托也哉
且其风和景曛万物欣睹勃郁萧森生机毕露则青春
之将暮也亦有良朋与子偕行单袷初试微凉乍生则
我服之既成也章甫峨峨衣裳楚楚来游来歌爰笑爰
语何啻冠者五六童子六七其侣也鹭渚泱泱可濯可
湘温乎沂水之净也螺峰苍苍可息可藏郁乎雩林之
盛也于以濯我缨于以陶我性吟风弄月之襟怀随柳
傍花之意兴登斯亭以玄览尚彷佛于见圣悟狂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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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容本胸次之昭莹岂世异而事殊固合辙而同径彼
醉梦之纷拿何莫践于斯境于是抚事兴怀因名致慨
亭夕阳而愈悲亭山阴而安在连昌之宫槛半欹北苑
之沉香速坏华亭之唳鹤不闻湖亭之荫鱼何怪是皆
逞富贵于一时擅风流于当代纵情肆欲欢虽盛以奚
为极侈穷奢志虽得而愈殆曾不若此亭翼然圣途伊
迩建梁栋于仁义立磐石于忠信礼乐其檐翚诗书其
封畛可以乐日用之经常扫人欲于净尽如天理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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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等气象于尧舜倘圣贤之可归庶努力于日进乱曰
咏归之乐著于经兮世远人亡示以亭兮我造斯亭咏
而归兮希圣希贤殆其庶几兮
兰亭
越州山阴县西南二十里为兰渚越王种兰处也晋
王右军谢太傅兄弟数往造焉筑亭其上名曰兰亭
永和九年上巳日右军与同游者四十一人流觞曲
水倡咏其间不能成诗者十六人时方尚幻以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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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齐彭殇为高右军独有感于修短之数慨然叹老
之将至岂以司马氏之偏安不自奋者政坐沦溺于
老庄之无为乎观其与谢安石殷深源书其经纶为
何如哉而蹉跎出怀祖下兹其所以峻誓松楸也而
晋事不复振矣呜呼历今且千载无能为兴怀者独
知宝其遗帖可慨也作兰亭赋
道浙江而东下兮澹沙树之云堤莽鉴湖之芜绝兮访
古县之会稽青山四列而胪分兮断云曳空而横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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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婉而萦流兮急鸣湍之清漪湖柳高而翳翳兮群莺
飞而乱啼吊旧游之榜舟兮得种兰之故基眷群贤之
伊昔兮伟一代之雄姿当春景之浸暮兮暧天宇之和
熙造斯亭之修禊兮曰畅叙乎幽怀虽其怀之不齐兮
乃俱集而同嬉寄飞觞而傲八极兮托高悰于赋诗或
短长之兼就兮或数语而争奇独可疑于献瑰之长才
兮何乃竟日而无一辞岂欲托于昏冥兮宁甘受于罚
卮嗟神州之陆沉兮莽宫门之铜驼自一马之既化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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豢百年之江沱吊誓江之无人兮落日澹而水扬波洒
新亭之囚泪兮邈故陵之山河诚谈玄之误国兮千载
为之痛歌胡当时之悠悠兮玩杯酒以自多览光景之
留连兮忽不知其英气之消磨彼诸贤之沦溺兮亦孰
责其不可惟右军之懿美兮迥独立乎江左曾内史之
足淹兮郁酒酣之磊砢闻广陵之管角兮拥千骑之駊
騀慨非才之不如兮怪大钧之谁播指茔楸
以为證兮高出处以在我痛死生之俯仰兮彼岂叹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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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嗟衰诚歔欷之有寄兮谅同游之孰知诮东山而为
书兮危深源之北师彼其区画之何如兮奈流落而不
施嗟千载之不能一慨兮独以遗墨而见奇彼敬宗之
何人兮顾以金石而况之伟虬髯之英雄兮睨六合于
一笑曾用舍之不论兮付兴亡于不吊乃眷恋于末技
兮死不忘于兹妙炯玉匣之深藏兮以为昭陵之祸召
作兹赋以为伤兮溯长风而孤啸
栖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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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之内八荒之壖匪皋匪涘不甸不廛有冈伏兴望
之芉绵盖得名于吾党而托之乎槐黄之一言于是过
者喟然而语曰此非姓溪以冉而名谷以隐者之盘旋
邪非科目之巳远而寄想像于千年者邪爰有有道筑
居其巅问其所从来则盖元祐之初元矣青山缭屋古
木横天篱援翳涂藤茨入椽内环洗墨之池外绕种秫
之田竹分径造之所蔬满日涉之园春林雨过花涧流
泉孤莺自啼时鸟杂喧清风坠箨永日闻蝉焚香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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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味入禅微凉萧瑟林木自弦临清赋诗脱叶如船天
寒酒熟梅花入檐峰雪成画墙暾献暄阅大化之迭序
甘穷居以为缘族四世而挟庑乃构宽于厥先折干云
以为栋逝栖乌而为櫋鸣机隐于内霤藏籍矗于西偏
文公题记韵士赞篇风月不待献而弥胜江山不假饰
而增妍念百年之种树终自庇于本根又歌聚之从起
待千载之云闻岂飘风之昼语异茅雨之夜眠比隐橘
而非幻拟种桃而非仙于是先生欣然而笑曰深矣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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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栖也可以骄元亮而傲玉川矣客有难之曰吾闻浅
深表里所分山之深也在谷水之深也为渊今先生之
居介毫末于一马寄圭粟于大千南匪其中北匪其边
而先生何所指以为深焉左眺高闉右接广阡暍车望
其林翳饥袂想其炊烟而先生何所恃以为深焉穷搜
邃讨谈空说玄问字填巷受经款门使昧者欲赴于其
燧辨者欲磨于其坚而先生何所匿以为深焉先生曰
夫泥于迹者常有所穷游于化者或有所全吾闻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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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水不濡入火不热会光尘于一隙混泾渭于同源故
卜于肆者庸知其非隐行于市者安知其非仙嵇康好
琴灵运游山伯伦酒狂张旭草颠岂所托之或浅常不
离乎人间顾吾深之安在诚可指于目前彼山林之委
块亦身外之附悬于是客莫能诘走若季咸望其栖而
不见渺山水之苍然
铜雀台
建安十五年曹操作二台于邺高入云汉其一冶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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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凤凰置焉因名铜雀黄初元年操死台成未十年
计其驰骋兵间观游之日复几何哉遗令媫妤美人
朝晡上脯糒朔望作妓乐世以操留连妾妇分香卖
履区画家事伤于纤悉乃平生奸伪死见真情为其
心之陋也或者谓不然以为遗令藏其所大欲而徒
及家事乃操之微意实为汉贼而身享汉臣之名此
