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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怀麓堂集卷二十五
明 李东阳 撰
文稿五
序
周原已字序
御医姑苏周君始名京字原畿及被荐部檄以经徵故又名
经今年始更名曰庚然未有字也其舅氏翰林修撰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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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博字之曰原已盖以舅氏之称已习故因其声之近者为
之也夫庚之于五行其属为金庚者坚强之貌象万物庚庚
有实又释为更变革之义也已之属为土屈曲包容象万物
避藏之形物之象藏则归土土所以藏也五行之理有生有
尅生原于所养而尅原于所制己者庚之所由生也然而洪
范五行土居金后禹称六府亦以木土从金盖言形则微而
后著言用则制而后成推十千之说则先已而后庚者言里
也故曰理纪于已复更于庚盖非己则无以为庚而至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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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不得不庚者天下之理过中则变自甲乙至于戊
巳而终天地生物之意于是焉而穷穷而后变故庚者
秋冬成物之气自生而成者所谓庚也夫既知其所原
而又知其所变天下之事岂有不成者哉以之为学则
守而化以之为德则诚而明明而动动而化以之为功
业则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庚巳之义亦于是焉备矣
予又闻诸易之巽曰先庚三日后庚三日夫丁宁于事
之先而揆度于事之后则其为变也其容以苟乎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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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雅善古文歌诗而志不离道思有以进于古夫名与
字亦更之一事由是而日新之其成也孰禦焉予与原
博故托交原已而得其贤于庶吉士陈君玉汝为诗乃
序而赠之
赠御医钱宗嗣序
丹徒钱宗嗣以医名江南名徵京师为郡太守所荐𨽻
太医院籍颖脱侪辈礼于公卿下及里巷皆争为延接
寻被选供俸内局以姓名见录上遂擢官为御医盖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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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也夫医之言意也脉络有道气候有数土地有宜药
饵有法不以意推之则数者牴牾而不能相通故张仲
景之论方术说者谓其不宜于东南陶隐居之论药物
说者谓其独谬于西北郭玉之治病每尽法于贫贱而
自谓不能于富贵张子和以攻击为法朱彦修谓其可
施于有馀而不可施于不足夫专门名家者犹不能尽
天下之艺今蠡测株守槩而施之以有限之法应无穷
之疾未精其所已知而取必其所不能噫嘻亦难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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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通髋髀之理而后可以为庖明尺度之分而后可以
为梓谙坐作攻守之法而后可以为将不知夫天下之
常者岂复能与于变哉宗嗣之学吾尝闻之矣于其书
未始不读而能推以意形色證候之大起居饮食之细
参究互用摘抉攻伐巧发奇中者往往有之故其在物
议君子谓之不愧其名在国事君子谓之不瘝其官然
宗嗣宜有进于此者盖南历江湖北登川陆贫谙藜糗
之味而贵识膏粱之性见愈多则试愈习其视居一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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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一邑者功殆相百也人之材艺亦系于所用如此哉
予尝病天下之艺未复于古而医为甚宗嗣其有意乎
吾将望之矣大夫士之德宗嗣者皆喜其得官中书舍
人杨君应宁其尤厚者谓予于宗嗣亦不薄请有以张
之于是乎书
寿罗母陈太宜人七十诗序
太子洗马罗先生明仲之母封太孺人陈氏以今年四
月九日初度寿跻七十而明仲适以五品满三载再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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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宜人之命大夫士与明仲游者为颂祷之诗若干篇
