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a 页 WYG0719-0166a.png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九
卿大夫之孝
德行
唐房元龄当国夙夜勤彊任公竭节不欲一物失所无
媢忌闻人善若已有之明达吏治而缘饰以文雅议法
处令务为宽平不以己长望人取人不求备虽卑贱皆
得尽所能或以事被让必稽颡请罪畏惕视若无所容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b 页 WYG0719-0166b.png
治家有法度常恐诸子骄侈席势凌人乃集古今家诫
书为屏风令各取一具曰留意于此足以保躬矣汉袁
氏累叶忠节吾心所尚尔宜师之
杜如晦与元龄共筦朝政时天下新定台阁制度宪物
文典率二人讨裁每议事帝所元龄必曰非如晦莫筹
之及如晦至率用元龄策也盖如晦长于断而元龄善
谋两人深相知故能同心济谋以左右帝当时语良相
必曰房杜云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a 页 WYG0719-0167a.png
按元龄以谋如晦以断同心左右引用诸贤史
称帝定祸乱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谏而房杜让
其直英卫善兵而房杜济以文持众美效之君盖
无功名之迹而举世蒙其功真宰相之职也于秦
誓所言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
者固近之矣
魏徵状貌不逾中人有志胆每犯颜进谏虽逢帝甚怒
神色不徙而天子亦为霁威议者谓贲育不能过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b 页 WYG0719-0167b.png
按徵知无不言引君仁义可谓竭诚尽爱然其
君臣之间真千载之一遇也始徵事李密不见用
后事隐太子不屈于帝帝既即位深器之日益亲
或引至卧内访天下事徵自以不世遇乃展尽底
蕴然其引古谊屈群议绳逸乐戒怠终日佐上兴
儒术修文治于君子小人之际尤惓惓为上言侧
目其旁者固已不少矣故其后毁短万方指为阿
党摘其沽直以太宗之贤信徵之笃而意不能无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3a 页 WYG0719-0167c.png
衰矣流言铄金积毁销骨可畏也夫
狄仁杰所荐进若张柬之桓彦范敬晖姚崇等皆为中
兴名臣
按仁杰孝以事亲信以结友忠以事君在外则
有遗爱及民为相则功在社稷且荐进人材常若
不及桃李成蹊药笼备物而一无私也卒皆为中
兴名臣数世蒙其利以能保我子孙黎民讵不然
哉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3b 页 WYG0719-0167d.png
则天太后尝命朝贵宴集张易之兄弟皆位在宋璟上
易之素惮璟欲悦其意虚位揖之曰公方今第一人何
乃下座璟曰才劣位卑张卿以为第一何也天官侍郎
郑善果谓璟曰中丞奈何卿五郎璟曰以官言之正当
为卿足下非张卿家奴何郎之有举坐悚惕
璟风度凝远人莫涯其量始自广州入朝帝遣内侍杨
思勖迓之未尝交言思勖自以将军贵幸诉之帝帝益
嗟重璟为宰相务清政刑使官人皆任职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4a 页 WYG0719-0168a.png
明皇时王毛仲有宠百官附之者辐辏毛仲嫁女上问
何须毛仲顿首对曰臣万事已备但未得客上曰张说
源乾曜辈岂不可呼耶对曰此则得之上曰知汝所不
能致者一人耳必宋璟也对曰然上笑曰朕明日为汝
召客明日上谓宰相朕奴毛仲有婚事卿等宜与诸达
官并诣其第既而日中众客未敢举箸待璟久之方至
先执酒西向拜谢饮不尽卮遽称腹痛而归璟之刚直
老而弥笃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4b 页 WYG0719-0168b.png
姚宋相继为相崇善应变成务璟善守法持正二人志
操不同协心辅佐使赋役宽平刑罚清省百姓富庶唐
世贤相前称房杜后称姚宋他人莫得比焉
按崇璟志操不同而能同心辅佐成开元之治
惜乎其居相位皆未久也崇资颇权谲才优于德
