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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震泽集卷二十四 明 王鏊 撰
传
愧斋先生传
愧斋先生陈姓音名字师召福建莆田人为人古貌古
心于世故细碎米盐筐箧殊若无所幅尺遇人无贵贱
贤愚辄倾尽小事无可不可辄曰也罢人戏称为也罢
先生又称愧斋先生居官三十馀年颓然而已胸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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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轻重泾渭甚辨与人交际锱铢不爽遇大事有不可
必如其志自罗伦王徽等贬斥中外结舌以言为讳先
生为编修上疏曰窃见近年灾异屡见雨旸愆期翰林
论思之地也臣敢不竭其愚臣观春秋二时陛下虽间
御经筵以讲圣学然势分尊严上有所疑未尝问下有
所见不敢陈愿于退朝之暇择一二儒臣有学行者引
对便殿少霁天威有疑辄问务使圣心涣然而止方今
人才日降言路日塞异端日炽宜召还致仕吏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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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修撰罗伦编修张元祯评事章懋给事中王徽新
会举人陈宪章置之台谏革去法王佛子真人位号禁
止创建寺观则正人用言路开妖妄息不报司礼监黄
赐母死省寺监院无弗吊祭翰林独未之诣也一日徐
侍讲琼言于众曰时且如此独得不往乎众或应或默
先生忽奋然大怒作而言曰堂堂翰林相率而拜内臣
之门天下其谓何斯文其谓何词气愤激声泪俱下于
是言者大沮事遂已汪直之在西厂也气燄烜赫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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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鬼神一日有校士突入兵部郎杨仕伟家收缚仕伟
拷掠及其妻属众骇莫敢闯焉先生其邻也登墉呵之
曰尔何人敢尔不畏国法其人曰尔何人敢尔不畏西
厂先生曰尔欲知我乎我翰林侍讲陈某也闻者为之
缩颈刘文穆之起复也先生自南京与书止之文穆不
悦其后当路有缺吏部拟先生文穆辄沮之曰某腐儒
也不可用先生由进士为庶吉士授编修进侍讲擢南
京太常寺少卿九年乃进卿云先生为文典实有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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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邃于经学四方举子质经者填门塞坐得一语人人
各厌其意中外显仕多出门下者
太史公曰语有之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信哉观
愧斋先生平居恂恂语若不出口至其疏时事叱逻卒
排众议何其壮也于乎其所谓笃行君子者乎
张养正传
张颐字养正医名擅吴下中年以瞽废而气岸峭直不
衰周文襄公巡抚吴中宾礼之议论侃侃不屈也其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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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槩以保护元气为主处剂多用参术而每著奇效能
预刻年月日决人生死往往奇中予昔馆其家尚及见
焉故得传其事崔御史某按吴病痰气气短不能息养
正曰此之谓支饮法当汗汗之愈知长洲王汝器病伤
寒众医以为热症养正曰是极寒当用附子用附子果
愈高都御史尚达久患咳或以为外感或以痈结于肺
养正曰胃气伤正气损似外感而非也卒用补剂而差
王孟南母节妇患足疾不能转动内外医莫知其症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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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曰此风也用祛风汤差李百户庆患呕血吴下医皆
在养正后至曰诸公以为何如咸曰未死也养正曰吾
去矣诸君治之去数十步庆死谢挥使病谓其家曰亟
来与诀顷之不能言矣其家未信顷之果然北客有计
姓者患痰火自诧善饭养正曰是不可为也计大怒曰
我何病哉半月计卒无锡华氏数延养正昆仲三人纵
言及年寿养正曰弟思济当先逝曰几何时曰一年许
其家特未信明年思济疽发于背养正曰是矣不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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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乃谒他医治之少间华使人绐曰君言不可治今愈