固足以窥奸雄之心然愚以为操之不逊显白于世
久矣求九锡备仪扈讽陈群董昭以劝进特以清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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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泯迟之岁月间耳不谓不得逞于陇汉归未及洛
而没盖平生心事竟不得遂故流涕不自制而寄爱
于幼子少妾焉观其欲常设妓乐及使人常望西陵
不能割生前富贵如此而肯为盛德事乎陆士衡以
为长算屈于短日远迹顿于促路斯言得之矣使其
未死彼固不能忍以待其子也又岂孔北海荀文若
之清议所能劫哉作铜雀台赋
出相州以西骛兮澹落日之榆堤青山如浪而四走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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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田田而陵陂飞鸿去而杳杳兮寂人家其掩扉荒败
砾之草生兮为铜雀之故基问兴废而下马兮故老告
予以不知嗟阿瞒之鹰扬兮伟一代之雄姿以回天倒
日之为力兮果何强之能支揽英豪以自翼兮才各适
夫所施每磨盾而作檄兮亦横槊而赋诗由意气之溢
出兮傲甲兵而笑嘻搜六合之名材兮起铜雀之崔巍
俯云雨之在下兮招飞仙而过之高鸟度而畏金碧兮
行人睇而愁思啾丝管于天上兮天风散而浮云悲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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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温而介马兮曾登览之几时哀短日之不待兮徒以
施乎繐帷执姬侍以荏苒兮又孰知其雄心之歔欷以
爱子而托人兮彼岂愿于崦嵫盛妓乐以媚死魄兮固
富贵之未忘岂不知在其子兮诚一念之未偿奄天运
之至此兮销平生于哀肠嗟后来之议论兮举不究其
所藏慨睨鼎之旋踵兮曾不如猘子之长西陵暾乎高
原兮莽疑冢之苍苍高台落而为土兮曲池咽乎蛩螀
独遗瓦之在人间兮尚磨涅而不亡论斯人之自树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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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其功之孔隆何群雄之猬起兮由立己之未公譬吾
身之来盗兮又以摧盗而为功矧不可以控搏兮未若
秉乎厥衷耿予心之踌躇兮托馀悲于林风
白雉
白雉之出必为太平故见于建武永平与成周之际
皆是时也五运各从所胜周汉皆尚赤为火德故周
兴而白鱼荐兆汉启而白蛇献符而白雉亦在周汉
为盛白金也岂非其所制伏者效顺即为瑞与然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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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之瑞本一而世称越裳重译特加显则君臣具庆
使然夫雉文绣者也变为纯洁非世道休明不及此
其在元始亦为白水真人发祥耳若出非其时而附
会奸臣以取安汉之号则岂足为灵物也哉作白雉
赋
抚万物之不齐惟莫变于其天鹄不日浴而常皓乌不
日墨而常黔既各安于其素虽纯质其犹足妍矧能其
天之所不能不待胫而千里以传盖有化而役之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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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彼固莫知其然而然方周鼎之既定万邦康而屡丰
年海坚珉而不涛六气无盛衰之偏薰六合以一和果
何质之不迁乃有越裳万里殊国迢迢三译献雉之白
林邑扶南暑涉寒蹶玉鞲失辉霜辔无色天空月朗雊
扬影灭阊阖晓登两袂皆雪于是混瑶殿照毡阙过灵
台而鸟愧其翯历西雍而鹭耻其洁倾凡羽以无群恨
征埃之犹涅梦华虫之前身洗组绣之馀劫念光华之
不贷岂咏歌以自踣虽改容而废常亦反素以为德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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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质于天地为至治之先哲吾闻五德相胜有顺有逆
当赤精之丽空宜金质之从革故周汉之千年效祯祥
于一辙惟成周之至盛弥显白于史策乌流屋而祥呈
凤鸣岐而瑞列皆天意之使然擅古今之奇绝倘效颦
于美新是媚奸之造物幸圣朝之在上集六合之奇祥
矧羽仪之无愧庶及时而翱翔
览太极之妙化兮产灵物之何奇伊缤缤之仙雉兮孰
剪瑶琼而为之姿惟南荒之极炎兮薄阴气而相持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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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模之融液兮钟羽毛而不违故炎以为绛冠绀趾兮
阴以为霜翎雪衣溯玉京而铸肤兮素峨峨而琢肌然
不能以超寥廓兮托人间以为依岂无见而偶出兮兆
治世之德禧惟成周之圣明兮烝至治于凫鹥充协气
之薰洽兮合宇宙以为祺海鲵伏而不波兮风不鸣条
而雨时衣裳皇皇而端拱兮万国朝而宾四维彼越裳
之垠绝兮渺万里之航梯献兹禽以为瑞兮羌能使其
天赋之移恍前梦之窜蛮兮拔文身之陆离洗千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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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溟兮为盛世之羽仪望同群之采采兮立缟素之绘
絺当天寒而月薄兮发孤鷕其谁知至汉中而后出兮
聊亦与世道而游嬉彼新莽之执以为乐兮固将以白
头大夫而待之忽千载之不闻兮宁不老死于山巅而
水湄岂风日之清明兮顾不惊猜于童儿誓重来之何
日兮指西风以为期幸麟趾之再应兮凤喈喈而鸣岐
舍兹时而不随兮复将何为为招雉之歌曰结金精兮
构乾坤应明德兮仪九天慎尔时兮燕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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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溪石
石者天地阴阳之核也故蕴神毓异无所不有砚之
为石又其精者以天地之大而产石之为砚不过数
处而端溪又为天下第一则山川英淑之气寒暑禅
代之积千百年间凝而为兹物亦甚不易矣吾闻端
溪取石者常千百夫挽绠而不能使之出或雷电晦
冥失石所在则知造物非无意于斯石也夫以其生
之不易出之不轻则其出也足以经天地而饰皇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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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必有相之者矣不然造物之宝是也将何为哉作
端溪石赋
伊鳌极之肇判兮奠地维于四方东蕴和而清在西兮
北重劲而南燥刚旷南荒之呀裂兮胡为而为石之乡
盖以润而为骨兮伏阴气而补乎阳中藏太古之雨兮
云为白而山为苍郁古端之最高兮出众峰而为之纲
烂柯矗于穹汉兮扶卢南走而昂昂敛灵杰以归物兮
