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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怀麓堂集卷一百
明 李东阳 撰
文续稿十
求退录
奏
奏为陈情乞恩恳祈休致事臣年六十四岁入仕途者四十
七年在内阁者十六年越自先朝至于今日具本辞免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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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馀次误蒙先皇帝及陛下厚恩简命委托勉留曲谕至详
至切用是扶衰力疾强效驱驰顾驽劣之才绵薄之力诚不
足以动物术不足以救时比者司礼监太监刘瑾专权乱政
贻害军民陛下洞照奸谋奋施乾断明正其罪以慰人心中
外臣民万口称快臣窃念备员内禁事体相关凡票本拟旨
撰写敕书或驳下再三或径自改窜或带回私宅假于他手
或递出誊黄逼令落底真伪混淆无从辨白臣等虽委曲匡
持期于少济而因循隐忍所损亦多荷蒙渊衷明见谓不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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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相干然玉毁椟中亦难辞责理宜罢黜更复何言
伏望陛下高明鉴察特降俞音放归田里遂臣初志别
求贤俊俾赞机衡则臣虽未尽犬马之劳亦免积丘山
之咎矣臣无任恳悃激切之至正德五年八月十六日
奉圣旨卿以宏才硕德佐政先朝嘉谋嘉猷播在天下
先帝顾命辅导朕躬刘瑾专权已正其罪今览卿奏知
刘瑾将票本拟旨再三驳下径自改窜或带回私宅假
手他人又递出誊黄逼令落底百端蒙蔽卿委曲匡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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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已悉知宜安心办事不允所辞凡刘瑾所行乱政着
各衙门逐一查改该部知道钦此
奏为辞免恩命事正德五年九月二十日节该钦奉手
敕宁夏叛逆事情内阁辅导重臣运筹合议大功既成
宜加恩典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
李东阳加特进左柱国荫他男一人做尚宝司司丞赏
银一百两纻丝四表里钦此臣闻命之馀震惊无地窃
惟论功行赏固朝廷之盛典竭忠尽职实臣子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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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恩恒易于满盈而职每难于称塞臣备员内阁久切
旷瘝累乞退休未蒙俞允官资禄级已极人臣自揣庸
愚略无寸补近者西藩弗靖上轸渊衷自命将出兵以
至班师献馘地方平定民物底宁皆由陛下圣武神谋
运用于上内外重臣各边将士效力于下臣等奉行宣
布不过言语文字之间何功何劳而滥受官赏如臣者
求退反进辞少就多省已扪心倍增悚愧至于荫子之
制尤为慎重臣老而无子止有继子李兆蕃年方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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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已蒙恩入监自有出身若复冒殊恩骤升华秩尤恐
年轻力弱弗任驱驰非徒贻名器之羞抑且招士林之
诮臣之罪咎日益弥深凡此数端无一可著伏望陛下
俯察愚诚非为虚让并收严命以待有功臣感荷曲成
勉图后报叨冒之愆庶可少逭于万一矣臣不胜
正德五年九月二十三日奉圣旨卿以名德重望辅导
累朝忠勤劳勚功业茂著近者宁夏叛逆运筹合议致
有成功官荫赏赉礼不为过不允所辞该衙门知道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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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奏为陈情乞恩再求休致等事臣于本月十八日奏乞
休致仰廑德音曲加慰谕未赐俞允臣拊心内省实不
自安窃惟人臣事君固当竭死生之力尤当谨进退之
节臣见今六十四岁历事列圣四十七年参预机务一
十六年才疏力薄当退一也多病早衰当退二也久玷
班行多窃俸禄当退三也但顾命之重责任方殷大义
所关亦非得已盖圣质方以庶事未定则不敢言退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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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倡乱边境未宁则不敢言退大奸未除弊政未革则