矣养正曰有是乎归语汝主视便中当有若絮者至某
日死矣视之果然及某日死叶文庄有悸疾养正治之
辄愈问之曰吾医无过人者但病有浅深治有缓急扶
持元气取自然之效耳文庄大以为然
太史公曰近世言医者率祖东垣丹溪谓医中王道信
然然病者每迟之及养正用之数著奇效可谓善用其
术者矣吴父老为予言教谕闻恭遘羸疾吴医治之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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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三白汤不效谒养正亦用三白汤家人曰前用之矣
养正曰子勿言投之果愈众莫知其故岂别有巧妙乎
盖吴下言医之良者必曰养正云
东冈高士传
予与世寡谐人亦鲜与谐者立朝几四十年日接天下
士而所与友者财四五辈皆海内名流也晚归洞庭得
一人焉曰东冈高士作东冈高士传高士名凤字鸣阳
其先本出自吴有华二府君者元李馆于施遂姓施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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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伯父修撰公正统乙未举进士为天下第一入翰林
为修撰未二年卒天下至今惜之高士少有志绍修撰
之烈随大父贸迁淮阴昼执烹饪夜勤诵读或行道中
默诵所肄触人莫觉也尝经孟子河与侪辈阅道傍碑
一过曰吾能识之矣归而书之不失一字时倪文僖公
为南京礼书文僖修撰同年也以所业往见文僖惊焉
为介于陈御史直夫直夫理学渊邃得之甚喜曰从吾
游者多矣好古不同流俗惟鸣阳一人尝语之曰科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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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得成一君子为难于是益潜心理学所得深矣既归
吴中时浮梁戴公董南畿学政遣县丞敦遣入试君以
病辞固召之又辞盖君勤学过苦因得眩疾自是不复
事举业云间钱学士亦修撰同年也以经明行修荐诸
部使者或者因以牟利君曰以利媒进吾不为也自是
不复事进取先垄荒秽绰楔倾圮君伤之而力不及有
言于当道者有司为之葺理君因庐于墓所开门授徒
辟园凿池养鱼种树君性度宽和而有思致种莳必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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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天时物土之宜浅深疏密高卑向背尽草木之性故
所植皆蕃茂多实久之枇杷杨梅甘橘葡萄茶笋罔不
毕具松千挺竹千竿树皆合抱成林君食贫砺行非其
义不取有不足亦不以干人疏食饘粥案惟三九敝裤
破帷十年不易亦不垢污敦行孝友恭慎逊让家人辈
皆化之僮仆皆循循悫谨初乡有狂悖数犯君君不校
益厚之其人则自悔改自是乡人无敢犯者有盗为暴
君使人备之盗曰归语汝主安眠吾不尔犯也山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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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祀君一切革去戒其家勿得事浮屠道士四时享祀
一依古礼少苦羸病晚乃轻安登山步履如飞灯下能
读蝇头细字壮者或病焉其真有所养者耶晚构一亭
于松竹之间客至相与宴饮怡然终日人未尝见其有
戚戚容有贵者过而问焉曰君何所得而乐若是曰吾
无得也吾所欲易足耳贵者惘然自失曰吾足而不足
君不足而足然则君其富耶吾其贫耶
太史公曰甚哉世人之奔利日夜营营日增而日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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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何耶近闻贵者享权倖千金以为具权贵享之百
金以为犒其费也无纪极则其务得也亦无纪极孰若
高士终年无所费无所取而常自足耶吾是以传之使
后世有鉴焉
贞烈熊氏女传
贞烈熊氏女者衡府引礼舍人庆泽之女故四川布政
使祐之孙也母曰孔氏宣圣二十代孙熊故家青齐而
来家于吴女生而端洁明慧能通孝经小学列女传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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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幼则许聘无锡秦汉汉暴死女闻哭泣不食一日忽
谓侍婢曰吾死尸当归秦婢讶其言而未以为意也婢
出即阖门自缢婢惊还救得不死他日有媒妪至其家
与其母语久之问婢曰彼妪何为者婢曰不知也似闻
聘礼姑纳外家女曰是为我也故以事遣婢出又自缢
家人奔救复免自是不敢复议然郡人以其贤父母亦
以其少也终不能释有马谦叔者亦为其子求婚女闻
