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全解-宋-林之奇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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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全解卷七
            宋 林之奇 撰
禹贡        夏书
 书有五十八篇其体有六曰典曰谟曰诰曰命曰训
 曰誓此六者错综于五十八篇之中可以意会而不
 可以篇名求之先儒乃求之于篇名之间其尧典舜
 典则谓之典大禹谟皋陶谟则谓之谟至于训诰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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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其说皆然苟以篇名求之则五十八篇之义不可
 以六体而尽也故又增而为十曰贡曰征曰歌曰范
 虽增此四者亦不足以尽书之名学者不达古人作
 书之意而欲篇名求之遂以一篇为一体固知先儒
 所谓贡歌征范增而为十盖有不知而作之者不可
 从也禹贡一篇盖言禹之治水其本末先后之序无
 不详备名虽曰贡其实典之体也学者知禹贡为典
 之体则谟训誓诰命见于他篇皆可触𩔖而长故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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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舜典大禹谟皋陶谟益稷禹贡皆是史官记载唐
 虞之际所行所言之事其事非有先后之异故自尧
 典至益稷皆虞史所䤸故谓之虞书禹贡者夏史所
 录故谓之夏书亦如邶鄘卫之诗邶地所采者则谓
 之邶国风鄘地所采者则谓之鄘国风卫地所采者
 则谓之卫国风其间非有异也禹贡之篇夏史所录
 故不得谓之虞书而孔氏乃谓此尧之时事乃在夏
 书之首禹之功以是显此过论也使其不列于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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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首而列于尧典舜典大禹皋陶谟之间则禹之功
 遂为不显于世乎以此知孔氏之说为不然
禹别九州
 此盖作序者言禹所以治水之事所厎之绩其大槩
 如此也孙氏曰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
 平九州则自尧舜禹以前天下经界亦分为九遭洪
 水之时经界圮坏封圻湮没禹于是正其经界使九
 州各复其旧如东南距济西北距河是为兖州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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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海西距岱是为青州之类是皆高山大川分别为
 九州之界也
随山浚川任土作贡
 汉孔氏曰刋其木深其流此说是也观益稷所载谓
 予乘四载随山刋木暨益奏庶鲜食此所谓随山也
 予决九川距四海浚畎浍距川暨稷播奏庶艰食鲜
 食此所谓浚川也既随山浚川于是人得平土而居
 之至于烝民乃粒万邦作又故继之任土作贡盖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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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既平故任土地之所宜而制为贡赋之差观禹贡
 之所载者有贡有赋赋者自上税下之名谓治田出
 谷也即此九州之田赋是也贡者自下献上之称献
 其土地之所有以供天子服食器用之具如兖州而
 下厥贡篚之𩔖是也先王取民之制不过什一而已
 多乎什一则大桀小桀也少乎什一则大貉小貉也
 禹之取民既有田赋又有贡篚者郑氏谓以所出之
 谷市其土地所生异物各献其所有故谓之贡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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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之内土地所生之物有可以供天子之服食器用
 必使之得以辨其多寡以充每岁之常赋以是知所
 谓贡者其实乃在于九等田赋之内非于田赋之外
 别有贡也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贡啇人七十而助
 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也夫九州之贡虽有上
 下轻重之不同皆不过乎什一此所以为任土作贡
 也别而言之则有贡有赋有上下之差合而言之则
 贡者乃赋税之总称不必漆丝盐絺之𩔖然后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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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贡盖并与田赋之所出包篚之所入皆在其中矣此
 贡之一字与啇之助周之彻皆是其一代之制取民
 之总名也观禹贡篇虽载禹治水之事如是详而尧
 舜禹之取于民者实存于此书是可以为法于天下
 可传于后世故以禹贡为名也
禹贡禹敷土随山刋木
 案书之序皆言作某篇而禹贡独不言作者唐孔氏
 曰以发首言禹句末名贡篇名足以显矣然考诸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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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序篇名足以显者而又曰作某篇者多矣此说不