贤哲泯而石彰三岩窅而如厦兮北尤萃乎积气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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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霆震击于上兮海飙激射于其旁夜霜寒而月横窥
兮白日经天而无光厓枝怪草以晻暧兮孤猿嗥而寡
鹤悲翔龙湫阴黑而袭人兮釐千岁而为璜气不逞而
结兹石兮故有温栗而坚强缒群夫而下凿兮散鬼火
于阴房神蛟奋其牙兮螭吻孔张丰隆砰怒兮水浪浪
羌不知人世之昼夜兮比其升如昧谷之扶桑割云紫
以淋漓兮北斗隐而布行扼文武而夺其马肝兮凄冷
血乎老苌抉鸲眼之涓涓兮尚如吊夫稠父之亡或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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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太皞之规兮或琢而象夫琥璋或支势以为穹兮或
恢形以为长散奇用于天下兮举有砺乎文章锦帆毳
匣之万里兮进其尤良历木天之荡荡兮置之玉堂清
风永日之娱人兮净几明窗燎西掖之椽烛兮凝细毡
之清香绛人陈玄以为侣兮发之以将军五色之芒草
黄麻之六经兮施一尺于八荒陈太平之盛典兮轶坟
谟而度黄唐笑十眉之春红兮浮远山其断肠鄙西陵
之故瓦兮出委麦之凄凉龙尾失色而愈羞兮凤咮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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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敢翔构元气于未有天地兮老空山而待明昌忽
奎运之昭回兮一日出而为世祥地爱宝而克靳兮鬼
神呵而周防及斯世而不自用兮将何以为造化之常
乱曰五色补天精窜南兮数千万年一见于人间兮龙
马奋突河图还兮
歌风台
辞有发于慷慨兮读之千载而犹壮迹有沦于幽微兮
览之千载而犹悲况荒烟野草仅足以泯英雄之迹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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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足以泯其志朔风枯木不足以继激烈之志而犹足
以想其奇予尝溯吕梁望黄楼舣舟乎泗水之汭吊古
乎义帝之域想拔山者为百夫之雄而挟义者有盖世
之绩方喟然而未巳客有谂予曰徐北为留又北为丰
又东北为沛歌风有台炎刘之兴于是乎在盍亦少游
目乎予乃涉百步之洪赴六合之役至则登临故墟俯
仰陈迹访父老而讯之曰兹非会
还师慷慨言怀者
邪酒酣击筑令儿习和者邪兹非游子故乡魂魄犹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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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邪是台也肇迹何年垒土谁手岂佐酒故人创之以
为汤沐之荣邪抑后世喜事者筑之以寓怀古之情邪
戴白堵立对语率诬登高舒啸莽苍烟芜嗟夫三代之
下得天下以正者孰有若高帝者乎而今安在哉方其
提三尺奋一呼风云为之改态虎兕为之前驱迨夫歌
于斯也功臣颠沛越醢信菹豨方逸而未馘布巳破而
犹逋思猛士兮晨星瞻四方兮蒿目人知其情尽乎道
旧之欢而不知其悲过乎失声之哭虽然桑枯海尘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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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辞犹若新也山摧石裂兮其志犹可识也启四百之
绪业兮皆宽仁大度之基也脱斯民于涂炭兮又岂止
荣一乡誇一时也威加海内兮安不可以忘危也以四
方之为忧兮又岂儿女之所悲也彼沐猴之昼绣兮曾
何足以与于斯也
闻莺
惟太初之赋物兮何万类之殊能草与木之多态兮固
块然而无情鳞与介之扰扰兮或有情而无声蛙蚓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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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强聒兮蛩蜩哽而悲鸣雀喧夫朝日之暾兮猿哀夫
晨霜之清夫固有厌而弃去兮亦有感而难为听咸机
籁之不能自巳兮孰能槩之以悦心求众声之最和兮
窃独喜夫仓庚于时夏日逾永杨阴弥堤山园暧润椹
熟麦齐乐天宇之肇霁杂野雉而群飞长廊缘户疏帘
四垂方书倦而进茶乃据几而拄颐忽有声之喈喈复
绵绵而若随感流转之如圜使予衷之倏怡于是思求
友于周雅怀好音于卫诗顾谓童子曰汝岂识之邪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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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而扬者宴宾之鼓簧也其浏而清者升仙之吹笙也
其纡徐而有馀者魏工之歌累珠也其足乐夫人之情
者韩娥之回曼声也凡厥有生同役于气兹岂离于羽
族独其声之迥异岂中心之有嘉故语言之清粹将前
身之麟凤长无憾于天地幸及时而为声资吾侪之咏
戏固前修之可怜终见贷于俎味谅翱翔于山林诚焉
识于沦弃作斯文以为赏庶足表于俦类
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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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予马于旷垠兮淡旭日之暄霁爰浮游以搴芳兮渺
沙树乎云之际荒畹薆而胪分兮兰猗猗兮此何地揽
长洲之积茝兮纫峭屿之崇蕙税驰轪而怊怅兮芬霏
霏兮袭辔诚乐游以忘归兮耿中情之所寄羌王孙之
翠幰兮啾燕赵之丝吹陈金牺与琼爵兮理清曲于鬒
髻倾良辰以行乐兮一日而尽夫百卉涉朝云于银浦
兮夕弄晖于琼田捐幽谷之宝玦兮横芊绵之青钿纷
撷掇以盈䄡兮咸竞秀而斗妍愧兰芷之不足以为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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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独有取乎康乐之髯萧燎焚以祀帝兮艾朝进而杂
佩莽玉钩之青合兮承朝露于辇帨蹇连昌之金铺兮
翳菭藓而荐黛彼胡修而自致兮此独与世而偭背同
托根于天地兮终薰莸之何在耿六合之流徙兮诚若
异夫憎爱胡不变易以取好兮犹自恃而焉待缤纷纷
以杂蹂兮旷千古而谁采岂无人而不芳兮独惕惕以
自揣含幽情而不昧兮虽陫侧其孰悔嗟孔圣之援琴
兮抚幽幽兮一伤惟屈子之好修兮袭之以为佩纕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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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贤之知心兮又何必求乎举世之知也虽造化之若
无所别兮未必丑好之果可以欺也幸年华之未暮兮
尚可充乎佩帏诚人间之不合兮吾将溯乎清都而荐
之
瑞莲
溯青原而西骛踰北郭之十里横溪漫漫重阜伏起层
轩危榭东缦西峙吾伊出竹行者为喜问其间之何人
知夫子之洵美万山拄颊堂有流水播播其渠濊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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沚众芳绕而成宫群碧茸以为戺当炎云之散漫走峻
