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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全解卷四
宋 林之奇 撰
大禹谟 虞书
虞史既述二典而其所载义有所未备者于是又叙
其君臣之间嘉言善政二典之所不载者以为大禹
谟皋陶谟益稷三篇此盖备二典之所未备者非如
舜典之初上接尧典之末也盖舜典之末已载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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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三篇荅问之言皆舜未死已前之言也然文势
虽不相接而其意实相属尧典载四岳荐舜于侧微
之中尧妻以二女既为舜典张本矣故舜典之初即
载历试受禅之事舜典既载禹宅百揆之职继舜之
任而其本末未有所属也故大禹谟则载大禹居摄
帝位率百官若帝之初然后舜之始末无所不备此
其所以谓之虞书也然左氏传举皋陶益稷之言若
皋陶迈种德地平天成敷纳以言等语皆以为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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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盖孔子未定书已前传写之误也以为虞书者意
其出孔子之所釐正矣据此三篇皆是舜禹皞陶夔
益之徒相与都俞赓歌之言而其事则止于禹之居
摄受命徂征有苗犹未及夫禹即帝位告庙之事安
得以为夏书邪
皋陶矢厥谟禹成厥功帝舜申之作大禹皋陶谟益稷
大禹谟
孟子曰尧以不得舜为己忧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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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盖舜之所为治者禹皋陶之力居多皋陶以谟显
故曰皋陶矢厥谟矢陈也禹以功著故曰禹成厥功
皋陶大禹之功皆可以为万世法以是事舜舜犹以
为未也于是又从而申之申重也皋陶之谟显矣舜
申之使致其功若所谓时乃功懋哉是也禹之功著
矣舜申之使陈其谟若所谓来禹汝亦昌言是也皋
陶有谟矣而又有功禹有功矣而又有谟实帝舜申
之之效也先言皋陶而后言禹者此非有所轻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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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于其间盖先言谟而后言功事辞之序也大禹皋
陶谟益稷三篇其序之所以总言三篇之意也然一
序而必分为三篇者盖古者编竹简以成书竹简所
载不能多也故必析而分之既已析而分之则必取
数字名其篇以为简册之别故此分为三篇者徒欲
以便于简册而已非谓大禹谟尽在第一篇皋陶谟
尽在第二篇也汉孔氏云大禹谟九功皋陶谟九德
此则拘于篇名必欲以本篇所据而为其谟也予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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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不必如此三篇之中凡出于禹之所言者皆大禹
谟也何必九功凡出于皋陶所言者皆皋陶谟也何
必九德九功九德固可以为禹皋之谟而禹皋之谟
非九功九德所能尽也谓之谟者如器之有模言之
于此而可为万世法也
曰若稽古大禹
孟子曰大舜有大焉舍己从人乐取诸人以为善自
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以为善盖自其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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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帝位而言之则谓之帝自其未即位尚为耕稼陶
渔之时而言之则谓之大舜盖史称于大禹者盖此
书主为舜而作自舜之时言之禹尚为臣未可以君
天下之辞而称也故曰若稽古大禹
曰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
此当与下文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曰相继续
文命上一曰字史官曰也下一曰字禹曰也不言禹
曰者蒙上之文也史官谓禹之文德敷于四海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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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不及也此即禹贡所谓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
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是也文命既已敷于四海矣
于是陈其谟以祗承于帝帝者指舜而言之也其所
陈谟以祗承于帝即后克艰厥后以下是也先儒言
外布文德教命内以敬承尧舜其意以此二句亦如
尧舜二典之称尧舜之德苟以此二句为称帝之德
则下文曰字无所属矣史官记载其体自有不同者
尧典舜典其名曰典典则必记载其德大禹谟皋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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谟其名曰谟谟则必记载其功如允迪厥德谟明弼
谐皆是皋陶之言也然皋陶谟载皋陶之言至大禹
谟则加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二句者史官欲见
禹之文德敷命既东渐西被暨于朔南然后陈谟以
祗承于帝也
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德
此则禹之谟也孔子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必在难之
于先而后获之于后也政乃乂黎民敏德此其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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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此者必在为君者难其所以为君为臣者难其所
以为臣孟子曰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君尽
君道则难其所以为君矣臣尽臣道则难其所以为
臣矣君臣各尽其道以之立政则民乃又以之教民
则黎民敏德曾无甚难者世之人徒以舜之为君夫
何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遂以舜之治天下优游无
为曾无所用其心殊不知舜之君臣其都俞赓歌于
一堂之上自一话一言未尝不以克艰为戒惟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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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之间皆不忘于克艰兹所以享无为之治也
帝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万邦咸宁稽于
众舍己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帝时克
禹既以克艰厥后陈谋而告舜舜于是然其言谓能
尽克艰之道者惟尧为然而犹不足于此也允若兹
者犹曰信能行此也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尧之治
至于人之有嘉谟嘉猷则皆入告于上而无所遗伏
草野之中有贤者则皆愿仕于朝而无遗其万邦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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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咸宁则其治之可谓大成矣嘉言罔攸伏若可以
无事于询访野无遗贤若可以无事于营求万邦咸
宁若可以无事于忧恤而尧之心犹以为未也于是
稽于众以询其政治之得失有未至者则舍己从人
而不吝又且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恐一夫之不得
其所无告谓鳏寡孤独天民之穷者皆哀矜而不虐