 通盖书之文尚简严文不欲繁故上既言作而下不
 复言作亦犹仲虺既言仲虺作诰下文故不言作仲
 虺之诰微子既言微子作诰下文亦不言作微子与
 此同也禹敷土者礼记曰鲧鄣洪水而殛死洪范曰
 鲧湮洪水夫五行相胜之序土能治水故鲧执此以
 为治水之法故其施功也惟务以土而湮之障之夫
 洪水之势浩浩滔天奔突漂悍乃欲以土而鄣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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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水争势于堤防之间适以激其怒而增其势而至
 于奔突漂悍也故至九载绩用弗成若夫禹治水则
 不然以谓水性润下惟使行其所无事则水得其性
 矣故其治水也惟务敷土而散之顺其自然不与水
 争势于堤防之间而水得其性矣此所以有成功也
 史官言禹之治水而其初之一言曰禹敷土可得发
 明禹之意也随山刋木者以除其障蔽驱其禽兽使
 避水者各安其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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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高山大川
 奠定也言九州之界未有所定禹既随山刋木除其
 蔽障之后于是以其每州山之高者川之大者画为
 界甸以定九州之分域也王制曰广谷大川异制民
 生其间者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器械
 异制衣服异宜夫九州风俗之所以异者盖本广谷
 大川异制也故禹之所定九州之经界以高山大川
 为之准所以然者本其风俗之异也故济河惟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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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以大川为之界荆及衡阳惟荆州则专以高山为
 之界荆河惟豫州华阳黑水惟梁州则兼以高山大
 川矣于是自九州而下各别其九州之经界而言及
 治水之曲折与其田赋之高下贡篚之多寡盖前目
 而后凡也孔氏曰高山五岳大川四渎定其差秩祀
 礼所视此说不然夫定其差秩祀礼所视此有司之
 常事耳而乃言于刋木之下冀州之上非序也则知
 孔氏之说为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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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
 冀州唐孔氏曰九州之次以地为先后以水性下流
 当从下而泄故治水皆从下为始冀州帝都于九州
 近北故首从冀起而东南次兖而东南次青而南次
 徐而南次扬从扬而西次荆从荆而北次豫从豫而
 西次梁从梁而北次雍雍地最高故在后也自兖而
 下皆准地之形势从下向高从东向西青徐扬三州
 并为东偏雍州高于豫州豫州高于青徐雍豫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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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青徐而人海梁高于荆荆高于扬梁荆之水从扬
 而入海也兖州在冀州东南冀兖二州水各自东北
 入海也苏氏之说曰尧之河水为患最甚江次之淮
 又次之河水冀兖为多而徐其下流被害亦甚禹都
 于冀故禹行自冀始此说皆未尽盖禹之治水其始
 也必决其怀襄之水然后导川泽之流而其所为先
 后之序具载于九州之后导岍及岐以下是也此之
 所载但记夫九州之经界与其田赋贡篚之详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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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水之先后不在于此也夫洪水之为害泛滥于天
 下其治之也必相视其水之大势顺其地之高下渐
 而导之不可拘于经界之限也故自导岍及岐以至
 又东北入于河其首尾本末各有条理盖治水之势
 未尝不自上而导下自下而决之于海史官条列备
 言于经界之后论九州者但当观其分疆定界与夫
 制田赋之多寡不必论其先后之序禹贡自兖州而
 下八州皆言经界而特冀州不言经界者别帝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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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不言经界以馀州而准之则冀州经界实存于其
 间兖州言济河自东河以东也豫州言荆河自南河
 以南也雍州言西河自西河以西也冀州之域三面
 距河自积石东北流入于中国则折而南流雍州在
 其西故曰西河至华阴则折而东流豫州在其南故
 曰南河至于大伾则又折西北流兖州在其东故曰
 东河以三州考之则冀州在东河之西南河之北西
 河之东王制曰自东河至于西河千里而近自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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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南河千里而近此则冀州之境界也此篇虽不
 言冀州之经界而冀州境界亦可以互见馀州之间
 故禹贡之书所以独出于千载之上非后世地理家
 之所能及也周官职方氏奠九州之经界正东曰青
 州正南曰荆州正西曰雍州正北曰并州皆是指周
 之王都所向之方而言之况以王都混同于其间无
 所异曰河南曰豫州非特不能别王都之所在乃并
 与九州所止之方无所辨别也此则职方之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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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载壶口治梁及岐