予同年进士在翰林者十有馀人凡为翰林官僚之属
又二十馀人而亲在京师者惟明仲及予二人而已于
是抠衣执爵操觚翰之役以从贺事不敢在诸君后乃
僭而序之初罗氏与杨文贞公异姓同居明仲之先封
君实综家政太宜人礼均诸妇居京师赐第几二十年
封君既弃养侍杨太夫人于泰和数年而还罗氏及明
仲以翰林修撰归省迎养而来又十有一年于兹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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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仕于朝虽有父母之养不得顾或就养于官而风气
土俗之异亦有不相适者太宜人之再上京师也舟安
坦途油然如赴其家既其久也子姓之蕃育姻戚之交
亲怡然如居其乡官封色养优游泮涣于荣名寿域之
下盖人之所仅有焉者也夫文贞之学实成于母教官
秩之赠有禄不逮养之憾焉虽宠遇极一时勋名满天
下而父母之养乃有不能自遂者若明仲之弘材旧学
方益隆孝敬以辅导储德又将以登华陟要赞圣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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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明之治而太宜人之寿足以待之安知其功业不能
上媲文贞而家庆过之也予从明仲久顾才与地皆出
明仲下喜其家庆之美而以远且大者期之若懿德雅
行太宜人所以致福于天者则诗人颂之祷之之义已
备予虽能言岂有加于诸君哉
送萧履庵诗序
予辱履庵萧先生文明为忘年交时履庵尚未第而其
清词妙论横绝时辈每入较艺辄为有司所抑而韬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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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蓄未尝作不平语及取进士为諌官悃愊忠恳孳孳
奉职惴惴焉惟负国与民是惧虽势位烜赫未尝挟以
为骄其所交际倾写披露言可质情可信虽穷达离合
事异时殊而恩谊多至久而不变以予观之盖二十年
犹一日也比者擢佐镇宁当远涉荒服万里外命下之
日即饬妻子治行具怡然就道若赴东西邻者于是一
时大夫士隐然知其贤益信其平生而与托私好者亦
不敢戚惋效儿女子态为履庵耻及赋诗以道其行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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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君子之于天下必有常志定力然后能居常处变而
不失其正故素富贵则行乎富贵素贫贱则行乎贫贱
素患难则行乎患难苟中无所主则随事触物皆为所
动利则趋害则避岂复知有罪我者哉故观人者必于
其忽微而知其久远于其平居无事之时而验之于仓
卒不备之日履庵之贤吾得之深矣或者乃谓今之諌
官虽贵且近而责任甚难舍此就彼宜若释重负之为
快者是岂吾履庵之心哉臣之于君子之于父有职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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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用而不尽有命焉无所往而不受此则履庵之心
推是以往虽跻庙堂登台辅其视今日殆无以异也履
庵其贤哉履庵伯子鸣凤夙敦孝养其镇宁之命实操
几杖以从事婉容顺志无矫彊抑郁可怜之色履庵诚
贤哉观其所为教则益可知矣赠履庵者多及其父子
间事予故汇序之而赠鸣凤者尚多则别为卷云
寄鹤溪潘先生诗序
鹤溪潘先生归自莆阳既阕服遂驰奏于廷请致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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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葺旧屋数楹徜徉溪上作招鹤之辞以自寓好事者
传之京师予尝与客五人会于其从子时用获其辞读
之客于先生无问识不识尝倾慕风采欲倚歌和之而
调高兴远不可复续乃为联句十四章而各和一章以
寄其遐思大夫士闻而慕者亦各和其一合和章如联
句之数与予所和末章有不能尽于先生者又叠为一
章既乃汇而书之为一卷嗟乎隐与仕之相远也久矣
诗思在山虽盛世之言亦不欲闻接舆歌而过虽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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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与之言而不可得吾曹以城市之迹乃欲与高人遗
老酬酢乎山林之间其不为先生笑乎先生之学在于
行道济时取科第历郎署以至一郡盖尝焦思瘁力惟
恐一职之或隳一民之不被其泽功成而去亦其时然
耳先生岂果于忘世者哉或者以为士之出而隐者亦