碧之赤炜黄尘涨于门衢玄阆隔以尺咫忽芙蕖之效
祥葩一本而并蒂矗万花之如云何此美之独异于是
耆幼群观宾游聚诣飞杯赏胜援笔赋瑞记同干于天
泉歌合欢于西内羌蓝田之连璧胡骤获于不艺岂仙
人之双盘犹抗立于千岁秦环不解丰剑同气高疑联
冠俯若骈袂相向如揖相依如醉颓阳亚影轻雨对泪
烟墩增妍露墅助媚乃若暾色在树清风被兰娟擢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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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并洁屹竞色而两难泫袖唾以相眩失增成之班纨
此其态也而未离乎尘间零露试玉凉月流丸澹同心
之莽莽落连佩之珊珊渺所思兮湘水望苍梧而不还
此其意也而未足以穷造化之端嗟夫太和之在古今
常易类而难偕睨水火之异质企参辰而无涯偶不足
以胜奇迨其遇而非侪溯重华之浚美眷庳亭之可怀
怨乘舟之秋风歌不容其汉淮丘与轲兮不并周与召
兮犹难偕纷是卉之何情忱矫薄而愧乖同光和羲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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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夷齐秀出元朗芳压云机木连理而让瑞禾同颖而
避祺钟众美于一干合二妙而无倪抚六合之旷垠胡
君宇之若私念祥异之有兆若春蒸而云滋彼智者之
未觌每托物而先知根盘盘以信厚葩采采而纷披倚
庭柱而挥麈傲俗子以厥儿纡紫蓬莱泛红昆池梯太
华之万仞送水天之千枝暧此和于天地麦两秀而九
芝然后乘太乙之舟踞千载之龟酌大湖之酒而歌先
生之诗亦宇宙之一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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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吉安兴学
今天子在阼务欲以教化作新斯民诏书每下必首及
择守令勉学校甚盛意也乃至正三年秋燕山高侯志
自怀庆移守庐陵既下车祗承德意以学校为先务凡
所以育材成化者朝夕究心焉先是庐陵后学多事章
句记诵之习或经旨未明躬行未粹者有之公进而诲
之曰为学之道读书明义理修身积实行以为正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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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归若但饰文华徼利达非圣贤意也乃与职训者
讲论为学之次第使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者皆卓
然为古人之规程由是士洗濯琢磨始彬彬然知慕三
代之风他日又进其老宿而谓之曰朝廷养贫寒老病
之士亦谓其有道有学耳若但以其年无择于市井执
技有过不为士所齿者岂上意哉由是士稍稍自引退
而老宿无不知廉耻者先是庙学礼仪苟简典礼者不
取于生员别设礼生礼生专引赞进退而不知学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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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讲贯习诵而不知礼公曰本末一贯奈何举体遗用
举用遗体哉革礼生而生员无不娴于礼者先是府史
小吏多不务学公进而谓之曰汝曹能知学始可大用
今惟事刀笔苟薄利特民之蠹也使之听讲朔望与诸
生相问难选其才者以次升县州府吏由是六曹两庑
弦诵相闻吏始知进为士不以吏自限先是庙学钱粮
虽多府曹专役任钱粮之科州县则吏胥移易侵贷上
下表里为弊岁不给用公革府曹专任者责旧逋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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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而仓廪以实讲堂旧扁振文公复取三代立学大义
增揭明伦二字其前作宫墙修杏坛新仪门立课习饮
膳定规著于石使后之典教化者恪有所守由是四方
闻其风深山穷谷之士多峨缨鼓箧而来若徐滕淮扬
江浙广海暨色目公卿之子弟为员积百二十有奇讲
诵彻旦至正四年应乡试者五十有奇学外讲切慕道
成材而去者不可胜数君子谓庐陵学者道德明秀之
盛自宋庆历欧阳公作学记以来殆未始过此若汉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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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必无也夫所谓兴学栋宇之高明户庭之夷敞其小
者也人人以儒自饬以士君子自勉其大者也博闻强
记絺章绘句下笔如春涛瑞锦学之末也少者日勉于
孝弟礼节长者日修乎仁义忠信以进乎修已治人之
方则学之本也公之兴学不徒事其小末而务其大本
非知道者未易与言也汉言文翁兴学而汉史所载不
过载其文风之盛至于德行则一语不及如公之知本
者难矣公之为政能使词讼之繁剧者简赋役之偏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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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平盗贼之充斥者息逋民四归桑麻被野拯饥则讲
常平请赈籴尽其职救火请雨竭已力不惮劳捐已俸
不吝费施于民勤矣然皆推其平日所讲者行之则公
学校之政善政之本也传曰君子学道则爱人非与公
事母至孝视古人可不愧居家不祀他神祇惟大书中
字悬一室月中每率家人子弟拜焉又非公所讲于学
之本与于是教授李柱与多士谋书公之美俾诜述其
辞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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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川重修马驿
成周之制凡国野之道有庐室候馆以为朝聘往来之
宿食其后为置邮为亭传为驿递所由来尚矣至国朝
尤以是为重盖使九州四海之广大穷边辅邑之远近
文书期会络绎周流如人之血脉贯通于一身诚有国
者之要务也吉安螺川驿实当江广之正途驲骑之要
会而馆宇岁久摧挠圯漏其黝垩者漫漶而不鲜其甃
甓者沮洳而不治监郡按达拉嘉议视篆之数月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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葺而新之内则厅事完美堂房邃严棂牖虚明轩沟靓
莹使之处者可游可息无周单子客不授馆之叹焉外
则廊庑洞夷重门翚翼庭道隆高马厩通敞而又前植
花竹环以栏楯使之来者下马周旋无郑子产门不容
车之诮焉盖能上体朝廷优崇使臣之意故非惟俾庭
馆之高明虽圬塓䌽绘皆焕然可观则夫使者之过此
者岂不仰而思之吾之道路之所历一寓一息之次无
不享有国家之美意亦将图所以报称乎诗曰我马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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驹六辔如濡载驰载驱周爰咨诹此古者使臣之用心
也若夫邦侯之勤于其职则后之来者尚善继之
庐陵重修水驿
庐陵在城之驿二马驿附郡治之近水驿占城南之津
监郡按达拉嘉议治事之明年仁政宣布民大和悦阳