之困穷谓士之失职者皆任用而不废之极四海之
间无有一士之失职者无有一民之不被其泽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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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能尽君之道则是后克艰厥后惟尧足以当此言
也
益曰都帝德广运乃圣乃神乃武乃文皇天眷命奄有
四海为天下君
都美辞也孔氏曰益因舜言又美尧也此说不然夫
舜既即天子之位则凡群臣之称帝者皆指舜而言
也如禹曰于帝念哉曰帝光天之下皋陶曰帝德罔
愆皆指舜而言也夫当舜之时舜谓尧为帝可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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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亦谓尧为帝则舜宜何称哉张横渠曰此美舜也
因舜归美于尧故益亦归美于舜此说为得之盖舜
既言克艰之道惟尧能尽之于是益言舜之德既广
运如此则其于克艰厥后之道盖亦优为之也广者
洪之至运者通之至惟洪故能广惟通故能运薛氏
曰广如地运如天广则大矣而无不载运则通矣而
无不周此说尽之矣乃圣乃神乃武乃文即广运而
为圣神文武之德也盖舜之德既洪而能广通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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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焘也是德也自其大
而化之而言之则谓之圣自其圣而不知而言之则
谓之神自其威而可畏而言之则谓之武自其英华
发于外而言之则谓之文圣神文武即广运之所发
也非于广运之外别有圣神文武也而王氏则谓乃
圣乃神所以立道乃武乃文所以立事先圣而后神
道之序也先武而后文事之序也审如是说则是道
之外复有事事之外复有道既有道之序复有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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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使道无预于事事无预于道此王氏患天下之术
之原惟舜之德自其广运而充之至于乃圣乃神乃
武乃文故皇天于是眷顾而命之起于侧微之中玄
德外闻遂以受尧之禅奄有四海而君天下也盖谓
舜之广运之德既已修于畎亩之中升闻天朝上为
天之眷顾下为四海之感戴则其克艰厥后以合于
尧不在乎他在乎加之意而已先儒以为皇天眷命
奄有四海为天下君言尧有此德故为天所命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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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不然者盖舜自匹夫而为天子则其所以为皇
天之所眷命奄有四海而君天下非其德之广运不
能至于是故可言也尧继世以有天下则其奄有四
海为天下君固其所宜也又何言哉此张横渠之说
所以为善也
禹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
益既称美舜德之广运乃圣乃神乃武乃文遂以上
为天所眷命下为四海所爱戴则其于后克艰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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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固可以优游为之矣禹于是又从而戒焉帝之
德虽为天所眷命然天之祸福吉凶本无常也人能
顺之而从道则天应之以吉其或从逆而不复顺道
则吉将变而为凶是道也如影之随形如响之应声
盖有不期然而然者其言舜虽有广运之德尚在乎
兢兢业业尽其寅畏之志然后有以尽克艰之道盖
益之言所以勉之于其始禹之言所以戒之于其终
或勉之或戒之皆所以成就君之德舜既不以广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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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德自居而虚已求弼直之言禹益之徒不以君之
圣明忘其箴戒之意君臣上下相与图治孜孜如不
及此其所以为唐虞之治也
益曰吁戒哉儆戒无虞
禹既以吉凶影响之理陈戒于舜益于是申言所以
儆戒之道当如此也吁叹辞也叹而后戒者将使听
者审其言也毕命曰四方无虞予一人以宁虞度也
谓四方晏然无可度之事也夫惟四方晏然无可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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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则危亡祸乱所自萌也故当儆戒而无忽正如
皋陶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盖一日二日之间危
亡祸乱之几至于万数可不戒慎恐惧乎
罔失法度
盖方是时袭尧之爵行尧之道法度彰礼乐著垂拱
而坐视天民之阜夫何为哉惟守法度勿失斯可矣
自古太平无事之世上恬下熙君臣无为足以致治
矣而小人之好作为者必肆其私辩欲尽取前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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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度纷更之时君世主不悟而入其说往往至于危
乱而不自知汉之武帝唐之明皇皆坐此也周公相
成王已致太平之治作为无逸之书以戒成王而其
终篇申儆之曰古之人犹胥训告胥保惠胥教诲民
无或胥诪张为幻此厥不听人乃训之乃变乱先王
之正刑至于小大民否则厥心违怨否则厥口诅祝
此即益戒舜意也舜大圣人也益之言简而尽成王
中才之主也周公之言详而明然而其意则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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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游于逸罔淫于乐任贤勿贰去邪勿疑疑谋勿成百
志惟熙
罔游于逸者谓不可为无方之游也罔淫于乐者谓
不可为已甚之乐也任贤勿贰者谓任贤不当使小
人惑之也去邪勿疑者谓苟知为小人则决意去之
不复置疑于其间也所以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又在
于疑谋勿成也自古君子小人并仕于朝廷之上小
人知其必不见容于君子往往进其疑谋以惑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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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视听苟人主不察而使其疑谋得成则小人必得
志君子必受祸矣刘子正曰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
之口持不断之志者开群枉之门使人主不能破疑
谋于未成之间则任贤岂能勿贰去邪岂能勿疑惟
其使小人疑谋勿成则是非贤不肖洞然明白如大
明之升天无有不显也此百志所以惟熙也
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
此言为治者既不可违道以千众誉又不可咈众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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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己之欲也盖自古无道之政必出于此二者班孟
坚曰秦燔诗书以立私议王莽诵六经以文奸言同
归殊涂俱用灭亡盖若秦者是所谓咈百姓以从巳
之欲者也若王莽者是所谓违道以干百姓之誉者
也虽其所为不同而其所以致乱亡之道则一也夫
为治者既不可违道以干百姓之誉又不可咈众以
从已之欲然则将奈何惟上不违先王之道下不咈
百姓之欲则两得之矣王氏以谓咈百姓以从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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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则可咈百姓以从已之欲则不可古之人有行