璟方正不阿始终一节当国识量深远不尚一切
之利姚宋之称璟殆优也
卢怀慎清俭不营产服器无金玉文绮之饰虽贵而要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5a 页 WYG0719-0168c.png
子犹寒饥所得禄赐于故人亲戚无所计惜随散辄尽
赴东都掌选奉身之具止一布囊既属疾宋璟卢从愿
候之见敝箦单藉门不施箔会风雨至举席自障日晏
设食蒸豆两器菜数杯而已临别执二人手曰上求治
切然享国久稍倦于勤将有憸人乘间而进矣公第志
之及治丧家无留储
按怀慎清节可风世矣为黄门监自以才不及
崇事皆推而不专遂有伴食之讥此其贤不可及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5b 页 WYG0719-0168d.png
也司马光谓贤知用事为其僚者愚惑以乱其治
专固以分其权媢嫉以毁其功愎戾以窃其名是
罪人也则怀慎之推崇而不专其事正大臣之度
岂特其清足尚而已哉始怀慎迁右御史台中丞
上疏极陈时政在黄门与姚崇执奏薛王舅王仙
童罪状遗言荐宋璟李杰李朝隐卢从愿且以明
皇享国倦勤憸人乘间为忧后天宝之乱卒如其
言死不忘君忧深虑远为伴食之言者谁居其昧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6a 页 WYG0719-0169a.png
于大体者与
明皇千秋节王公并献宝鉴张九龄上事鉴十章号千
秋金鉴录以伸讽谕为相谔谔有大臣节当是时帝在
位久稍怠于政故九龄议论必极言得失所推引皆正
人
韩休直方不务进趣既为相天下翕然宜之时政得失
言之未尝不尽帝常猎苑中或大张乐稍过差必视左
右曰韩休知否已而疏辄至尝引鉴默不乐左右曰自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6b 页 WYG0719-0169b.png
韩休入朝陛下无一日欢何自戚戚不逐去之帝曰吾
虽瘠天下肥矣且萧嵩每启事必顺旨我退而思天下
不安寝韩休敷陈治道多讦直我退而思天下寝为安
吾用休社稷计耳
按开元二十一年三月韩休同平章事冬十月
罢而九龄同平章事明年九龄为中书令李林甫
同三品二十四年则九龄去李林甫兼中书令专
柄用矣休被萧嵩荐不为唯阿数抗论上前不一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7a 页 WYG0719-0169c.png
年去位九龄亦以直道为李林甫所危君子小人
之消长如此史称自九龄罢政事朝廷士大夫持
禄养恩矣岂特开元治忽之关亦万世为人君为
人臣者所当取鉴也
尹子奇久围睢阳城中食尽议弃城东走张巡许远谋
以为睢阳江淮之保障若弃之去贼必乘胜长驱是无
江淮也且我众饥羸走必不达古者诸侯尚相救恤况
密迩群帅乎不如坚守以待之茶纸既尽遂食马马尽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7b 页 WYG0719-0169d.png
罗雀掘鼠又尽巡出爱妾杀以食士远亦杀其奴贼登
城将士病不能战巡西向再拜曰臣力竭矣不能全城
生既无以报陛下死当为厉鬼以杀贼城遂陷巡远俱
被执尹子奇问巡曰闻君每战眦裂齿碎何也巡曰吾
志吞逆贼但力不能耳子奇以刀抉其口视之所馀三
四巡且死颜色不乱扬扬如常
按疆场之臣见危致命与城存亡者史书相望
如巡远事最烈其守一城捍蔽江淮贼势迄不得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8a 页 WYG0719-0170a.png
南功尤大足以为百世而下有保障之职者劝云
颜真卿立朝正色刚而有礼非公言直道不萌于心天
下不以姓名称而独曰鲁公
按真卿起平原清土门绝燕赵首倡义兵挫贼
锋既归朝独持风裁守正不阿屡为李辅国元载
杨炎卢杞忌嫉卒使希烈以不屈死善乎曾巩称
之以为历忤大奸颠跌撼顿至于七八而始终不
以死生祸福为秋毫顾虑非笃于道者不能如此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8b 页 WYG0719-0170b.png
也真卿兄杲卿起兵讨禄山被执诟贼不绝口子
泉明后求父尸东京得之并同死者袁履谦尸棺
敛以归杲卿姊妹女及泉明子皆流落河北真卿
使泉明往求之号泣求访哀感路人久乃得之诣