张阴弛百废毕兴于是二驿先后俱葺而水驿圮倾尤
多黯昧益甚乃拓隘以宽易腐以劲饰旧以新覆瓦之
剥者饬之甃甓之陷者隆之圬墁绘黝粲然轶于始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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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舟画舫联布弥江使客之过者与宦游之观者咸美
而叹焉则监郡之克举其职善于其政可观已是驿在
先宋名苍然亭国朝屡改屡辟而不废其名者存旧也
今凭栏而观之大江东下万山横陈草树璁珑于洲渚
之间风帆缥渺于烟霭之外盖昔之扬舲而上下维舟
而憩息者多矣而能如羊叔子不与登岘山者俱湮灭
无闻其几何人哉余闻古人所过之地必思其地文献
名节之胜游西河者怀卜子夏之风望隆中者思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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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之德则天下之山川皆进德之助也然则使者之
坐是亭而得于眺览之美其必有所思乎此圣朝之所
以望于其臣子者也若特视此为一饮食一止宿之寓
诸君子岂其然乎
二程先生祠堂
圣人开天地不言之秘贤人开圣人未发之蕴是皆神
化之所蓄至理之所待天之所以扶持乎三极纲维乎
百代也故其人或旷世而一见或接迹而相承或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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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比境之间或合于殊乡异域之外非天下人心之
所能预拟者也自伏羲得河图画八卦旷千有馀年而
文王周公阐之自大禹悟洛书发九畴亦旷千有馀年
而箕子武王明之自夫子会河图洛书之妙集六经群
言之成又百有馀年而孟子继之又旷千有馀年而周
子二程子起于一时凡图书之绝学孔孟之遗言遂大
明而无馀蕴呜呼是数圣贤之作时之或久或速地之
或远或近皆天地之数与圣贤之心默相扶于冥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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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天地能启圣贤之生圣贤能续斯道之命然天地能
知数之所以启圣贤不能知数之所以生是圣贤不能
知人岂能预拟哉且文章之与理学本同一源自孟子
未有分也汉唐以来文章盛而理学泯至宋初文章复
大盛微周程理学亦泯矣谓周程不关天地之数不可
也然二程之学始于周子使二程子师周子由太中公
始太中公得以使二子从周子自尉庐陵迁虔摄倅南
安始谓天地若无意焉亦不可也先是宋嘉熙间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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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万里来守吉遂推明二程从周子由吉先之乃创鹭
洲书院祀二程及太中周子焉后十七年衡阳陈斗南
来尉庐陵又推明吉之祠太中二程子是矣未若庐陵
尉厅祠之尤为亲切乃复建祠宇尉厅然祠隘而旋弊
皇元后至元丙子县尉李灏复作祠祠益隘又即毁像
寄他祠垢秽滋甚至正元年古魏沈褒来为尉慨然叹
之遂白监郡按达拉辟地于尉厅之右构堂三间前环
广庭傍列斋舍高明疏敞祭有馀地诵有馀屋可谓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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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按二程子实生黄之黄陂尉廨而黄州不知祀二程
太守李说始为祠紫阳先生以为黄州诮则黄陂尉廨
不祀太中可知闻其所谓思贤堂者皆委废不治而吾
庐陵祠若此岂非官政之善而风俗之美与沈尉固可
书也助其成者萧文孙宪孙亦可书矣
吉安重修三皇殿
自古有天下者莫不以医药济人为重然未有使医庙
三皇若儒庙孔子者医庙三皇自国朝始洪惟累圣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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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纳天下于仁寿可见已按史记所言三皇不同而帝
王世纪以伏羲神农黄帝为三皇历代从之尚论三圣
人功德之大与天地同流其阴阳医药开示万世特一
事耳仁者见之谓之仁圣朝仁天下之心重见三圣人
仁天下之心于医药故亦庙三圣人于医药而非以是
槩之也就其仁天下者而论使民有寿康而无疵厉有
欣愉而无呻吟庞眉皓首不见期功之戚四海九州不
逢病弱之人是则三圣人之心也我朝列圣乃与三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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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此心合于万世之上民之得生于今日何其幸哉吉
安曩因庐陵旧治为庙岁久圮坏日甚监郡按达拉嘉
议始至既谒庙顾瞻内外喟然叹曰三圣人之大如此
而庙弗称岂圣朝尊祀之意与厥明年二月首议修葺
自内殿达外门自左庑达内戺自神之所栖达人之所
息柱之挠者易甍之折者完桷栌瓦甓增密益新墙壁
涂砌甃严圬洁丹垩素绘整翼焕明而又自三圣人而
下四配十哲像塑颙邛加美旧观于是人心咸共赞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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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圣天子寿民之美意必牧民者有以体而行之今监
郡发施善政既巳大苏民瘼又忧民之疾病而崇其医
药之本其布朝廷之仁至矣诗曰岂弟君子民之父母
侯其有焉
悠然堂
距吉安四十里有墟市且数千灶曰虎溪萧氏世居焉
在宋多贡于乡升于学决科于庭者至国朝盛大未替
前至元丙戌丁亥间余客溪上于是萧氏诸老曰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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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山如翰皆在弟子多读书知名宾客类四方之选其
后既别不常往来仍改至元之六年庚辰余既年七十
三矣复至溪上客如山孙从先叔侄者数日则当时诸
老与所尝识皆无在者独溪山衢巷池园竹树大约犹
可一二记忆从先与余循所居东边之后圃攀览花木
从隘达宽有堂翼然中为奥室像卦为炉外为夷亭可
坐二十客面有峰曰南山故取陶诗扁之曰悠然盖江
西儒学提举柳公道传所书也从先举酒相属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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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为我记之余复于君曰极天地间富贵之娱意气之
盛其乐举不如心胸无累悠然会意之为适计渊明赋
诗之日向之仕于州县其龃龉摧折足以拂膺而短气
者何限亦既旷然而释于心矣凡晋宋间之兴废成败
可以感奋而惊愕者何限亦既怡然而安于天下矣岁
时耕稼读书饮酒自放于得失穷通之外者已久采菊