之者盘庚是也盖人之情顺之则誉咈之则毁所谓
违道以干百姓之誉也即咈百姓以从先王之道者
也此说大戻夫盘庚将迁都民咨胥怨而不从盘庚
不强之以迁也方且优游训诰若父兄之训子弟至
于再至于三必使之知迁都之为利不迁之为害然
后率之以迁焉何尝咈之以从已哉夫王者之安天
下必本于人情未有咈百姓而可以从先王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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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此说甚牴牾于圣经矣
无怠无荒四夷来王
言苟能行此数者尽其儆戒之意而继之以于心无
怠于事无荒则岂惟中国之治哉虽四夷亦将来王
矣无怠无荒犹所谓不倦以终之也圣人之治夷狄
听其自来而信其自去未尝招之而使来也苟修于
此者既尽则彼将梯山航海而自至非有爵赏以劝
乎其前又无刑罚以驱于其后无怠无荒而彼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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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此唐虞之世禦戎之上策也夫舜大圣人也益既
称其德之广运乃圣乃神乃武乃文遂为皇天之所
眷顾奄四海而君天下矣彼失法度游于逸淫于乐
任贤贰去邪疑疑谋成与夫违道干誉咈众从欲或
荒或怠之事盖中材庸主之所不为也益之智岂不
知舜之心不至于此然而谆谆告戒惟恐不及者盖
圣人虽智周万物道济天下而其兢兢业业者实未
尝须臾忘此其所以为圣人也孔子曰德之不修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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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夫孔子
之圣岂有学之不讲岂有义之不徙而以是为忧乃
知圣人颠沛造次未尝敢忘儆戒之意舜之德盛于
淫泆荒怠等事虽不至于此然而圣人儆戒之意实
未尝敢忘此益之所以拳拳为舜言之而不已也
禹曰于帝念哉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榖惟
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
益既谆谆告戒其所以启迪于帝之德禹遂言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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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于有政者此盖为治之要也然而告于舜而曰于
帝念哉于者叹美而言之帝念哉重其言也德惟善
政政在养民言圣人膺天明命为民父母其所以兢
兢业业日新厥德不忘儆戒之意如益之所言者凡
欲美其政也而所以美其政者无他欲以养民而已
夫水火金木土谷惟修谓之六府此天地之养万物
者也圣人裁成辅相使水润下火炎上木曲直金徔
革土爰稼穑六者不失其性谓之惟修正德利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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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谓之三事此则圣人体天地化育之德以养万民
者也孟子论王道之始曰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
数罟不入污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
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
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
始也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
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
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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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
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谨庠序
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此所谓正德也谷与鱼鳖不
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养生丧死无憾此所谓利用
也五亩之宅树之以桑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百
亩之田勿夺其时此所谓厚生也使此三者施之天
下而不失其和故谓之惟和六府修三事和则九功
于是惟叙矣谓之惟叙者非谓六府之修先水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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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金木土榖也谓之惟和亦非谓三事之和先正德
而后利用厚生但谓九者皆不失其序而已王氏谓
以惟叙为六府三事之序故以土治水以水治火然
后水火为用以火治金以金治木然后金木为器以
木治土以土治榖然后土榖为利杨龟山曰不然神
农氏斲木为耒揉木为耜耒耜之利以教天下盖以
木治土然后有耒耜之利非土能治榖矣洪范曰土
爰稼穑与水之润下火之炎上木之曲直金之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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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也谓土能治谷者非也此说为是然龟山既知土
能治谷之为非而又曰五行相生以相继相尅以相
治相生为四时之序相尅为六府之序也夫既以相
尅为六府之序则自水治火而推之亦将以土治谷
矣此则流入于王氏之说而不自知也九叙惟歌者
六府修三事治其功德皆可歌也功德既可歌则功
成治定不可以有加矣惟在不倦以终之也故继之
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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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坏
九者皆得其叙则天休滋至吾乃寅畏以享之此戒
之用休也其或不然则天威将至而危败祸乱自此
生矣故督之以威而避也劝之以九歌谓九功之德
既可歌矣则遂以是九功之歌播之声诗发扬蹈厉
以自劝如此则九功之叙无有败坏之时矣戒之董
之劝之皆是人君自戒自董自劝也古者作乐歌以
象德舞以明功舜之为治自德惟善政政在养民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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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九功惟叙九叙惟歌则其功德皆已尽其善矣故
其乐象之而韶乐遂以九为节周礼大司乐曰黄钟
为宫大吕为角大蔟为徵应钟为羽路鼓路鼗阴竹
之管龙门之琴瑟九德之歌九韶之舞奏之宗庙之
中若乐九变则人鬼可得而礼矣盖舜之韶乐升歌
于上者九德之歌合乐而舞于庭者九韶之舞韶乐
之奏至于鸟兽率舞凤凰来仪者原其所以致此者
则本于九功惟叙而九功之所由叙者本夫舜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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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于有政然也以是观之则韶乐之舞尽善尽美岂
苟然也自德惟善政政在养民至于劝之以九歌俾
勿坏此则箕子所陈洪范九畴而谓之天乃锡禹者
但洪范之书箕子衍之而加详焉耳其实不出乎此
数语学者于此数语而求之洪范思过半矣
帝曰俞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万世永赖时乃功
帝曰俞然其言也地平天成者地既平矣则天功可
