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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通卷十四 元 胡炳文 撰
朱子集注
尽心章句下
凡三十八章
孟子曰不仁哉梁惠王也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
不仁者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
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所谓以其所爱及其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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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
公孙丑曰何谓也梁惠王以土地之故糜烂其民而战
之大败将复之恐不能胜故驱其所爱子弟以殉之是
之谓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
梁惠王以下孟子答辞也糜烂其民使之战斗糜烂
其血肉也复之复战也子弟谓太子申也以土地之
故及其民以民之故及其子皆以其所不爱及其所
爱也○此承前篇之末三章之意言仁人之恩自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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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外不仁之祸由疏逮亲(通曰集注所谓承前篇之末三章之意者承所厚者
薄而言也承亲亲仁民而言也承仁者无不爱而言七篇之书始则勉梁惠以仁义终则言梁惠之不仁
孟子其有意哉)
○孟子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
春秋每书诸侯战伐之事必加讥贬以著其擅兴之
罪无有以为合于义而许之者但就中彼善于此者
则有之如召陵之师之类是也
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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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所以正人也诸侯有罪则天子讨而正之此春秋
所以无义战也
○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程子曰载事之辞容有重称而过其实者学者当识
其义而已苟执于辞则时或有害于义不如无书之
愈也
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
武成周书篇名武王伐纣归而记事之书也策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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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取其二三策之言其馀不可尽信也程子曰取其
奉天伐暴之意反政施仁之法而已
仁人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
也
杵舂杵也或作卤楯也武成言武王伐纣纣
之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孟子言此则其
不可信者然书本意乃谓商人自相杀非谓武王杀
之也孟子之设是言惧后世之惑且长不仁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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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或问血流潥杵乃纣之前徒倒戈之所为荀子以为杀之者皆商人非周人者是也而孟子不之信何
哉曰此亦拔本塞源之论盖虽杀者非我而亦不忍言也程子以为孟子设为是言盖得其微意余隐之
云鲁论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孔子之意可见矣客有问陶弘景注易与本草孰
先陶曰注易误不至杀人注本草误则有不得其死者世以为知言唐子西尝曰弘景知本草而未知经
注本草误其祸疾而小注六经误其祸迟而大前世儒臣引经误国其祸至于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武成
曰血流漂杵武王以此自多之辞当时倒戈攻后杀伤固多非止一处岂至血流漂杵乎孟子深虑战国
之君以此藉口故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而谓血流漂杵未足为多岂示训之至哉经训之祸正此类也
反以孟子为畔经岂不惑哉○通曰先儒云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是教人读诗法吾于武成取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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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是教人读书法愚窃谓二帝三王之书岂有不可尽信者哉孟子但谓武成一篇之中有不可尽信者
尔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血流漂杵有仁心者固不忍使至于此也)
○孟子曰有人曰我善为陈我善为战大罪也
制行伍曰陈交兵曰战
国君好仁天下无敌焉南面而征北狄怨东面而征西
夷怨曰奚为后我
此引汤之事以明之解见前篇
武王之伐殷也革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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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以武王之事明之也两车数一车两轮也千书序
作百
王曰无畏宁尔也非敌百姓也若崩厥角稽首
书泰誓文与此小异孟子之意云王谓商人曰无畏
我也我来伐纣本为安宁汝非敌商之百姓也于是
商人稽首至地如角之崩也
征之为言正也各欲正已也焉用战
民为暴君所虐皆欲仁者来正已之国也(通曰观此章复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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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则可知前谓尽信书不如无书者矣大抵此四章亦相承而言一章梁王之战为不仁二章以春秋
之战为无义三章言武王仁义之师必无血流漂杵之事四章言汤武仁义之师必不用我善为战之人)
○孟子曰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
尹氏曰规矩法度可告者也巧则在其人虽大匠亦
末如之何也已盖下学可以言传上达必由心悟庄
周所论斲轮之意(见天道篇)盖如此(通曰规矩中自有大巧存焉教者之规矩
固不能使人巧学者之巧或求出于规矩之外是上达可出于下学之外矣故孟子又曰公输子之巧不以
规矩不能成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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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舜之饭糗茹草也若将终身焉及其为天子
也被袗衣鼓琴二女果若固有之(饭上声糗去久反茹音汝袗之忍反果说
文作婐乌果反)
饭食也糗乾糒也茹亦食也袗画衣也二女尧二女
也果女侍也言圣人之心不以贫贱而有慕于外不
以富贵而有动于中随遇而安无预于已所性分
定故也(通曰贫贱富贵不过吾身一时所遇性则吾心本来所有舜处贫贱而不知其为贫贱处
富贵而不知其为富贵者凡外物皆吾所遇而不足以易吾所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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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吾今而后知杀人亲之重也杀人之父人亦
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然则非自杀之也一间
耳
言吾今然后知者必有所为而感发也一间者我往
彼来间一人耳其实与自害其亲无异也范氏曰知
此则爱敬人之亲人亦爱敬其亲矣(通曰梁惠王深痛其长子之死
不知糜烂其民而战之其杀人之子亦多矣使梁惠王而闻孟子之言可不反而思哉)
○孟子曰古之为关也将以禦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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讥察非常
今之为关也将以为暴
征税出入○范氏曰古之耕者什一后世或收太半