 先儒皆以冀州既载为一句而汉孔氏以谓尧所都
 先施贡赋役载于书至唐孔氏又谓计人多少赋功
 配役载于书籍然后徵而用之以治水也据经但有
 既载二字而诸儒遂加赋役载于书之意案兖以下
 九州之名之下皆为绝句惟冀州之下有此既载二
 字而下文壶口二字又无所属唐孔氏云于壶口之
 下言治者欲见上下皆治也其说亦陋此当从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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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说以既载壶口为一句诗曰俶载南亩谓始有事
 于南亩也此亦始有事于壶口然后治梁及岐也故
 曰既载壶口治梁及岐禹贡山川地理历三代春秋
 至于今且数千年其间地名既世代变易各有不同
 又其川渎下流多所圮坏无复考据唐孔氏据汉先
 儒所载山川地理而附益之以班孟坚地理志所载
 其意盖以谓孔氏去汉初七八十年耳身为武帝博
 士必当具见图籍其山川所在必是验实而知班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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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据汉山川必当得其大槩故正义则引以为据今
 姑依正文所载而旁采诸儒之说以正其义是非取
 舍尚在诸友博学多识而自择焉某亦不敢自必也
 孔氏曰壶口在冀州梁岐在雍州汉地理志曰壶口
 在河东北屈县东南梁山在左冯翊夏阳县西北岐
 山在右扶风美阳县西北盖壶口在河之内乃属于
 冀州梁在河之外故属于雍州言冀州之水而及于
 雍梁岐者曾氏曰吕不韦曰龙门未辟吕梁未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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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孟门之上大溢逆流名曰洪水大禹疏通谓之孟
 门案地理志谓壶口在北屈之东南而郦道元谓孟
 门在北屈之西南则壶口孟门之东山也龙门在梁
 山北则梁山龙门之南山也以是言之其先河出孟
 门之上横流别出则知其东之壶口其南之梁山其
 西之岐山皆垫于水矣禹于壶口之西辟孟门而始
 事于壶口于梁山之北辟龙门而终事于梁山而其
 馀功又及岐山焉盖壶口梁岐一役也其施功皆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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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不可分言于二州所以独言于冀州者以雍州之
 山也
既修太原至于岳阳
 孔氏曰高平曰原今以为郡名故汉有太原郡岳阳
 者孔氏曰岳太岳在太原西南山南曰阳地理志岳
 阳者即太山之南也曾氏曰太原汾水之所自出岳
 者经之下文所谓太岳是也山南曰阳太岳之南汾
 水之所经也既修太原至于岳阳道汾水故也夫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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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孟门龙门而汾水自东入焉汾不以道则河亦失
 所经也故既载壶口而修太原继之夫壶口曰既载
 而太原曰既修者曾氏曰经始而治之之谓载因其
 旧而治之之谓修礼记曰禹能修鲧之功则修之为
 言因其旧而治之可知矣壶口昔未尝治也禹经始
 而治之故曰既载壶口太原则因鲧之功而治之故
 曰既修太原此说是也
覃怀底绩至于衡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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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氏曰覃怀近河地名漳水横流入河覃怀致功至
 于衡漳地理志云河内郡有怀县盖覃怀二字共为
 一地王肃云衡漳二水名而孔郑诸儒亦谓漳水横
 流入河当从孔氏之说清漳水出上党沾县大□谷
 东北至渤海阜城县入河浊漳水出长子县东至邺
 县入清漳盖此二水相合横流而入河也曾氏曰河
 自大伾折而北流漳水东流而注之地之形南北为
 纵东西为横河北流而漳东流则河纵而漳横矣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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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覃怀致功遂踰太行而北既得漳源而导之入河
 漳水合河下流如不以道则亦害于河流故也曾氏
 论禹贡山川地理援引书传考究源流其说皆有依
 据比诸儒之说为最详学者能取信于先儒之说则
 思过半矣禹治水先后之序既见于下文导山导水
 之次矣而于逐州之下又各言其治水之曲折者盖
 下之所总载者惟著其首尾本末之大槩欲其脉络
 相应则其文不可以不详故其文之所不备者则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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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逐州之下言之欲使后世因逐州之所言究其水
 之所归则亦会同于后之所总载盖致详于九州之
 间而持其大纲于后则众流各有所归矣故逐州言
 治水之曲折盖是欲聚一州之水于逐州之下使后
 世有所考据非谓先治一州之水使有所归而后治
 一州也冀州在东河之西西河之东南河之北故其
 所治自壶口至于衡漳皆所以治河流之害与夫别
 流之入于河者为之决导使之顺序盖于下文导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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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积石以下载河流之大槩而其委曲则见于冀兖等