亲故乞索随所得多少赎之先姑姊妹而后其子
姑女为贼所掠泉明有钱二百缗欲赎己女悯姑
愁悴先赎姑女比更得钱已失女所在遇群从姊
妹及父时将吏袁履谦等妻子流落者皆与之归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9a 页 WYG0719-0170c.png
凡五十馀家三百馀口节烈孝女萃于一门可敬
而仰哉
陆贽在奉天朝夕进见然小心精洁未尝有过及辅政
不敢自顾重事有可否必言之所言皆剀拂帝短恳到
深切或规其太过者对曰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
遑他恤乎
按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人臣事君之大义
也贽之剀拂人主者本此故弥见其小心不见其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9b 页 WYG0719-0170d.png
讦直也帝在奉天微贽朝夕献纳无以济蹇难贽
劝帝自咎悔绝猜疑纳谏争斥奸佞此尤剀拂之
大者勿欺而犯贽之谓与
杨绾俭约未尝问生事禄禀分姻旧随多寡辄尽造之
者清谈终晷而不及荣利欲干以私闻其言必内愧止
始辅政御史中丞崔宽本豪侈城南别墅池观堂皇为
当时第一即日遣人毁之京兆尹黎干出入从驺驭百
数省损才留十馀骑中书令郭子仪在邠州行营方大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0a 页 WYG0719-0171a.png
会除书至音乐散五之四他闻风靡然自化者不可胜
纪
按绾惟俭约无私辅政旬日闻风自化忽然改
观故为政者惟正已也子曰枨也欲焉得刚孟子
曰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无
欲则何所不办人自畏爱之也
王师讨蔡以裴度视行营诸军还奏攻取策与帝意合
度以权纪未张王室陵迟常愤愧无死所自行营归知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0b 页 WYG0719-0171b.png
贼曲折及当国讨贼益急十二年请身督战帝独目度
留曰果为朕行乎度俯伏流涕曰臣誓不与贼偕存
按度以皇灵之不振常愧愤无死所其自任者
不小矣宜其身系中外安危者二十馀年也蔡之
乱度以身当之而乱以平后朱克融王庭凑作乱
宰相崔植杜元颖皆不以国事为意度虽将无功
晚年不复有经济意优游绿野岂得已哉
宋李沆为相王旦参知政事以西北用兵或至旰食旦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1a 页 WYG0719-0171c.png
叹曰我辈安能坐致太平得优游无事耶沆曰少有忧
勤足为警戒他日西方宁谧朝廷未必无事沆又日取
四方水旱盗贼奏之旦以为细事不足烦上听沆曰人
主少年当使知四方艰难不然血气方刚不留意声色
犬马则土木甲兵祷祀之事作矣沆又尝言居重位实
无补惟中外所陈利害一切报罢之此少以报国耳朝
廷防制纤悉备具或徇所陈情施行一事即所伤多矣
陆象先曰庸人扰之是已憸人苟一时之进岂念厉民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1b 页 WYG0719-0171d.png
哉
沆性直谅内行修谨言无枝叶识大体居位慎密不求
声誉动遵条制人莫能干以私治第封邱门内厅事前
仅容旋马或言其太隘沆笑曰居第当傅子孙此为宰
相厅事诚隘为太祝奉礼厅事已宽矣
按李沆忧国奉公识鉴深远中外所陈利害一
切报罢尤为大体国家防制不患不密日增月益
烦扰滋甚此故水旱盗贼之所由来也沆之意欲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2a 页 WYG0719-0172a.png
以宽大简易休息涵养安天下元元之民而岂沮
格人言哉为大臣固当为国家虑其大者远者而
岂在区区之间也
王曾方严持重每进见言利害事审而中理多所荐拔
尤恶侥倖帝问曾曰比臣僚请对多求进者曾对曰惟
陛下抑奔竞而崇恬静庶几有难进易退之人矣曾进
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尝问曾曰明扬士类宰相之