即不食欲自缢不得遂引刀断发截其右耳未殊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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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然仆地即死父母惊救适有百金良药傅之久之乃
苏所亲或谕之曰适人之道一与之醮终身不改今汝
未预执笄未成妇也未醮而孀礼所无也汝得无过乎
女曰吾虽未嫁心已许之矣吾自幼所知者秦氏不之
秦复何面目适他氏之门且吾终身侍父母之侧亦何
不可而必欲吾嫁乎谕者曰汝富于春秋守之实难父
母在父母是依他日父母即有不讳汝复何依是时贫
寠寒饿汝得无恨乎女曰吾今日惟死是求死且不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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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畏于贫且吾志已定岂以死生贫富二其心乎谕者
叹曰贞烈女也不复敢言及汉且葬女谓其父母曰吾
不获事其生欲送其死遂衰服至秦氏姑亦已卒女哭
之成礼又拊汉柩哭之哀时汉止一穴女以垩画其傍
为一穴曰吾终归于是秦氏许之至家屏去华饰素服
以居虽至亲莫或见其面姑苏太守扁其堂曰贞烈月
致薪米且欲上闻而未及也诗曰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又曰之死矢靡他熊氏女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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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曰熊氏女之行奇矣伟矣自昔守节不贰春秋
书宋共姬诗美卫共姜史称陈孝妇其最焯著然皆已
嫁者也未嫁不二未之闻焉按昏礼既纳聘有吉日婿
之父母死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丧不得嗣为
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许诺而弗改嫁婿免丧女之父母
使人往请婿弗取而后嫁之礼也盖虽圣人不以所难
律人也夫不以所难律人亦不以所难沮人熊氏女可
谓能行人之难行诚古今希绝之行也可以激颓风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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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而立懦可不谓贤乎贤若是可无旌乎吾故为传之
使观民风者采焉
夏忠靖公传
公讳原吉字维诘其先会稽绍兴人父时敏洪武间以
布衣召见授湘阴教谕遂占籍焉公领乡荐入太学被
选禁庑书诰太祖见而异之赐衣一袭又遣人诇诸生
诸生笑傲欢哗独公端坐俨然事竣当署上曰夏某端
厚君子也实授户部主事尚书郁新与语奇之曰夏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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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器老夫不及也诸曹事难处者悉与裁之同官质疑
日环左右刘郎中某者耻以事质多为新所诘责深衔
之岁正大朝劾诸司怠事者上曰宥之新请罪之者再
三上怒曰是谁教汝以要勤耶新免冠谢得已旦率诸
曹入谢刘出奏曰圣明洞见尚书果人教之意欲中公
上问新为谁对曰堂后书算生实教臣臣愚过听抵此
乃下书算生于狱刘嗾生盍引公众不肯刘他日复奏
曰夏某专尚书柄前事实某教之上曰闻原吉甚有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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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尚书汝欲陷之耶刘与书算生皆弃市三十一年升
户部右侍郎未几充采访使巡福建公明宽大时杨文
敏公荣为邑庠生公器之赠之诗有莫使祥麟后马牛
之句荣遂冠秋试太宗入公时镇蕲州有执公以献者
上曰夏某奉公守法转户部左侍郎或谮之曰彼建文
用事人不宜大用上曰夏某太祖之臣也彼忠于太祖
故忠于建文又岂不忠于朕哉旋进尚书凡贡赋役制
悉命详定两浙大水命公往治且命都御史俞某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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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集赐之遍询故老水之源委时役兵民数万抚恤之
人人尽力布衣徒步昼夜经画目为之赤盛暑或持盖
至曰众皆赤体暴日中吾何忍求凉决壅滞修堤浦浚
沟洫治桥梁导水入海水不为患又奏发粟万馀石以
赈饥给牛具种子与贫民吴人怀之姚广孝还自浙西
上首询公广孝曰夏某古之遗爱也召还掌部事请裁
冗食平赋役均出入勿使势要种盐以妨商贾勿使富