之税此以赋敛为暴也文王之囿与民同之齐宣
王之囿为阱国中此以园囿为暴也后世为暴不止
于关若使孟子用于诸侯必行文王之政凡此之类
皆不终日而改也(辅氏曰关则一而古今所以为关之意则不同讥察非常为义也征
税出入为利也先王制其本者天理也后世流于末者人欲也天下之事莫不然孟子举关之一事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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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范氏推言及赋敛苑囿之事且曰使孟子用于诸侯必行文王之政者尤说得孟子之事实盖孟子言
句句是事实言之则必行之○通曰重门击柝以待暴客古之为关者未必有暴客也不过豫为备耳岂
料后之为关者卒自为暴客也哉)
○孟子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使人不以道不能行
于妻子
身不行道者以行言之不行者道不行也使人不
以道者以事言之不能行者令不行也(语录上不行于妻子百事
不可行不可使亦在其中下不行于妻子却只指使人一事言之○通曰身不行道不行于人使人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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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能行于人而此独曰妻子何哉可化其妻子可化他人矣能令其妻子能令他人矣古人有云进德
者必考之于其妻子信哉)
○孟子曰周于利者凶年不能杀周于德者邪世不能
乱
周足也言积之厚则用有馀(辅氏曰德贵积蓄然后有馀用而外物不足以
乱之若夫挟一善一长而自以为足而欲以游于邪世则鲜有不为其所乱者也故良农不患乎年之有
凶而惟患乎蓄粮之不厚君子不患乎世之难处而惟患乎积德之不周战兢自持死而后已凡皆以周其
德也○通曰必不为凶年所杀方见其周于利必不为邪世所乱方见其周于德易曰视履考祥其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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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此表里始终无一不善始可谓之周)
○孟子曰好名之人能让千乘之国苟非其人箪食豆
羹见于色
好名之人矫情干誉是以能让千乘之国然若本非
能轻富贵之人则于得失之小者反不觉其真情之
发见矣盖观人不于其所勉而于其所忽然后可以
见其所安之实也(语录尝把此一段对乡为身死而不受一段为义盖前段是好名之
必胜大处打得过小处漏绽也动于万钟者是小处遮掩得过大处发露也○辅氏曰矫情者务勉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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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而难久至诚者不忽于其小而有常是故观人之法不于其所勉品于其所忽人之诚与伪见矣所安
即诚也○通曰所勉所忽皆一时之暂所安之实则其平日之素也观人者于其所勉一时矫情不见其
真于其一时所忽则其真情毕见矣)
○孟子曰不信仁贤则国空虚
空虚言若无人然
无礼义则上下乱
礼义所以辨上下定民志
无政事则财用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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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无道取之无度用之无节故也○尹氏曰三者
以仁贤为本无仁贤则礼义政事处之皆不以其
道矣(辅氏曰仁者德之首贤则总言其有德耳国以贤而立无仁贤则其国空虚矣有之而不能信
任之则与无同尹氏谓三者以仁贤为本者当矣礼义由贤者出政事以得人为本故无仁贤则处之皆
不得其当礼义则以非礼为礼非义为义政事之施则先后无序宽猛失宜也○通曰所谓空虚若无人
者岂有无人之国哉无仁贤之人则如无人如韩愈所谓无良马则如无马也国无仁贤则无礼义无政
事然非无仁贤也不信故也故曰任贤勿疑)
○孟子曰不仁而得国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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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也
言不仁之人骋其私智可以盗千乘之国而不可以
得丘民之心邹氏曰自秦以来不仁而得天下者有
矣然皆一再传而失之犹不得也所谓得天下者必
如三代而后可(辅氏曰不仁而得天下如曹操司马氏及五代之君皆是也邹氏断以得
天下必如三代而后可者得孟子之旨也○通曰千乘之国或可以盗而得得之人皆谓之贼丘民之心
不可以强而得得之人皆谓之君故骋私智可以盗之于一时而非至仁不可得之于悠久)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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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土神稷榖神建国则立坛壝(维癸反)以祀之(按周礼图社稷
坛相并社坛在东稷坛在西各三级壝在四隅如矩曲方大司徒设之白虎通曰天子社坛方五丈取五
色土封之诸侯半之各以其方土色封之皆冒以黄土○赵氏曰社所以祭五土之神稷所以祭五榖之
神稷非土无以生土非稷无以见生生之效故祭社必及稷以其同功均利以养人故也)盖国以
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而君之尊又系于二者之
存亡故其轻重如此
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
为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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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民田野之民至微贱也然得其心则天下归之天
子至尊贵也而得其心者不过为诸侯耳是民为重
也
诸侯危社稷则变置
诸侯无道将使社稷为人所灭则当更立贤君是君
轻于社稷也
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乾水溢则变置
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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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不失礼而土榖之神不能为民禦灾捍患则毁
其坛壝而更置之亦年不顺成八蜡不通之意是
社稷虽重于君而轻于民也(语录变置社稷盖言迁社稷坛场于他处耳集
注变置社稷出于彭城陈无已之论曰有为句容令多盗改置社稷而加礼焉既而盗止窃以为此或有
合于古人之意故取之以为说焉○辅氏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以司牧之是君为民而立也世衰道微至
战国之时为君者不知其职而反视其民如草芥而不知恤也故孟子发此轻重之论而并及夫社稷焉
盖社稷亦为民立故也于是反覆明辩之其丁宁警切之意可谓仁矣○通曰两变置字不同集注释之
亦异变置诸侯者改立其人也变置社稷者改立其祀神之坛壝而非改立其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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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圣人百世之师也伯夷柳下惠是也故闻伯
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闻柳下惠之风者薄夫
敦鄙夫宽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
也非圣人而能若是乎而况于亲炙之者乎
兴起感动奋发也亲炙亲近而熏炙之也馀见前篇
(语录孟子之于二子其论之详矣虽或以为圣之清或以为圣之和然又尝病其隘与不恭且以其道不
同于孔子而不愿学也及其一旦慨然发于此论乃以百世之师归之而孔子反不与焉盖孔子道大德
中而无迹故学之者没身钻仰而不足二子志洁行高而迹著故慕之者一日感慨而有馀也然则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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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功诚不为小而孟子之意其亦可知也已○或问孟子学孔子者也乃屡称夷惠而深叹仰之何耶曰
夷惠之行高矣然偏胜而易能有迹而易见且世人之贪懦鄙薄者众一闻其风而兴起焉则其为效也
速而所及者广譬如姜桂大黄之剂虽非中和然其于去病之功为捷而田夫贩妇大寒大暑之所便也
若孔子之道则广大而中正浑然而无迹非深于道者不能庶几其万一如参苓芝木之为药平居有养