不敢言退用是怀忧抱愧含垢纳污虽因事累辞终不
获果于自遂幸遇陛下聪明日进政令一新天下之人
延颈望治太平之几正在今日臣若贪位恋禄玩岁愒
时及此不图更复何待顷闻南京监察御史张芹奏臣
当刘瑾专权乱政之时不能力争及陛下任用得人潜
消祸变却又攘以为功冒膺恩荫缘宁夏事平伏承陛
下遣司礼监官传示圣意欲加恩典臣极力苦辞几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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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涕及手敕既下加臣特进左柱国荫臣男为尚宝司
丞臣随即具本恳辞竟不获命黾勉拜受本非素心但
宠禄之颁过踰涯分传闻远外实骇群情其言礼貌之
屈否众所见闻攘功之有无已蒙圣鉴若不能早退又
不力辞此二端者切中臣病况臣揣已量力见可知难
盛满之惧己非一日安敢以衰老之身蒙叨冒之罪上
以玷陛下知人之明下以贻士林未备之议哉伏望圣
慈察臣愚悃许臣致仕将臣男兆蕃收回成命令其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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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以监生听选出身徐图补报则优礼旧臣之恩曲成
万物之德臣举家父子咸知感佩于无穷矣臣无任悚
息激切之至正德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奉圣旨览卿
奏具悉至情卿辅政有年精思纯谨中外共知屡次引
疾求退先帝及朕为天下事重曲加慰留近来大奸既
去朝廷图新治理委任方隆岂可偶因人言固求休退
吏部便往谕朕意大臣义当体国宜勉起供职不必再
辞赏功推荫系是旧典李兆蕃己录用了也不准辞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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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知道钦此
奏为老病乞恩休致事臣于去年十一月内三次具本
乞休累辱温旨勉留谆至臣感恩怀愧无以自容犹欲
上诉恳诚适遇陛下恭上两宫徽号礼殷事重窃念受
恩累朝职在述作因循勉强又阅岁年续以朝觐科举
政务频仍命将出兵事体关涉讫无宁处岂暇言私但
衰老益深疾病交作五月以来鼻衄脾泻痔漏下血或
委顿一时或缠绵累日积成虚耗愈不能支开注门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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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调治闭户退思扪心内省问其官则三孤之官也
问其禄则一品之禄也问其职则论思辅导百职之所
萃也今神思荒落不能效谋虑之勤精诚未孚无以为
感格之地无其实而虚冒其名受其职而不称其事乃
龙钟于踰六望七之岁而不知止栖迟于十有七年之
久而不知退未尝不汗流浃背而食不下咽也自今以
往臣若留一日则增一日之愆当一事则多一事之咎
宁不为贪冒之魁以贻明圣之玷哉用是备沥愚衷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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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前请伏望圣慈悯臣衰病烛臣肺腑丐臣骸骨以尽
馀生则臣于未死之年即荷更生之赐也臣不胜惶恐
激切之至正德六年六月十三日奉圣旨卿忠诚体国
辅导累朝功烈誉望天下共知比来多事之际发谋出
虑周详老成况神志精明述作议论尤为国华在任一
日有一日之益出处进退关系天下重轻近因屡疏辞
免朝廷已有旨再四勉留宜体朕谆切至情亟起视事
以慰众望乃见君臣同德之义不必再辞吏部知道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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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奏为老病陈情仰祈天鉴恳乞休致事臣自揣衰病不
能任事累岁乞休辄荷恩旨慰谕勉留谆复切至不一
而足其大者一则曰先帝顾命辅导朕躬一则曰义虽
君臣情犹父子一则曰卿之出处关系天下重轻捧诵
之际至于感泣无所逃于天地之间窃伏自念陛下所
以遇臣者如此其重所以责臣者如此其深若但玩愒