贵专钱以沮货易禁包揽侵欺之弊清仓场广屯种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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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定规凡仓庾府帑户下田赋盈缩之数各书小帖于
袖时一阅之一日上问天下粮数公对某处几何某处
几何毫发不爽益亲信之时升赏靖难功臣又大封亲
藩征讨西夷创宫殿增置武卫添设百司费亿万计皆
取办于公初建北京宫殿采木运饷者命公出巡视给
以锦衣官校四十人律治怠事者公登车即谕官吏军
民各处乃事吾将出巡盖恐犯者众也人人感悦而事
集秋八月召还时上将北巡命掌行在户礼二部都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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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事扈驾至北京又命兼掌刑部八年亲征北边命辅
导皇孙留守北京兼掌行在六部都察院大理寺事谕
之曰朕以房玄龄委卿卿其尽心辅导时京邑诸司草
创公每旦入朝独近扆前参决机务退至政事堂郎官
御史抱案盈庭公口应手判不动声色北奏行在南启
东宫京师肃然七月驾还北宫公见便殿曰卿辅皇孙
居守事妥民安参决机务咸当朕心公曰陛下之训皇
太孙遵行之臣何功之有翌日上谕群臣曰夏某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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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孙今之周公也十一月扈驾还南京仍掌户部事寻
命辅导皇太孙周行乡落见乡老令一一陈其风俗疾
苦或赐之帛给之糜至一村店取齑黍进曰愿殿下味
此以知民艰皇太孙为尝之有一人犯驾欲罪之公言
上命所至无扰罪之非上意也既又辅皇太孙阅武于
郊九载奏绩上亲宴之便殿谕廷臣曰夏某高皇养成
贤德欲观古名臣此其人矣遂命与姚广孝监修国史
十一年扈驾巡北京与皇太孙同居上营之后日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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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十四年九月皇太孙自北还南京公辅行所至必陈
山川险易民生休戚风俗美恶太孙甚重之称为先生
而不名所过兵民晏然十五年扈从幸北京十八年北
京宫殿成命公召皇太子太孙于南京且谕以授受之
意十月公先驰奏上复命公迎之且曰东宫其缓行公
至凤阳迎见道上旨东宫曰虽有旨吾敢缓乎因手书
付公与杨士奇询访沿途军民利病政事得失以备顾
问及至上问东宫来何速对曰陛下慈注之深东宫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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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不得不切也上善其对十九年三殿灾公言爱民所
以敬天也乞蠲逋负及刍粮采办金银课程优恤流移
以回天意从之诏求直言言者多云建都北京不便主
事萧仪言之尤峻上怒诛之时科道亦多云不当轻去
金陵上曰方迁都时吾与大臣密议数月而行言者因
劾大臣上命言官与大臣俱跪午门前对辩都御史陈
英言科道皆白面书生不知大计上命左右至午门问
众皆啐骂言官公独奏曰御史给事职当言路且应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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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臣等备员大臣不能协赞大议臣等之罪也上悦
两宥之时公虽居户部实兼九卿之事凡军国要务必
与公面议召见便殿或阙门语移时左右莫知所言公
退则恂恂若无所预者交趾平上问公升赏孰便公对
赏费于一时有限升费于后日无穷乃升尤功馀皆班
赉西域法王来朝上将亲劳之公曰彼慕化而来宜示
以君臣之礼且上如是下必有甚焉礼义从此大坏上
曰尔欲效韩愈耶他日法王见便殿上命公拜公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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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虽微加于诸侯之上况夷狄乎臣恐一屈膝有辱天
子大臣死不敢奉诏上笑曰卿过侍郎杨勉之拜狝猴
远矣山东妖人唐赛儿党三千馀人至公入奏曰诸所
俘俱平人悉原之众遮道呼公生我公叱曰朝廷之恩
我何与焉谷庶人逆谋既彰上疑长沙有通谋者公曰
谋出于彼居人何与臣敢以百口保之上元节观灯臣
民同乐公奉太夫人往观及晚宴灯山上顾公问曰闻