性之益而缓急伐病之功未必优于姜桂大黄非所以施于闾巷之间危恶之候也孟子屡称夷惠而不
及于孔子其意殆以此耶○通曰四时之风莫和于春莫清于秋物无有不动者然在物犹有迹也仲尼
元气也浑然无迹矣)
○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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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人之所以为人之理也然仁理也人物也以仁
之理合于人之身而言之乃所谓道者也程子曰中
庸所谓率性之谓道是也○或曰外国本人也之下
有义也者宜也礼也者履也智也者知也信也者实
也凡二十字今按如此则理极分明然未详其是否
也(语录此二字不是别物即是这人底道理此是说此仁是人之道理就人身上体认出来及就人身
上说合而言之便是道也○人之所以得名以其仁也言仁而不言人则不见理之所寓言人而不言仁
则人不过是一块血肉耳必合而言之方见得道理出来仁字最难形容是个柔软有知觉相酬接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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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此须是自去体认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程子谓此犹率性之谓道也如中庸仁者人也是对义
者宜也意又不同人字是以人身言人自有生意修道以仁便说仁者人也是切已言之孟子是统而言
之○通曰人物也即诗所谓有物仁理也即诗所谓有则有物有则然后可谓之民彝故必以仁之理合
于人之身而言之乃可谓之道)
○孟子曰孔子之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
也去齐接淅而行去他国之道也
重出
○孟子曰君子之厄于陈蔡之间无上下之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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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孔子也厄与厄同君臣皆恶无所与交也
○貉稽曰稽大不理于口
赵氏曰貉姓稽名为众口所讪理赖也今按汉
书无俚方言亦训赖
孟子曰无伤也士憎兹多口
赵氏曰为士者益多为众口所讪按此则憎当从土
今本皆从心盖传写之误
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孔子也肆不殄厥愠亦不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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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问文王也
诗邶风柏舟及大雅绵之篇也悄悄忧貌愠怒也本
言卫之仁人见怒于群小孟子以为孔子之事可以
当之肆发语辞陨坠也问声问也本言太王事昆夷
虽不能殄绝其愠怒亦不自坠其声问之美孟子以
为文王之事可以当之○尹氏曰言人顾自处如何
尽其在我者而已(语录问卫邶柏舟之诗何与孔子而孟子以此称孔子何也曰此不
必疑如见毁于叔孙几害于桓魋皆愠于群小也辞则卫诗意似孔子之事故孟子以此言孔子至于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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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肆不殄厥愠之语注谓说文王以诗考之上文方说太王下文岂得便言文王如此意其间须有阙文)
○孟子曰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
昭昭
昭昭明也昏昏闇也尹氏曰大学之道在自昭
明德而施于天下国家其有不顺者寡矣
○孟子谓高子曰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
为间不用则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
径小路也蹊人行处也介然倏然之顷也用由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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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也为间少顷也茅塞茅草生而塞之也言理义
之心不可少有间(去声)断也(辅氏曰理义之心人所固有虽易发而亦易窒日用
之间才有所感其端未尝不发见也此正犹山中之小径人能由之则倏然之间遂可以成路亦如人之
善端发处体察而力行之则亦可以成德若或少顷之间不能由之则茅草生而塞之矣亦如善端虽发
若或不能体察而力充之则内为气习所蔽外为物欲所诱而遂窒之矣孟子言此盖以见学者于理义
之心不可少有间断也)
○高子曰禹之声尚文王之声
尚加尚也丰氏曰言禹之乐过于文王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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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何以言之曰以追蠡
丰氏曰追钟纽也周礼所谓旋虫是也(赵氏曰按考工记钟县谓
之旋旋虫谓之干盖悬钟之纽也其形如环环则有盘旋之义县钟则假物以为之附著钟偃于此若盘
旋然于旋之上为虫形以饰之自汉以来钟旋之上以铜篆作蹲熊及盘龙兽名辟邪皆旋虫之类也)
蠡者齧木虫也言禹时钟在者钟纽如虫齧而
欲绝盖用之者多而文王之钟不然是以知禹之乐
过于文王之乐也
曰是奚足哉城门之轨两马之力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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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氏曰奚足言此何足以知之也轨车辙迹也两马
一车所驾也城中之涂容九轨车可散行故其辙迹
浅城门惟容一车车皆由之故其辙迹深盖日久车
多所致非一车两马之力能使之然也言禹在文王
前千馀年故钟久而纽绝文王之锂则未久而纽全
不可以此而议优劣也○此章文义本不可晓旧说
相承如此而丰氏差明白故今存之亦未知其是否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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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饥陈臻曰国人皆以夫子将复为发棠殆不可复
先时齐国尝饥孟子劝王发棠邑之仓以振贫穷至
此又饥陈臻问言齐人望孟子复劝王发棠而又自
言恐其不可也
孟子曰是为冯妇也晋人有冯妇者善搏虎卒为善士
则之野有众逐虎虎负嵎莫之敢撄望见冯妇趋而迎
之冯妇攘臂下车众皆悦之其为士者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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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执曰搏卒为善士后能改行为善也之适也负依
也山曲曰嵎撄触也笑之笑其不知止也疑此时齐
王已不能用孟子而孟子亦将去矣故其言如此
○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
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
程子曰五者之欲性也然有分不能皆如其愿则是
命也不可谓我性之所有而求必得之也愚按不能
皆如其愿不止为贫贱盖虽富贵之极亦有品节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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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则是亦有命也(语录此性字指气质而言此命字合理与气而言五者之欲固是人
性然有命分既不可谓我性之所有而必求得之又不可谓我分可以得而必极其欲如贫贱不能如愿
此固分也富贵之极可以无所不为然亦有限制裁节又当安之于理如纣之酒池肉林却是富贵之极
而不限节之意若以其分言之固无不可为但道理却恁地不得今人只说得一边不知合而言之未尝
不同也○通曰天命我以气固厚薄之不同天命我以理亦品节之素定非惟贫贱者不得皆如其愿虽
富贵之极其愿亦有不得遂者至此惟安于命可也)
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智之于
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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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仁义礼智天道在人则赋于命者所禀有厚