 州彼此相发而治水之功可以尽见
厥土惟白壤厥赋惟上上错
 什一之法天下之中正也而其为法盖本于尧舜之
 时孟子曰欲轻于尧舜之道者大貊小貊也欲重于
 尧舜之道者大桀小桀也以是知尧舜之道得乎轻
 重之中过乎此不可也不及乎此不可也是以为法
 皆得天下之中正而其定土田之肥硗与贡赋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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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其远近多寡强弱之差具存乎禹贡之书啇周取
 民之制皆损益此而已是知此篇所载田赋贡篚之
 制正孟子所谓尧舜之道重则为桀轻则为貊其为
 法得天下之中正可以为后世之所取则学者不可
 不尽心也周官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物而知其种
 以教稼穑树艺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
 地征以作民职以令地贡以敛财赋以均齐天下之
 政盖将欲教民树艺与夫令地贡敛财赋必辨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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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壤之所宜土惟不同则所宜之谷亦不同如周官
 职方氏荆扬州宜稻冀雍则宜黍稷之类因其土地
 所宜而教之播种则其所收者必多也故禹于洪水
 既平之后将欲教民粒食因而制田赋之差必先辨
 九州土壤所宜以利民也然欲辨土壤之所宜有二
 曰白曰黑之𩔖辨其色也曰坟曰壤之𩔖辨其性也
 先辨其色性之不同然后知其播种之所宜如周礼
 草人粪种骍刚用牛赤缇用羊坟壤用麋渴泽用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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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是知土地之不同其播种之宜必先辨其土之色
 与性为如何不可以一槩观也冀州者色别其土则
 白性别其土则壤所谓壤者汉孔氏云无块曰壤颜
 师古注汉书曰太柔曰壤郑氏注周礼曰壤和绥之
 貌其言虽不同其旨则一也既物色其土宜则农事
 于是乎兴故载九等田赋之差于其下孟子曰夏后
 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
 什一也盖三代之取于民虽不出于什一之制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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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之之法又不同一夫受田五十亩而以五亩为税
 就其五亩之中校数岁之中以为常此夏后氏之贡
 法也一夫受田七十亩以七亩为公田借民力而耕
 公田随其多寡而取之此啇之助法也一夫受田百
 亩畿内用夏之贡法税民无公田邦国用啇之助法
 制公田不税此周之彻法也三代取于民之法虽不
 同其数则不出于什一之数既不出于什一而乃有
 九等之差者盖九州之赋税计其所入之总数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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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比较有此九等冀州之赋比九州为最多故为上
 上兖州之所入比九州为最少故为下下其馀七州
 率皆如此非是取于民之时有此九等之轻重也郑
 氏云田赋之差一井上上出九夫税下下出一夫税
 通九州一井税五夫唐孔氏破其说曰郑氏笺云井
 税一夫其田百亩若上上一井一夫则下下九井乃
 出一夫税太少若下下井税一夫则上上全入官矣
 岂容轻重顿至是乎孔氏之说甚善孔氏亦谓此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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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所较无多诸州相准为等级耳此计大率所得非
 上科定也孔氏之说既得之矣而又论上上错则亦
 谓一升一降不可常同冀州自出第二与豫州同时
 则无第一之赋豫州与冀州第一同时则无第二之
 赋此则又与前说违戾矣夫孔氏既谓诸州相准以
 为等级则是冀州杂出第二之时与豫州比较自有
 多寡非出于贡赋之时可以悬定也冀州之赋出于
 上上错者盖冀州之赋较于九州为第一而杂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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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唐孔氏曰多者为正少者为错此州言上上错
 者少在正下故先言上上而后言错豫州言错上中
 者少在正上故先言错而后言上中扬州下上上错
 不言错下上上者以本设九等分三品而为之上中
 下下上本是异品故变文言下上上错也梁州之下
 中三错者梁州之赋凡有三等其出下中时多故以
 下中为正上有下上下有下下三等杂出故言三错
 足明杂有下上下下可知也孔氏之说是也夫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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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赋疆理其地者牧其田以授农夫校数岁之中以
 为常矣则是九州之赋自有常数而九等之差亦不
 可易也而又有错出于他等之时者盖岁有丰凶水
 旱之不同不可必取于每岁之常赋必时有所蠲以