尔母来观灯公对曰归矣因彻御案赐之弟原启至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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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见赐酒馔归又遣人送之舟中行李萧然异日上顾
问曰闻卿弟行橐甚空公对曰臣俸资先已寄归适无
所赠上曰何不告朕因赐异布数疋十九年议亲征北
边群臣无敢谏者公曰我受国厚恩不可不死诤约尚
书方宾同谏曰公但来吾自言之入叩头言频年师出
无功军马储积十丧八九况今灾眚屡作内外俱疲圣
体少安远涉风沙诚未便上怒乃命公整边储于口北
宾惧自缢遂并籍公家命锦衣官立取回至则方启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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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储锦衣促之公曰姑俟毕此不然恐有侵盗死吾安
之不以累公及至上问亲征得失公对如初历言自古
不勤远略之意命系于内官监皇太孙屡请赦之上命
中使觇之因问曰上待公厚今系之暴亦有怨乎公曰
风雨霜露无非教也何敢怨上意颇解犹系之驾至榆
木川不豫顾左右曰夏原吉爱我八月讣至仁宗时为
皇太子亲临系所公趋出皇太子立中庭泣曰杨荣报
父皇已宾天公伏地哭不能起上命起曰卿可出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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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曰先帝罪人未闻遗诏何敢出驾回命赐御厨馔咨
以国事公言方今民力竭于东南戎伍疲于漕运宜幸
南京少苏民困上曰朕意亦然复以诏条事宜访公公
请赈饥宽负省赋役罢西洋宝船云南交趾采办金宝
香料各处闸办金银课程上即位复公户部尚书赐冠
带衣服靴袜被褥帷帐器用公以母丧不受上御西角
门朝顾问左右何不见夏尚书蹇义对曰母丧乞归守制
上曰卿可勉留之公至便殿乞守制上曰卿国之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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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赖共济艰难卿云有丧我无丧乎如卿辞职朕亦不
当在此退上十馀疏终不允皇太子正位东宫命兼太
子太傅时吕震为太子少师位在公右上谕鸿胪命引
震列公下即进公太子少保兼太子少傅尚书如故三
俸兼支公固辞不已许辞太子少傅俸袁忠澈以风鉴
得幸太宗上以其言常不逊首欲诛之公曰忠澈固当
罪然礼父母所爱待之终身不衰今山陵未毕刑近侍
之臣不可乃罢忠澈官每朝罢必呼公等二三大臣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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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扆前或随至便殿面议政务凡内诸司所进章疏命
拟旨公拟旨多云某部知道或以问公公曰予夺之柄
非臣下所敢专故付之六部定其可否而复取上裁则
事有所分而权不下移也洪熙元年欲下宽恤之诏公
请廪贫民增官吏之俸以劝廉弛山林湖海之利以与
民宽逋负以安流徙积榖养将士禁差占屯田之卒以
妨农务皆采行之冬久无雪上作忧民吟命公和之兼
赐玉带翰林进呈诰词上亲增二语曰勿畏崇高而难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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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谓有所从违而或怠又召公至扆前赐绳愆纠缪银
印一谕曰闻皇考宾天时叹卿忠爱自今朕有过举但
具奏以此封识进来朕不惮改手敕欲除脔割鞭背连
坐妖言诽谤之刑公与二三大臣密议以闻从之命兼
礼部事特赐正直牙印押以便处分且以旌公之正直
也时山东淮徐诸郡累岁旱涝公以为言即免夏税及
秋粮之半一切科派悉罢之未几敕公曰古者斧斤以
时入山林今山西樵采者根株悉拔宜斩之以徇公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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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薪过当罪止不应请从律上曰吾过矣赐田五顷八
里庄建第二所于两京李时勉廷诤过激谕公等曰李
时勉当朝辱朕言已天颜大变公进曰时勉小臣岂能
伤损圣德愿少霁天威下法司议罪之未晚仁宗宾天
皇太子监国于南京中外汹汹有汉庶人之忧太后命
军国事悉依公裁处公密谋急迎驾驾将至群臣出迎
太后留公佐襄王监国上见辅臣首问夏某安在蹇义
等莫对上不悦至京慰曰见太后方知所以留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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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辅朕有年朕倚卿非他人比卿当以事皇祖者事朕