之次悠然见山此其心岂有一毫世累哉吾尝谓此虽
其族祖之镇长沙梦天门与其同时雄才壮气豪杰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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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戏马之台者举不能知之夫天下至清莫如山然心
有所累则不能见今君才足酬物故不跲踬子能应门
故益优游仕宦进取不足介其念宠辱贫富不能婴其
怀其悠然独得者在心而不尽在于山也殆与渊明相
望千载有不约而同者矣余闻君将复新是堂虽老矣
其或尚能再至而为君赋焉
虚缘
余友王君有孚种学绩文有才气志行晚未有子或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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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又不自得于心于是旷然推之遂取庄子语名虚
缘众闻而疑之曰命于两间而人者谓其有父子兄弟
骨月亲故也圣人所以尽心焉而虚之可乎余笑曰缘
非圣人之所言圣人之所言者非虚若缘者其倏去倏
来不可搏控殆虚之尤也且托于天地者孰非缘乎而
天地一太虚也日月之往来寒暑之代禅世代之迁革
其去者皆不可得而系也自有生民以来智者之所经
理勇者之所驰驱其去者远矣自其存者为姓氏族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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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芸芸于宇宙者宁能知其为得姓之初者乎且今
之所谓虚者岂不以其人族亲寡少九十无依七十未
娶与自挤于沟壑者其人固不可知矣而亲戚之大子
孙之盛若彭聃之数百郭子仪之问安颔应李迁哲之
披簿阅名鸣钟列鼎第宅千里宾客童仆缌麻庆吊疏
者密远者合聚会而固结者岂非一时之所谓缘邪而
亦不可知矣故缘之在人存者为实去者为虚方其存
也亲者实也而疏者亦实也及其去也则岂惟疏者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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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亲者亦虚矣又自其去者言之莫亲于吾父吾子而
痒痾疾痛喜怒悲乐有不能尽通者莫亲于吾身头有
疡也而呻肤受噆也而惕然而刃吾爪而不知断吾发
而不动发与爪未离吾身而疾痛已不及岂非以其处
吾身之末有去我之渐乎是去我者虚之始也吾身与
天地俱运而附于吾身者不自知其去我也推是而降
为吾子吾孙其去我者愈远吾安能知之亦安能保其
虚哉嗟乎人亦孰不欲有父子恩爱之乐而不能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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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也有之而不能不虚者化也然则虚固虚矣而彼方
以为实者亦虚也虽槩谓缘之为虚可也从是而论古
今何往非虚独天者实耳吾父子兄弟之天以为实其
离合去来莫之为而为者独奈何哉于是有孚欣然曰
是足以言吾虚书以为记
吾峰
庐陵城西北可三舍有崇冈墟井所聚高氏世居焉诗
书之泽益以盛大所居前后两峰对峙尤美者前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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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高氏姓以称则高氏之著于兹土者久矣高氏之秀
者有隐君子曰方至辟斋于两峰之间扁曰峰间既自
为记复念是峰蒙其姓故又号吾峰嗟夫天地之山多
矣何所独无居人固有置之以为已有移之以为子孙
私者而百年之间陵迁谷变欲问故老以姓氏邻曲而
不可得而是家之姓乃与山相为无穷隐然欲与傅岩
严陵谢墩相并于千载非德足以重之何能至是邪盖
天下之物有心于有之者未必为我有无心于有者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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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自附君何尝有心于是峰哉而是峰自托君姓以传
则亦莫之为而为也佳时暇日君与凡弟宾友燕坐其
中焚香啜茶举酒相属烟云之缥渺未尝招而贮也而
朝光暮色自献于窗牖幽花野树璁珑秀美本无与于
吾事而舒奇生香当几案袭书袂而不可拒风月之变
态鸟兽之好音于喁高洁啁啾上下无不足以供是斋
之娱悦则何必为吾有而亦孰非吾有也且人之于物
惟日与之周旋者可以为吾有达官贵人高车千骑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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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晚归计其家某丘某水某树未尝得一在目若是者
又何可强名为吾有哉君无心足以有是峰隐处足以
乐是峰奄之而曰吾有不得而辞者矣韩退之歌盘谷
曰谁争子所而又欲膏车秣马从之于盘有羡其乐也
余老矣尚能为君登岧峣览寥迥以赋乎山中之乐
秋江亭
吉安之南百里有市曰白沙大族张氏世居之宋嘉熙
四年有举于乡者曰舜申乐善好施秘书欧阳先生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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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其事以告丞相江文忠公数年来过客称文先不置
则其曾孙也文先嗜学工诗文喜宾客其所居面大江
背小溪有山曰凤皇曰张华耸秀而环映于左右文先
临溪作亭扁曰秋江盖四时之景无不可乐而独有取
于秋者以其清也凉风初厉草树萧瑟天高地迥千里
一碧登斯亭也心与之俱旷及夫霜降水落洲渚横陈
波禽沙雁孤鸣交飞落叶在于几案寒花被乎栏楯君
领客其间举觞而相属援笔同赋其乐非可以俗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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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天地清高温厚之气本未易以并得今君处至足之
地酬酢无虚日而雅怀逸致常出事物之外推是以往
虽游渚而当大变看山而措剧务何以加此岂非不同
于人者必有得于天邪盖欧阳先生之言曰舜申家裕
而喜恤乡人之歉岁以钱三百万易粟藏之次岁出而
取元值一钱不增率以为常以是乡人无饥且曰吾泽
未能遍充而广之在我后之人今君既四世而享有其
福岂偶然哉嗟夫一亭之作本非所难而可以见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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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人事客之至于斯者一举目而舜申之德在焉文先
之所以清者在焉余又闻文先将积义廪创义学以广
其先志则是亭之观益远矣文先名文秋江其所自号
勤成堂
天道之运行久而后成其功地道之资物久而后成其
才人生之种德亦必久而后食其报盖必有不息之功
而后有可必之报太史公曰百年之计种之以德岂徒