薄清浊然而性善可学而尽故不谓之命也张子曰
晏婴智矣而不知仲尼是非命邪愚按所禀者厚而
清则其仁之于父子也至义之于君臣也尽礼之于
宾主也恭智之于贤否也哲圣人之于天道也无不
吻合而纯亦不已焉薄而浊则反是是皆所谓
命也或曰者当作否人衍字更详之(语录命也有性此命字专指气
而言此性字却指理而言如舜遇瞽瞍固是所遇气数然舜惟尽事亲之道期于底豫此所谓尽性大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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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浊厚薄之禀皆命也一以所禀言之一以所值言之所造之有浅有深所感之有应有不应皆厚薄清
浊之不同且如圣人之于天道如尧舜则是性之汤武则是反之禹则入圣域而不优此是合下所禀有
清浊而所造有浅深不同文王之囚羑里夫子之不得位此是合下所禀有厚薄而所遇有应有不应但
其命虽如此又有性焉故当尽性○或说以五者之命皆为所值之不同如舜之于瞽瞍则仁或不得于
父子文王之于纣则义或不得于君臣孔子之于阳货则礼或不得于宾主子贡不能闻一以知十则智
或不得于贤者孔子不得尧舜之位则圣人或不得于天道此皆命也然君子当勉其在已者而不归之
命其义亦通○通曰此命字专指气而言然气亦有二清浊美恶气质之不齐也高下厚薄修短气数之
有异也)○愚闻之师曰此二条者皆性之所有而命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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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者也然世之人以前五者为性虽有不得而必欲
求之以后五者为命一有不至则不复致力故孟子
各就其重处言之以伸此而抑彼也张子所谓养则
付命于天道则责成于已其言约而尽矣(语录口之于味五者
此固性之所欲然在人则有所付之分在理则有不易之则皆命也是以不谓之性付命于天仁之于父
子五者在我则有厚薄之禀在彼则有遇不遇之殊是皆命也然有性焉君子不谓之命而责成于已须
如此看意思方圆无欠阙处○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固是性然亦便
是合下赋予之命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宾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固是命然亦是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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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所受之理便是性孟子恐人只见得一边故就其所主而言舜禹相授受只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论来只有一个心人心如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若以为性所当然一
向惟意所欲却不可盖有命存焉须著安于定分不敢少过始得道心如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
于宾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若以为命已前定任其如何更不尽心却不可盖有性存焉须著尽
此心以求合乎理始得上云性也是气禀之性有命焉是断制人心欲其不敢过也下云命也盖其所受
气禀亦有厚薄之不齐有性焉是充满道心欲其无不及也只要遏人欲长天理前一节人以为性我所
有须要必得后一节人以为命则在天多委之而不备所以孟子到人说性处却曰有命人说命处却曰
有性○通曰世之人专以前五者为性必至于强其命之所无专以后五者为命必至于失其性之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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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其所无人欲炽矣失其所有天理灭矣君子之论所以遏人欲而存天理也)
○浩生不害问曰乐正子何人也孟子曰善人也信人
也
赵氏曰浩生姓不害名齐人也
何谓善何谓信
不害问也
曰可欲之谓善
天下之理其善者必可欲其恶者必可恶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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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可欲而不可恶则可谓善人矣(语录有可欲之善然后有诸已
而充实将去若无可欲者则充实个甚物譬如先讨得真实药材然后修制以至为圆为散若是药材不
真虽百般罗碾毕竟不是 只是浑全一个好人都可爱可欲更无些憎嫌处 人之所同爱而目为好
人者谓之善人○或问此一节曰善者人之所欲恶者人之所恶其为人也处心造事行已接物凡其所
为一皆可欲而不可恶则是可谓善人矣○辅氏曰先儒多以可欲为己之欲如书所谓敬修其可愿之
意独集注不然可欲是别人以为可欲盖若以为己之欲则说得太轻且人之欲有善恶不同故也)
有诸已之谓信
凡所谓善皆实有之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是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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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信人矣○张子曰志仁无恶之谓善诚善于身
之谓信(或问此一节曰善人者或其天资之美或其知及而勉慕焉未必其真以为然而果能不
失也必其用力之久一旦脱然有真知其善之在已而不得不然决定真实而无一毫虚伪之意然后可
以谓之信人矣)
充实之谓美
力行其善至于充满而积实则美在其中而无待于
外矣(语录无待于外都是里面流出来○或问此一节曰然亦足以自信于心而已未必其行之充
足饱满而无蔽于身也然既信之则其行必力其守必固如是而不可已焉则其所有之善充足饱满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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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身虽其隐微曲折之间亦皆清和纯懿而无不善之杂是则所谓美者也)
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
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美在其中而畅于四肢发于
事业则德业至盛而不可加矣(或问此一节曰然亦足以充于其内而已
未必其能发见于外也又如是而不已焉则其善充于内者弥满布濩洋溢四出而不可禦其在躬也则
睟面盎背而施于四体其在事也则德盛仁熟而天下文明是则所谓大者也)
大而化之之谓圣
大而能化使其大者泯然无复可见之迹则不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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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从容中道而非人力之所能为矣张子曰
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在熟之而已矣(或问此一节曰然大而不
化则其所谓大者未能离乎方体形迹之间必其德之盛者日益盛仁之熟者日益熟则向之所谓大者
且将春融冻解混然无迹而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四时合序鬼神合吉凶矣是则所谓圣人者也)
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
程子曰圣不可知谓圣之至妙人所不能测非圣人
之上又有一等神人也(或问此一节曰至于是则造道入德之功至矣尽矣不可
以有加矣是则盛德至善之极无声无臭之妙必有非耳目所能制心思所能测者是则所谓神者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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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之上复有神人也夫自可欲而至于大则思勉之所及也至于圣且神焉则虽非思勉之所及然非
思勉之而不已焉则亦未有至焉者也)
乐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
盖在善信之间观其从于子敖则其有诸已者或未
实也张子曰颜渊乐正子皆知好仁矣乐正子志仁
无恶而不致于学所以但为善人信人而已颜子好
学不倦合仁与智具体圣人独未至圣人之止耳(或问