加赐宝带表里公同蹇三杨同心辅政时与公等面议
久坐赐茶或命退殿庑少休复至扆前论议退朝之暇
时独召公密问或袖出小帖付公公亦有所白于上汉
庶人反檄辅臣奸邪乱政以公为首上夜召公等入议
公免冠顿首曰臣罪当死上曰彼借卿为兵端耳命分
坐屏左右密议杨荣首劝上亲征上难之顾公公曰往
事可鉴机不可失也臣昨见所命将语臣而泣其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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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兵贵神速卷甲趋之所谓先人有夺人之心也杨
荣言是上意乃决躬率六师兼程而往师临城庶人欲
降犹令人绕城骂公罪人既得大被恩赏赐阍者三掖
朝参公固辞曰旧制非勋臣不敢用上曰卿辅导非勋
而何十月交趾请降廷议疑其诈也更欲兴兵讨之公
曰兵疲矣譬如痈伏于身未溃则忧不测已溃则宜进
平和之剂俟血气调和自愈若惟毒之攻心腹内虚复
生他患莫若因其请降许以复国自新二杨议亦同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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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兵息民天下赖之十一月皇太子生赦天下公与蹇
奏对便殿上悦命留侍宴上顾公醉笑曰卿能复饮乎
公顿首曰臣饱沃天恩醉矣顾蹇犹醒亲酌三巨觥饮
之将退上顾公有欲言之色问曰卿有言乎因近扆前
密请早建皇储为宗社之本上曰然当奏太后行之二
月以议国本功便殿奖谕赐范金银印八曰含弘贞靖
谦谦齐曰后天下乐寻加翠垆银瓮玉饷玉带三月命
游西苑𨽻人问曰龙衣而髯非至尊乎上回顾公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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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曰不能检下臣之罪也上曰朴哉斯𨽻赐之钞命登
舟游太液池上顾曰以操以御群卿之力上射凫获之
烹以啖二三臣又亲酌玉觥以饮公曰卿启沃良多今
老矣可不尽欢苑多奇石谕内臣吴城惟所欲与之公
取小者一二秋八月复侍游东苑上指草舍一区曰此
朕致斋之所师古人剪茅之义公曰陛下言及此天下
苍生之福也九月扈驾巡边赐宝刀上取公橐糗尝之
笑曰卿亦食此粗粝公曰臣食此足矣随行将士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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馁者命取上供赐公将士俱加犒还京上念公等四人
年高且师保之重以寅亮为职勿烦庶务特敕辍部院
务俾专论道左右隐然拜相之意未几扈驾阅武郊外
至兔儿山上怒诸将之不虔也命褫其衣公言将帅国
之爪牙倘寒冻至毙是以微罪而杀重臣上起入帐内
公随之上曰卿且休矣公曰陛下怜臣至矣诸将濒于
死独不少念之乎上曰为卿释之日数召公使者数十
辈交道厩有赐马甚灵召命将至马必蹄齧阍者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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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使者至矣尝张灯宴群臣悦甚指公等曰此朕擎天
柱也赐紫瑛砚象牙翠花笔龙香墨水精镇纸玉笔格
为条旨用公诞辰亲绘寿星图诗有独生申甫扶鸿运
之句又亲绘秋香梅竹二图文禽非熊春霁鱼游春水
图赐焉服食器用银币无虚日尝命尚方取一翠瓯赐
公既乃笑曰卿夫人得无竞乎加赐一焉又制束发玉
冠二上用其一一以赐公曰使后世知吾君臣一体也
五年春两朝实录成上赐宴赉旦入谢暮归得末疾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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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临朝闻讣遂辍朝流涕还宫议加封公爵杨士奇曰
文官不许封公侯此例不可开也乃赠特进光禄大夫
太师谥忠靖公识量宽弘人莫能测僚属有善采纳不
遗有小失必掩护每曰人才难得一加谴责则自沮矣
有郎污精微批惧甚公入奏曰臣之罪也诏与易之过
淮阴马逸从者逐之公寄声过客客不应而詈之从者
执以诣公笑而释之𨽻有盗银杯者获不治仍与一杯
以去有进士戏坐公车或以告公曰有志吕震为子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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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上问公公曰震有守城功可与震尝诋公柔奸者也
平江伯靖难时欲害公公后荐总漕运二人心服焉或
问量可学乎公曰某幼时有犯未尝不怒始忍于色中
忍于心久则无可忍矣又曰处有事如无事处大事如
小事尤乐荐引士类不使人知仁皇欲用李衡为兵侍
