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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诚意伯文集卷六
明 刘基 撰
覆瓿集六
近体诗
忆昔二首
忆昔上林花发时黄蜂撩乱蝶参差如今花落枯枝在
付与秋虫挂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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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昔扬州看月华满城弦管满人家可怜今夜中秋月
独照寒蛩泣细沙
呼灯
溽暑蒸人百体柔中宵挥汗想清秋西风一夜吹庭树
惊起呼灯问敝裘
磨石冈作
磨石冈头云湿衣谢公墩上雨霏霏西风忽捲残阳出
临水登山忘却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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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坐二首
露泣寒螀唁断魂风惊檐铎语黄昏羁愁悄悄成危坐
看尽空墙上月痕
虫响莓苔叶响廊月光如雪露如霜铜壶管领催华发
一夜应添百刻长
送别
送别江头日欲沉落潮风急鸟归林秋云恰似人情薄
秋水还同客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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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寐
夜长无寐待鸣鸡及至鸡鸣梦却迷惊起朝阳斜照屋
一眉残月在天西
栖乌
归雁将秋入楚天薄云开月伴愁眠露寒叶动栖乌起
一叫千声落枕边
羲和
断梗枯茎付野蒿冷风凉雨剥征袍羲和只在嵎夷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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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金乌未伐毛
纨扇
树头风露咽玄蝉锦褥新张竹簟捐纨扇团团霜雪色
好藏箧笥待明年
寒夜
月上前山夜寂寥江城鼓角殷寒宵鱼龙水落沧溟静
鸿雁声来紫塞遥风物自应随律转霜髯争得见春消
青釭冷暗愁眠怯楼外频移北斗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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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成
愁将短发逢摇落漫把残灯照寂寥两地身心悲夜鹊
五更钟鼓梦春潮惊寒柏叶垂垂静向日霜华泫泫消
怅望烟尘满长路紫芝空长故山苗
梅花七绝句
风林凋尽碧琅玕的皪梅花好自看霜白月明残雪夜
一枝危拂斗杓寒
群山积雪惨晴曦石裂玄冰万木披不是孤芳贞不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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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和争得上枯枝
紫府仙人萼绿华暂抛琼苑到天涯断魂应化为胡蝶
夜夜归来阿母家
稀疏寒玉小楼东骨冷魂清五夜风惟有翠禽怜寂寞
一双相倚月明中
蕊宫仙子愧云鬟姑射神人薄鍊颜借问高标谁得似
白头苏武在天山
琼跗玉叶两依依摇落空山物色微青女不知幽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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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寒犹是妒芳菲
微阳稚绿未能还四海昆虫总闭关只有梅花见天意
先将春色到人间
蒋山寺十月桃花
王母桃花此地栽风霜摇落为谁开琳宫玉座同黄土
绛蕊丹跗自绿苔度朔烟霞违梦想武陵云水怨归来
残蜂剩蝶相逢浅黄菊芙蓉莫浪猜
雪中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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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下孤烟郁晓炊檐前寒鸟啄枯篱琼瑶满地无行迹
正是袁安独卧时
一夜雪深一尺馀平明鸟雀噪阶除移床漫向明窗下
图得清光好照书
漠漠随风结远埃轻轻糁地集枯荄春前有意呈三白
知是阳和次第来
雪后遣兴
朝寒布谷应时鸣起向回廊独自行残雪未消檐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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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幽草看春生
绝句二首立春夜闻蛙鸣作
鬼门竹琯动轻灰春色先从地底来月落江城闻画角
五更残梦一时回
轻轻细雪点枯池袅袅东风拂树枝春到草根人未觉
夜来先有蛰蛙知
忧怀
伤离惊岁宴引望起愁端落日烟中小孤云雪外寒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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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无限恨垂老异乡看掩泪观梅蕊中心分外酸
雪中有怀章三益叶景渊
岁莫怀人雪满天饥乌病客对凄然地炉无火同谁坐
石砚生冰尽日眠栗里何时归白发茅檐几处起青烟
稻畦麦陇看春及土膏泉滋谶有年
白发
白发应同春草茎风吹一夜满头生欲收浮艳归根柢
故遣芳菲定老成碧瓦晓霜怜变灭纸窗宵月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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㩀鞍上马非吾事赖尔妆严意不轻
绝句九首
异乡风景不知春满地苍苔一病身睡起无人问幽独
杜鹃声在绿杨津
花自飘零草自荣何须惆怅独关情高轩日永成危坐
隔水风来闻锻声
雨馀烟柳约青丝风过芹塘澹碧漪正是愁来无着处
绿阴庭馆暮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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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秾华半夜风平明枝上十分空黄蜂紫蝶纷纷去
留得苍苔籍碎红
槐叶阴阴覆短墙微风细雨麦秋凉如何一岁三春景
不及閒窗午梦长
淮水东边旧六朝琼楼翠馆白云销于今只有垂杨柳
犹似当时舞细腰
花落江皋宿雨晴野烟消尽见芜城凤箫一去无回日