必真见夫外内轻重之辩而后能形之乎其言如四皓
之紫芝歌陶渊明之归去来辞皆出于其所自述是故
被簪组而谈布韦者亦难矣予尝接先生言又见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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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书翰皆将于是焉求之先生之志与行虽非予所及
亦不可不谓之知也而又何伤乎或者又以为韩退之
序李愿归盘谷苏子瞻记张天骥放鹤亭当仕而论隐
盖其见实有超乎彼而后能然先生之贤过愿与天骥
远甚而今之世亦无所谓韩苏云者诗之作安知其不
为伪也是固知先生之粗亦岂知吾慕先生者之深哉
观山者必仰其为高望海者必叹其为大不以未至而
废慕也彼山与海者何心哉若曰是徒仰且叹而弗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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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涉无所益乎慕此则吾所愧乎先生者而亦不敢以
自废也诗因是辞而作故多称鹤溪事云
城南登高诗序
成化庚子九月九日工部主事萧君汉文登高城南会
者翰林修撰吴原博陆鼎仪侍讲李世贤检讨张亨父
庶吉士陈玉汝兵科给事萧文明兵部郎中陆文堇户
部员外郎白宗璞邵文敬御医周原已鸿胪簿凌季行
绍兴推官蒋宗谊分杜牧齐山诗二句为韵各赋一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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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坊谕德张启昭监察御史翟时用不至各补一韵诗
成次第登卷卷留亨父未录而亨父卒汉文乃补作一
篇以寓悼叹明年季行又卒时宗谊改金华世用巡云
南文明出为贵州州佐而汉文亦有云贵提学之命欲
追前约而未得也乃授卷属予序之是日也予使归南
都汎江东下因与罗洗焉明仲览山川之形胜叹朋侪
之遥隔为诗赋以寄意诸君在京师亦念及予予归一
年而诸君聚散迭异至有不可作者古所谓二难四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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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乎其不易得也孟嘉龙山之文不得于世苏子瞻慕
而补之此犹旷世相感兴同而情异谢无逸诵潘邠老
满城风雨之句慨其不作续为三诗交游生死之谊虽
欲己之有不可得者矣汉文之于亨父固亦有不可已
者夫抑吾闻牛山之泣晏子以为方恤民事何暇及此
新亭诸贤览景流涕王导谓当致力王室有官与民者
固不宜以外物为欣戚也今诸君遭盛世居显位而汉
文亦职风化激扬万里外是固夙夜勤勚之不暇又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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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景时物之足伤乎然朋友交际始于晤语谈笑之情
而极于箴规辅翼同心僇力之义则固有不能恝然于
此者乎予于汉文诸君之诗其亦有不可已者夫
朴庵诗序
朴庵者今太子少保工部尚书万公所自号也公家固
有朴大数十围高可三四十尺公曰吾爱朴朴合吾性
且先世以朴遗我我曷敢不识因号曰朴庵越数年朴
燬于火公益植数百株以存故物及官游京师岁屡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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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屡迁其所植朴皆畅茂如故朴而荫覆所及不啻数
十倍公曰是亦不可以不识也乃徵同朝大夫士为诗
若干篇而属予序之夫朴木之质者也华不为桃李效
不为杉梓馨不为兰桂而高可仰广可荫坚可倚巍峨
蓊郁独守而长存有君子之道焉世之人多贵华而贱
质故朴不用于世而其名莫之或传然则非性同而质
类虽强之使好亦有所不能矣公自先朝至于今日膺
异宠都重位可谓盛矣而服食疏简居室俭固不忘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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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之志其将为天下之大朴乎孟子以乔木论世太史
公以种树比德万氏之朴盖世守矣及公身致崇显以
茂其家而荫其乡由今暨后其势有不可遏者则兹朴
之燬而复茂也亦以彰公之功乎今天子开明堂治天
下登贤选材小大毕集而公方为楩楠为松柏为梁为
栋乃以朴名其身而教其子孙则其守益坚而泽愈远
矣且物之植于人者天实成之荣瘁开落有莫之为而