吏部不知诏问公始知由公之荐周文襄为长史有荐
为郡守者公曰郡守不足以展其才寻致大用襄城伯
李隆守备南京黄忠宣赞理漕运皆所荐也金尚书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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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在告赴蹇忠定饮上闻之不乐曰以疾不朝而宴于
私可乎命系之公曰大臣可杀不可辱金某老矣而系
之非刑不上大夫之意也或短杨文贞于上者公力为
之辨故诰词有推贤尽诚之语每朝廷行善政则曰天
子之明群公之力吾何与焉凡奏草皆焚之曰毋彰吾
直也
赞曰国朝名臣皆称三杨蹇夏今观忠靖历事四朝列
圣之推诚于公公之竭忠荩于上何其盛也何司寇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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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云公初巡福建所至问民疾苦吏治得失其琐屑悉
付之有司尝出漳州北门见旧冢将颓问左右曰元达
噜噶齐德哷穆苏之墓守死不降故葬此公曰忠臣也
命整其坟树碑表之他日至福宁见道傍一草庵问之
曰元福宁尹王巴延与其子相子妇潘死节于此公曰
一门忠孝无愧卞壸命迁其主于室其少也若有神焉
戴大笠出入恒道之闽有明远楼多妖宿者必死公独
宿竟夜晏然岂神明有护持之耶其在吴中治水利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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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今称之
容庵葛君家传
世之用人者临事每以乏才为叹而才之伏于下者又
以不得用为难两相求而不相值何哉古者用人其途
非一耕钓渔盐版筑饭牛皆起为辅弼而刍牧贾竖奴
仆降卒亦皆得为世用我太祖太宗之世亦时时意外
用人若郁新严震直之流皆以人才至尚书取之非一
途故才之大小纷纷皆得效用于时降及后世一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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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是尚夫科目诚可尚也岂科目之外更无一人乎有
人焉不独不为人知即举世知之而不见用非不欲用
不敢用也一或用焉则群起而咻之用者亦且自退缩
前后相戒谨守资格甚便且安是故下多遗才朝多旷
事任法之过端至是哉观广陵葛君之事益知天下之
不能无遗才也故予为之传君讳钦字敬之别号容庵
其先下邳人后籍凤阳商于广陵遂定居焉君长身美
髯博学多通自天官风水音律医卜禄命之书无不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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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每稠人广坐论古今是非得失事后当成败纚纚不
竭听者常耸其于盐筴利害沿革废置尤所谙悉尝言
于转运使毕公曰往时扬州边输盐引岁止五十万自
海至扬州转受赴仪真批验往来不出月馀近边符下
转运动百万引两淮船相衔百里不绝河道填隘经岁
不能赴掣所船贾踊贵盗贼乘时剽掠商人亦因之为
奸大其捆增其直弊孔百出莫若即河东西度旷地为
官厅分为四厂厂可屯二十万引商盐至白塔河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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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上运司编船户为甲定其雇直更番受载不得搀越
仍令白塔河巡检防护则盐包入厂者大小莫欺赴掣
者先后不乱而诸弊可革又论运河之宜曰吴城䢴沟
汉通江淮渠唐始置堰宋易以坝况我朝建都于北财
仰给东南尤为要害今湾头以东止一河而通泰如皋
海门四州县二守禦千户所富安等二十四盐场船皆
辐凑每患壅阏不通王端毅巡抚时建通江大同朝宗
上下闸水不走泄今皆废弛商船多滞官运亦稽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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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举端毅故迹约束司水官吏勤惰为便毕大称赏举
行之癸亥岁饥上救荒三事复陈资国便商区别利害
甚悉江西总制都御史桐庐俞公闻君有机略招致麾
下以功当得官时钱宁盗政奸人中以危法下诏狱几
不免费以万计始得归君尝自推其生辰日月曰岁行
至寅当死正德戊寅无病而卒君虽业鱼盐内行修也
居家孝友治丧不用浮屠闺门雍肃不置媵妾燕宾不