岁时虚糜廪禄以顾命自诿而无匡正之功以辅导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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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而乏谋猷之益则陛下亦将焉用之哉臣之官股肱
耳目之官也臣之责股肱耳目之责也手足痿痹则元
气为之不仁视听壅蔽则全体为之不具是臣之官失
职而责无由以塞也臣自请告以来病势缠绵精力消
耗蹒跚于户庭之内辗转于床褥之间深思远忧无所
不至臣老而无嗣只影自随宗祀之责惟臣是任然此
臣一身一家之私者犹不足言也仰惟陛下春秋鼎盛
福履隆长绍统有年前星未耀乃祖宗亿万载社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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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天下臣民亿兆人覆焘之情其所关系诚为重大昔
在孝宗皇帝亲凭玉几涣发纶音早定大婚永图至计
臣面承顾命夙夜于衷比之恒常情实倍万责任之重
无过于臣臣所当言亦无有急于此者若复因循隐默
苟利目前恐衰病日深一旦溘先朝露生平无以副陛
下倚毗之望他日无以见先帝在天之灵误国之罪万
死莫赎用是不避威严敬披肝胆伏冀陛下上念承传
之重俯怀翊戴之勤高拱穆清深居禁密朝奏以时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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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以节保圣躬于康乐延嗣续于蕃昌仍望悯臣衰朽
之质理难久长察臣忠恳之言止于如此容臣休致以
尽馀生则臣身虽退犹臣之进尚当伏迹山林仰瞻魏
阙颂圣主无疆之寿庆皇家不拔之图臣无任倾心沥
血俟罪祈恩之至正德六年七月二十一日奉圣旨朕
览卿奏深用惕然具见元臣忠爱至情卿受遗先朝辅
导朕躬见今天下多事正宜同心佐理何忍舍朕求去
朕因卿言当上念承传之重及臣民翊戴之勤卿亦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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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起视事副朕倚毗至愿以仰答先帝顾命之意不必
再辞吏部知道钦此
奏为陈情恳乞辞免恩荫事近该臣等累次辞免恩荫
奉圣旨着吏兵二部会看续奉圣旨改荫六品文职臣
等仰窥圣意俯悉下情谓匪军功难承世职曲加裁处
俾受文阶尚有愚诚冒干天听臣等窃惟荫叙之典非
特有文武之分抑亦有厚薄之等比因群盗肆恶遍历
诸方出入四五年间荼毒数千万众主忧臣辱安敢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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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天佑人归仅成克捷即今奸凶甫定凋瘵未苏虽率
土之欢岂免向隅之泣若燕齐河洛之安靖以为臣等
之功则川陜湖贵之纵横复是谁欤之过推恩荫子诚
所未安且以六品之华阶何可一日而骤致用是恳乞
天恩并收成命使臣等安心于旦夕庶犹可图报于将
来臣等感恩佩德过于受荫万万矣臣等不胜惶恐激
切之至正德七年十月初十日奉圣旨朕以卿等劳勚
特荫武品坚情不受今改文秩又动章闻可不必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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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衙门知道钦此
奏为陈情恳乞辞免恩荫事臣等再承恩荫累具辞章
曲荷纶音不蒙赐允若心无所愧岂敢固违但理有未
安终当恳诉窃惟事有常职故任事者无侵官恩有常
格故受恩者无愧色臣等所居之官论思辅导之职也
目不识兵马之数耳不闻金鼓之音足不履行阵之地
身不冒矢石之险若文书之经由论议之关涉与战伐
攻击坐作进止者同功而例论推恩以及家是以平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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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分之劳冒格外非常之赏况臣等或已蒙荫录不可
重沾或方历岁年未经久试扪心揣分实不能堪所有
前项恩荫臣等终不敢受伏望圣明俯从愚请并收成
命以慰忧惶使臣等照常格守常职以图报称于万一
臣等不胜感激之至正德七年十月二十四日奉圣旨
卿等累奏辞免特允所请该衙门知道钦此
奏为老病恳乞休致事窃念臣体质羸弱本自天生幼