不及年年绿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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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堑长江似海深江头山鬼笑埋金东家酿酒西家醉
世上英雄各有心
暖风吹帐日光迟恰似清和四月时黄鸟不知人懒起
未明啼上绿杨枝
半山寺二首
王家废寺旧闻名荆棘花开鸟自鸣深夜狐狸穿破冢
佛灯争似鬼灯明
奸时变法事多端气燄兴妖胆自寒漫道謟谀堪媚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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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将佛作么人看
绝句漫兴十一首
风光何故恼閒人我欲乘槎一问津满地绿阴迷断梦
五更啼鸟不胜春
兔葵燕麦旧人家曾唱南朝玉树花寒暑又随风日转
东陵谁种邵平瓜
莫道花开便是春莫言沙涨即成津南风过了东风起
愁杀江头待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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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莺枝上语如丝似与羁魂话所思不用登楼看草色
白蘋香散已多时
相思举目万重云燕去鸿来杳不闻漫说黄金能得士
只今谁是望诸君
五湖风雨夜垂纶一叶扁舟一粟身至竟云涛归大壑
烟波还属钓鱼人
病客无钱试药方出门聊复信行藏争知头上萧萧发
却与游丝较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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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面新荷贴小钱荷心点点露珠圆开花结子应堪待
乱荇空萍正可怜
袅袅江风转白蘋轻花乱蕊看成尘谁能爇取生犀角
采石矶头照水神
日落群山返照馀槐阴梦觉夕阳初夜閒不畏更筹短
收取流萤映读书
白鹭洲边白鹭鸶一双相对立䙰褷日斜隔水分明见
不分人间有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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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成三首
八骏茫茫去不回白云歌曲使人哀鲮鱼云起鲸鲵涌
青鸟何由海上来
瞿塘怒水激天风回首童颜变老翁落日长年鸣橹过
白鸥飞出浪花中
微凉生袂一登楼落照归鸦点点愁谁似孤云独无事
随风直到海西头
不雨遣闷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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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不作黄昏雨暝霭徒为白昼风日上高林啼布谷
声声只在短墙东
池上芹泥即渐乾梁间燕子拾虫难绿窗无限伤春意
看尽斜阳更倚阑
雨馀
枯池得雨闹群蛙蜿蟺含浆总有家为爱微凉宜晓梦
不知晴日满庭沙
无题绝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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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自飘零水自流无情有恨月如钩十年一枕三更梦
赢得风烟满地愁
后夜蛾眉约浅黄河边犹翳玉绳光不知何处藤萝上
全见姮娥一面妆
春蚕
可笑春蚕独苦辛为谁成茧却焚身不知无用蜘蛛网
网尽飞虫不畏人
晚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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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草馀光灭又明微风不起夕凉生绝怜一饷池塘雨
只得青蛙半夜声
睡起
浓绿当轩日上迟病身只与睡相宜觉来却怪庄周蝶
绕尽残枝过别枝
喜雨寄夏允中五绝
好雨知时五月零豆苗瓜蔓一时青老夫亦起中庭立
两眼看天似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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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轻雷不起风濛濛密雨遍长空枯根发秀新茎长
小草那知造化功
涣汗如蒸被体流日高强起倦梳头多情一夜千山雨
消尽人间万斛愁
水鹳长嗥应九陵山云处处上如蒸定知谷鲋从今后
不向西江乞斗升
江暗天低雨脚垂屋鸣檐泻入枯池却怜似镜新荷叶
不见鱼跳鹭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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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槐映高楼柳映墀风来惟有鹊先知长应别殿黄昏后
记得金宫妒宠时
汉世祖
白水龙飞绍赤精鸱枭尽入大官羹三驱只贷樊崇死
侯邙应惭不义名
凉夜
潇潇凉雨泻檐泷聒聒鸣蛙似吠厖惟有露萤怜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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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将光景到春窗
五月十九日大雨
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雨过不知龙去处
一池草色万蛙鸣
次韵和刘彦箕忆山中篇
句曲峰高倚太阳不风岩谷自清凉四时岚彩霏琼雪
百道泉流湛玉霜雅称采芝追绮季尤宜散发学嵇康
龙鳞璀错松当径凤尾䙰褷竹过墙月上海门蟾觉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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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寒天宇鹤先尝仙人卓剑降魑魅道士书符禁獝狂
宝气丹光生夜寂黄精白术引年长茅君虎卧瑶坛上
萧史鸾栖碧殿旁桂树寒山违谢客桃花流水忆刘郎
猿猱任占青萝帐薜荔从生绿石床世难有身空自累
诗成无雁倩谁将欲凭锦瑟传幽思才理朱弦意已忘
杀气
杀气乾坤黑阴氛日月黄已成心曲乱不复鬓毛苍夜
哭城笳里朝烟野戍傍扶倾无郭李何地尚耕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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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感代哭
燕鸿北去又南来断垄荒冈几劫灰慈母矶寒风落木