用声伎至于还遗金焚债券同舍盗其金知而不问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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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事具载杨少傅靳文僖公文嘉靖癸未余至京口君
之子涧抱其遗行诣余求传其事余谓若父懿行二公
载之详矣余又何言余独患近世盐筴大坏商贾受害
而国家失其利思欲得人焉稍更张约束使上下通融
公私俱利未得也不意有如君者在焉使当时举而用
之鹾政之弊其有瘳乎惜乎抱负所有郁郁不获一试
以死予于是不能无叹而世之抱才困不获试者亦不
独一敬之而已也吾是以载之昌黎云无亦使其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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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
先世事略
王氏之先自汴扈宋南渡世家太湖之东洞庭山至今
人名其处曰王巷事见家谱鏊曾祖讳彦祥字伯英当
元季比巷陆子敬者贾淮西不返有女以贤闻遂馆甥
于陆生五丈夫子皆坏伟绝人乃谢陆氏去家巷之西
与诸子戮力治生家以日昌府君以元至正某年生卒
于永乐十三年四月九日始葬蒋坞之北隰今赠光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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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柱国少傅太子太傅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曾
祖妣陆赠一品夫人先祖府君讳逵字惟道宽厚长者
有器识初洞庭人不知学问闻有为弟子员者恐惧逃
匿府君独好学重礼得朱子小学四书诵读不去手浦
江郑氏最名有家法即仿其家规行之居丧寝枕苫块
动必以礼尝长乡税不督赋而事集山之人至今归其
仁府君生洪武二十三年闰四月十日以景泰四年二
月二日卒春秋六十有四初赠通议大夫吏部左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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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赠资德大夫正治上卿又赠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
士又赠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太子太傅户部尚书武英
殿大学士祖妣叶继祖妣周初赠淑人加赠夫人又赠
一品夫人先考讳琬字朝用后以字行年二十三始入
邑庠自以质鲁学后时发愤彻夜诵读至咯血不止累
举应天乡试不利以贡入太学久之知湖广之光化县
光化自刘石之乱流民散处山泽间处所而是上官虑
其生变也火其庐一切驱出境府君不忍独招安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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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安堵而上官不悦选俊秀为弟子员月自考较又募
民壮教之射上官滋不悦以为迂也时鏊已及第入翰
林乃遂告归吴大抵先考立心制行一以诚为本有不
闻闻之必行行之必笃尝谓学不贵博贵乎精授书甫
讫则温之温讫又温之循环不已故其书终身不忘尝
因病悟摄生之法在调气不在药石故早岁病羸晚而
康强遇人子弟谆谆然以读书之法诲之若诲其子弟
也遇病者谆谆然以摄生之法语之若病之在其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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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戏其心厚于仁者耶先妣叶尤慈祥爱人生平无疾
言遽色年甫六十以成化戊戌十一月二十七日卒先
考生以永乐十七年己亥七月十日弘治十六年二月
三日卒春秋八十有五初进阶文林郎加封奉直大夫
右春坊谕德又加中宪大夫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
侍读学士初赠通议大夫吏部左侍郎加赠资德大夫
正治上卿又赠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又赠光禄大
夫柱国少傅太子太傅兼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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妣叶始封孺人赠宜人加赠恭人又加淑人夫人至一
品夫人王氏家洞庭世以忠厚相承盖十有一世矣而
未有显者乃今发于不肖孙位跻一品封及三代纶音
下贲光及泉壤鏊之不肖何以及此今老矣惧终无以
报因具列褒封之等于丽牲以识其荣且遇又以著圣
恩所及皆先德之遗而非不肖之所能致也
震泽集卷二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