得而成也盖阴阳四时之运天施之地成之洪水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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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泛滥于中国地不得以生天虽施之而生之之功
无自而成今地既平矣则天功可得而成也所以地
平天成者由六府三事之允治也水火金木土谷惟
修谓之六府此六者天地生物之府也正德利用厚
生谓之三事此三者圣人修人事以赞天地之化育
也六府三事既治岂一时被其德哉盖万世永赖禹
之功也禹既言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
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坏者谓舜当戒之董之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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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勿坏也舜于是称美其功言汝之功虽万世亦将
赖之予其可不尽儆戒之意哉观箕子以此言演为
九畴而其书谓之洪范者大法也谓万世帝王治天
下之大法举不出于此书以洪范之书观之则谓大
禹之功万世永赖时乃功者岂溢美也哉
帝曰格汝禹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载耄期倦于勤汝惟
不怠总朕师
此言舜将禅位于禹之事格汝禹者犹言格汝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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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载言舜自格于文祖践天子之
位至是盖三十有三年矣礼记曰八十九十曰耄百
年曰期颐舜生三十徵庸三十在位并尧之丧而数
之其即位也盖年六十有三至是年九十六矣其年
在于耄期之间则方厌倦于万机之务矣盖言禹当
不懈其位以总朕之众盖将使之代己总揽万机之
政也传曰老将昏而耄及之言老则昏昏则耄也舜
年九十六禅位于禹当其未禅也盖犹朝诸侯巡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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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岳总揽万机之务及其既禅也天下之大事犹所
关及命禹徂征敷文德舞干羽格有苗皆舜之所有
事也虽及耄期之年而其德不昏此圣人之所以为
圣人也
禹曰朕德罔克民不依皋陶迈种德德乃降黎民怀之
自朕德罔克以下正如舜典所谓舜让于德弗嗣也
典谟所载其文简其事备盖其为体或详于此而略
于彼或略于此而详于彼以互相发明如舜终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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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而下则言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至告祭于上帝
百神觐诸侯巡狩方岳之事无所不载而禹受终于
神宗之下则惟记一言曰率百官若帝之初观此则
在璿玑玉衡以下不言而可见矣舜禅位于禹禹让
于皋陶舜不从其让而更授禹禹又辞让至于再三
然后受命于神宗其载之详如此至于尧之授舜则
惟记以一言曰舜让于德弗嗣观此则知舜之让也
亦将有所荅问辞逊若禹之于舜也典谟所载其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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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费类皆如此朕德罔克者禹谓己之不德民之所
不从皋陶远迈其德其德下洽于民而民怀之禹自
以为不若皋陶也德必称其迈种者苏氏曰种德如
农夫之种殖也众人之种其德也近朝种而暮收则
其报也亦狭矣皋陶之种其德也造次颠沛未尝不
在于德而不求其报也及其充溢而不已则沛然下
及于民而民怀之此说尽之矣汉于定国父于公其
闾门坏父老方共治之于公曰少高大门闾令容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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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我治狱多阴德子孙当有兴者夫于公治狱无所
冤信有阴德矣然而遂高大门闾以望子孙之兴则
知未能无利之之心非所谓迈种德也皋陶之作士
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其德可谓大矣不期其报而
民自归之此其所以为难禹让于德无以易皋陶矣
帝念哉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
惟帝念功
言帝之所当念也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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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出兹在兹薛氏以系于皋陶迈种德之言而为之
说曰念兹者固在兹矣及其念之至也则虽释而不
念亦未尝不在兹也其始也念仁而仁念义而义及
其至也不念而自仁义也是谓念兹在兹释兹在兹
名言者其辞命也允出者其情实也名之以仁固仁
矣名之以义固义矣是谓名言兹在兹及其至也不
待名言而情实皆仁义也是谓允出兹在兹禹既以
是称皋陶之德因以是教舜也曰迈德者其德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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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 一数也念之而已念之至者念与不念未尝不
在德也其外之辞命其中之情实皆德也而德不可
胜用矣薛氏此言其论念释名言允出在兹之义可
谓曲当其理然上文曰帝念哉下文曰惟帝念功皆
是禹让于皋陶之意因以教舜而念哉念功皆为念
德则是此乃禹称皋陶之德殊不见其让于皋陶之
意与上文朕德罔克文势不相接故薛氏说虽善而
非书之意也孔氏王氏皆以此为让于皋陶其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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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然而意亦未顺予窃谓禹之让于皋陶也盖以谓
我之心念其可以受帝之禅者惟在于皋陶舍皋陶
之外而求之馀人亦无及于皋陶者则可以受帝之
禅者亦惟在皋陶故名言于口以为在皋陶允出于
心亦以为在皋陶谓己之反覆而思之卒无有以易
皋陶者犹下文舜谓禹曰毋惟汝谐是也惟帝念功
者言皋陶之德见于功者帝之所当念而可禅以位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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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皋陶惟兹臣庶罔或干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
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时乃功懋哉
舜因禹之让皋陶于是称美皋陶之功以勉之也惟
兹臣庶罔或干予正言民皆循理率教无有干予正
者言不犯法也民之所以不犯法者则以皋陶之作
士能明五刑以弼五教故尔古之圣人所以制为刑
辟者非期于多刑人多杀人以为威也凡欲以辅吾
教之所不逮而已出教则入于刑出刑则入于教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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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皆趋于五教而刑为无用者是真圣人之本心也
皋陶能体此意故其用刑也亦非期于深文峻法使
民无所措手足也其所期者惟欲使舜从欲以治而
已欲使舜从欲以治要在使民不犯于有司囹圄空
虚天下无一人之狱群黎百姓皆协于大公至正之
道使人徒知契与伯夷之教而不知有皋陶之刑此
舜之威德惟皋陶能推明其意而见于治功者然也