望夫石老雨添苔江流定与天河合客泪还经地底回
未必春光便销歇白华犹发烧残梅
江行杂诗
采石江头山插天江泉激石鸣湘弦十年战血污江水
水中鬼神应醉眠
三生矶上星满滩白烟如雪浮林端水妃夜解玉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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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泪滴成红木难
马当之山中江中其下乃是冯夷宫良宵月出江水底
行人喜甚天无风
九龙山西西日沉江云压地生层阴汀洲无人芦叶响
咆虎一声风满林
皖口孤城江水傍城上犹有愁云黄豺狼魑魅相食尽
忠魂白日长垂光
桑落洲边春草生宜城九酝空传名百年世事同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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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听野猿啼到明
江盘峡束雷彭浪孤山如笔江中央坤灵不放厚地裂
应有朝汐通扶桑
长江水浊湖水清石钟涛击鲸鱼鸣山头出云山下雨
扬澜左蠡何时平
江州太守文儒宗骂贼就死真从容天翻地覆元气在
斯人万古其犹龙
望孤山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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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千山赤寒烟一岛青羁心霜下草生态水中萍黄
屋迷襄野苍梧隔洞庭空将垂老泪洒恨到沧溟
青丝马
蹀躞青丝马艰难赤伏符穷阴岁欲暮落日鬼相呼见
雁愁心裂看天泪眼枯殷勤夜深月还照旅魂孤
十二月一日
耿耿夜不寐源源忧思来岁馀三十日肠定九千回江
响风初发天昏月未开白头真合得非是楚猿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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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戍
古戍连山火新城殷地笳九州犹虎豹四海未桑麻天
迥云垂草江空雪覆沙野梅烧不尽时见两三花
寄黄仲美
二十年前别故人乾坤何处不风尘玉缸阻对檐花夕
素发羞同野草春紫极星辰空有象青冥波浪杳无津
欢华过眼成今昔苦忆元方泪满巾
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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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尽江城不见花似知白发畏韶华战争故习俱无赖
丧乱馀生未有涯三岛虹蜺昏日月二仪风雨化龙蛇
何年百谷归沧海寻取河源泛客槎
舟中
雨翳青灯静客舟轻寒只恋敝貂裘漫山薄雾穿窗湿
漱石鸣泉拍枕流身在壶中天万里梦惊华表鹤千秋
愁来滴泪都成血直到沧溟水尽头
彭泽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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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急云飞江倒流请君聊且驻兰舟浪翻彭蠡蛟螭横
云压匡庐虎豹幽怀古漫寻元亮菊望乡空倚仲宣楼
五更归梦三千里一日回肠九万周啸侣山栖怜野鹿
伴人水宿感沙鸥中元都府神官会上界星辰积气浮
地轴西南连少昊天关东北镇阳侯两峰对拥青螺髻
孤月初生白玉钩龙甲冷欺狞蜃市蚌胎光夺睡龙眸
舂撞急杵涛惊枕滴沥真珠霰洒裯枯树挂崖眠复起
老藤牵石坠还留宫商调合灵钟夕铓锷棱高峭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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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被焚香寒悄悄金环扣瑟夜悠悠竹枝写恨传巴女
木客长吟答楚囚不寐残缸犹闪灭动情鸣橹数哑讴
苍梧凤逐重华去赤水珠无罔象求大宅高门荒町疃
颓垣败冢闹鸺鹠尘埃漠漠城笳怨芦荻萧萧戍鼓愁
鬼火碧穿灯火去狼烟黄入烧烟遒紫芝可茹林多蟒
红鲤堪罾泽有虬万国锄犁俱剑戟八陵松柏让戈矛
哀哀野哭乾坤惨踽踽途行面目魗永忆卢敖翔汗漫
愿随慧远学清修瑶台青鸟归何处玄圃琪华烂莫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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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未容精卫塞蓬莱定许偓佺游故园梅蕊相将发
倚赖春阳慰白头
冬至
冬至微阳斡化机闭关独坐正相宜白杨风扫经霜叶
翠柏冰凝泫露枝日转天南林影觉春生地底水泉知
物华过眼成今古愁绝看云有所思
钟山作十二首
紫桂吹香媚小山月华的皪满林间坐来凉气生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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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是山云作雨还
松露滴阶星在天草虫相吊响如弦宝公塔上西风急
半夜林鸦不得眠
九月江南叶未黄空山松柏夜深凉玄蝉且莫催徂景
留取幽兰作晚香
玄武湖中草自秋石头城下水长流繁华过眼成今古
更与牛羊竞一丘
春去秋来荣复衰花残叶落总堪悲谁能句曲山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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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取茅君一虎骑
北斗阑干夜未央钟残虚牖出天香佛灯相对坐宵寂
坠露满林生白光
一炷清香一卷经世间无事是山僧何须更卓飞空锡
长使时人恨不能
月落山空雾未开风生咆虎响如雷树头惊鹊相呼起
欲下还飞一百回
白雁萧萧柿叶红野花开尽六王宫空馀一道秦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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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意西流竟向东
策杖登山信早凉山花涧草总能香扪萝抱水归来倦
不扫苍苔卧石床
袅袅西风散白蘋冥冥落日起黄尘青娥不分秋容寂
故染枫林似老人
槁叶含风弹夜弦蟪蛄凄唳答寒蝉鸡鸣埭上繁华子
莫向秋霜惜盛年
岁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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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宴悲风急空江白昼阴黄芦与红蓼无处不伤心