小之时不敢自期壮长中年以后衰病相仍年日益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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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日加甚腰膝疼痛眼目眵昏家居入夜则步不能行
班行遇风则立不能定纵使朝参公座不过勉强支持
每当具奏乞休实是哀鸣恳诉未蒙鉴察曲荷涵容顾
今年连闰之月一十有三而在告之辰已过其半虽卑
官薄禄犹为旷职素餐况臣叨登一品之阶兼给两官
之俸非但难于报称亦将累积愆尤况今岁暮祫享不
能陪列正旦朝贺不能随班郊坛大祀不能看牲分献
而深居饱饭偃仰在床用是寤寐不宁食不下咽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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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度展转思惟臣之狼狈实不知所以自处也仰惟陛
下天地之量于人无所不容日月之明于物无所不照
伏望宥其既往而矜其所不能特降纶音许臣休致则
进退之际全晚节于始终俯仰之间托馀生于覆载臣
之感恩荷德与齿发而无穷矣臣不胜恳迫激切之至
正德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奉圣旨卿累朝名德学行
才猷中外推重受先帝顾命辅导朕躬竭诚尽忠功在
社稷比年以来节次引疾乞休朕未能舍卿屡遣官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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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暂起视事兹乃固申前请情词恳切朕闵劳以政勉
从所请写敕谕意赏银伍十两纻丝四表里以表眷怀
着有司时常存问月给米八石岁拨人夫十名应用仍
荫子侄一人做中书舍人该部知道钦此
奏为谢恩事昨该臣具奏乞恩休致节该奉圣旨勉从
所请写敕谕意赏银五十两纻丝四表里以表眷怀着
有司时常存问月给米八石岁拨人夫十名应用仍荫
子侄一人做中书舍人钦此窃念臣自弱冠以来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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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叨蒙累朝列圣作养拔擢之恩简任顾托之命天
高地厚不可名言盖尝委质鞠躬少图报称而才疏识
浅莫效涓埃旷职素餐久而益甚况孱躯薄质晚岁衰
龄非敢忘死而后已之心亦尝闻不能者止之戒用是
屡干聪听恳请归休每荷眷留辄增愧惧幸回天鉴特
赐允俞而又宠以玺书锡之金币人夫食米给在有司
荫子录官俾延世赏恩深礼缛实倍常伦感戴之馀曷
胜欣忭伏愿圣躬保重圣寿隆长德政日新邦家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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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幸得优游陇亩瞻望太平非惟饮德于馀生抑且衔
恩于身后永永而无穷也臣见今腰膝疼痛行步艰难
不能躬谢殿廷面辞黼扆不胜怀惭负咎惶悚激切之
至除望阙叩头外谨具谢恩正德七年十二月三十日
奉圣旨览卿所奏足见老臣惓惓忠爱馀意朕已具悉
该衙门知道钦此
奏为谢恩事正德八年正月十三日该光禄寺差典簿
厅录事李宗礼赍揭帖内开司礼监太监萧敬传奉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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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颁送庆成宴卓面一张鸳鸯饭一分酒五瓶臣窃念
优閒私第衰病馀生无扈从奔走之劳蒙眷注记存之
宠恩深礼特夐出前闻惭惧有加报酬无地与阖家而
共戴誓没齿以难忘缘臣一向气血虚弱腰膝疼痛不
能趋朝行礼除扶病望阙叩头外谨具本谢恩正德八
年正月十四日
奏为谢恩事正德八年四月十五日钦蒙皇上遣内臣
颁赐敕谕一道新钞三千贯银五十两纻丝四表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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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一套到臣私第丝纶涣汗岂徒一字之褒金币辉煌
远过百朋之锡是盖施恩于不报之地惟当感德于未
死之年愧惧交并名言莫既缘臣自致仕以来一向腰
膝疼痛行步艰难不能趋朝行礼除扶病望阙叩头外
理合具本谢恩正德八年四月十六日
怀麓堂集卷一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