董仲舒曰天道之大者在阴阳阳为德阴为刑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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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而德主生是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长养为事
阴常居大冬而积于虚空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
德不任刑也天使阳出布施于上而主岁功使阴入
伏于下而出佐阳阳不得阴之助亦不能独成岁功
阳以成岁为名此天意也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故任
德而不任刑刑之不可任以治世犹阴之不可任以
成岁也观此则知刑以弼教期于无刑真圣人之本
意也盖百官有司之职各职其职业而使其职无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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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为能如百揆必能熙帝之载不能熙帝之载则
为旷职矣稷官必能播百榖不能播百榖则为旷职
矣共工必能使百工各尽其能不能使百工各尽其
能则为旷职矣虞衡必能使草木鸟兽各遂其性不
能使草木鸟兽各遂其性则为旷职矣以至司徒之
于教秩宗之于礼龙之于纳言必欲皆修其本职然
后为无旷也惟士之一官乃独异于此要在乎推明
圣人所以明刑立法之意使民不犯于有司囹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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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天下无一人之狱其官若为虚设者然后为能其
官此皋陶之德所以为万世治刑狱之法也时乃功
懋哉者言其既称其功又勉之使懋其职业也亦犹
使禹宅百揆禹让于稷契暨皋陶舜既不许其让则
更称三人之前功而勉之也然禹之宅百揆以让于
稷契暨皋陶此惟让皋陶而不及稷契者案史记稷
契皆帝喾之子帝喾崩而摰立挚崩而尧立尧立七
十年而使舜摄帝位二十八年而尧崩终尧之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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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而后即帝位即帝位而后命九官当命九官之时
稷契盖年百有馀岁矣舜即位三十三年而后禅禹
当禅禹之际此时稷契之徒盖已死矣使是时尚存
则其让之固当所先也
皋陶曰帝德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
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
不辜宁失不经
舜既推美皋陶之功皋陶于是推本其所自以谓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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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之盛德则已亦不能成此功也盖有司之所守法
令而已至于操纵予夺权其轻重之宜以济有司之
不及者则在天子惟皋陶执法于下而舜以好生之
德推之于上此民所以不犯于有司也帝德罔愆者
谓帝之德无有愆过盖不以喜怒好恶而用刑赏也
既不以喜怒好恶而用刑赏则有司得以奉公守法
无所顾望阿私以行其志矣临下以简御众以宽者
此谓操之于上者既无繁苛之法则施之于民者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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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暴虐之政矣盖惟简故能宽也汉高祖入秦关约
法三章馀悉除去秦法而秦民皆案堵如故由其简
故能宽也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
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此皆舜
以忠厚之德济有司之所不及也人情莫不欲爱其
子孙其所不欲者则惟恐子孙之陷入其中及其所
欲者则惟恐不能遗其子孙圣人之政夲于人情故
罚弗及嗣以谓父子之罪不相及而赏得以延及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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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以此见圣人之用刑赏之法夲于人情伸于用
赏而屈于用刑也宥过无大谓过误所犯虽大必宥
犹舜典所谓𤯝灾肆赦是也刑故无小不忌故犯虽
小必刑犹舜典所谓怙终贼刑是也盖圣人制刑辟
所以待小人长恶不悛者而非谓君子不幸而陷入
于其中也小人长恶不悛者虽小罪亦不可苟免则
世之小人者皆有悔过自新之心而君子入于非辜
虽大罪亦在所赦则君子有所依赖不为小人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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诬此圣人所以制刑罚之本意也罪疑惟轻功疑惟
重此君子长者之道待天下乐夫君子之有功不忍
小人之有罪也颍滨曰君之与民其远近之势小大
之分故不待夫为之争寻常之是非以胜之与其不
屈吾法孰若使民全其肌肤保其首领而无憾于上
与其不使名器之僭孰若使之乐得为善之利而无
望望不足之意斯言尽矣与其杀不辜谓大辟之刑
疑而谳于上其罪可以杀可以无杀不杀之则惧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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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有罪而失不常之刑杀之则惧其实无罪而陷于
非辜此意有可疑而不敢决者而以谳于上舜之意
则以谓斯人也其罪在于可不可之间与其杀无罪
而陷于非辜宁纵有罪而失于不经也此大舜不忍
用刑之意也自临下以简至于宁失不经则舜明慎
用刑而致其仁爱之意至矣尽矣不复可以有加矣
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
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如是则民自不犯法矣扬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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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之有司负秦之法度秦之法度负圣人之法度秦
之严刑峻法既已负圣人之法度矣而其有司又从
而负其法度焉此刑狱之所以繁也舜既以好生之
德垂拱于上而皋陶又能推明其意以君子长者之
道待天下此所以使民不犯于有司也虽不犯于有
司而原其所由是舜之盛德所致也故舜虽归美于
皋陶非皋陶之所敢当也
帝曰俾予从欲以治四方风动惟乃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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皋陶虽不敢当其功而舜则以谓临下以简御众以
宽至于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虽如其所欲者如此
苟使有司不能推明其意则已虽有好生之德亦无
自而洽于民心故谓之曰所以使予从欲以治至于
四方从化靡然如风之偃草乃汝之功皋陶归功于
舜不敢自有其功舜不以盛德自居而又归功于皋
陶更相推美其功德之盛夷考其实未有一言溢美
于其间其君臣相与以至诚如此唐虞之治所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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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世不可企及也
帝曰来禹降水儆予成允成功惟汝贤克勤于邦克俭
于家不自满假惟汝贤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
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
舜禅位于禹禹让于皋陶帝虽独美皋陶之功而卒
不许其让也舜于是遂申命以摄位之事与舜典汝
往哉之意同但此为摄位而言兹事体重故其诰戒