遣兴
白露如珠滴素秋啼螀络纬寂然收烟开碧水浮天远
月带银河入海流艳艳霜林张绮缬琤琤风叶落鸣球
此时旅客篝灯坐无奈黄昏一饷愁
摇落
摇落江天气惨凄野黄云白惑东西可怜饥鼠当人立
无奈寒鸦向客啼杳杳夕阳葭浦阔茫茫秋水稻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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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何地归衰疾触处烟尘沸鼓鼙
秋夕
柏叶萧疏柳叶黄露华如玉缀空廊丹心欲共灯花结
白发偏随漏水长月色故园同窈窕虫声此夜独凄凉
寒鸦莫更啼金井衰病能堪几断肠
淳安舟中遇雨遣闷
一夜青山雨平明黄浊喧乱流翻地轴高响落云根铩
羽投林鸟啼饥抱树猿羁怀正愁绝感物重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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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雨细如雾北风长夏寒污池不赴壑井谷自成湍兰
茝馨香尽鱼龙世界宽斜阳在林树时复捲蓬看
秋兴二首
袅袅西风起白蘋妖红媚绿看成尘九衢车马如流水
尽是邯郸梦里人
梁间燕子去悠悠络纬寒螀管领秋谁遣庄周化胡蝶
不胜憔悴为花愁
题山水小画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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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渚轻舟未发潇湘倦客多愁可恨一江春水无情日
夜东流
碧草桃源路断紫芝商岭云深高树月明啼鴂一声一
度伤心
题画竹
叶间重露犹滴林表寒烟未开想见沅湘江上月明环
佩归来
铭颂箴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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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颂
吴兴章仲文筑室花溪之上环植梅焉命之曰梅花之
庄予与仲文交敬其好学而知德也知其有取于物不
徒矣乃效屈子颂橘之体而作颂曰
朱方之秀梅实硕兮含章而贞受命独兮扶疏櫹森清
以直兮玄冰冱寒不挠其节兮玉之洁兮夷之特兮闭
而发兮芳郁烈兮黄中绛跗美而完兮丽而不淫物莫
能干兮冬荣夏实含阴阳兮青黄累离以和羹兮文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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彬彬德之仪兮君子之象君子之宜兮
尊闻堂铭
皇降恒德我仪受之情牵物交民鲜克有之卓彼圣哲
有开于先弘猷秩昭缵绪维贤凡有所闻恭敬奉持造
次必将屋漏勿欺洋洋鬼神虩虩震霆寝斯食斯或敢
弗承厥闻伊何阙疑择善靡圣天只克念不远人亦有
闻罔知所择杨墨仁义乃德之贼亦既择止罔知所尊
郭公善善国丧身奔闻义必为闻过必徙能尊能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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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君子戴生有堂扁曰尊闻用宏厥理昭以铭文
顺斋箴为夏仲珍作
二仪茫茫繄理是牣判以两途维逆与顺理之所在漠
乎无形曷予求之即事以明利剑吹毛不柄之持北辕
适粤徒劳何为尧舜理物因利除恶鲧堙洪水彝伦攸
斁势顺则强气顺则舒天地顺动百度弗渝待时而行
处顺以守君子作箴敢告左右
敬斋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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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斋者笃列图彦诚所以名其居室也彦诚以科第发
身其于敬字之义盖亦讲之熟矣则举其所知而行焉
可也又何必多求乎人之言哉乃勉而为之铭铭曰
庄其外而肃其内琼裾玉佩无显无昧惟鬼神是对肆
遏蹶弗愦以不越载以永无有悔
守口如瓶箴
吴君以时书守口如瓶以自警徵予言为作箴曰
维人有口瓶亦有口瓶口弗守丧厥受人口弗守速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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咎口乎口乎其祸福之门而一身之枢纽乎人有瓶也
尚克固之胡然有口而不知度之维言如泉维口如堤
有出弗稽为河为溪激石扬泥追不可回故曰好言自
口莠言自口又曰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守口如瓶
永矢勿谖
奎上人耘杖铭
奎上人得古藤以为杖而置锄焉将以两其用也名之
曰耕杖而刘基为之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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罾可以取鱼而不可以絷鴽带可以系襦而不可以贯
珠孰眇其癯而多乃需既予老是扶又秽莽之除俾康
勿趄以弗迷厥涂杖乎杖乎岁月逝夫子也予俱
敬斋箴
蒙古氏宗道之先出自山西而以儒世其家故名其燕
居之室曰敬斋载世德也先正有言曰经礼三百曲礼
三千一言以蔽之曰毋不敬敬也者其万事之根本与
故圣人之语君子惟曰修己以敬故禹汤以克敬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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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纣以不敬而亡自天子至于庶人岂有异哉故曰穆
穆文王于缉熙敬止又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
旦及尔游衍敬也者不可须叟离也宗道勉乎哉克念
作圣而已矣作敬斋箴其词曰
心敬则存而不敬则昏事敬则立而不敬则跲克臧自
我否臧自我如之何以可维谧维专式庄弗儇臧之渊
渊出之虔虔俾中不偏有握勿捐既悠既坚无不显或
愆无息弗乾熟之者圣守之者贤故曰敬胜则吉怠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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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灭敬而无失聪明睿智皆由此出事神治民舍是无
术是用作箴以谨燕昵
朱伯言砚铭
䃜而容既泽既砻俾椎以为锋克相予工厥惟尔庸予
所弗工维予之悾悾式蠠没以攻无贻尔懜
绍兴能仁寺钟铭
懒翁禅师既住大能仁寺之明年新铸大钟成括苍刘
基铭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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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堇之金耶溪之铜弗锷弗锋而以为吾钟摐之锽锽
