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集-宋-司马光卷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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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传家集卷七十三    宋 司马光 撰
  题跋
   题绛州鼓堆祠(嘉祐元年/九月作)
鼓堆在州治所西北二十五里樊绍述守居记作古州
之图志作鼓鼓者人马践之逢逢如鼓状盖水原充满
石下而然云绍述之文其必有据然今以耳目验之则
图志亦未可全废也堆之西山白马首其东长陵纚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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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以为晋之九原其北水出泽堂别名清泉堆周围
四里高三丈穹隆而圆状如覆釜水原数十环之觱沸
杂发汇于南溶为深渊中多鱼鳖蟹鳝水极清洁可鉴
毛发盛寒不冰大旱不耗霪雨不溢其南酾为三渠一
载高地入州城周吏民园沼之用二散布田间灌溉万
馀顷所馀皆归于汾田之所生禾麻稌肥茂芗甘异
佗水所溉堆上有神祠盖以水阴类也故其神为妇人
像而祠中石刻乃妄以为尧后及舜之二妃噫是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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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清明之性温厚之德常壹之操润泽之功虽古圣贤
无以加其庙食于民也固宜何必假于尧后舜妃然后
可祀也嘉祐元年九月壬寅通判并州事司马光以事
至绛州从州之诸官尚书比部员外郎薛长儒元卿国
子博士刘常守道尹仲舒汉臣判官陈太初寓之同游
祠下爱其气象之美登临之乐而又功德及人若此其
盛悯流俗之讹不可以莫之正也于是题云
   书孙之翰唐史记后(元丰二年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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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公昔著此书甚自重惜尝别缄其槁于笥必盥手然
后启之谓家人曰万一有水火兵刃之急佗货财尽弃
之此笥不可失也每公私少间则增损改易未尝去手
其在江东为转运使出行部亦以自随过亭传休止辄
取脩之会宣州有急变乘驲遽往不暇挈以俱既行于
后金陵大火延及转运廨舍弟子察亲负其笥避于沼
中岛上公在宣州闻之亟还入门问曰唐书在乎察对
曰在乃悦馀无所问自壮年至于白首乃成亦未以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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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潞公执政尝从公借之公不与但录姚崇宋璟论
以与之况佗人固不得见也元丰二年察自阳翟来洛
阳以其书授光曰伯父平生之志萃于是书朝廷先尝
取之留禁中不出今没二十馀年家道益衰大惧是书
遂散逸不传于人故录以授子光昔闻公有是书固愿
见而未之得得之惊喜曰子之贶我兼金不如顾无以
为报请受而藏之遇同好则传之异日或广布于天下
使公之志业炜煌于千古庶几亦足以少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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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田谏议(锡/)碑阴
光自始学未冠闻故谏议大夫田公当真宗践阼之初
求治方急公稽古以监今日有献月有纳以赞成咸平
盛隆之治私心慕仰想见其为人熙宁中始识公之曾
孙偃师尉衍因就求观公之遗文后十馀年衍为武胜
军节度推官知沈丘县事以公文集及墓铭相示且命
光为神道碑其墓铭乃故参知政事范公所为也范公
大贤其言固无所苟今其铭曰呜呼田公天下之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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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虽复使佗人竭其慕仰之心颂公之美累千万言能
有过于此乎光于范公无能为役范公恨不得见田公
则田公果何如人哉光不惟愚陋不学且不为人作碑
铭巳久不敢承命然常怪世人论撰其祖祢之德业圹
中之铭道旁之碑必使二人为之彼其德业一也铭与
碑奚以异曷若刻大贤之言既纳诸圹又植于道其为
取信于永久岂不无疑乎愿审思之脱或可从请附刻
于碑阴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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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孙之翰墓志后(元丰二年/十二月作)
明道中公在华州光始以太庙斋即得谒见皇祐中幸
与公俱在馆阁公于光为前辈而光服公才仰公德不
敢以同舍期也然粗能熟公之为人元丰二年十二月
公弟子崇信令察示光以欧阳公所撰公墓志光读之
恍然如复见公得侍坐于旁也昔蔡伯喈尝言吾为碑
铭多矣皆有惭德唯郭有道无愧色耳观欧阳公此文
其言公自初仕以美才清德为时所重在谏院言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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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切直无所避在陜不饰厨传凡当官公论不私其所
爱淡然寡所好外和而内劲喜言唐事学者终岁读史
不如一日闻公论此皆光亲所睹闻当时士大夫所共
知可谓实录而无愧矣公名高于世欧阳公以文雄天
下固不待光言而后人信之然岁月益久识公者益寡
窃惧后之人见欧阳公之文以为如世俗之铭志但饰
虚美以取悦其子孙耳故冒进越之罪嗣书其末譬犹