任也公之盛德独少此耳曾曰夫执政者恩欲归已怨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2b 页 WYG0719-0172b.png
将谁归仲淹服其言
按曾自言志不在温饱居相位处危疑之际守
正不阿能使宫闱虚已小人废退以恬静厉俗
以俭约处已可谓有大臣之才与节矣宜胡文定
称之曰李文靖澹然无欲王沂公俨然不动资禀
如此又济之以学故是八分地位也
杜衍为枢密使每内降恩率寝格不行积诏旨至十数
辄纳帝前谏官欧阳修入对帝曰外人知杜衍封还内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3a 页 WYG0719-0172c.png
降耶凡有求于朕每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于所封
还也
衍尝谓门生曰凡士君子作事行已当履中道不为矫
饰矫饰过实则近乎伪又曰作官第一清畏无求人知
苟欲人知同列不慎者众必谮已为上者又不加明察
适足取祸耳但优游于其间默而行之无愧于心可也
按衍笃实平恕与范富韩共事独相左右而不
为苟同韩琦尝言公每事问曰谏议看来未谏议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3b 页 WYG0719-0172d.png
曾看便将来押字琦益为之尽心不敢忽以见此
公存心至公不必以出于己为是贤于人远矣在
永兴能苏民之困在审官能止吏之奸才尤过人
要惟以实心任实事而能然也
范仲淹每感激论天下事奋不顾身一时士大夫矫厉
尚风节自仲淹倡之
仲淹少有大节其于富贵贫贱毁誉欢戚不一动其心
而慨然有志于天下尝自诵曰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4a 页 WYG0719-0173a.png
后天下之乐而乐也
子纯仁忧国爱君不以利害得丧贰其心刻意名节难
进易退虽屡黜废志气弥厉以为有文正之风焉
按仲淹不世出之才遇锐意向太平之主如其
规画岂汉唐之治所可几及哉而侥倖者多不便
于是以朋党中之而上意移矣仲淹自筮仕及参
大政慨然自任以天下之重虽不获究其用而士
大夫自此知矫厉名节其裨于世教匪浅矣世言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4b 页 WYG0719-0173b.png
仲淹子各得其父一体纯礼得其文学纯粹得其
将略纯仁得其德量皆能世其家云
韩琦早有盛名识量英伟临事喜愠不见于色论者以
重厚比周勃政事比姚崇
琦曰琦生平仗孤忠以进每遇大事即以死自处幸而
不死皆偶成实天扶持非琦所能也又尝谓大臣以李
固杜乔为本其弊犹恐为胡广赵戒若以胡赵自处弊
可知也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5a 页 WYG0719-0173c.png
按琦定策两朝再安社稷处危疑之地无动容
变色之虞可谓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要
其所以一诚而已诚之所通天相之矣亦非偶然
也既成大功享盛名而进退之际尤从容有馀琦
尝谓保初节易保晚节难故晚节事事尤著力有
周公之才而终无骄吝抑岂崇勃者所可彷佛也
又按琦与范仲淹经略西事在兵间久一时倚
以为重军中称之韩范琦规进取淹务持重议各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5b 页 WYG0719-0173d.png
不同而协谋甚和东兵自宿卫来不习劳苦琦奏
增土兵减屯戍内实京师外省用度仲淹得熟羌
为用使以守边因徙屯兵就食内地纾西人馈挽
之劳如二臣之计皆不欲兵多既虚縻府库财又
恐烦民间挽运或激他变也计画深长忧国奉公
即此一事可想见之矣
富弼为相守格法行故事而附以公议无心于其间故
百官任职天下无事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6a 页 WYG0719-0174a.png
按弼前后上疏屡以君子小人之辨为言其行
已事君一于此矣先是仁宗开天章阁咨询治道
弼与琦仲淹各上事其旨未尝不归于进贤而退
不肖也宰相之职如是而已弼使北功甚伟人多
称之然每不自以为功至知青州活饥民四十馀
万则每自言之曰过于作中书二十四考矣古大
