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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演山集卷四十五 宋 黄裳 撰
策问
性学
问予尝遗外万物静坐而内观之见人之性常无者体
道富有者体物形色之间阴阳五行无不具者又况尽
性之分而上之可以𨽻阴阳官天地彼无不具者乌足
以为至哉世之学者果知德性之所在不以我累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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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物累我由性而治之则有静一之心由性而养之则
有刚大之气由性而用之则有至和之情由性而寿之
则有考终之命有道可以制刑名有良贵可以胜物还
顾诵数之儒利名之士不亦下乎及知德性之所在其
效至于此极然则学者乌得不求知其性哉尝谓古今
诸子争出性说而性之本不入其说中惟末之求得于
此者有彼对之用善为主者有恶为之辨终身求性之
所在或得其才或弊于习以为是性也而性终不获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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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于度数之间不知自有良贵此学者之患也善学之
士以序取道以类贯道其始在乎知务而已由性之德
可以之天由性之善可以之神有志足以及之有心足
以通之有情足以用之有气足以行之四者之说未及
议也取道以序贯道以类其本在性先欲诸君求性之
说而治心养气之道可以次第及之得性之说遂能制
行出法以赐天下诸君敏求其本以正为学之始然后
六经之微言百家之杂说吾相与从事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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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周历世盛衰
问汤之后二世而有太甲太甲之后四世而有太戊谓
之中宗中宗之后三世而有祖乙祖乙之后五世而有
盘庚盘庚之后二世而有武丁谓之高宗商有天下二
十九世复兴者数王孟子曰由汤至于武丁贤圣之君
六七作武丁朝诸侯有天下犹运之掌不其然乎周自
昭穆无复成康之治二伯之政四十馀年始有宣王一人
而已然而天下之政终为变雅箴之不通乃至于诲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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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谕乃至于刺不及武丁远甚世数所历宜不及商
而卒过之行八百年垂三十世夫文王百年其德犹未
洽于天下武王周公继之然后盛行及周之末非待积
德而后胜之诈力之秦遂行其志此亦圣贤之作或寡
或多之辨欤然而文武周公传及后世之久商之世贤
圣之君六七作世数所历卒不及之此宜有说诸君试
思商周所以治之之术与予道焉
学者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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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予谓管仲九合诸侯一正天下真有王佐之才子路
千乘之可使治其赋而已不及管仲远甚然而曾子畏
之管仲之才如此反为曾西所不为何也及读论语乃
见管仲有才而志下塞门反坫足以引之又得子路之
言志其言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则由也义其言可使
有勇且知方也则由也勇由之志虽未甚高然而使之
行前而不自却其步乌知其不为大人者邪此其所以
为曾子之所畏欤昔时公西华冉求颜渊曾晰尝侍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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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必使各言其志以观诸子之乡往然而颜渊之志愿
无伐善无施劳则我亡矣曾晰之志风乎舞雩咏而归
则物亡矣是故先圣与点而颜子卒几于圣人以二子
视子路则子路乌足道哉犹为曾子之所畏况颜子之
志乎一日有为于天下宜为王者之佐无若管仲然王
佐之才卒不及用甚可惜也诸君当学为王者事则各
言尔志予将观焉
六经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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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始予读礼记经解切怪六经皆自圣人述作刋正不
宜有失然而六经之失或失之贼或失之烦或失之乱
或失之愚或失之诬果有失乎自得之士读其书论其
世则知六经之失可以乱天下深于昜者不贼深于书
者不诬深于礼者不烦深于乐者不奢深于诗者不愚
则知六经可以治天下在夫学者之愚智而已六经岂
有失哉秦火之后两汉诸儒颇修艺文经有数家家有数
说多者或至百馀万言类非深造者愚诬烦乱卒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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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乃于六经之中有妄发其失者予甚忧之诸君之学
六经庶几有用于天下然而六经之失何以计之
罢纳粟
问先王以仁制爵所以驭德以义制刑所以驭过则爵
与刑不可以利交者后世之法输粟入财拜爵除罪是
故爵不可以劝善刑不足以制恶善恶混淆富者切谓
不过倒吾一廪遂可出身于无事又复取贵焉年之权
虽出一时之凶患其后有至入钱五百万者遂寘六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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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列甚可怪也今之入粟者至老且死不得序于卿大
夫之列此固善也然而阴渔吾民追复昔日之所入又
得官焉尚有弊也入财纳粟之制其可已乎
孔孟之志
问圣贤之学不贵立异苟为高言阔行惊惑天下后世
予读其书考其行事立言皆有实用一日有为足以康
世泽民使民心悦而诚服之圣贤之达者尧舜之君伊