靡幽不通以畅八风阖阴辟阳式赞化功于万亿年与
皇家相为无穷
醒斋铭
醒斋者蘧君德芳所以自名其居室也蘧君少嗜酒数
为酒所困一旦忽思古人之所以丧其身覆其家者大
率多于酒遂绝旨酒而以醒斋署其居用以朝夕警省
而杜其欲于将萌也括苍刘基闻而喜其善修慝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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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铭使揭于楣且以坚其志云铭曰
禹疏仪狄祗承虞帝汤儆酣歌用永厥世维卫武公初
筵有诗年踰九十令闻不隳在鲁仲尼酒不及乱范模
万古愈久弥粲羲和湎淫胤后徂征楚国皆醉鄢郢榛
荆次公北阙仲儒东市狂谈酗骂身戮家毁吾以是知
昭昭生于惺惺而愦愦出于冥冥刘曜受执孔融被刑
莫不因此以残其形古称覆辙后车勿蹈有纵弗防祸
生所好人孰无过弗改维咎知过而改何过之有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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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怠狂哲攸分敬醒则存不醒则昏于嗟蘧君以我谆
谆止尔醺醮有茁弗芸视此铭文
灵峰寺植木赞
灵峰寺有松杏与朴并植焉刘子见而感之为作赞曰
杏叶葱芊有子可以实笾松枝扶疏有苓可以引年朴
状如樗众蠹所穿拥肿液瞒不可以镌胡并植于庭混
厥丑妍明堂求材般趋尔先松戕杏割朴独宛然呜呼
朴乎孰女之怜维女之全抑弃于人乃获乎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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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龙赞
觓其角苍其鳞蚴蚪其身胡为乎而神至阳之精健与
天伦形而求之恶识其真于嗟龙兮
官箴上
维天生民㒩㒩蚩蚩有欲罔制乃豹乃螭爰立之君载
作之师式养式教毋汨秉彝嗟尔司牧代君抚绥君禄
我食君令我施邦本弗固庶事咸堕受寄匪輶敢不肃
祗治民奚先字之以慈有顽弗迪警之以威振惰奖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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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艰息疲疾病颠连我扶我持禁暴戢奸损赢益亏如
农植苗蚤夜孜孜涝疏旱溉无容稗秕如良执舆顺以
导之无俾旋泞彊策以驰慈匪予爱帝命漙时威匪予
憎国有恒规弱不可陵愚不可欺刚不可畏媚不可随
无取我便寘人于危无避我谤见义不为天鉴孔昭民
各有思惠之斯怀推之乃离誉不可骄器恶满欹谤不
可怒退省吾私人有恒言视民如儿无反厥好以暴予
知是用作箴敢告执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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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箴中
在昔隆古分封国都付之以民俾养勿瘏上下恊心各
保乃区明庶考绩昭哉范模秦废圣制代德以徂刀笔
之权始归吏胥弄法舞文聋痴瞽愚流波至今一任簿
书行立公庭如雁如凫我欲是求我利是趋摩揣官情
以逞觊觎官惟好货我甘以苴官惟好名我逢以谀官
惟畏嫌我疑以汗官惟好惰我淫以娱官惟好猜惑以
多途官惟好威道以掊□语默有为俯仰有须觇容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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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助忿乘愉法度盈口奸邪满躯虫智迷昧欺庸陷迂
俾好作恶以紫为朱未获官心妪妪儒儒亦既获止如
登天衢傲兀民士凭陵里闾恶积祸来官与之俱人有
恒言遇吏如奴坚防固堤犹恐或窬矧曰听之百姓何
辜是用作箴敢告仆夫
官箴下
无谓余明人莫能昧离娄善察不识其背无谓予能人
莫敢欺校人烹鱼子产弗知立事惟公烛诈惟诚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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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固小慧勿行无矜我廉守所当为无沽我名以生众
疑何以简讼决之使通何以弭贪慎检乃躬去谗斥佞
远吏近民待人以宽律己以勤无咎人弗信忱至斯孚
无患人不闻惟德不孤德以进善威以挫奸德不可偏
威不可烦无谓彼富我必极之无谓彼贫我必直之持
心如衡以理为平无为避嫌以纵无情人有恒言为臣
不易是用作箴敢告有位
王原实裕斋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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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王厚实以裕名其斋括苍刘基为之铭曰
宽而舒绰绰乎有馀佩裾与与有容弗据德人之闾过
者式诸
连珠
拟连珠六十八首
盖闻空谷来风谷不与风期而风自至深山囿木山不
与木约而木自生是故福不可徼德盛则集功不可幸
人归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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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志大业者必择所任抱大器者必择所投是以梁
江湖不取螬残之木钓鲸鲵不适雨盈之沟
盖闻急雨之涨可以决山及其息也得坻则止怒马之
奔可以超壑及其惫也历坎而瘏是以长平之威报在
钜鹿会稽之胜终于姑苏
盖闻身无恒守势穷则屈心无定主情急则亲是以失
时之言每多谦已堕井之呼不暇择人
盖闻石不乱玉惟瑊功为能乱玉枭不混凤惟鹔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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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混凤故妖声冶色君子远之必严伪行辩言圣人惩
之必痛
盖闻鉴能照物翳之以尘则不可照水能浣物淆之以
泥则不可浣故身明明斯可以使人明明政缓缓不可
以责人缓缓
盖闻神龙未云沕渊沦而无闷凡鱼得水挂罔罟而莫
知是故圣哲识时以远悔吝愚蒙竞利以冒倾危
盖闻物无全材适用为可材无弃用择可惟长故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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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可使视准五毒之石可使溃疡是以穰苴治师智
