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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提纲卷十 宋 陈则通 撰
杂例门
鲁宫室僭侈例
隐五年九月考仲子之宫
庄二十有三年秋丹桓宫楹 二十有四年
春王三月刻桓宫桷 二十有九年春新
延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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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二十年春新作南门
文十有六年毁泉台
成六年二月辛巳立武宫
定元年立炀宫 二年冬十月新作雉门及
两观
呜呼吾读汉儒之记礼而深悲之成王周公之用心终
不暴自于天下后世而伯禽亦为之诬也久矣其言曰
成王命伯禽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故太庙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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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明堂库门象天子之皋门雉门象天子之应门后
之读记者亦曰成王以此命之鲁也不知汉儒之为此
说其源流盖自读春秋之误也彼见夫春秋之于祭祀
也则有郊禘之文于宫室也则有延厩南门雉门两观
之书遂从而附会之谓鲁人可得以用周礼不知春秋
正讥鲁人之不得以用周礼也延厩法厩南门法门雉
门两观皆非诸侯所有春秋一是以新书之盖讥其新
必有讥其故者矣新者因其故而治之不悟先公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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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罪小新作者尽废其故而复为之效尤先公之恶其
罪大先公为之已知而改之以复诸侯之旧足矣或曰
若子之言春秋不以毁泉台之例讥之乎吁泉台之筑
不至于僭先君为之己勿居之则可毁之则太甚若夫
延厩南门雉门两观则有天子之制在岂得与先公泉
台比乎使鲁有贤子孙毅然改之以复周公伯禽之法
度以耸四方诸侯之观听春秋当何如其褒也纵不能
改勿修可也今又新之以彰先君之恶春秋宁不责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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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之子孙者乎或又曰皋门有伉应门将将虽古公
亶父犹为之诸侯为之无害也吁大不然皋应二门虽
立于古公为诸侯之时迨武王克殷周公制礼遂定为
天子宫阙之制岂有既为天子之制而复假于诸侯者
此成王之所不当予而伯禽之所不敢受也考之春秋
周公子孙不克守先代典籍不惟上紊天子宫阙之制
其亦紊诸侯宗庙之制诸侯庙制二昭二穆与大祖而
五礼也成公六年立武宫大非宫庙即远有毁无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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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卒使意如效闾巷小人之谋祷于炀公以冀非望之
福迨定公立又为立宫以媚之宗庙旧制大为奸臣所
破坏哀公何时桓僖之宫犹不之毁季氏擅国之私一
至此乎不惟紊诸侯宗庙之制其又紊夫人祔姑之制
妾母有妾祖姑则祔于妾祖姑无妾祖则易牲而祔于
女君礼也隐公五年则祀仲子用诸侯之羽数而万于
妾母之宫经书曰初前此未之见也仲子别宫犹可僖
公禘大庙致夫人则成风竟得以祔于庙矣仲子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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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犹可文公之简书夫人风氏薨葬我小君成风则妾
母竟得以称夫人小君矣其后敬嬴定姒齐归之例且
踵踵矣不知周公鲁公娶于薛惠公娶于商自桓以下
娶于齐其肯合食于庙乎呜呼宫阙之制坏则君臣夷
也宗庙之制坏则昭穆混也夫人祔姑之制坏则嫡妾
均也其他丹楹刻桷之侈讥之不可胜讥吾无讥焉犹
曰鲁秉周礼也如是而为秉周礼也吾是以为诸侯羞
也吾是以为世道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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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宫室灾变例
桓十有四年秋七月壬申御廪灾
僖十有五年九月己卯晦震夷伯之庙 二
十有五年五月西宫灾
文十有三年大室屋坏
成三年二月甲子新宫灾三日哭
定二年夏五月壬辰雉门及两观灾
哀三年五月辛卯桓宫僖宫灾 四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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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亳社灾
呜呼春秋之于宫室也非僭礼不书非志灾不书灾之
馀而再役也亦不书御廪不无作也大室不无修也新
宫不无再营也考之春秋无复兴役之文独雉门两观
灾于定公二年之夏五而新作于二年之冬十岂雉门
两观则有再役而御廪大室新宫鲁人不复为之乎吁不
然宜新不书必不宜新也而书之以见其侈宜作不书
必不宜作也而书之以见其僭雉门天子之应门两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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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之外朝睹灾不戒而又为之君子谓定公于是乎
弃王度矣书灾则造者之罪鲁先君当之也书新作则
复者之罪鲁定公当之也春秋之于宫室岂徒志灾而
已灾御廪而尝非礼也新宫而哭非地也夷伯庙震有
隐慝也大室屋坏志不敬也西宫之灾暗室屋漏之地
不可不谨也桓僖之灾三家擅鲁之私不可不禁也此
犹可也至哀四年六月之亳社灾天之示变于鲁岂小
也哉昔武王克殷使诸侯皆置殷社以为戒亳社灾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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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夺之鉴而鲁亦随之矣春秋志灾亦止于此矣呜呼
宣榭火则宣王中兴之迹无复望于周亳社灾则殷人
已覆之车将复见于鲁悲夫春秋之于宫室也岂徒志
灾而已矣
灾异总例
鲁灾异上日食星变
隐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九年
三月癸酉大雨震雷庚辰大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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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八年
冬十月雨雪 十有七年冬十月朔日
有食之
庄七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
陨如雨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
之 二十有五年六月辛未朔日有食
之鼓用牲于社 二十有六年冬十有
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三十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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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僖五年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十年冬
大雨雪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二十有九年秋大雨雹 三十有三年
陨霜不杀草李梅实
文元年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九年九月
癸酉地震 十有四年秋七月有星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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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于北斗 十有五年六月辛丑朔日