捧土以培泰山匊水以沃大河彼岂赖此以为高深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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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志在有以益之不自知非其任也
  疑孟
   伯夷隘柳下惠不恭(元丰五年作/)
疑曰孟子称所愿学者孔子然则君子之行孰先于孔
子孔子历聘七十馀国皆以道不合而去岂非非其君
不事乎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岂非非其友不友
乎阳虎为政于鲁孔子不肯仕岂非不立于恶人之朝
乎为定哀之臣岂非不羞污君乎为委吏为乘田岂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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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卑小官乎举世莫知之不怨天不尤人岂非遗佚而
不怨乎饮水曲肱乐在其中岂非阨穷而不悯乎居乡
党恂恂似不能言岂非由由与之偕而不自失乎是故
君子邦有道则见邦无道则隐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
士之仁者非隘也和而不同遁世无闷非不恭也苟毋
失其中虽孔子由之何得云君子不由乎
   陈仲子避兄离母
疑曰仲子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盖谓不以其道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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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得之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盖谓不以其道取于
人而成之也仲子盖尝谏其兄矣而兄不用也仲子之
志以为吾既知其不义矣然且食而居之是口非之而
身享之也故避之居于于陵于陵之室与粟身织屦妻
辟纑而得之也非不义也岂当更问其筑与种之者谁
邪以所食之鹅兄所受之馈也故哇之岂以母则不食
以妻则食之邪君子之责人当探其情仲子之避兄离
母岂所愿邪若仲子者诚非中行亦狷者有所不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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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过之何其甚与
   孟子将朝王(元丰五年正月/二十七日作)
疑曰孔子圣人也定哀庸君也然定哀召孔子孔子不
俟驾而行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过虚位且不敢不
恭况召之有不往而佗适乎孟子学孔子者也其道岂
异乎夫君臣之义人之大伦也孟子之德孰与周公其
齿之长孰与周公之于成王成王幼周公负之以朝诸
侯及长而归政北面稽首畏事之与事文武无异也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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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云彼有爵我有德齿可慢彼哉
   孟子谓蚳蛙居其位不可以不言言而不用不
    可以不去已无官守无言责进退可以有馀
    裕
疑曰孟子居齐齐王师之夫师者𨗳人以善而救其恶
者也岂得谓之无官守无言责乎若谓之为贫而仕邪
则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仰食于齐非抱关击柝之
比也诗云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夫贤者所为百世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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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余惧后之人挟其有以骄其君无所事而贪禄位者
皆援孟子以自况故不得不疑
   沈同问伐燕(元丰五年正月/二十八日作)
疑曰孟子知燕之可伐而必待能行仁政者乃可伐之
齐无仁政伐燕非其任也使齐之君臣不谋于孟子孟
子勿预知可也沈同既以孟子之言劝王伐燕孟子之
言尚有怀而未尽者安得不告王而止之哉夫军旅大
事也民之死生国之存亡皆系焉苟动而不得其宜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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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残而国危仁者何忍坐视其终委乎
   父子之间不责善(元丰五年作/)
疑曰经云当不义则子不可不诤于父传云爱子教之
以义方孟子云父子之间不责善不责善是不谏不教
也而可乎
   性犹湍水(元丰八年作/)
疑曰告子云性之无分于善不善犹水之无分于东西
此告子之言失也水之无分于东西谓平地也使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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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高而西下西高而东下岂决𨗳所能致乎性之无分
于善不善谓中人也瞽叟生舜舜生商均岂陶染所能
变乎孟子云人无有不善此孟子之言失也丹朱商均
自幼及长日所见者尧舜也不能移其恶岂人之性无
不善乎
   生之谓性(元丰八年作/)
疑曰孟子云白羽之白犹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犹白玉
之白告子当应之云色则同也性则殊矣羽性轻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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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玉性坚而告子亦皆然之此所以来犬牛人之难也