 利民是以其所入之总数自有增损多寡之不同孟
 子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贡者校数岁之中
 以为常乐岁粒米狼戾多取之而不为虐则寡取之
 凶年粪其田而不足则必取盈焉为民父母使民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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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盻然将终岁勤动不得以养其父母又称贷而益之
 使老稚转乎沟壑乌在其为民父母也孟子此言谓
 其有激而云将以救战国暴虐之弊政则可若谓禹
 贡之法为不善则不可盖九州之赋既有每岁之常
 数而又有杂出于他等之时则是其于凶年无取盈
 之理观禹贡一篇然后知禹之贡法未尝有不善也
 禹之贡法既善矣意者后世之子孙不善用之惟取
 必于每岁之常赋又无杂出于他等之时此夏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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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为弊也本朝太宗既平河东制为和籴之法是
 时斗米十馀钱草东八钱民乐与官为市其后物贵
 而和籴不改遂为河东世世之患夫谓河东和籴为
 弊政则可若谓太宗和籴之法为不善则不可亦犹
 禹之贡法谓后世之子孙不善用之则可若谓禹之
 贡法为不善则不可此孟子之言不可不辨
厥田惟中中
 此又以九州之田别其高下以为九等也郑氏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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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高下为九等王肃谓定其土地之肥瘠以为九等
 而唐孔氏则亦谓若从郑说则高处地瘠出物既少
 不得为上者若从王氏说则肥处地下水害所伤出
 物既少不得为上则当以汉孔氏之说为正谓高下
 肥瘠共相参对以为九等矣于九州之土则以其色
 以其性言之至于其田分为九等之差者盖自其发
 生万物而言之则总谓之土故谓其色与性至于加
 人工而播种焉则谓之田然后可以九等高下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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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夫田之高下既分九等则其田赋亦当称是而乃
 有异同者盖田有高下逐亩所收之多寡而比较之
 然九州之间地有广狭民有多寡则其赋税所入之
 总数自有不同不可以田之高下而准之也荆州之
 田下中而赋则上下田赋相较所差者亦五等其田
 赋相较所以如是之辽绝者盖洪水既平之后民之
 荡析离居未复其业必有偏聚之地辟地有先后人
 功有修否不可得而均也是以赋之所入与田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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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级有如此之悬绝也其在禹之时则必有说也自今
 而求之则不可得而见也而曾彦和袁思正之徒皆
 曲为之说以臆度之未必得古人所以轻重之意也
 馀州先田后赋冀州赋之独先于田者盖王畿千里
 之地天子之所以自治并与场圃园田漆林之𩔖而
 征之如周官载师之所载则非尽出于田赋也故以
 其文属于厥土之下而馀州皆田之赋也故先田后
 赋此所以异于畿内也贡篚之制自兖州而下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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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而冀州独不言者郑氏曰此州入谷不贡下云五
 百里甸服传云为天子服治田是田入谷故不献贡
 篚差异于馀州也郑氏此说必不然盖将谓此州为
 治田出谷馀州独非治田出谷乎非治田出谷则其
 所贡赋于上者果何物哉是知此说为不可用也尝
 考冀州之所以不言贡篚者盖畿内之地天子之封
 内无所事于贡也苏氏曰冀州畿内也田中中而赋
 上上理不应尔意其当时事有相补除者岂以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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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贡而多赋邪此说是也
恒卫既从大陆既作
 凡九州之载治水之曲折言于田赋之上者未定田
 赋而先有事于此者也言于田赋之下者盖田赋既
 定之后而其功乃成也恒卫既从大陆既作者其功
 之成在于冀州之物土宜定田赋之后故其文势属
 于田赋之下不与覃怀厎绩至于衡漳文势相属也
 恒水出恒山上曲阳县东入滱水卫水出恒山灵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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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东北入滹沱河大陆在钜鹿县北此其说皆出汉
 地理志也既从者从其故道也既作者水平而可耕
 作也曾氏云恒卫二水在帝都之北而且远大陆地
 最卑而河所经故其成功在于禹贡田赋既定之后
 此说得之
岛夷皮服
 汉孔氏云海曲谓之岛居岛之夷还服其皮明水害
 除也此说不然夫茹毛饮血而衣皮夷狄之本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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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必水害既平而后乃得其皮观禹贡九州如冀
 州之岛夷青州之莱夷徐州之淮夷梁州之和夷与