乐正子以善名矣而以餔歠从子敖先馆舍后长者何也曰言在二者之中则有馀于善而不足于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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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士之所难者在有诸已而已能有诸已则
居之安资之深而美且大可以驯致矣徒知可欲之
善而若存若亡而已则能不受变于俗者鲜矣尹
氏曰自可欲之善至于圣而不可知之神上下一理
扩充之至于神则不可得而名矣(通曰须看尹氏上下一理四字善者人心
之天理始而为人之所可欲者此理也终而人之所不可知者亦此理也善非粗浅神非高虚惟在乎实
有此善而力行以充之尔其始也当然而然其终也自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
○孟子曰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归斯受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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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矣
墨氏务外而不情杨氏太简而近实故其反正之渐
大略如此归斯受之者悯其陷溺之久而取其悔悟
之新也(语录杨墨皆是邪说无大轻重但墨氏之说尤出于矫伪不近人情而难行故孟子之言
如此非以杨氏为可取也)
今之与杨墨辩者如追放豚既入其苙又从而招之
放豚放逸之豕豚也苙阑也招罥也羁其足也
言彼既来归而又追咎其既往之失也○此章见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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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之于异端拒之甚严而于其来归待之甚恕拒之
严故人知彼说之为邪待之恕故人知此道之可反
仁之至义之尽也(通曰圣贤之心天地至正至大之心于异端拒之甚严者至正不可
以容邪也义之尽也来归而待之甚恕者至大可以容小也仁之至也)
○孟子曰有布缕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君子用其
一缓其二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而父子离
征赋之法岁有常数然布缕取之于夏粟米取之于
秋力役取之于冬当各以时若并取之则民力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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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矣今两税三限之法亦此意也尹氏曰言民为
邦本取之无度则其国危矣(潜室陈氏曰或问布缕粟米力役之征周礼皆
取之而孟子言用其一而缓其二朱子乃有夏秋之辩夫秋夏之说始出于唐不知何所据而云曰缓非
废其征但不作一时并征之耳月令孟夏蚕毕而献茧税孟秋农乃登榖始收榖布缕征之夏粟米征之
秋乃古法若唐分两税非止布缕粟米之征乃是取大历十四年应于赋敛之数并而为两税名同实异
失孟子之意矣○熊氏曰唐初授人以口分世业之田而取以租庸调之法凡受田者丁岁输粟二斛稻
三斛谓之租丁岁输绢三疋绫𦂛二丈布加五之一绵三两麻三斤谓之调用人之力岁二十日闰加二
日不役者日为绢三尺谓之庸开元以后天下户籍久不更造田所卖易贫富升降不实而租庸调法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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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自代宗时始以亩定税而敛以夏秋至德宗杨炎遂作两税法夏税尽六月秋税尽十一月取大历中一
年科率多者为两税定法此以无名之暴赋而为常规也)
○孟子曰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宝珠玉者殃必
及身
尹氏曰言宝得其宝者安宝失其宝者危
○盆成括仕于齐孟子曰死矣盆成括盆成括见杀门
人问曰夫子何以知其将见杀曰其为人也小有才未
闻君子之大道也则足以杀其躯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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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成姓括名也恃才妄作所以取祸徐氏曰君子道
其常而已括有死之道焉设使幸而获免孟子之言
犹信也(辅氏曰才出于气而有限才本自小道原于性而无方道本自大况曰小才则又才之小
者也夫道者义理之总名也不顾义理而惟才是逞则行险侥倖无所不至不至于颠覆不已也孟子之
言但述其理之当然耳不以是为奇中也学者不达而以是为奇则必以料事为明而骎骎然入于逆诈
亿不信矣)
○孟子之滕馆于上宫有业屦于牖上馆人求之弗得
馆舍也上宫别宫名业屦织之有次业而未成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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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人所作置之牖上而失之也
或问之曰若是乎从者之廋也曰子以是为窃屦来与
曰殆非也夫子之设科也往者不追来者不拒苟以是
心至斯受之而已矣
或问之者问于孟子也廋匿也言子之从者乃
匿人之物如此乎孟子答之而或人自悟其失因言
此从者固不为窃屦而来但夫子设置科条以待学
者苟以向道之心而来则受之耳虽夫子亦不能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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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往也门人取其言有合于圣贤之指故记之(辅氏曰先
儒多读夫子作扶予而以为孟子自说朱子独以为夫子而作问者自悟其失而言者盖不独以殆非也
下无曰字而知其然若以为孟子之言则不惟露筋骨且非所以待学者将使学者不自重惟以为问者
之言则可取愚常谓近世好议论者往往以学者之失而议先生长者是其识量又不远于当时织屦者
矣苟以是心至斯受之者与人为善之公心也至于孺悲之欲见则辞以疾滕更之在门则不见答是又
义之所当然也然教亦固在于中矣)
○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达之于其所忍仁也人皆有
所不为达之于其所为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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恻隐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故莫不有所不忍不为此
仁义之端也然以气质之偏物欲之蔽则于他事或
有不能者但推所能达之于所不能则无非仁义矣
(辅氏曰此一节言凡人皆有所不忍有所不为夫不忍者恻隐之事也不为者羞恶之事也是皆本于性
发于情而统于心人之所固有者也但为气禀所拘物欲所蔽则心失其正而不能统夫性与情故有所
当发而不发亦有所不当发而反发遂至于其所不忍者或有时而忍于其所不为者或有时而为而性
亦从而梏亡之矣今教之以推所不忍以达于所忍推所不为以达于所为如是则心得其职情得其正
而性之所以为仁义者得矣○真氏曰有所不忍有所不为者此心之正也能即是心而推之虽所忍者
孟子通卷四 第 27b 页 WYG0203-0626b.png
亦不忍即仁也虽所为者亦不为即义也)
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人能充无穿
踰之心而义不可胜用也
充满也穿穿穴踰踰墙皆为盗之事也能推所不忍
以达于所忍则能满其无欲害人之心而无不仁矣
能推其所不为以达于所为则能满其无穿踰之心
而无不义矣(辅氏曰此一节因前说而教人以充满其本心之量无欲害人之心即是所不
忍也无穿踰之心即是所不为也是心也其量甚大其用有常人能推所不忍以达于其所忍然后能充
孟子通卷四 第 28a 页 WYG0203-0626c.png
满其无欲害人之心量推所不为以达于其所为然后能充满其无穿踰之心量能充满其心量则其用
有常而仁义不可胜用矣)
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无所往而不为义也
此申说上文充无穿踰之心之意也盖尔汝人所轻
贱之称人虽或有所贪昧隐忍而甘受之者然其中
心必有惭忿而不肯受之之实人能即此而推之使
其充满无所亏缺则无适而非义矣(语录看来实字对名字说不欲
人以尔汝之称加诸我是恶尔汝之名也然反之于身而去其无可尔汝之行是能充其无受尔汝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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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若我身有未是处则虽恶人以尔汝相称亦自有所愧矣○辅氏曰此一节事愈微而理愈密夫人不
受尔汝之称其事虽微然皆是羞恶之实心存养之不加体察之不至则不受之心虽有得于此而或遂