为者公之滋荣畅达承雨露傲霜雪愈老愈茂如兹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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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顾非天之所成乎使公端居职守藻华敛实全其天
和而不变则所以遗子孙荫乡邑者亦多矣
中书舍人徐君寿六十序
一庵徐君维正居江阴世有族望以书拜中书舍人直
文华殿未几得告家居乃成化辛丑寿六十十二月二
十九日初度实今岁之除夕也其子乡贡士元献以予
南畿所举士方归自省试拟于是日置酒会客以为亲
欢且将捧觞豆操几杖祝百千岁寿则预驰书于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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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辞以寿一庵戒其使曰必得命而后返使者再历旬
日足及门者十数竟不得辞予闻古有三皇之世或一
人万八千岁或四人合四万馀岁是寿者时为之也南
阳之民或至百三十岁青城之民或见五世孙是寿者
地为之也刘弘以阴德延二十四岁孙泰以阴德延至
九十馀是寿者天为之也广城子保精至二千二百老
子修道德至二百黄眉翁吞气至九千是寿者人亦可
以为之也然则将安取衷哉时不可及己地不可求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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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乎天者恒然而人亦与焉吾所谓人非所谓若人者
也阴德阳报固理之常然不可必得亦非人之所自必
者吾于其近且实者取焉孔子答鲁公曰智者寿盖寝
处不时饮食不节佚劳过度则疾乘之居下忤上嗜欲
无厌而求不止则法罹之少以犯众弱以侮强忿怒而
不量力则斗戕之三者皆非所以为寿而智者不为故
寿是非人所得与乎然予又闻之王元之曰民之寿与
否系君之政教君德尚俭民心返醇则不罹乎法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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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外使民不争则不戕乎斗调律历正节候五气斯顺
兆民克宁则不伤乎疢三者皆所以为寿由是言之则
寿者君为之也今以箪食壶酒与人则终身不能忘惟
天德帝力广大莫测故有终身囿之而不知者苟能知
之则所以灵承而顺受者必有其道矣一庵生明盛时
居畿甸内目不识敲朴之具耳不闻金革之声荣名显
秩安居腆养于山林之下而又恬雅康靖吉修而庆积
以飨其所谓寿是得乎天者也亦得乎君者也养其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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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无害焉者也若元献之奇才妙质取甲第跻显荣者
沛乎莫禦则一庵之所当得者岂独寿哉元献之所请
者以寿故予之祝一庵也亦以寿且附论之而推其所
当得者如此
送宪副李君提学浙江序
今年天下提学宪臣阙者五六人吏部以次简拟可任
者例以二人上奏请亲择焉最后拟二人为浙江宪副
则兵部郎中刘君时雍刑部郎中李君若虚而受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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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李君也浙江天下首藩宪副视佥佐秩加重故简之
尤严命既下朝论翕然称为得人盖虽未命而士望之
属君也久矣夫国家置提学之官两畿则任御史诸藩
则任按察皆以宪臣为之盖教诲有师儒统领有郡县
犹惧其或弛也而是官设焉伦理名教欲其惇明风气
习尚欲其陶铸纲纪法令欲其振举文章学艺欲其程
校进贤黜恶励勤惩惰恬退有奖奔竞有罚责之周而
任之重矣苟专事校试章程而句校则侵师儒之职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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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尚刑罚毛吹而湿束又偏于刑狱之官本末钜细兼
举而就任之然后善于其职又必本诸身而为之有德
矣而后可以为表率有艺矣而后可以为硎范私不我
出而后可以杜人之干谒过不我蹈而后可以惩人之
罪咎凡天下之事皆然而责周任重者之为急也君识
见超绝学问宏迈练政务精律例于凡曲直利弊皆烛
照数计乎其间而又清谨廉静重名节忘势利底里洞