待之而已必有滋培长养之者庐陵王氏居敬以硕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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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德师表一乡有德于人而不自知其孙成德积学砺
行取知公卿曩贵溪县尹文公取苏长公铭三槐语名
其堂曰勤成今广东元帅王公为书其扁成德请记于
余余嘉其志而犹虑其勤之久而或疑其成之迟也则
为之言曰天下无不报之善而亦无不积之善苏公谓
魏公之业与槐俱萌意指文正之大显由晋公之不枉
害无辜故种槐以待其成余谓晋公之显巳在汉周魏
公生于未接符氏之日则其先必有种德者矣种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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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公之手种德在晋公之前晋公之不害无辜封之者
也非植之者其仁岂特必世乎植之劳封之又劳故成
之盛余读史见元勋伟人富贵奕世未有非其先隐德
弗耀者亦未有非世济其德者若施德于微贱之时肆
情于小腆之际事贪酷而不畏乎天徇权势而遑恤其
后岂能大厥成哉苏公以松柏之贯四时阅千岁为天
之定者人之功也传曰天之于物栽者培之天地之仁
固不能外乎种植而物之在天地间种植之功同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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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大小之各异则亦封培之异耳故凡使硗𥕂而为沃
衍牛羊不能厄斧斤不能夭崇长爱护之功为多不然
虽植何益哉今君之先世既植之故能诗书不替然而
未克大著于世封之者或未继之也成德其善封之乎
人情虽勤而未获则怠怠则前功俱废譬之农夫是穮
是蓘必有丰年成德勉之
丽泽斋
庐陵范君朝宗少居乡慷慨有大志日与其朋游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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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文而又亲其胜己者因其所居斋扁曰丽泽盖深有
取于大易朋友讲习之道也及壮游京师客于公卿之
门所交皆天下士相与讲习皆唐虞三代纲常伦义礼
乐诗书之大端侍书学士虞公大书丽泽斋名以勖之
君博交深资朝切暮磋如是者有年于是仍改至元六
年春今天子与二三大臣肇更政化击逐权奸夜召草
诏殿中君仓卒条述皆能黼黻天子所欲言暨诏下自
朝廷百司庶辟四海藩辅郡国荒服莫不稽首欣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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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太平赞扬圣天子之英武仁惠而君之学遂攀附以
大显君子谓君畴昔丽泽之所讲习者为不虚矣按兑
卦之象两泽相丽交相润泽互有滋益故圣人以君子
讲习言之然所谓丽泽非止两人之谓今日友一人焉
互资其益明日又友一人焉互资其益推而至于友一
乡友一国友天下而天下之贤皆吾友故士非患无友
患取友之不博交不患不博患博交之非贤今天下车
书万里四方之俊彦辐辏于京师任国政则有皋夔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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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者焉论大道则有孟荀扬韩者焉峨冠而趋于廷倾
盖而谈于途往往皆非琐才曲士之所及则君之所以
能博取乎丽泽之益者幸生天下混一时也使生而不
际于盛世游而不至于通都则居处狭而交友局见闻
寡而心胸陋安能一日成天下之经济哉吾敬君以取
友之博而庆君以逢时之治而犹有望乎造道之无穷
于是乎言
山月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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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宋南渡时庐陵宣溪王氏为诗书大族尝筑第城西
南湖桥之近面永丰门广衢栋甍比属巷陌纵横后则
高崖峻绝下瞰支江市区贾场延亘周遭百货交集然
后大江横陈千山对峙王氏信臣于崖之高作亭扁之
曰山月作台扁之曰云端名人胜士日游其上诚斋杨
文节公为之记者是也自国朝前至元十三年郡既内
附此屋遂累易主数十年来予故人袁本厚得而居之
彻旧易新势加雄壮而所谓山月亭云端台者皆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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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其址制益于旧而扁不改余暇日固尝登之徘徊四
顾渺焉无极隔江诸山如拜如跃磊磊若赴江而欲渡
者想见寒夜月高万里一白乾坤之清气沁入肌骨居
是亭者昼游而夜息何其乐也本厚屡属予记予念斯
文之在天地间非尽无清淑之气然贫贱奔走往往汨
没而失之而富贵之士又沉酣于声色势利不能自拔
处华屋奥室重帘累幕之下而悠然遐思山间明月者
几何人哉陆务观自言锦城歌吹之盛以为七年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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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知务观未必醉生梦死若此特言其乐而不知其
辞之过也于是本厚可勉矣
寿龄堂
余友王君鼎翁为乡名儒故其子孙皆明秀敏异有过
常人者其曾孙子龄方在龆龀日亲近余讲论余见其
读书通析强记应事开豁有方甚奇之又十数年不见
去年冬来访则年几二十岁矣余观其能比旧有加益
奇之今春以书来告曰不肖有奉亲庐州侯王公筠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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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寿龄堂三字宠光之幸托斯文四世其愿赐一言以
记其事余交王氏久矣见其子孙壮者日老少者日壮
幼敏者日聪明特达以有为也可无一言乎吾闻人生
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五福以寿为第一岂非
天之所与为甚不轻而人之所羡为甚难也故寿有得
之于天亦有得之于人得之于天非人力所能为也得
之于人人力实有助焉故八十九十自无疾病丰壮康
武以至满百者天也修善不为恶孝弟忠厚以得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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祐者人也保养其天不致剥斲其英华和粹耗凋其血
气精神者人也不好勇劫穷其心思竭其智力使优游
自毓以全其性者亦人也故人之有寿世多以为出于
天而不知出于天者特少而系于人者常多记曰古者
谓年龄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世传周文与龄之说
或以为涉于怪其实能受大人之训以有益于天年者
即与龄也岂必减此益彼以永其天年者谓之与龄乎