之辞加详焉则来禹者犹云格汝禹也不言格汝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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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来禹者盖史官变其文也降水当从孟子作洪
水字其说曰降水者洪水也盖谓降水者洪水之异
名而说文降字洪字皆音胡公反以是知此二者不
惟义同字亦通用也而先儒从经文作诞降嘉种之
降同其说以水性流下故曰降水此盖不然水性下
流固得其性矣惟其逆行此其所以为害也降水儆
予舜谓天以洪水而儆戒予也尧之洪水说者皆以
谓当尧之世有如此大变异也惟胡文定之说曰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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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洪水非有以致之盖自开辟以来水行者未得其
所归使禹治之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盖其意以谓
尧世洪水之害乃事势之所激非忽然而有也此论
甚当夫其水害既出于事势之所激非忽然而有而
舜则以谓降水儆予者盖圣人上儆天戒下重民命
未尝敢忘戒惧之心虽实事势之使然而圣人之心
不以为天灾而忘所以儆天戒重民命者故谓之儆
予而不敢忽也夫使人君苟无儆戒之心则虽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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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显然可见者犹不知惧又从而为之辞以自解免
者如汉武帝谓旱为乾封彗为德星如此则修人事
应天变者废矣司马温公曰人君之所畏者惟畏天
若不畏天何事而不可为者哉尧舜之洪水真所谓
无妄之灾也而谓之儆予盖自尽其所以畏天之意
而不谓我无以致之也唐虞之治实基于此成允成
功谓禹能体舜儆戒之意以成此治水之功也自古
圣贤举大事定大难未有不能成允成功也盖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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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难成允难允成于此而功成于彼盖有不期然而
然者商鞅之于秦惟能徙木以示信故令下之日一
国之民无敢违者夫鞅岂真能信哉假而行之其效
且如此况禹以至诚恻怛之心思天下之有溺者由
已溺之故信而后劳其民民虽劳而不怨则其成天
下之大顺致天下之大利盖可指顾而办也惟汝贤
者言无若汝之贤既有是功而又勤于邦俭于家不
自满假此人情之所尤难也孔子曰禹吾无间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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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
室而尽力乎沟洫此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之实也不
自满假者执心谦冲而不自盈大也言禹有如是之
功而退然若未尝有功者故勤于邦俭于家不自满
假者皆不居其功也惟汝贤者言无若汝之贤也贤
者能为人所不能故贤于人也此又申前之义而无
结文言禹有是能矣而不自矜也虽不自矜而天下
莫与之争能有是功矣而不自伐也虽不自伐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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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莫与之争功说命曰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
功矜则人与之争能伐则人与之争功矣至于不矜
不伐又谁与之争邪夫成允成功非难有是功而克
勤于邦克俭于家不矜不伐然后为难禹既有是成
允成功之美而又有是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不矜不
伐之德此舜所以勉其有如是之德而遂嘉其有如
是之功也故继之曰予懋乃德嘉乃丕绩
予懋乃德嘉乃丕绩天之历数在汝躬汝终陟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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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章问于孟子曰舜有天下也孰与之曰天与之天
与者谆谆然命之乎曰否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
已矣予懋乃德嘉乃丕绩则其所以示之者可谓至
矣故以是卜知天命之所在而曰天之历数在汝躬
言天命在汝汝当终陟元后而作天子也是时方命
以居摄未即天子之位故以终陟言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此尧舜禹三圣人相授受之际发明其道学之要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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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畀付者韩子曰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
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
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历代圣贤所
以相传者不得尽见然以尧舜禹之所以相授受者
而视之则知汤与文武而下其所以相传者盖不出
诸此矣此实圣学之渊源而诸儒之说各有不同盖
圣人发明其心术之秘以相授受故其言渊深又必
有圣人复起默而识之自得于言意之表非诂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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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之学可得而知也诸儒虽各以意形容而圣人之
意终于不可尽某何人也足以知此姑掇诸儒之遗
说而臆度之其中与否不可必也中庸曰喜怒哀乐
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苟于其既发而
为私欲所胜则将发而不中节矣夫所发者既已危
而不安则未发者亦将微而难明诚能惟精惟一以
安其危则喜怒哀乐中节而和矣所发者既和则未
发之中亦将卓然而独存矣故能允执厥中此盖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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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之言相为表里自尧舜禹以至孔孟所以相传
者举不出此学者不可以不深意而精思之也
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
此又戒以听言之道也无稽之言不考于古也弗询
之谋不稽于众也仁人君子之言上必考于古下必
稽于众故其用之可以为天下国家之利苟非此二
者则是专己自用以济其私为国家者小用之则小
害大用之则大害无逸所谓诪张为幻者是也故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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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谆谆戒禹谓守盈保成之业惟在于遏绝此二者
之萌而已故使之勿听勿庸也曰谋曰言曰听曰庸
此盖随宜立言非有深义也
可爱非君可畏非民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
此又言君民相须君不可不畏民民不可不使爱君
先儒谓可爱非君民可爱者岂非君乎又谓可畏非
民君可畏者岂非民乎民以君为命故可爱君失道
则民叛之故君畏民也正如北风之诗云莫赤匪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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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黑匪乌谓赤莫赤于狐黑莫黑于乌也所以谓可
爱非君者以众非元后则无以奉戴故曰众非元后
何戴盖民无君则乱故民爱君也所以谓可畏非民
者以后非众罔与共守故曰后非众罔与守邦盖君