勇贪愚咸宜其任公输搆厦栋梁枅棁各得其良
盖闻神龙可豢而不能使之去水飞黄可驾而不能使
之捕狸是故舍人之能而强之以其所不能则叛夺人
之好而遗之以其所不好则离
盖闻民情本质文过则伪人道本直虑佚则倾是故圣
人制礼因自然之序哲士用智利不息之贞
盖闻观形于声未必见形求实于名未必得实是故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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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可以调宫商巧妇不可以为家室
盖闻物有甘苦尝之者识道有夷险履之者知是以宴
安日久诘戎兵而听者忽忽老成人丧语典刑而闻者
嗤嗤
盖闻物无专美用之者贵人有异欲谐之者从故冠缨
不可以服鹿而鞿鞚不可以驭龙是以合抱之松无庸
于竫人之国若瓮之茧见弃于裸体之邦
盖闻千斤之象不惴虎而惴鼠三寸之蝎不蠹棘而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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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是以制必取其所畏防必究其所容故能不震而威
于斧钺不劳而固于垣墉
盖闻国不自富民足则富君不自彊士多则彊故娟嫉
之人庸则士隐而君独掊克之吏进则民夷而国伤
盖闻春原之草拔尽复生夏厨之蝇驱去还集故时未
至不可以彊争势方来不可以力戢是以善扑火者不
迎其烟善防水者不当其急
盖闻万物并育不齐其用而各有用五气迭运不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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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而皆成功故良珠夜光不假燄于明烛秋华发彩不
争荣于春风
盖闻鱼无定止渊深则归鸟无定栖林茂则赴故以道
养贤则四方之民听声而来以德养民则四方之贤望
风而慕
盖闻剔大蠹者木必凿去大奸者国必伤是故剖腹浣
肠不如无病决蹯解腕不若豫防
盖闻日月劳其躯而寒暑成君相劳其心而天地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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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宵衣旰食大舜所以致其忧手胼足胝神禹所以忘
其贵
盖闻仁暴殊途非暴无以为仁之启怨恩异路非怨无
以为恩之资是以赤日流金嘉树之阴穆若玄冰裂石
春阳之德煦如
盖闻制万变者在乎专察万微者在乎定故众辐寄身
于一毂而众物纳形于一镜是以人心无贰而鬼神不
违王言如纶而兆民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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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势有所梏则小柔可以服大力形有所格则大猛
不能破小坚是故食人之虎不能吞一猬牵羊之绠可
以御九犍
盖闻太阳未升爝火与流萤并照繁霜未降蕣花与小
草同妍是以蛟蜃之市不可以称有国稊稗之秋不可
以言有年
盖闻冬华之木春不必实早慧之子年不必寿故良工
铸金忌其踊冶智士怀材贵乎藏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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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植善倾恶天道之定好安恶危人性之常是以顺
天之道则人归而王逆人之性则天怒而亡故伐罪吊
民而周祚延于孙子兴徭树怨而秦祸发于萧墙
盖闻拂云之松生于一豆之实纵壑之鱼穿于一丝之
溜是以忽小事者祸必盈轻小敌者亡必骤
盖闻善贾者不壅其货善治者不壅其民故政壅则奸
生于国气壅则疡生于身是以山泽不壅而雨旸时若
天地不壅而人物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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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间大明普照鼢鼠恶其眯目毒雾扬氛蜦蛇喜其得
时是以尧舜至仁而三苗不服桀纣极恶而多罪皆归
盖闻执骇马者不与并逐救危舟者不与同喧是故止
斗而平其气则争可息听讼而平其心则事不冤
盖闻剪纸为墙不可止暴抟沙为饼不可疗饥故
之言终非实惠仆仆之拜徒尔多仪
盖闻时有未至非力所及情有未孚非言可亲是以见
疑之璞三献而取刖足不鸣之鸟三年而后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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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人非大圣鲜有全材君欲任贤当如用器惟能避
短而庸长乃克奏功而济事是故骅骝騄駬以之运磨
不若蹇驴之能干将莫耶以之刈草不若钩镰之利
盖闻俗有厚薄运有废兴故去伪就真者盛之兆舍实
徇华者衰之徵是以艳舞妖歌末世所好奇技淫巧先
王所惩
盖闻理乱丝者必凝其志治乱国者在定其趋是故三
军一心剑阁可以攻拔四马齐足孟门可以长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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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能盈而不能谦者虽成必隳知进而不知止者虽
得必失是故附蠃以升高而枯蝜蝂以任重而踬
盖闻百廛之市不畜噬犬八家之井不畜抵牛是故士
有悍妇则良友不至国有妒臣则贤士不留
盖闻蛭螾之薮神龙不栖蒿荻之区嘉谷不植故秦庭
虎视而芝歌逸响于商山周泽鹤鸣而紫气流光于西
极
盖闻物有准则心为权衡非定静之有素必纷拿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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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是故坐舟视星当察其曷转执斗较斛当审其孰平
盖闻奔马之轮拳石碍之而格迅川之水束草投之则
凝是以一星见变能使九服同灾一脉爽和能使百体
俱病
盖闻渊之深者流必缓声之大者响必悠是故政以渐
成则民不骇俗以渐变则功不偷
盖闻植嘉谷必以粪壤铸洪钟必以土型故物无必贱
而贱不可轻是以海纳污然后成其大君纳众然后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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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荣
盖闻大器非一人之私大事非独力所建是故利不及
众所以起天下之争爵不求贤所以萃天下之怨
盖闻心有所忧当儆于事事有所害当慎于为故愚人