臣无时不以斯世斯民系念也
司马光诚心自然天下敬信陜洛间皆化其德有不善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6b 页 WYG0719-0174b.png
曰君实得毋知之乎光于物澹然无所好于学无所不
通惟不喜释老曰其微言不能及吾书其诞吾不信也
洛中有田三顷丧妻卖田以葬恶衣菲食以终其身
神宗谓吕公著曰司马光方直其如迂阔何对曰孔子
上圣子路犹谓之迂孟轲大贤时人亦谓之迂阔况光
岂免此名大抵虑事深远则近于迂矣
按光至行所孚中外系心田夫野老皆知司马
相公也苏轼所谓曰诚曰一者信矣自古小人之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7a 页 WYG0719-0174c.png
一切苟且卤莽者自以为适时务近人情者也孰
知夫君子之立身制行真足以砥柱颓波救药沈
痼而岂迂阔之谓哉其规画计虑不急小喜近功
行之则隐食其福不用而国家卒中苟且卤莽之
祸迂阔者久之而知其非迂阔也嗟其晚矣吕公
著之对有旨哉
吕公著自少讲学即以治心养性为本平居无疾言遽
色于声利纷华泊然无所好简重清静盖天禀然其识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7b 页 WYG0719-0174d.png
虑深敏量闳而学博遇事善决苟便于国不以私利害
动其心与人交出于至诚好德乐善见士大夫以人物
为意者必问其所知与其所闻参互考实以达于上每
议政事博取众善以为善至所当守则毅然不回夺神
宗尝言其于人材不欺如权衡之称物尤能避远声迹
不以知人自处
按公著留意人物博取众善如权衡之不欺有
容之量也避远声迹不居知人之名善则归君者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8a 页 WYG0719-0175a.png
也真得宰相之体矣公著与父夷简俱登相位史
称夷简多智数公著一切持正其尤弛亲之过而
敬其美者与
范镇清白坦夷遇人必以诚恭俭慎默口不言人过临
大节决大议色和而语壮常欲继之以死虽在万乘前
无所回屈
按熙宁元丰间士大夫论天下贤者必曰君实
景仁其道德风流足以师表当世其议论可否足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8b 页 WYG0719-0175b.png
以荣辱天下无有敢优劣之者也镇知谏院前后
章数十上务引大体非关朝廷安危民生利害则
阔略不言尝曰置谏官者为宗庙社稷计也谏官
而不以宗庙社稷计事陛下是爱死嗜利之人臣
不为也又曰君子言听计从消患于未萌使天下
阴受其赐无智名无勇功使天下受其害而吾享
其名吾何心哉之数言者尤进谏者之极则也
范祖禹在迩英守经据正献纳尤多尝讲尚书至内作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9a 页 WYG0719-0175c.png
色荒外作禽荒六语拱手再诵却立云愿陛下留听帝
首肯再三乃退每当讲前夕必正衣冠俨然如在上侧
命子弟侍先按讲其说开列古义参之时事言简而当
无一长语义理明白粲然成文苏轼称为讲官第一
按如祖禹者可谓无负乎为讲官矣神宗既祥
祖禹即疏陈愿崇俭敦朴辅养圣性夏暑权罢讲
言今日之学与不学系他日治乱拜右谏议大夫
首上疏论人主正心修身之要宣仁后崩即极言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19b 页 WYG0719-0175d.png
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际天命人心离合之时凡
所言者洞见本源深切痛痒其术不获施而病證
无不验也其忠爱之心本之自然勿欺之诚积于
梦寐而岂徒然哉可以为万世之论说于君前者
法矣
刘安世与司马光为同年契因遂从学一日避席问尽
心行己之要可以终身行之者光曰其诚乎吾生平力
行之未尝须臾离也故立朝行已俯仰无愧尔闻行之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0a 页 WYG0719-0176a.png
何先光曰自不妄语始自是拳拳勿失终身行之
按立诚自不妄语真体验切实之言妄者诚之
反也语者妄之招也故必言行相顾而后为慥慥