孟子亦可谓以辩胜人矣
   齐宣王问卿
疑曰礼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嫌其偪也为卿
者无贵戚异姓皆人臣也人臣之义谏于君而不听去
之可也死之可也若之何其以贵戚之故敢易位而处
也孟子之言过矣若有大过无若纣纣之卿士莫若王
子比干箕子微子之亲且贵也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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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干谏而死孔子曰商有三仁焉夫以纣之过大而三
子之贤犹且不敢易位也况过不及纣而贤不及三子
者乎必也使后世有贵戚之臣谏其君而不听遂废而
代之曰吾用孟子之言也非篡也义也其可乎或曰孟
子之志欲以惧齐王也是又不然齐王若闻孟子之言
而惧则将愈忌恶其贵戚闻谏而诛之贵戚闻孟子之
言又将起而蹈之则孟子之言不足以格骄君之非而
适足以为篡乱之资也其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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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就三所去三
疑曰君子之仕行其道也非为礼貌与饮食也昔伊尹
去汤就桀桀岂能迎之以礼哉孔子栖栖遑遑周游天
下佛肸召欲往公山弗扰召欲往彼岂为礼貌与饮食
哉急于行道也今孟子之言曰虽未行其言也迎之有
礼则就之礼貌衰则去之是为礼貌而仕也又曰朝不
食夕不食君曰吾大者不能行其道又不能从其言也
使饥饿于我土地吾耻之周之亦可受也是为饮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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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也必如是是不免于鬻先王之道以售其身也古之
君子之仕也殆不如此
   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
疑曰所谓性之者天与之也身之者亲行之也假之者
外有之而内实亡也尧舜汤武之于仁义也皆性得而
身行之也五霸则强焉而巳夫仁义者所以治国家而
服诸侯也皇帝王霸皆用之顾其所以殊者大小高下
远近多寡之间耳假者文具而实不从之谓也文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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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从其国家且不可保况能霸乎虽久假而不归犹
非其有也
   瞽叟杀人
疑曰虞书称舜之德曰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
乂不格奸所贵于舜者为其能以孝和谐其亲使其进
退以善自治而不至于恶也如是则舜为子瞽叟必不
杀人矣若不能止其未然使至于杀人执于有司乃弃
天下窃之以逃狂夫且犹不为而谓舜为之乎是特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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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之言也殆非孟子之言也且瞽叟既执于皋陶矣舜
恶得而窃之虽负而逃于海滨皋陶犹可执也若曰皋
陶外虽执之以正其法而内实纵之以予舜是君臣相
与为伪以欺天下也恶得为舜与皋陶哉又舜既为天
子矣天下之民戴之如父母虽欲遵海滨而处民岂听
之哉是皋陶之执瞽叟得法而亡舜也所亡益多矣故
曰是特委巷之言殆非孟子之言也
  史剡(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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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观前世之史有存之不如其亡者故作史剡其细琐
繁芜固不可悉数此言其卓卓为士大夫所信者云
   虞舜
尧以二女妻舜百官牛羊事舜于畎亩之中瞽叟与象
犹欲杀之使舜涂廪而纵火舜以两笠自捍而下又使
舜穿井而实以土舜为匿空出佗人井
剡曰顽嚚之人不入德义则有矣其好利而畏害则与
众不殊也或者舜未为尧知而瞽叟欲杀之则可矣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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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知之四岳举之妻以二女养以百官方且试以百揆
而禅天下焉则瞽叟之心岂得不利其子之为天子而
尚欲杀之乎虽欲杀之亦不可得巳藉使得而杀之瞽
叟与象将随踵而诛虽甚愚人必不为之此特闾父里
妪之言而孟子信之过矣后世又承以为实岂不过甚
矣哉
舜南巡守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是为零陵
剡曰昔舜命禹曰朕耄期倦于勤汝惟不怠揔朕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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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天子为勤故老而使禹摄也夫天子之职莫勤于巡
守而舜犹亲之卒死于外而葬焉恶用使禹摄哉是必
不然或曰虞书称舜陟方乃死孔安国以为升道南方
巡守而死礼记亦称舜葬于苍梧之野皆如太史公之
言予独以为不然何如曰传记之言固不可据以为实
藉使有之又安知无中国之苍梧而必在江南邪虞书
陟方云者言舜在帝位治天下五十载升于至道然后