畏病而常病智士防危而不危
盖闻骄者谄之招故谄集而贤路塞暴者贪之使故暴
用而怨府开是以荣夷操轴而若神之严弃社稷以如
莽来革秉权而如燬之室与珠玉以同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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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明镜照胆不启陇廉之颜长剑拄颐不称佋侥之
服是以狂歌之士遗世若草莱茹芝之老比身如鸿鹄
盖闻嗜有所专则奸从而入长有所属则惑由之生故
徇功利者不虞谄诈溺鬼神者独觉形声
盖闻暴于物者众志之所诛妨于众者舆情之所疾是
以虎狼堕阱仁者见之而不怜枳棘当道行者过之而
必诘
盖闻截牛之角而呼为豕则虽庸必骇染鹭之毛而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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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鸦则虽愚必疑故欺心之言秪足以招天下之怪掩
耳之噪适足以致天下之嗤
盖闻甘雨祈祈不起断根之木长风烈烈难行折舵之
舟故渭滨星殒孔明力殚于兴汉洛都鼎震苌弘志屈
于扶周
盖闻天不掩慝而神人之道不暌君不忌言则上下之
情无蔽是故周史陈诗而八百其年秦令禁语而一二
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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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天下有道则贵者劳而贱者佚天下无道则贵者
佚而贱者劳是以弼亮惟寅而万姓恊睦姻娅膴仕而
四方绎骚
盖闻无舆马者不耻徒步无鱼肉者不厌菜羹故性为
欲汨则乱心为物动则争是以绝外交则可以守淡泊
专内视则可以全淳精
盖闻虎之跃也必伏乃厉鹄之举也必拊乃高是故学
必潜心然后可以有得艺能时习然后不为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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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龙涎螺甲以臭为香苦卤酸梅用爽作味是以五
气交感善调则收骏功五材相成善用则获美利
盖闻穴蚁不知飘风巢鸟不知涌溜是故阀阅之子患
不识稼穑之艰难山林之士患不识礼法之去就
盖闻方石不可以为磨直木不可以为轮故至情有时
而当隐正论有时而不陈是以明夷利贞箕子以之处
已危行言孙尼父以之诲人
盖闻大亨不以有鼎鼐而弃釜鬵大祭不以有犠牲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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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臡醢是故马服将赵而破秦用许历之言子房佐汉
而胜楚由董公之启
盖闻蠖屈求伸非终于屈龙潜或跃匪固于潜是故勾
践事吴乃成姑苏之举夷吾佐霸曷问槛车之嫌
盖闻阴阳之用道妙所凭刚柔之变鬼神所蛰故阳有
阖而阴有开刚可溃而柔可立是以玄冥凛冽而水结
成冰赤熛熺炎而金流为汁
盖闻以杀止杀圣人之不得已以暴易暴悍夫之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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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故牧野倒戈而三军之役不再阴陵失路而百战之
功尽倾
盖闻知风莫过于老驼识路莫逾于老马是以家有老
仆则故物不委诸途国有老臣则旧章不求之野
盖闻道有穷通非智可胜名有得丧非力可成故无愿
乎外不必其身之绝谤无求于物不必其言之果行
盖闻谲不可恃人觉则穷伪不可长情见而极是以剪
䌽为葩不可以受风雨画布为函不可以当戈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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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侏俪之舌可习而变矇瞍之目难涤而明故教可
行于质近而道难化乎性成是以御龙之智不能训猿
以礼神农之圣不能服豕而耕
盖闻有形之器欲虚惟虚则可以纳理无形之理欲实
惟实则可充器是故性无不诚然后能主一心心无不
明然后能应万事
盖闻救天下之纷纷者不拘细故成天下之亹亹者不
矜小功是故剸烂肉不为利刃贯裸体不为良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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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积仓之家独喜凶岁舞法之吏不乐治朝故民由
此困而俗由此浇是以去奢尚俭明君所以弭邪侈澄
心省事哲王所以清烦嚣
序
王师鲁尚书文集序
尚书王公师鲁文集二十有八卷公卒之四年浙西廉
访司佥事王君宗礼经历王公威可访而辑之版行于
世浙江行省参政赵郡苏公命刘基为之序序曰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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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而发于气气之盛衰系乎时譬之于木由根本而
有华实也木之于气也得其盛则叶茂而华实蕃得其
衰则叶萎而华实少至于连林之木系于一山谷之盛
衰观其木可以知其山之气文之于时犹是也三代之
文浑浑灏灏当是时也王泽一施于天下仁厚之气钟
于人而发为言安得不硕大而宏慱也哉三代而降君
天下之久者莫如汉汉之政令南通夜郎邛𤏡西被宛
夏东尽玄菟乐浪北至阴山涵泳四百馀年至今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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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雄者莫如汉其气之盛使然哉汉之后惟唐为彷佛
则亦以其正朔之所及者广也宋之文盛于元丰元祐
时天下犹未分也南渡以来朱胡数公以理学倡群士
其气之所钟乃在草野而不能不见排于朝廷其他萎
弱纤靡与晋宋齐梁无大相远观其文可以知其气之
衰矣有元世祖皇帝至元之初天下犹未一也时则有
许刘诸公以黄钟大吕之音振而起之天将昌其运其
气必先至焉理固然矣混一以来七十馀年际天所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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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不同风中和之气流动无间得之而发为言安得而
不雄且伟哉公生至元间自幼好学为文仁宗皇帝首
开科举公即以其年登第其涵濡渐渍非一日矣故其