笃实之君子矣亦何入而不自得也安世自奉母
命就谏职直已而行罹贬窜祸最剧然无秋毫易
虑处之优如也纵横妙用无处不通诚故如是夫
于母之命之者方不愧矣顺亲之道也
李纲负天下之望以一身用舍为社稷生民安危虽身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0b 页 WYG0719-0176b.png
或不用用不久而其忠诚义气凛然动乎远迩
按纲屡进屡斥而忠君忧国之心无须臾忘也
奏疏累数万言皆中当世之务虽不一用而谆谆
然不少休史臣谓如赤子之慕其母怒呵犹噭噭
焉挽其裳裾而从之者信矣忠臣以事其君孝子
以事其亲其本一也
宗泽质直好义亲故贫者多依以为活而自奉甚薄常
曰君父侧身尝胆臣子乃安居美食耶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1a 页 WYG0719-0176c.png
按主忧臣辱君父侧身尝胆而臣子安居美食
历览往者祸乱之辙靡不如斯深为嗟痛宋史泽
与赵鼎合傅以为论泽鼎之终而益有感泽之易
箦也连呼渡河者三鼎自题铭旌有气作山河壮
本朝之句二臣之爱君忧国虽死生祸变之际犹
不渝也泽又有亲迎复二圣疏圣人爱其亲以及
人之亲所以教人孝敬其兄以及人之兄所以教
人弟亦与经文相发明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1b 页 WYG0719-0176d.png
张浚幼有大志及为熙河幕官遍行边垒览观山川形
势时时与旧戍守将握手饮酒问祖宗以来守边旧法
及军阵方略之宜故一旦起自疏远当枢筦之任悉能
通知边事与赵鼎共政多所引擢从臣朝列皆一时之
望人号小元祐所荐虞允文汪应辰王十朋刘珙等为
名臣拔吴玠吴璘于行间谓韩世忠忠勇可倚以大事
一见刘锜付以事任卒皆为名将有成功一时称浚为
知人浚事母以孝称学邃于易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2a 页 WYG0719-0177a.png
按浚自为幕职熟知边事故以川陜自任未有
漫然而可以受宣抚重寄者也既至陜即拔吴玠
吴璘刘锜于行间任刘子羽赵开为宾佐未尝以
己之习边事徒自用而不用人也观浚出入将相
收得人之益为多矣然犹失之于恶曲端而用赵
哲邵宏渊富平淮西之败何异孔明街亭之役乎
故知为将为相要在于能用人噫难矣哉
或问岳飞天下何时太平飞曰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2b 页 WYG0719-0177b.png
死天下太平矣张俊尝问用兵之术曰仁智信勇严阙
一不可飞好贤礼士览经史雅歌投壶恂恂如书生
按如飞者岂特古之名将罕及抑古之纯臣也
读书知义理者亦求如是已矣文臣不爱钱武臣不
惜死盖痛乎其言之然武臣之莫肯尽死大半始
于文臣之爱钱沮抑其气而启其心彼固积毒而
亦有所轻于我也故夫贪者诚祸乱之根也为人
臣者能以此二言为戒何忧太平之无时哉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3a 页 WYG0719-0177c.png
宋史道学傅曰道学之名古无是也三代盛时天子以
是道为政教大臣百官有司以是道为职业党庠术序
师弟子以是道为讲习四方百姓日用是道而不知是
故盈覆载之间无一民一物不被是道之泽以遂其性
于斯时也道学之名何自而立哉文王周公既没孔子
有德无位既不能使是道之用渐被斯世退而与其徒
定礼乐明宪章删诗书修春秋赞易象讨论坟典期使
三五圣人之道昭明于无穷故曰夫子贤于尧舜远矣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3b 页 WYG0719-0177d.png
孔子没曾子独得其傅傅之子思以及孟子孟子没而
无傅两汉而下儒者之论大道察焉而不精语焉而弗
详异端邪说起而乘之几至大坏千有馀载至宋中叶
周惇颐出于舂陵乃得圣人不傅之学作太极图说通
书推明阴阳五行之理瞭若指掌张载作西铭又极言
理一分殊之指然后道之大原出于天者灼然而无疑
焉仁宗明道初年程颢及弟颐实生及长受业周氏已
乃扩大其所闻表章大学中庸二篇与语孟并行于是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4a 页 WYG0719-0178a.png
上自帝王傅心之奥下至初学入德之门融会贯通无