周之臣言行之实已著于当世不复议也尝谓孔子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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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适丁天意未欲平治之时不获大用方其为中都宰
一年四方则之为大司寇举袂而言景公谢过以实遂
还汶阳龟阴之田及其行摄相事与闻国政三月化其
信者贾者弗饰化其礼者行者弗乱化其义者遗者弗
拾而使欲致其地者几矣盖夫圣人尝以期月而已三
年有成自待其政圣人岂欺我哉孟子之辙环被列国
虽未果用诸侯尊之为师恭之为宾惟恐其不及盖有
过人者诸君尝读其书宜求其志之所在果使孔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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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于天下诸君以谓圣贤为人之务其孰为先咸序其
言予将告焉
古今学者言行不同
问古之学者有命以处得丧有义以处贵贱其进有礼
不为苟得退有义不为苟去可行则行可止则止不见
脂韦龃龉之态古人之风至今留人齿牙间者予尝折
肱焉因叹此属何其与予阔远而未及见也今之学者
类能谈命论义平视古人不在口耳之间有可爱者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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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行止反为不知义命之士以言视行犹西之视东然
则其学未至于自得邪谈命论义又可听焉至于自得
矣其弊乃至于是何也
服制
问绅委章甫有益于仁圆冠絇屦有益于德黼衣黻裳
有益于孝先王之制衣服明分有礼明德有义顾是礼
则守其分省是义则进其德非知天时则有愧于圆冠
非知地形则有愧于絇屦黼衣黻裳以承祭祀则其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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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鬼神也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岂特其志不在于茹
荤而后以为得哉后世衣服之制废言其无分则土木
之类衣被文绣府吏之贱倡优之杂衣被朱紫言其无
义则紫者朱之乱色也二品以上服之朱为之次焉绿
者青之间色也七品以上服之青为之次焉其类甚众
夫民遂无穷之欲役有径之生忘不可过之分徇不可
必之物快其私情汩其良心小人之常态也服器欲其
华美宫室欲其壮丽婚姻欲致其好丧纪欲致其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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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徇物而为之不节之弊君子犯义小人犯刑无常之
分不测之变或困其资有为沟中瘠而后已者不可以
胜计也先王为之数度寓于器服宫室婚姻丧祭之间
其法甚著惧其流及于此耳惜夫后世不讲而行之百
工细民不得而知焉方今圣人正名定数百度向古行
将及于此矣然而古者衣服之制礼义之所在诸君想
能熟讲而详说之衣服之制明矣欲使斯民顾是礼则
守其分省是义则进其德复有何道焉幸著于篇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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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以献于上
禁𣙜
问先王之于山泽之物为之厉为之禁妄入者防之以
厉盗取者制之以禁使其地之人守其财物以时入之
颁其馀于万民如此而已山海之利悉归于公上后世
多起于养兵赡不耕之众应不测之事币帛刍秣水浮
陆驾断续万里而望有常之赋足以给之是则难也然
则天地之气尽𣙜而入之权时之义未足以为怪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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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事多则以其利优公禁之可也时平事复则以其利
优民通之可也然则禁𣙜之法今欲不厉乎民而得利
焉其术安在
革贪僭
问贪下僭上富人之情也连阡列陌廪庾亦已足矣尚
欲流为豪商隐为逸户是其贪也饱食膏粱逸居峻宇
亦已足矣尚欲服侯服宅是其僭也贪则长奸僭则生
乱民奸且乱天理灭矣邦本殆矣保而养之驱而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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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其从之也轻是则难也然则安富之术何以
择将
问古人有言天下安注意于相天下危注意于将予以
为不然勿问其安危内则注意于相外则注意于将夫
蛮夷猾夏有苗弗率盖虽尧舜之世有所不免圣人不
能使无猾夏之蛮夷而能使之不忍为者以其有仁将使
之不能为者以其有智将使之不敢为者以其有义将
今欲得是三将果有术乎古之得将多矣所谓三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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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辨乎
禦戎
问夷獠之类负山阻险散处溪谷之间篁竹之内猿猱
之攀缘雉兔之窜伏蠚虫毒草疾疫厉气乃其所恃以
却敌者也此壶头所以困马援欤骤发之兵新任之将
邂逅相遇心德未契蹈不测之山驭不羁之蛮夷不知
气之所宜所以见疫不知其地之所在所以见陷不知
其兵之所尚所以见屈可不慎哉然而昔之治日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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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有博德之招降杨仆之攻取祝良之于九真张乔之
于交趾驭以方略招以威信昔之治云南者则有韦皋
之方略郑纯之清洁诸葛亮之擒纵李德裕之控扼猿
猱之类请就羁束之不能出入险阻之间为中国患则
此数将可谓良矣今欲诸君详著蛮夷之利害博德杨
仆祝良张乔韦皋郑纯诸葛亮李德裕所以制治之方
将有考焉
演山集卷四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