失于彼则亦不能充满其实心之量而义有时而不行矣惟能推所不受而达之于所受不以事之微而
不察不以迹之粗而姑自恕亦必推所不受以达于所受而无所渗漏然后能充满其无受尔汝实心之
量无所适而不为义也)
士未可以言而言是以言餂之也可以言而不言是以
不言餂之也是皆穿踰之类也
餂探取之也今人以舌取物曰餂即此意也便佞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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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皆有意探取于人是亦穿踰之类然其事隐微人
所忽易故特举以见例明必推无穿踰之心以达于
此而悉去之然后为能充其无穿踰之心也(语录餂是钩致
之意如本不必说自家却强说几句要去动人要去悦人是以言餂之也如合当与他说却不说须故为
要难要使他来问我是以不言餂之也又曰政使当言而言苟有悦人之意是亦穿踰之类又曰不直心
而私意如此便是穿踰之类又云里面是如此外面却不如此外面恁地里面却不恁地又问此章先言
仁与义而后专言义者何也曰仁只是一路只是个不忍苟能充此心便了义却头项多又问人能充无
穿踰之心是就至粗处说未可以言而言与可以言而不言是说入至细处否曰然能充无受尔汝之实
孟子通卷四 第 29b 页 WYG0203-0627b.png
处工夫却甚大了到这田地时工夫大段周密了所以说无所往而不为义也使行已有一毫未尽便不
能无受尔汝之实矣达者推之是展开去充填满须填塞教满也○辅氏曰此一节事之微而理之密又
有甚于前者故以士言之夫不为穿踰无受尔汝在士则有所不足道然一语一默之微发于计较安排
而有意探取于人则是亦穿踰之类故集注亦以为其事隐微人所忽易故特举以见例必推无穿踰之
心而达之于此类至纤至悉处亦不容有不尽方始能充其无穿踰之心也其义亦精矣○通曰孟子首
篇曰善推其所为欲齐王即其不忍之心而推之也末篇曰达曰充欲人皆即其有所不忍不为之心而
达之充之也扩此心之用无少壅遏则谓之达满此心之量无少欠缺则谓之充集注论此达与充二字
而推之一字凡五及之达者推之始充者推之终也不推不能达不达不能充集注可谓能发孟子终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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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人之本旨矣先儒云孟子平生工夫受用处只在善推其所为一句尔非朱子孰能发之也)
○孟子曰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守约而施博者善道
也君子之言也不下带而道存焉
古人视不下于带则带之上乃目前常见至近之处
也举目前之近事而至理存焉所以为言近而指远
也
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
此所谓守约而施(去声)博也(辅氏曰守约而施博故推之而无不准动之而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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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是君子治天下之事)
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所求于人者重而所以自任
者轻
此言不守约而务博施之病(或问不知道者务为高远之言则固荒唐而无
馀味然欲其近则又鄙浅而无深远趣也不知约之可守则固汎滥而不仁矣然欲其约则狭隘而无广
博之功也然则所谓善言善道者非有道之君子其孰能知之乎○通曰至理之妙只在目前至化之源
只在身上此君子之言之守也然守又最难故下文复以常人不能守其身之病言之)
孟子曰尧舜性者也汤武反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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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者得全于天无所污坏不假修为圣之至也反之
者修为以复其性而至于圣人也程子曰性者反之
古未有此语盖自孟子发之吕氏曰无意而安行性
也有意利行而至于无意复性者也尧舜不失其性
汤武善反其性及其成功则一也(语录汤武反之其反之虽同然细看
来武王终是疏略成汤却孜孜向进如其伐桀所以称桀之罪只平说过又放桀之后惟有惭德武王数
纣至于极其过恶于此可见矣○曰吕氏注无意而安行性也性下合添之者二字)
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德之至也哭死而哀非为生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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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德不回非以干禄也言语必信非以正行也
细微曲折无不中礼乃其盛德之至自然而中而非
有意于中也经常也回曲也三者亦皆自然而然非
有意而为之也皆圣人之事性之之德也(语录问信言语以正
行莫无害否曰言语在所当信若有意以此而正行便是有为而然也○辅氏曰若有意于中则必有勉
强持守之意力懈意弛则必有所不中者矣观乡党所载孔子之事则可以当之矣又曰三者又特举圣
人之庸行人所易晓者以例其馀圣人之动无不时也岂有意而为之者哉故集注断以为圣人之事性
之之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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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
法者天理之当然者也君子行之而吉凶祸福有所
不计盖虽未至于自然而已非有所为而为矣此反
之之事董子所谓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
功正此意也○程子曰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德之至
行法以俟命者朝闻道夕死可矣之意也吕氏曰法
由此立命由此出圣人也行法以俟命君子也圣人
性之君子所以复其性也(语录圣人是人与法为一已与天为一学者是人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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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法为一是已未与天为一故须行法以俟命也○通曰集注以性者为非有意而为之善反其性者亦
以为非有所为而为之何也善性本自然才有所为而为之便与本性全不相似矣如之何能反之哉惟
行法以尽其在我者而俟命则不敢计其在天者此其所行虽未至于自然而卒亦能反其自然也)
○孟子曰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
赵氏曰大人当时尊贵者也藐轻之也巍巍富贵高
显之貌藐焉而不畏之则志意舒展言语得尽也(语录
说大人则藐之盖主于说而言如曰见大人则藐之则失之矣盖大人固当畏而所谓藐者乃是藐其堂
高数仞之类耳这为世上有人把大人许多崇高富贵当事有言不敢出口故孟子云尔○通曰说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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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藐之必不能舒我之情见焉而或藐之是不能安我之分)
堂高数仞榱题数尺我得志弗为也食前方丈侍妾数
百人我得志弗为也般乐饮酒驱骋田猎后车千乘我
得志弗为也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
也吾何畏彼哉
榱桷也题头也食前方丈馔食列于前者方一
丈也此皆其所谓巍巍然者我虽得志有所不为而
所守者皆古圣贤之法则彼之巍巍者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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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曰孟子此章以已之长方人之短犹有此等气
象在孔子则无此矣(通曰先儒云仲尼元气也孟子泰山岩岩之气象也于此可见
要之孟子见当时士气卑弱故其言如此孟子所以为浩然之气则不徒在此也)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
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
欲如口鼻耳目四肢之欲虽人之所不能无然多而
不节未有不失其本心者学者所当深戒也程子曰
所欲不必沉溺只有所向便是欲(语录孟子只是言天理人欲相为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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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分数其为人也寡欲则人欲分数少故虽有不存焉者寡矣不存焉者寡则天理分数多也其为人也