失民则失国故君畏民也惟君民相须如此则为君
者其可不致其兢慎之意如下所云哉
钦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四海困穷天禄永终惟口
出好兴戎朕言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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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哉慎乃有位者谓当敬其事慎汝所守之位也钦
哉慎乃有位则不可不敬修其可愿盖人君于所愿
欲之事苟知其可为则在决意以行之其所可愿而
不能决意以行之则是欲其所不欲为其所不为矣
孟子曰欲无敌于天下而不以仁是犹恶湿而居下
也以是知人君之治天下于其愿欲之事不可不敬
而修之敬修其可愿则仁达于天下矣四海困穷天
禄永终者先儒以属于上文谓四海之内有困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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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君当抚而育之言人君苟能勤此慎乃有位敬修
其可愿与夫抚育四海困穷之三者则天之禄秩常
终汝身尔夫经但云四海困穷而先儒增为抚育之
文其说为赘薛氏曰舜之授禹也天下可治矣而说
四海困穷者托于不能以委禹也此说虽于经文为
顺然又未若王氏之说曰四海困穷则失民失民则
无与守邦无与守邦则天禄永终矣此说为长此盖
申言上文罔与守邦之义也圣人之治天下所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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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伤厚而不困持而不危节其力而不尽者惟恐
四海之困穷不能终其天禄故也舜之所以告禹者
尽于此矣于是遂言其所以禅位之事既有成命而
不可改也惟口出好兴戎朕言不再者言已之出命
宣之于口者其言善则有以出好其言不善则有以
兴戎今之所以禅位于禹者虑之于心者既定发而
为言矣不可以更授他人而再出命也
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从帝曰禹官占惟先蔽志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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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元龟朕志先定询谋佥同鬼神其依龟筮协从卜不
习吉禹拜稽首固辞帝曰毋惟汝谐
禹于是辞让不受谓受禅大事也当并立枚卜功臣
择其可授而授之也帝曰禹官占惟先蔽志者舜又
不许禹之让而为之明言其不以枚卜之理也官占
者谓帝王立卜筮之官此先自断其志然后命元龟
以决之苟使不先断其志而徒取决于龟筮则南蒯
之占虽得文王之兆亦为无益也故洪范之稽疑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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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而后谋及卜筮盖人
谋既尽然后可以稽之于天命也禅位大事也舜之
虑也可谓至矣既先定其志然后询之众人而谋之
而众谋无不佥同以人言既协则幽而鬼神其必依
之故其稽之卜筮则协从而无所不吉矣正如洪范
曰是之谓大同夫既协之于天人之望己从而无所
不吉矣故继之曰卜不习吉习者重也如习坎之习
同不习吉者言无所事于重卜也先儒谓以习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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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禹拜稽首固辞者盖言禹又不敢受帝之位也
于是再拜稽首而固让焉古之人于宾主授受之际
犹以三辞三让然后成礼况于受天下之重辄敢易
而为之哉故必辞让至于再三再三辞者皆出于其
中心之诚然也非勉强而为之如汉文帝立自代邸
东向让天下者三南向让天下者再此亦知夫天下
大器不敢轻受文帝所以致刑措之治其端盖本诸
此若夫饰情钓誉为不情之让以济其私若王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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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为是乃舜禹之罪人也盖毋者禁止之辞也止之
使不能复让也惟汝谐者惟禹可以当此元后之位
也
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
辞既不获矣于是正月之朔旦受命于神宗神宗者
尧庙也祭法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
尧大禹谟虞书也所称祖宗必指有虞之世而言之
薛氏云受天下于人必告于其人所从受天下者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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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是也率百官若帝之初先儒云顺舜初摄帝位故
事奉行之此说固是然而以若为顺则失之无据此
若字但训如舜典所谓巡狩如初也盖禹既受命于
神宗则其率百官如舜居位之初所行之事也其所
行之事即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以下是也尧舜禹
三圣相授而守一道尧咨舜之言即舜咨禹之言禹
摄所行之事即舜摄所行之事史官互文见义其言
约而尽简而不费使学者深思而自得之可谓善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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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矣
帝曰咨禹惟时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会群后誓于师
曰济济有众咸听朕命蠢兹有苗昏迷不恭侮慢自贤
反道败德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
尧老而舜摄者二十有八年舜老而禹摄者十有七
年其居摄也盖代总万机之政而尧舜之尊为天子
盖自若也故国有大事犹禀命焉禹之征有苗盖在
夫居摄之后而其命禀于舜禹不敢专也以征有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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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推之则知舜之诛四凶其亦禀尧之命而流放窜
殛非舜之所专也而左氏传载太史克之言以谓浑
孰穷奇之徒世济其凶增恶名以至于尧尧不能去
舜承尧流四凶族投诸四裔此徒见四凶之诛不在
尧之世而在舜历试之时遂谓尧不能去殊不知舜
之去四凶实受尧之命也典谟所载其文明甚特后
世未之思耳三苗之国左洞庭右彭蠡实负固不服
之国也舜之诛四凶盖始迁其君之桀骜者于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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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地虽迁其君不灭其国更立其近亲以绍其宗嗣
至舜之格于文祖而即帝位至于三考黜陟之后盖
三十馀年矣而苗民犹不之服舜未忍加诛也于是
分别其善恶而析居之及舜以耄期禅位于禹使禹
居摄又将三十年而苗民怙终其恶卒不从教盖恃
其土地之险谓兵刑之所不能加也舜于是命禹率
诸侯而征之所以讨其负固不服之罪而明正典刑
也咨嗟也嗟禹而告之曰惟时有苗尚不率教汝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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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诸侯以往征之也禹乃会群后盖禹于是合诸侯
而与之共征有苗也孟子曰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
而不讨盖古者有负固之国天子致其讨罪之辞以
告诸侯然后方伯连帅率诸侯而往征之诸侯虽能
敌王所忾而讨罪之辞则必受之于天子不敢专也