死耳非谓巡守为陟方也呜呼遂使后世愚悖之人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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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舜禹而非圣人岂非孔安国与太史公之过也哉
   夏禹
禹以天下授益益避启于箕山之阳禹子启贤天下皆
去益而归启启遂即天子位
剡曰父之位传归于子自生民以来如是矣尧以朱不
肖故授舜舜以均不肖故授禹禹子启果贤足以任天
下而禹授益使天下自择启而归焉是饰伪也益知启
之贤得天下心巳不足以间而受天下于禹是窃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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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以天下授益启以违父之命而为天子是不孝也恶
有饰伪窃位不孝而谓之圣贤哉此为传者之过明矣
   夏桀
桀走鸣条遂放而死桀谓人曰吾悔不遂杀汤于夏台
使至此
剡曰是言也存为后世之惩劝其可乎
   周文王
崇侯谮西伯于纣曰西伯积善累德诸侯皆向之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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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于帝纣乃囚西伯于羑里(云云/)既出乃献洛西之地
以请纣去炮烙之刑纣许之
剡曰纣疑文王之得民故囚之既释而又献地以止其
虐刑是正信崇侯虎之谮于纣也岂所谓遵养时晦以
蒙大难者哉且纣惟不胜其淫虐之心故为炮烙之刑
若能自止而不为则不待受西伯之地若不能自止虽
受地于西伯而为之如故谁能禁之哉
   由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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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王使由余于秦秦穆公问曰中国以诗书礼乐法度
为政然尚时乱今我夷无此何以为治由余笑曰此乃
中国所以乱也夫自上圣作为礼乐法度仅以小治及
其后世阻法度之威以督责于下下罢极则以仁义怨
望于上上下交争怨而相篡弑夫戎狄不然上含淳德
以遇其下下怀忠信以事其上此真圣人之治也穆公
以为贤乃离间戎之君臣卒得由余而用之遂霸西戎
剡曰所贵乎有贤者为其能治人国家也治人国家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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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书礼乐法度无由也今由余曰是六者中国之所以
乱也不如我戎夷无此六者之为善如此而穆公以为
贤而用之则虽亡国无难矣若之何其能霸哉是特老
庄之徒设为此言以诋先王之法太史公遂以为实而
载之过矣
   孔子
齐景公欲以尼溪田封孔子晏婴进曰夫儒者滑稽而
不可轨法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游说乞贷不可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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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
剡曰晏婴忠信以有礼爱君而乐善于晋悦叔向于郑
悦子皮于吴悦季札岂于孔子独不知而毁之乎
楚昭王将以书社地七百里封孔子令尹子西曰文武
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丘得据土壤贤弟子为佐非
楚之福也乃止
剡曰子西楚之贤令尹也楚国赖之亡而复存危而复
安其志犹晏婴也其言岂容鄙浅之如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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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布
季布闻曹丘生招权顾金钱与窦长君书使绝之曹丘
闻之往见布揖曰使仆游扬足下名于天下顾不美乎
何拒仆深也布大悦留数月为上客厚遣之
剡曰曹丘与长君善而布与书使绝之是以曹丘为小
人也及曹丘见以毁誉动巳而巳善之是养小人以自
利也夫以毁誉动人及养小人以自利皆奸人之道也
果如是则布恶得为贤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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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何营未央宫
萧何作未央宫高祖见宫阙壮甚怒何曰天下方未定
故可因遂就宫室且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
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高祖乃悦
剡曰是必非萧何之言审或有之何恶得为贤相哉天
下方未定为之上者拊循煦妪之不暇又安可重为烦
费以壮宫室哉古之王者明其德刑而天下服未闻宫
室可以重威也创业垂统之君致其恭俭以训子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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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犹淫靡而不可禁况示之以骄侈乎孝武卒以宫室靡
弊天下恶在其无以加也是皆庸人之所及而谓萧相
国肯为此言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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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家集卷七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