为文有中和正大之音无纤巧萎靡之习舂容而纡馀
衍迤而宏肆不极于理不止粹乎其为言也后之览者
得以考其时焉公之历官行事自见国史故不著
送高生序
高生以敬学科举业将从师于闽过予请言以相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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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年甫弱冠去乡里违家室以求师于千里之外其志
可谓勤矣韩子曰业精于勤生既能之矣尚何待予言
以相之哉抑予之所以勉生者又有出于此之外也圣
人作经以明道非逞其文辞之美也非所以夸耀于后
世也学者诵其言求其义必有以见于行问之无不知
也言之无不通也验之于事则偭焉而背驰揭揭焉不
周于宜则虽有班马扬韩之文其于世之轻重何如耶
生燕南人也国朝兴科目燕南人屡尝为举首矣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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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日不在生乎故用是以为之规也
双清诗序
双清轩者东山寿圣寺物外上人之所营也上人名崇
超物外其号也寺在杭州城东四十里其会曰汤镇轩
所储无他物有水一泓竹一林上人日与之为徒故遂
以名其轩也夫天下之清者莫如水有节而贞者莫如
竹伯夷以节立行而其清至于圣则物之清者又莫竹
若也夫人与物性情之相得者各从其类物之所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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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则清者有时而污非其情之本然也今之人达而用
于世则役于事穷则役于衣食无忧者莫如僧故能遂
其情而物之托焉者亦得以全其性也然则上人虽欲
自外于物而物不能外之也有诗一卷上人作而同声
气者和之也书而揭于轩者故翰林学士吴兴赵公为
之序者括苍刘基也
送苏参政除大都路总管序
至正九年冬江浙行省参知政事苏公奉旨入为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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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总管浙士民咸叹惜愿留而不可得夫浙于江南为
大藩租赋所入半四海内京师辇毂之下为治莫难焉
其尹亦必极天下之选朝廷之意固不必有所偏重矣
京城之内密迩清光明试考绩不待询于岳牧京尹冠
冕守令远近之所观式得其人则由中达外四方将以
之而化不亦伟哉以公之宏才大德与其施之于一方
孰若达之于四海也然则惜公之去者其私情而乐公
之行者天下之公心也故相率为诗以饯公且以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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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贤佐丹青忆老臣为韵所以思公之德而不忘愿公
之泽及于天下也诗曰
凤凰集梧桐和声恊虞琴神蛟跃天池四海仰为霖圣
人握金镜哲士仪朝簪辉光照中野声价重南金昔佩
使者符献纳申官箴再参藩垣务清风净氛祲煌煌京
城内连衽成春林剸剧徯长才天眷赫照临王畿一以
正万国罔不钦克符皋夔业垂名耀来今
郭子明诗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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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君文德字子明广平人也读书好为诗有交于前无
不形之于诗其忧愁抑郁放旷愤发欢愉游佚凡气有
所不平皆于诗乎平之是故饮食非诗不甘坐卧非诗
不安应人接物非诗不能摅其中怀至于颠沛造次梦
寐想像莫不有诗思天下有一事一物不入吾诗若已
有所歉焉于是北眺燕代西踰岷峨南浮江湘东览齐
岱困穷迫阨寒暑枯湿举不足以摇其中而惟得乎诗
可以解忧其为诗也不尚险涩不求奇巧惟心所适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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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成章而其自得之妙则有人不能知而已独知之者
盖孔子所谓好而乐之者欤余尝叹世之人汲汲以趋
禄利有所好乐则决性命以赴之朝奔夕驰所在皆是
今子明乃违众人之所务而独好我之所好得之不足
以疗饥寒而失之无伤于其身彼之不顾而我则为之
盖有所感激而自异于人以为高也是固非俗子所能
识也
送别灯和尚还乡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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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浮屠氏踵门而求见予方以事出不得见明日复来
问其乡则世为括人与予为同州故其心尤惓惓焉将
归求言以赠其行夫浮屠以离世绝俗为教父母兄弟
且不得为其亲也而独惓惓于乡人焉何哉今之人同
里巷以居而有不相接者及其遇于他方不啻如见骨
肉所适愈远则其情愈亲是乃人心之所同非待乎矫
揉勉强为也浮屠氏割慈忍爱以为高宜殊乎人而师
独不然是盖有见于道者也则其为浮屠也岂果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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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术之说而为之哉世治不古为民者日困农疲于耕
而终岁不饱其食工疲于作而终身不得休息士不谙
于时而累累无所即追呼徭役之可怜诛求徵敛之无
厌皆足以累其身愁其心求全躯而苟安舍是其何之
乎若师者其迹于是而心则有所寓乎余既重其敏慧
又嘉其敦乡人之谊故为之言且继以诗师名复祖别
灯其号也诗曰
閒居寡尘务遂与懒惰亲扣门报有客喜见同里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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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岂必素乡语情自真北风吹大江寒水波龙鳞话别
一何速令我生苦辛故山到何时溪梅照新春亲朋或
见问为道长清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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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意伯文集卷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