 雍州之织皮昆崙析支渠搜皆是逐州之间所近要
 荒之服也洪水既平之后任土作贡自绥服之内皆
 有每岁之常贡至于要荒之服则不责其必贡也亦
 不责其重货也间有效诚于上者则使之惟输其所
 有之物如蠙蛛织皮之𩔖是也岛夷皮服者言水害
 既除海曲之夷献其皮服也苏氏于扬州卉服云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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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所通至于此州之皮服则云水害既除得服皮服
 是以此二句分为两说其自违戾如此
夹右碣石入于河
 禹贡于逐州之末皆载其通于帝都之道孔氏曰禹
 治一州之水既毕遂还帝都白所治孔氏此说未敢
 以为必然案地理志碣石在右北平骊城县西南则
 碣石者是负海之山也夹右碣石入于河盖遵海而
 入于河也冀州帝都所在禹治水功毕而还帝所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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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遵海入河然后能至哉扬州不言入于河者则是
 禹之欲至帝都必先由江以入海由海以入淮泗由
 淮泗以入于河窃意当时必不如是之迂回也郑氏
 则谓治水既毕更复行之观地肥瘠定贡赋上下若
 如郑氏之说则又不当叙于田赋贡篚之下也王肃
 则以凡州之下说诸治水者功主于治水故详记其
 所治之州往还所乘涉之水名据禹贡所载乃是达
 于河之道非有往来乘涉之事以是知此诸说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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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而王氏又不以此句属于逐州之下而乃以贯于
 次州之上其说尤为乖戾惟周希圣谓九州之末皆
 载其达于帝都之道盖天子之都必求其舟楫之所
 可至使夫诸侯之朝贡商贾之贸易虽其地甚远而
 其输甚易此说得之冀州所都盖在东河之西南河
 之北西河之东三面距河是其建邦设都之意实有
 取于转输之利朝贡之便也禹贡所载上言田赋贡
 篚之事而于下言其所以达于帝都之道其始未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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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莫不尽备而皆以达于河为至盖达于河则达于
 帝都故也然而青扬二州独不言达于河者盖兖州
 之言浮于济漯达于河矣故青州直云达于济盖由
 济漯以入于河也徐州言浮于淮泗达于河矣故扬
 州直云达于淮泗以入于河也既以九州之道达于
 河则其利于舟楫通于转输者无足疑也此云夹右
 碣石入于河者盖在冀州之北者远于帝都之地或
 有舟楫转输则必遵海道以入于河然后至于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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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濒河之地则径自河以达于帝都矣薛氏曰夹挟也
 自海入河逆流而西右顾碣石如在挟掖也本朝祖
 宗都于大梁盖所以取其转输之便自江淮闽蜀而
 来者则达于汴河自京西而来者则达于蔡河自山
 东而来者则达于五丈河凡欲至于京师者皆以达
 于河为至是亦得乎唐虞建邦设都之意也
济河惟兖州
 自兖州而下八州皆以其高山大川定逐州之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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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所谓别九州而篇首所谓奠高山大川也郑渔仲
 曰禹贡之书所以为万代地理家成宪者以其地命
 州不以州命地也如兖州者当时所命之名后世安
 知其在南在北故曰济河惟兖州以济水河水之间
 为兖州也以荆山衡山之间为荆州故曰荆及衡阳
 惟荆州济衡者万代不泯之山川也使荆兖之名得
 附此山川虽后世更改移易为不没矣观渔仲此言
 所谓得禹贡之意盖由万世而下求禹贡九州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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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域皆可得而考者由其以山川之高大者定逐州之
 界故也济河惟兖州者孔氏谓东南据济西北距河
 此兖州之界也孔氏于济言据于河言距者唐孔氏
 曰据谓跨也距谓至也济河之间相去路近兖州之
 境跨济而过东南越西北至东河也其意以谓据者
 其地不止于是距者则止于是而已此说得之济字
 今文书作从水从齐而古文书周礼职方氏班孟坚
 地理志皆作从水从{目市}案说文从水从{目市}字注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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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沇也东入海也而从水从齐字注云济水出常山房
 子县赞皇山东至瘿陶入泜由此二字音同故后世
 遂以从水从齐字为兖州之济其实字讹也今当从
 古文书作从水从𠂔者为證州名曰兖者古者疆理
 天下以为九州九州之疆理不可以无别也故州为
 一名以别之其命名之意盖出于一时之偶然其要
 欲辨九州之名耳不可必求其义也而李巡注尔雅
 皆从而为说以谓两河间其气清厥性相近故曰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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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近也济河间其气专质体性信让故曰兖兖信也