多欲则人欲分数多故虽有存焉者寡矣存焉者寡则是天理分数少也盖多字对寡字说才要多些子
便是欲若眼前事事贪要时这心便一齐走出了未便说到邪僻不好底物事只是眼前底事才多欲便
将本心都纷杂了只减少便渐存得此心周子言寡欲以至于无盖恐人以寡欲为便得了故言不止于
寡而已必至于无然后可然无底工夫则由于能寡欲到无欲非圣人不能也○吕侍讲曰天下之难持
者莫如心天下之易染者莫如欲○通曰孟子一书三养字皆切要语曰养气曰养性曰养心合而观之
气生于理善养气者在养性理具于心善养性者在养心心汨于欲善养心者在寡欲寡之又寡以至于
无则心存而性存气不必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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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晰嗜羊枣而曾子不忍食羊枣
羊枣实小黑而圆又谓之羊矢枣曾子以父嗜之父
没之后食必思亲故不忍食也
公孙丑问曰脍炙与羊枣孰美孟子曰脍炙哉公孙丑
曰然则曾子何为食脍炙而不食羊枣曰脍炙所同也
羊枣所独也讳名不讳姓姓所同也名所独也
肉聂(直涉反)而切之为脍炙炙肉也(熊氏曰须看不忍字重母没而杯圈
不能饮不忍故也○通曰屈到嗜芰有疾召宗老而属之曰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将荐芰而屈建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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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孙楚论曰既毁就养无方之礼又失奉死如生之义夺乎素欲建何忍焉以建而方之曾子则忍矣)
○万章问曰孔子在陈曰盍归乎来吾党之士狂简进
取不忘其初孔子在陈何思鲁之狂士
盍何不也狂简谓志大而略于事进取谓求望高远
不忘其初谓不能改其旧也此语与论语小异(辅氏曰此
语虽与论语异然以曾晰言志之事观之则此语尤切异乎三子之撰则志大而略于事可知直欲躐乎
圣人之乐处则期望高远可知终不肯做下学工夫后至于临人之丧而歌不能改其旧可知然论语狂
简二字又却该括得下两句进取是志大不忘其初即是略于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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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与之必也狂獧乎狂者进取
獧者有所不为也孔子岂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
其次也
不得中道至有所不为据论语亦孔子之言然则孔
子字下当有曰字论语道作行獧作狷有所不为者
知耻自好不为不善之人也孔子岂不欲中道以下
孟子言也
敢问何如斯可谓狂矣
孟子通卷四 第 36a 页 WYG0203-0630c.png
万章问
曰如琴张曾晰牧皮者孔子之所谓狂矣
琴张名牢字子张子桑户死琴张临其丧而歌事见
庄子虽未必尽然要必有近似者曾晰见前篇
季武子死曾晰倚其门而歌事见檀弓又言志异乎
三子者之撰事见论语牧皮未详
何以谓之狂也
万章问
孟子通卷四 第 36b 页 WYG0203-0630d.png
曰其志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
者也
嘐嘐志大言大也重言古之人见其动辄称之不一
称而已也夷平也掩覆也言平考其行则不能
覆其言也程子曰曾晰言志而夫子与之盖与圣人
之志同便是尧舜气象也特行有不掩焉耳此所谓
狂也(辅氏曰曾晰之志固不止于如此然其不屑之于事为而直欲径探乎圣人之乐处则与所谓
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之意亦不相远而其行有不能掩其言者则又自有不可诬者也故集注取程
孟子通卷四 第 37a 页 WYG0203-0631a.png
子之说以释之夫子与之者是与其志大言大也便是尧舜气象者是亦所谓古之人古之人之类也)
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洁之士而与之是獧也是
又其次也
此因上文所引遂解所以思得獧者之意狂有志者
也獧有守者也有志者能进于道有守者不失其身
屑洁也(辅氏曰狂者是合下气质高明便自有所见獧者是合下气质贞固便自有所守者狂者则
于知上所得分数多獧者则于行上所得分数多圣门学者必皆中与和合德知与行并进然后为贵所
谓中道者是也此等人既不可得故不得已而与夫狂獧也然必先知而后行故獧又为狂之次又曰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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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志大则是其所知之大也故可与进于道守之固则行之力故不至于失其序又曰不屑不洁即前所
谓知耻自好而不为不善之人也)
孔子曰过我门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乡原乎
乡原德之贼也曰何如斯可谓之乡原矣
乡原非有识者原与愿同荀子原悫字皆读作愿
谓谨愿之人也故乡里所谓愿人谓之乡原孔子以
其似德而非德故以为德之贼过门不入而不恨之
以其不见亲就为幸深恶而痛绝之也万章又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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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之言而问也(辅氏曰先儒皆以原为善不惟无所据又善字所包广既曰善人则
不应遂以为德之贼故集注引荀子为證以原为愿且曰乡人无知其所谓愿人谓之乡原原字固浅狭
又乡人以为愿则亦未为真愿者也孔子以其似德而非德而遂斥以为德之贼深恶而痛绝之是亦圣
人性情之正也)
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曰古之人古
之人行何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
阉然媚于世也者是乡原也
踽踽独行不进之貌凉凉薄也不见亲厚于人也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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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讥狂者曰何用如此嘐嘐然行不掩其言而徒每
事必称古人邪又讥狷者曰何必如此踽踽凉凉无
所亲厚哉人既生于此世则但当为此世之人使当
世之人皆以为善则可矣此乡原之志也阉如奄人
之奄闭藏之意也媚求悦于人也孟子言此深自闭
藏以求亲媚于世是乡原之行也(辅氏曰阉然媚于世此是乡原之隐
情慝志)
万章曰一乡皆称原人焉无所往而不为原人孔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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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德之贼何哉
原亦谨厚之称而孔子以为德之贼故万章疑之
曰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
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
尧舜之道故曰德之贼也
吕侍讲曰言此等之人欲非之则无可举欲刺之则
无可刺也流俗者风俗颓靡如水之下流众莫不然
也污浊也非忠信而似忠信非廉洁而似廉洁(辅氏曰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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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既欲人以为谨愿故欲非之则无可举欲刺之则无可刺同乎流俗而不敢自异合乎污世而不能自
拔虽或勉为忠信廉洁而其心则实不然不过欲徇俗谐世而已惟其如是故众皆悦之自以为是则又
迷而不知反故不可与入尧舜大中至正真实之道也)
孔子曰恶似而非者恶莠恐其乱苗也恶佞恐其乱义
也恶利口恐其乱信也恶郑声恐其乱乐也恶紫恐其
乱朱也恶乡原恐其乱德也
孟子又引孔子之言以明之莠似苗之草也佞才智
之称其言似义而非义也利口多言而不实者也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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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淫乐也乐正乐也紫间色朱正色也乡原不狂不
獧人皆以为善有似乎中道而实非也故恐其乱德
(辅氏曰佞者有口才能辩说故以为才智之称惟其能言则其说多似义而实则有不然者故以为害义
巧言之人徒尚口而初无诚实者故以为害信乡原既讥狂者故不狂又讥獧者故不獧众皆悦之故人