今子龄富于春秋而王侯乃书寿龄堂以遗之岂非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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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期之者实有乐育之心大人君子之言自有不同于
众人者与自是以后君与大父诸父均有期颐之寿而
高堂夫人享有鲁颂寿母之福跻其堂者皆永锡难老
眉寿无有害之人其庆宏矣岂必真居桃花源饮菊潭
水以为寿哉
玄妙观经坛买田
自有天即有帝自有人即知敬天而事帝故尧舜禹汤
文武周孔之书其警戒惕畏必曰天曰帝盖临之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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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而日监于出王游衍之间者莫非是也而道家者
流则又推言帝之所居玉京金阙峨峨非世可狎而又
有群仙五老骖翼乎凤盖鸾车以来人间又言每月二
十五日周览四方八极以察善恶邪正之辨谓之胜游
虽未可究其实然大抵皆言天威不违颜咫尺所以起
人之敬而不敢忽诱人以为善而不敢怠也呜呼此与
唐虞三代圣人之言何异吾乡玄妙观有胜游诵经坛
所以祷圣寿祈太平也有田若干石道士陈逢吉铢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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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置中为住持者所鬻道士刘宏大集陈九龄众资归
之然尚不给会至顺辛未郡大疫死亡相属临川李君
长翁来任郡知事意恻然悯焉与宣慰周公志仁州判
萧某儒学正阮某提点某暨诸府掾裒费得中统钞七
千缗有奇于玄妙观建洞渊醮会十一朝请命于上帝
以逭众灾暨蒇事连雨忽霁朝告之初有白鹤四浮空
翔舞集殿隅朝罢乃去由是四城疾骤愈民始知有生
醮馀尚存钞缗六百七十五适周如京宿有出质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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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石七斗为钞一千三百七十缗俾经坛返业以为益
知事复倡捐己俸续所馀缗返之通前为田三十九石
七斗而胜游坛浸浸可广矣嗟夫一醮之成天之显于
民者如此谓其不日游于人间可乎于是众皆曰是不
可以不记记田之所由创增所以示后使知所守记醮
之大感格所以警民使知所畏醮若无与于田田之增
自醮始记田而后醮以重坛此记之所以不可巳也余
惟知事之设醮使民无疵疠买田经坛复使民恒有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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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虽若神道设教而其用心厚矣士君子为善固不计
天之出游与否而天道福善则不可诬共保是田以永
是坛则善之道也
佑圣观殿宇题名
五云佑圣观道士萧独清方外之秀杰也以诗闻四方
所交多公卿贵人曩岁尝过余曰佑圣之为观创基宋
淳祐间为奉真堂国朝始得请今额光泽簿刘君尚友
尝记之矣其后里大姓刘母仇复建正殿而山门廊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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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赖众力以完独旧有迎客道院久未复尝谒临川吴
公为题辞公曰吾性不喜骈俪吾宁捐资为子倡屋成
且为子记今年二月君再过余介友人张汉英请曰往
吴公赐之倡由是多乐助而屋以成正殿之后作一区
高出于殿扁曰山水胜处又后为堂高明与前称扁曰
风月吟所东西为客馆四扁曰霞栖云卧深省易安又
旁为庵曰半山役起元统甲戌秋仲毕是年冬四方于
此乎馆无不足者顾欲吴公记之不可得矣敢以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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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请余惟世间山水凡胜槩闻于天下者率为神仙所
庐又必有巨贤翰墨为之发挥而后其地益胜今君之
心胸既足与兹山之山水俱胜杰栋高堂曲栏华槛日
增于昔余想君焚香对客燕坐其间大江横陈万山罗
立烟涛之浩渺晴雨之变态与夫汀花沙树风帆水翼
参差上下皆可娱悦或朗吟弄月于冠悠二潭之滨或
吹笙骑鹤骖候群仙于许卓诸峰之外其胜致固不可
悉数然向使吴公遂为之记其胜致又岂特如是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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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余陈人猥当斯笔岂独愧其山水君复请曰夫使兹
山遂为世间胜处而四方施与之姓名遂相为不朽不
可以无述先生幸无多让呜呼推君之心千载犹一日
也后之居兹山者尚克念之君号独清先后相其役者
其徒张永年萧素也
灵岩寺重修藏殿
踰吉安而南且百里有市曰白沙又踰市不一里有寺
曰灵岩四山回合巨石壁立相传寺前旧为长江一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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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挟江去以让乎寺地势崄峭如奋如跃往往与元气
轇轕故神仙宅之多灵异古迹其寺之稍从而深自宋
建隆庚申始其寺之有藏殿自宋宣和癸卯始藏殿既
久且圮有里善士张君见翁倡众力新之然所建法轮
未尽其制故藏常亦不克运见翁且病呼其子文行语
之曰汝必成吾志文行受命不敢忘至元后庚辰遂捐
己赀彻旧更创镂刻之繁既殚精以为巧䌽绘之焕不
爱力以为美盖踰年而功始毕乡闾赞叹四境聚观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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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彰佛道者愈备而见翁之所未克成者成矣夫圣人
之教莫大于孝而人子之孝尤重于继志故论其所施
虽浮屠之宫推其用心则圣人之教也古之君子观人
之道不止于一端今文行兄弟所以承先志者于浮屠
之宫尚致其力则其于室家堂构之间吾儒之所谓修
齐治平事之所当为志之所必继者可知己然是藏之
成吾固有以见文行兄弟之善继而又以见浮屠氏之
能自治其事焉盖非善劝求善营具不及是于是若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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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智亦可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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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隐文集卷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