 馀州皆如此其说之是非盖未可知然而荆州之为
 荆原其意惟在于荆山为界故耳盖自荆山之外则
 豫州也而尔雅亦谓荆强也其气燥刚禀性强梁以
 是观之其为曲说盖可见矣要之学者之于经其义
 理之是非真伪有以惑世者则虽豪釐锱铢之差不
 可不辨杨氏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墨氏兼
 爱摩顶放踵利天下而为之而孟子辨之以为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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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无父无君此则儒者之所当言也至于物之名
 数古人假借以为别异此则不必辨也说者于十二
 律五音十千十二支之名从而为之说凡此皆穿凿
 附会无补于学者不如不辨之为愈也
九河既道
 此盖兖州治水之曲折也河自大陆而北分为九河
 以入于海九河之名则尔雅所谓徒骇一太史二马
 颊三覆釜四胡苏五简六絜七钩盘八鬲津九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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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氏曰自徒骇至于鬲津皆是复名先儒以简絜为
 单名固不论矣尔雅所载但有八名其一不名者河
 之经流也先儒不知河之经流不为异名故分简絜
 而为二汉许商曰徒骇是河本道东出分为八支审
 如许商所言则河自徒骇乃分为八审如曾氏之言
 则是九河其一为经流而其八者皆其支派也然据
 下文曰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九者并列
 支派则其势均也安得以其一为经流以其八为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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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哉九河之地在汉平原郡以北汉许商曰徒骇胡
 苏鬲津今在成平东光鬲县界中唐孔氏云上言三
 河下言三县则徒骇在成平胡苏在东光鬲津在鬲
 县其馀不复知也尔雅九河之次从北而南既知三
 河之处则其馀六者太史马颊覆釜在东光之北成
 平之南以简絜钩盘在东光之南鬲县之北也理或
 然也孟子曰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之海谓之疏九
 河则是禹之前既有九河矣遭洪水湮塞禹但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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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之耳惟其疏而通之故谓之九河既道言九河皆
 已复其故道也
雷夏既泽
 孔氏曰雷夏泽名周礼职方氏兖州其浸卢维郑氏
 注云卢维当作雷雍引此雷夏既泽为證匏河经凛
 邱经雷泽其泽薮在济阴城阳县西北其陂东西二
 十里南北十五里即舜所渔也既泽陈博士云雷泽
 之水昔常散漫至是而聚也川欲其行而不可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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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湮泽欲其聚而不可使之散或导之而行或聚之而
 止顺地势之自然而已故无容私焉宜导而不行宜
 泽而不聚其为害也无所相异河既道泽既陂然后
 二者各得其宜此说是也
灉沮会同
 灉沮二水先儒并不著其水本末故孔氏曰二水会
 合同此泽盖谓同注于雷泽也案尔雅曰灉反入注
 云河流别出复还者说文云河灉水在宋据此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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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灉水乃出于河而还入于河非注于雷泽也沮水
 不见所出案地理志云沮水出常山元氏县首受中
 邱西山穷泉谷东至堂阳入黄河然而常山非兖州
 之地曾氏云灉之下流与芒之雎水合灉浊而沮清
 合而为一经所谓沮即雎水也然沮之字从水其字
 音雎既音雎字不应与雎字相乱曾氏误读以沮字
 音雎故为此说据左氏传哀六年楚庄王江汉雎漳
 楚之望也释云雎七如反此可以与沮相乱然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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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与灉合流之水也以是知灉沮二水皆未可指定
 其处如先儒谓注于雷泽亦未可以为定论要之会
 同皆异出而合流也是无疑矣周希圣云会同朝宗
 皆诸侯见天子之礼故以为喻其论甚善
桑土既蚕是降丘宅土
 桑土既蚕盖谓宜桑之土于是始有桑以养蚕也经
 曰饲蚕勿用雨露湿桑盖蚕性恶湿也惟其恶湿故
 当洪水未平宜皆不得享夫蚕桑之利及夫洪水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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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矣于是蚕桑之利始获故曰桑土既蚕然而九州
 之民皆赖蚕桑以为衣被而独于兖州言之者盖兖
 州之贡丝与织尤宜于此故于此州言之以见斯民
 之享其利也是降丘宅土丘山之小者兖州之地界
 于跻河之间平地多而山少当夫洪水滔天之时高
 山则为水所包民之避水于山者其害为轻陵则襄
 而上之民之避水于陵者其害为重兖州既居下流