彻久而不变是其中之所存既足以教令乎人矣然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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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大藩膺峻秩当天下之所谓重任者非君之宜而谁
宜哉今之论是官者或谓其为剩员泛秩无与乎学较
之务此虽过论或亦使之然者君其竭志致力以彰朝
廷简命之明符铨曹拟擢之当惬士大夫属望之厚使
天下益信是官之不可无而任之者不可不得其人也
则君之行岂特为两浙重哉予君之知己也因君诸僚
佐以言见属故为公论道之君契分之深情谊之笃则
形诸咏歌载诸卷帙与凡所与游者共之以毕吾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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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人祖诬也远不具论断自唐开元思贞始其言曰
思贞与宋璟同官刺史有直声子二忆愔愔以学士领
史职今浙龙祐粤东莞吴吉州楚汉川皆𣲖也家茶陵
者后唐不振马氏割据长沙雄飞奉命讨之封衡山伯
遇田而居田火田嗣后岳武穆讨曹成时彦德以牛酒
犒师武穆义之扁其堂为一经堂其孙伯正仲正成进
士官翰林再世袖然亦成进士至谦孙以解元擢上第
有虚心集宋史拟管行世请于朝赐明经书院入元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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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成进士复孙漕举为紫薇院学录子正纪又与刘坦
斋同科世未远而系弗克衍谱之修不容后僭攀一言
不朽余乃喟然曰余闻余祖希蘧府君与尹复孙交最
深尹之与李盖不啻江左王谢淮北崔卢郑也世婚姻
不啻太原王清河崔陇西李也谊不得辞虽然尹之先
立德立言立功悉数之难尽也今日者承欢服劳则教
之忠冠娶妻必告也丧祭有制也明有礼乐幽有鬼神
出有事业处有著述天下国家皆一经驻脚也余既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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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氏谱叙
家谱非古也古者巨室大族系有图上之太史太史藏
之故本纪世家皆有可考而副藏于家汉魏以来书不
阙矣迄晋尚门第顾陆朱张匹也犹下之入唐贞观修
氏族志山东著姓例降一等主婿主妃皆取勋臣家不
议其族然魏元成房梁公李英公皆盛与为婚左右之
由是旧望不减逮姓字录改矣谓之勋格婚有禁矣仍
老不嫁弊自上者其流及下苏氏谱所由作也亦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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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道也余奉命南还功德由旧归溯其源不敢忘也
时里姻尹汉琼修家谱乞余序余曰余读史按尹氏之
先出自少昊食采于尹因氏焉疏仡有间矣余将说从
何起抑闻之杨本虞叔之后为弘农郡而扬子云吹律
以扬别于杨自别一族为天水郡龙门司马氏叙列古
圣仁贤众矣传志书表备矣及族之仕于秦晋卫赵者
字号爵谥皆不载今谱何例之断乎琼顿首曰否否留
为刘不闻汉祖士会理为李不闻唐祖廷坚谓远者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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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氏四大字复过一经堂进父老询明经书院旧址天
之于斯文也文之在兹也书曰绍衣诗曰聿修文武吉
甫万邦为宪在其后之人也予乐弁数言以观谱之成
贺谕德程先生长子荫武序
春坊左谕德程先生克勤既以尚书公之丧归休宁朝
廷特赠公为太子少保谥襄毅遣官赐祭营葬葬既毕
克勤入谢朝廷念公旧勋复许官其长孙埙为锦衣卫
百户得世世代埙克勤长子生六年矣刑部员外郎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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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文安及同乡大夫士谓不可无辞为克勤贺属予序
之夫古者文武一道居庙堂则吁谟于其内临戎授钺
则折冲于外惟功所在而致报焉诸侯世国卿大夫世
家父子相继不绝其禄历代以来世殊而制或异我国
家定乱以武致治以文文臣则禄其身而大者荫其子
孙惟军旅之功无小大皆得世代不徒世禄而又世其
官其念兵革之艰而禄战伐之功甚重然武臣不得以
与文治之臣则内有兵部而外有总督参赞皆得以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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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务焉故勋绩显著者或与于五等之爵而其子弟与