皆以为善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有似乎中道而实非此圣人所以恐其乱德而深恶之据论语所载
亦与此不同虽有详略然其恶似而非之意则一也)
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
反复也经常也万世不易之常道也兴兴起于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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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慝如乡原之属是也世衰道微大经不正故人人
得为异说以济其私而邪慝并起不可胜正君子于
此亦复其常道而已常道既复则民兴于善而是非
明白无所回互虽有邪慝不足以惑之矣○尹氏曰
君子取夫狂狷者盖以狂者志大而可与进道狷者
有所不为而可与有为也所恶于乡原而欲痛绝之
者为其似是而非惑人之深也绝之之术无他焉亦
曰反经而已矣(语录问反经之说曰经便是大经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天下事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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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此五者又问经正还只是躬行不及政事曰这个不通分做两件说如尧舜虽是端拱无为只政事便
就这里做出那曾恁地便了孟子论乡原乱德之害而卒以君子反经为说此所谓上策莫如自治者况
异端邪说日增月益其出无穷近年尤甚盖有不可胜排者惟吾学既明则彼自灭熄耳此学者所当勉
而不可以外求者也○北溪陈氏曰经是日用常行道理○熊氏曰此章人品有三中道上也狂狷次也
乡原斯为下矣狂者见识高远狷者操行介洁皆能不顾流俗污世之是非若乡原则专务徇俗取容所
谓阉然媚于世者君子不取也○通曰论语集注谓圣人本欲得中道之人而教之然既不可得而徒得
谨厚之人则未必振拔而有为也况此所谓乡原者其乡里以为谨愿之人耳而又岂圣人所谓谨愿之
人哉大经一正而异端邪说不得以伸其慝便如大明一出而魑魅魍魉不得以神其奸此章言经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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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则以列圣相传之说继之不无意也)
○孟子曰由尧舜至于汤五百有馀岁若禹皋陶则见
而知之若汤则闻而知之
赵氏曰五百岁而圣人出天道之常然亦有迟速不
能正五百年故言有馀也尹氏曰知谓知其道也(通曰
语孟末皆言尧舜以来相传之意但论语以行言故历述其政事之实孟子以知言故历叙其见闻之真
尧言执中中之用也汤言降里中之体也舜自心上发出执中之蕴而六经言心始此汤自性上推原降
衷之初而六经言性始此此可见尧舜汤明道处至若见而知之言禹皋而不言稷契何也或曰举禹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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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例其馀然考之书稷契不曰谟而禹皋独曰谟盖可见也况洪范九畴禹发之天叙天秩五典五礼皋
发之其明道之功固不小也)
由汤至于文王五百有馀岁若伊尹莱朱则见而知之
若文王则闻而知之
赵氏曰莱朱汤贤臣或曰即仲虺(音许)也为汤左相(通曰
舜言精一而后恊于克一伊尹能发之尧言执中而后建中于民仲虺能发之曰勇曰智曰仁曰礼曰义
中庸三达德孟子四端已散见仲虺诰中矣吾以是知莱朱即仲虺无疑也○论语之末言武不言文此言
文不言武文王谟以明道言也武王烈以行道言也易之作也其于中古乎文王明道之功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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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文王至于孔子五百有馀岁若太公望散宜生则见
而知之若孔子则闻而知之
散氏宜生名文王贤臣也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
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
武之道焉夫子焉(于虔反)不学此所谓闻而知之也(通曰
或曰尚父鹰扬之士也散宜生于经传不多见亦以为见文王之道而知之者何也曰敬胜怠义胜欲之
类非太公孰发之书曰兹迪彝教则彝伦之教散宜生盖有助焉○同时则君臣皆圣人也而臣当以君
为主故伊尹太公虽为汤文之师亦曰见而知之异世则前后皆圣人也而后当以前为师故文王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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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生知者亦曰闻而知之论先后则不有见之者孰有闻之者是则见而知之为先论难易则见而知之
者聚精会神于一时之顷闻而知之者心融神会于异世之遥是则闻而知之者为难也)
由孔子而来至于今百有馀岁去圣人之世若此其未
远也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
有乎尔
林氏曰孟子言孔子至今时未远邹鲁相去又近然
而已无有见而知之者矣则五百馀岁之后又岂复
有闻而知之者乎愚按此言虽若不敢自谓已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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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而忧后世遂失其传然乃所以自见其有不得辞
者而又以见夫天理民彝不可泯灭百世之下必将
有神会而心得之者耳故于篇终历序群圣之统而
终之以此所以明其传之有在而又以俟后圣于无
穷也其指深哉(通曰集注神会心得四字极有深意盖为闻而知之者言也孟子所谓见而知闻
而知者知其道知其道者知其心也曰见曰闻时有先后之异见而知闻而知心固无先后之间
也万古一理千圣一心世远而心之神明相接迹异而心之天理相孚默而成之不言而信此其为神会
而心得之者与)○有宋元丰八年河南程颢伯淳卒潞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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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博题其墓曰明道先生而其弟颐正叔
序之曰周公没圣人之道不行孟轲死圣人之学不
传道不行百世无善治学不传千载无真儒无善治
士犹得以明夫善治之道以淑诸人以传诸后无真
儒则天下贸贸焉莫知所之人欲肆而天理灭矣(通曰
论语之末尧而后终之以武王孟子之末终之以孔孟道不行百世无善治武王以后事学不传千载无真
儒孔孟以后事无善治而下又言道之不明其害又有甚于道之不行者也)先生生乎千
四百年之后得不传之学于遗经以兴起斯文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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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辨异端辟邪说使圣人之道焕然复明于世盖自
孟子之后一人而已(通曰朱子赞濂溪先生之言曰道丧千载圣远言湮不有先觉
孰开我人今言明道而不言濂溪者二程夫子受学于濂溪先生见而知之者也且孟子所述列圣之相
传者非徒为其行道而言实为其闻知见知有以明斯道而言也伊川墓述专言学不传则道不明之害
而又深言夫明道之功政与孟子之意吻合故集注述之)然学者于道不知所向
则孰知斯人之为功不知所至则孰知斯名之称情
也哉(通曰孟子六知字要看得重程叔子此四知字亦不可轻看了盖所向者入道之始事所至者
造道之极功学者不知所向则非有志于斯道者不足以知明道不知所至则非深造乎斯道者亦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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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明道也趋向之正造诣之深庶乎可知明道之所以为明道矣真知明道者真知尧舜以至于孔孟
者矣善乎勉斋黄氏之言曰由孔子而后曾子子思继其微至孟子而始著由孟子而后周程张子继其
绝至朱子而始著朱子出而自周以来圣贤相传之道一旦豁然如大明中天昭晰呈露然则集注所谓
百世而下必有神会而心得之者朱子亦当自见其不得辞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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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通卷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