复馀蕴迄宋南渡新安朱熹得程氏正傅其学加亲切
焉大抵以格物致知为先明善诚身为要凡诗书六艺
之文与夫孔孟之遗言颠错于秦火支离于汉儒幽沉
于魏晋六朝者至是皆焕然而大明秩然而各得其所
此宋儒之学所以度越诸子而上接孟氏者与其于世
代之污隆气化之荣悴有所关系也甚大道学盛于宋
宋弗究于用甚至有厉禁焉后之时君世主欲复天德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4b 页 WYG0719-0178b.png
王道之治必来此取法矣
按道学之名非古无是也道之大原出于天而
人不学无以为道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也尧舜
禹汤文武之为君皆躬上圣之姿而孜孜焉惟学
之是尚由是道德一而风俗同故其名亦无自而
立也自周衰圣王不作而道统之傅集于孔子孔
子没而曾子得其傅傅之子思以及孟子然皆有
德无位其不见容于时而为所诟病者固已屡矣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5a 页 WYG0719-0178c.png
更千馀年之间而吾道之颠错支离幽沉于诸子
百家之说者又以益甚周子起而得孔孟不傅之
学傅之程子以及朱子朱子于诸儒又为能集其
成而当世之攻之者尤力林栗因论易西铭不合
首劾熹窃张载程颐绪馀谓之道学由是道学之
名为小人排击善类之目是时叶适上疏争之以
为谓之道学一语无实尤甚盖为是言者诚弗思
之甚也夫其目君子为道学是敢于以道学为非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5b 页 WYG0719-0178d.png
也敢于以道学为非是敢于自绝于尧舜禹汤文
武周公孔子也小人无忌惮一至于是而后又目
之为伪学则诬惑颠倒尤无所不至矣臣又怪夫
道学之禁已弛于有宋嘉泰之初而道学之名犹
若有厉禁焉中于人心而不去也方宋之禁道学
也目为伪党又变为逆党其祸亟矣士之绳趋尺
步稍以儒名者无所容其身故一时之依阿巽懦
者更名他师或变易衣冠狎游市肆自别其非党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6a 页 WYG0719-0179a.png
今程朱之道已大显于世未尝有所禁于学者也
而士之绳趋尺步稍不移于流俗者则群讪笑之
曰某道学也真若以儒为戏者而衾影梦寐则为
妾妇为穿窬为垄断为鄙夫为乞人不惟不耻而
且安之人心风俗之隐忧有甚于宋之明设道学
之禁而攻之者矣夫道学者诚德行之总也其统
在上则赖以行在下则赖以明今孔孟之书具在
其书不可以不备读其一举动不可以不详识而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6b 页 WYG0719-0179b.png
取法不可以节举而约说者也于周程张朱五子
亦然学者要当尽读其书尽法其行举之不胜举
也是以推史臣傅赞之意而论其大略以为世道
人心儆云
韩侂胄自立伪学之名以锢善类凡近世大儒之书皆
显禁以绝之真德秀晚出独慨然以斯文自任讲习而
服行之党禁既开而正学遂明于天下后世多其力也
史弥远入相专国事魏了翁察其所为力辞召命丁生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7a 页 WYG0719-0179c.png
父忧解官心丧筑室白鹤山下以所闻于辅广李燔者
开门授徒士争负笈从之由是蜀人尽知理义之学
按德秀讲习服行一以斯道为己任立朝进退
风裁卓然所进大学衍义一书尤有功于天下后
世了翁讲学白鹤山下后请表章周张程子锡爵
定谥每以讲学不明风俗浮浅立朝无犯颜敢谏
之忠临难无仗节死义之勇为可忧之甚者其引
义劘上亦所谓非尧舜之道不陈也之二臣者俱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7b 页 WYG0719-0179d.png
晚出而有功正学甚大史氏仅列之儒林似未审
也
文天祥以江西提刑安抚使召入卫天祥性豪华平生
自奉甚厚声妓满前至是痛自贬损尽以家资为军费
每与宾佐语及时事辄流涕抚几言曰乐人之乐者忧
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