劳勚者皆得称武秩比甲胄之士功益多而报亦重矣
若录旧臣既没之功盖先朝已行之赏以荫再世而传
无穷者又岂寻常恩数之所及哉尚书公始以经学取
进士居谏垣历内寺外藩出领风宪入位台辅其在正
统末捍敌都城景泰中督饷广宁破松藩夷寇天顺初
巡抚辽东成化初督四川贵州军务平山都长叛夷而
最后参赞南京留务谋谟献纳宣威力平暴乱者实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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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之功生有宠没有恤朝廷之报其身者至矣克勤
举奇童登甲第官国史直讲经帷兼侍储极其弟克俭
以公荫国子生诗书礼义之泽亦可谓之盛矣而公之
子孙亦未有以军功荫者固有待埙乎郑桓公之子武
公继为司徒善于其职于是乎有缁衣之风召康公之
孙虎克平淮夷于是乎有江汉之推古之所谓世国世
家者盖如此今克勤材望兼隆庙堂台鼎恢乎其有馀
地而埙也又将有事于帷幄阃镇之间其为陈氏之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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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虎也可冀矣予又闻太公治齐举贤而上功其后乃
失之强周公治鲁尊尊而亲亲其后乃流于弱是岂贻
谋者之过哉家之有训犹国之有宪也今克勤父子相
承文武并继以延先世之泽而埙又将向学闻礼以文
事饬武功如古所谓矢文德洽王国者则公之业宁有
偏而不举者耶予与克勤饬举京闱又同在史局甚厚
尝拜其先公于堂又喜其子之获一命不可以不书也
且克勤娶于少保李文达公之女埙所自出今文达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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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子士钦荫秩尚宝而仲子士敬又以武功特拜锦衣
百户与程略相似予于是仰叹圣天子之殊恩名臣世
家之盛事皆世之所仅有者而适于二氏见焉故并书
之
沧洲诗集序
诗之体与文异故有长于记述短于吟讽终其身而不
能变者其难如此而或庸言谑语老妇稚子之所通解
以为绝妙又若易然何哉若诗之才复有迟速精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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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者而亦无所与系杜子美以死徇癖语必惊人斗酒
百篇者方嘲其太苦而秦少游之挥毫对客乃不若闭
户之觅句者为工也是又将以为易耶以为难耶盖其
所谓有异于文者以其有声律风韵能使人反覆讽咏
以畅达情思感发志气取类于鸟兽草木之微而有益
于名教政事之大必其识足以知其深奥而才足以发
之然后为得及天机物理之相感触则有不烦绳墨而
合者诗非难作而亦不易作也沧洲张先生于文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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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而尤工诗纵手迅笔众莫能及及其凝神注思穷
深骛远一字一句宁阙焉而不苟用晚乃益为沉着高
简之辞而尽敛其峭拔奔汹之势盖将极于古人而不
意其遽止也苏之诗在国朝必称焉太史李迪合天下
而言亦未见决然有以过之者使先生生同时居同地
与相驰逐殆未知其税驾之所而皆不寿以死宁不为
天下惜之哉先生尚论古人虽唐以上犹有所择予以
一时一郡论之殆非其志亦姑就其所云者云尔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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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澹寡欲之心端居自守之操官虽久而不究于用天
下之所为惜者岂止是哉予与先生同年进士又同官
甚厚先生之卒其孤琏尚在襁褓求其遗诗不可得后
静逸陆先生取诸其从子献以留子家而静逸亦卒因
与谢方石吴匏庵二先生录其若干篇为十卷文太仆
宗儒以付其所部成府判桂刻于淮安书成属予序因
为题其篇之首先生名泰字亨父号沧洲累官翰林修
撰卒时年四十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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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麓堂集卷二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