 平地多而山少则民之被水之害比之九州为最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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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则九河既道雷夏既泽灉沮会同桑土既蚕于是
 丘陵之民乃始降而居平地盖居山之民降而宅土
 未足言也至于下流卑湿之地无所逃于汤汤之患
 者今降而宅土此尤可喜故于兖州独言之
厥土黑坟
 言此州之土以色别之则黑以性别之则坟坟者土
 膏脉起也左氏传曰公祭之地地坟是知坟者起之
 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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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草惟繇厥木惟条
 繇茂也条长也九州惟此与徐扬二州言草木者孔
 氏曰三州偏宜草木也此说不然案九州之势西北
 多山东南多水多山之地则于草木为宜皇矣诗曰
 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柏斯兑以是知西北之地最
 宜于草木也至于东南之地沮洳卑湿则于树艺诚
 非所宜窃谓此三州言草木者盖此三州比九州之
 势最居下流其地卑湿沮洳遭洪水之患草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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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其性而生育其已久矣至是而或繇或条或夭或
 乔或渐包故于三州遂言之以见水土既平草木得
 遂其性非谓此三州偏宜草木也
厥田惟中下厥赋贞
 厥田惟中下者田第六也厥赋贞先儒云贞正也州
 第九赋正与九相当苏氏曰贞正也赋当随田高下
 此其正也其有不相当者盖必有故非其正也此州
 田中下赋亦中下皆第六故曰贞此二者不同当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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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儒之说九州之赋相较而为上下之等雍州之赋
 出第六而兖州之赋不应又出于第六也先儒所以
 谓兖州第九赋正与九相当者盖参考九州独无下
 下之赋故此州治水最在后毕州为第九成功其赋
 亦为第九此其说是盖洪水之害河为最甚而兖州
 又河之下流其被垫溺之患比于馀州最为惨酷故
 虽能获播种之功而土旷人希又卑湿沮洳之患未
 尽去是以树艺之利尚非所宜虽田在第六而其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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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于九州为最少也
作十有三载乃同
 此谓兖州虽出第九之赋而犹至于十有三年然后
 乃有赋法与他州同说者多以十有三载为禹治水
 所历之年故唐孔氏云鲧治水九载绩用弗成然后
 尧命得舜舜乃举禹治水三载功成盖其后于馀州
 之赋若此其久也他州十二年此州十三年马融之
 说亦然曾氏举高堂隆之言曰禹治洪水前后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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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载盖是以鲧之九载并此十三载而数之为
 二十二载也此说皆不然据此文承于厥赋贞之下
 而又曰作十有三载乃同则是专为兖州之赋而言
 也盖兖州之赋必待十有三载然后同于馀州非所
 谓此州治水至十有三载而后功成也若果谓此州
 治水必至十三年而成功则其文势不应在于桑土
 既蚕是降丘宅土之下也
厥贡漆丝厥篚织文浮于济漯达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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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兖州之地宜漆林又宜桑蚕故贡此二物也有贡又
 有篚乃入贡之物盛于篚为贡也古者币帛之属皆
 盛于篚苏氏引篚厥玄黄为證是也织文者锦绣之
 属曾氏曰织文因织而有文者锦绣之属不一故言
 织文以包之谓之织则绘画组绣而有文者不与矣
 八州之贡有多有寡之不同扬州荆州之贡为最多
 兖州雍州之贡为最寡者各因其地之所有而不强
 之以所无也虽有或多或寡然皆得以其所入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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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下以充每岁之常贡是以有多寡而无轻重也浮
 于济漯达于河颜师古曰以舟行水曰浮言泛舟于
 济漯而后达于河也济即下文导沇水东流为济以
 下是也史记曰禹以河所从来者高水湍悍难以行
 平地故穿为二渠引河水北载之高地注曰其一出
 贝邱西南二折者也其一则漯川然二渠之事不见
 于经难以考證案汉书地理志曰漯水出东郡东武
 阳县至乐安千乘县入海观此文则是漯水千乘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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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然未必禹所穿之渠也唐孔氏曰自漯入济自济
 入河周希圣曰由济而入漯由漯而入河然案经文
 不见济漯相通之道此二说未敢以为然要之此二
 水不必相通苟济亦可以入河则亦可以谓之浮于
 济漯达于河矣达唐孔氏曰从水入水曰达达当谓
 从水入水不须舍舟而陆行也
 
 尚书全解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