天祥死其衣带中有赞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
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8a 页 WYG0719-0180a.png
按如天祥者于成仁取义真不愧矣读其傅想
见其为人可为流涕也屡奋屡踬百折不屈观其
志非欲遂以一死谢其责也死于尚可一有为之
日斯未免为谅死于必无可为之时而事乃毕也
故死非天祥之所难其奉两孱主崎岖万状必欲
扶持之数滨于死而益壮真可光日月照汗青矣
宋三百年养士之盛后以死报者前代未有若是
之多也而天祥尤烈善乎史臣之论之者曰宋三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8b 页 WYG0719-0180b.png
百馀年取士之科莫盛于进士进士莫盛于抡魁
自天祥死世之好为高论者谓科目不足以得伟
人岂其然乎
元耶律楚材尝曰兴一利不如除一害生一事不如省
一事任尚以班超之言为平平耳千古之下自有定论
后之负谴者方知吾言之不妄也
后有谮楚材者言其在相位日久天下贡赋半入其家
后命近臣玛尔扎覆视之惟琴阮十馀及古今书画金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9a 页 WYG0719-0180c.png
石遗文数千卷
按元立国之初楚材之功为多凡所建明能持
大体识虑深长而一归忠厚皆可师法如戢贪暴
遏骄横争官吏贡献聚敛之害定课税之则活避
难之民宽居停逃亡之法倡兴文治擢用儒臣斯
尤其卓卓可书者也方太祖太宗之世草昧初开
楚材一以儒者之道辅之尝奏曰制器者必用良
工守成者必用儒臣儒臣之事业非积数十年未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29b 页 WYG0719-0180d.png
易成也后太原路转运使吕振副使刘子振以赃
抵罪帝责楚材曰卿言孔子之教可行儒者为好
人何故乃有此辈对曰三纲五常圣人之名教有
国家者莫不由之如天之有日月也岂得缘一夫
之失使万世常行之道独见废于我朝乎如楚材
者盖欲以万世常行之道辅其君然自非太祖太
宗信任之专孰不疑其迂阔者哉
许衡幼有异质七岁入学授章句问其师曰读书何为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30a 页 WYG0719-0181a.png
师曰取科第耳曰如斯而已乎师大奇之稍长嗜学如
饥渴然遭世乱且贫无书常从日者家见书疏义因请
寓宿手抄归既逃难徂徕山始得易王辅嗣说时兵乱
中衡夜思昼诵身体而力践之言动必揆诸义而后发
尝暑中过河阳暍甚道有梨众争取啖之衡独危坐树
下自若或问之曰非其有取之不可也人曰世乱民无
主曰梨无主吾心独无主乎往来河洛间从柳城姚枢
得伊洛程氏及新安朱氏书益大有得寻居苏门与枢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30b 页 WYG0719-0181b.png
及窦默相讲习凡经傅子史礼乐名物星历兵刑食货
水利之类无所不讲而慨然以道为己任尝语人曰纲
常不可一日而亡于天下苟在上者无以任之则在下
者任也
按衡从姚枢得程朱之书与枢及窦默相讲习
三人者志同方道同术也始枢之得程朱之书盖
自名儒赵复而默又得伊洛性理之书于孝感令
谢宪之枢与衡又皆默所荐当世祖朝三人者皆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31a 页 WYG0719-0181c.png
在左右文治盖彬然盛矣衡屡谢病至元中应召
陈五事其一请行汉法其二言中书之务用人立
法之宜其三言大学之道而要之以修德用贤爱
民其四言重农桑兴学校其五言崇退让存廉耻
可谓责难于君而非尧舜之道不陈者也在国子
其教尤详大约因觉以明善因明以开蔽相其动
息以为张弛课诵少暇即习礼或习书算少者即
令习拜跪揖让进退应对或射或投壶诸生人人
御定孝经衍义 卷八十九 第 31b 页 WYG0719-0181d.png
自得尊师敬业下至童子亦知三纲五常为生人
之道衡之学盖得之圣门下学者为深故能继几
绝之绪而于异学虽不置辩固已为之防矣
以上德行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