舜曰咨禹惟时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会群后而往
征之天子诸侯之义是两尽之矣誓于师者誓众以
所为征有苗之意也有会必有誓自唐虞以来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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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而礼记则曰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夏后
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商人作誓而民始叛周人
作会而民始疑榖梁子亦曰诰誓不及五帝观此言
禹乃会群后誓于师则是会与誓皆出于舜禹之时
矣盖合诸侯以钦承天子之命岂可以无会有军旅
之事将警众以用之岂可以无誓此尧舜禹所不能
废有会有誓亦何害于未施信而民信之未施敬而
民敬之而又谓誓者殷民所以叛会者周民所以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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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徒见春秋之时盟会之烦诰誓之数而民不信也
则谓帝王之时亦然此盖未尝深探其本原故也济
济有众众盛之貌咸听朕言当听朕誓戒之命也蠢
动也此盖所以声言有苗之罪也夫苗民之所以蠢
动而不服者则其昏迷且不恭也惟其不恭故侮慢
自贤惟其昏迷故反道败德君子在野小人在位言
其国乱无政而祸及斯民弃而不保民既弃而不保
是以知天将降之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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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予以尔众士奉辞伐罪尔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勋三
旬苗民逆命益赞于禹曰惟德动天无远弗届满招损
谦受益时乃天道
惟其苗民之罪为天所断弃故予以尔众士奉天讨
罪之辞以伐有苗之罪尔尚庶几一乃心力其将有
功勋以复于上三旬苗民逆命者言禹率诸侯以征
有苗至于三旬而苗民犹弗服也汉孔氏曰责舜不
先有文诰之命威让之辞而便惮之以威胁之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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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苗所以生辞此说不然夫有苗之罪在所当诛也
久矣舜以是宽待之至是盖五六十年矣文诰之命
威让之辞岂有不尽苗安得以是而责舜哉而唐孔
氏云以大舜足达用兵之道而不为文诰之辞使之
得生辞者有苗数干王诛逆者难以言服故惮之以
威武任其生辞待其有辞为之振旅彼若师退而服
我复更有何求退而又不降复往必无辞说若先告
以辞未必即得从命不从而后行师必将大加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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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文诰感德自来固大圣之远谋也信斯言也则
是舜禹益用师进退皆出于权谲变诈之谋何期圣
人之浅邪要之苗民逆命但是昏迷不恭耳不必从
而为之说益赞于禹者益是时亦从禹出征见苗民
负固恃强不可以威服也则以言赞佐禹欲使之班
师振旅以德怀之也谓德至于动天则将无远而弗
届彼苗民者岂能终弗服哉欲德之动天则在天顺
天道之常理满招损谦受益此实天理之常也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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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处心自满者招损盖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
功也谦抑则自受其益自后者人先之自下者人高
之言此者欲禹以谦冲之德不与苗较苟顺于天理
之自然则有苗将自至矣
帝初于历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
祗载见瞽瞍夔夔齐慄瞽亦允若至諴感神矧兹有苗
此又言舜之克谐瞽瞍之事以见德之至者虽其凶
顽之人犹可以化服之也帝初于历山往于田谓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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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居侧微畎亩之时也是时为父母所疾自咎其不
顺于父母既号泣于旻天又号泣于父母盖自尽其
怨慕之德其所号泣于旻天父母惟负罪引慝而已
盖引咎以自责不以为父母之失也孟子载其言曰
我竭力耕田供为子职而已父母之不我爱于我何
哉此负罪引慝之实也惟其负罪引慝故供为子职
不敢不尽其力祗载见瞽瞍谓敬其事以见于父起
敬起爱而不敢怨也夔夔恐惧之貌谓恐惧斋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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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尽于事亲也惟竭至诚以事其父故虽瞽瞍之顽
亦信顺之夫舜之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而其至诚实
有以感格于上天之意则虽瞽瞍之顽犹至于允若
以是知至诚可以感格于神明也如此况兹有苗之
顽未至于瞽瞍之甚苟使禹以德而怀来之彼将自
至何必区区以干戈而征之此盖益赞于禹之意也
禹拜昌言曰俞班师振旅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
阶七旬有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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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曰昌言盛德之言也此盖禹以益之言为盛德
之言于是拜受其言而然之遂为之班师振旅而归
也班师旋师也左氏传曰班马有声谓还马也入曰
振旅出曰班师谓班师于有苗之国而振旅于京师
也禹既班师振旅而归于是舜大布文德以怀来之
也大舜之文德何时不诞敷至是而后言诞敷者盖
责己自反不与苗较彼知圣人之大度足以有容如
此则愧耻迁善之心油然而生此其所为诞敷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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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干盾也舞者执之以为捍蔽明堂位曰朱干玉戚
以舞大武盖武舞也羽翳也亦舞也舞者执之以为
蔽翳也简兮之诗曰左手执籥右手秉翟盖文舞也
言舜之格有苗不用干戈以服之惟舞千戚于宾主
两阶之间而苗民自至详考此言盖是史官形容舜
禹盛德不用干戈以服有苗惟履服无事舞干羽于
两阶而苗民自至此形容不尽之意于言外非禹之
班师振旅而归舞于庭以是为诞敷文德而望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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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来也故曰以意逆志是为得之禹既不用干戈以
与苗较惟诞敷文德以怀来之故至七旬而有苗自
格格与有耻且格之格同言有所感慕而来也夫唐
虞之世声教所被讫于四海之外不服者惟一有苗
国而已以天下之全力而制一国之逆命何难之有
而舜禹怀之以德待之以宽迁其君而不服则为之
分北其善恶而析居之分北而犹不服命率诸侯而
征之亦不责其必至也又为之班师能使之自服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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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苗民始叛至于是凡五六十馀年然后得其心说
诚服圣人优游宽大之政非后世所能及也
尚书全解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