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宣八年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 十年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十有七年六
月癸卯日有食之
成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 六月丙
寅朔日有食之 十有七年十有二月
丁巳朔日有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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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十有四年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十
有五年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十有
六年五月甲子地震 二十年冬十月
丙辰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一年九月
庚戌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庚辰朔日
有食之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
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四年秋七月甲
子朔日有食之既 八月癸巳朔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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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之 二十有七年冬十有二月乙卯
朔日有食之
昭三年冬大雨雹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
雹 七年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十有五年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十
有七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冬
有星孛于大辰 十有九年夏己卯地
震 二十有一年秋七月壬午朔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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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之 二十有二年十有二月癸酉朔
日有食之 二十有三年八月乙未地
震 二十有四年夏五月乙未朔日有
食之 三十有一年十有二月辛亥朔
日有食之
定元年冬十月陨霜杀菽 五年春王三
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十有二年十有
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十有五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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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哀三年夏四月甲午地震 十有三年冬
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
鲁灾异下
隐五年九月螟 八年九月螟
桓五年秋螽 十有四年春无冰
庄六年秋螟 七年秋无麦苗 十有七
年冬多麋 十有八年秋有𧌒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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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八年大无麦禾 二十有九年秋有
蜚
僖十有五年八月螽
文八年冬螽
宣六年秋八月螽 十年冬饥 十有三
年秋螽 十有五年秋螽 冬蝝生
饥
成元年二月无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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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七年八月螽 二十有四年冬大饥
二十有八年春无冰
昭二十有五年有鸲鹆来巢
哀十有二年冬十有二月螽 十有三年
九月螽十有二月螽
水旱
桓元年秋大水 十有三年夏大水
庄七年秋大水 二十有四年秋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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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有五年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门
三十有一年冬不雨
僖二年冬十月不雨 三年春王正月不
雨 夏四月不雨 六月雨 三十有
一年夏大旱
文三年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十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十有
三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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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七年秋大旱 十年秋大水
成五年秋大水
襄二十有四年秋大水
外国灾异
庄十有一年秋宋大水 二十年夏齐大
灾
僖十有四年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十有
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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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六鹢退飞过宋都
文三年秋雨螽于宋
宣十有六年夏成周宣榭火
成五年梁山崩
襄九年春宋灾 三十年甲午宋灾
昭九年夏四月陈灾 十有八年夏五月
壬午宋卫陈郑灾
呜呼自汉儒以春秋附洪范而后世之言天也诬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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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则一事之应一异则一徵之召其言天人相与若甚
密而不谬者何休之解春秋又祖其说而波蔓之呜呼
天乎若二三子之所见则小矣不曰春秋书灾异而不
言其故乎夫先事而至谓之异随时而应谓之灾春秋
事应具存未尝条而分之目而析之若汉儒之所言者
日有食之不指其何物者缺其所不闻也孛入北斗必
以有书者志其不常见也星陨如雨已陨之后其象何
为陨石于宋方陨之初其物为何圣人未尝不究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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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然而终不敢言其所以然为言之近于诬也圣人之
重言天如此而况指某灾某异而为某事之应哉陨霜
杀菽举重也陨霜不杀草举轻也无冰燠甚也雨木冰
寒甚也雨雹时或有之而大则为妖也震电雨雪天时
之常而过则为灾也其类如地震火灾水旱之变为人
君者盍引而自咎曰君道废欤臣失节欤宫闱之不正
欤民事多失和欤何变异之荐臻耶意者兵役繁兴而
不务职欤宫室过盛而不知量欤不然何以至此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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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灾异而不言其故正欲人君广修德以应天也虽然
天文之异虽可忧物象之妖深可畏鸲鹆吴禽也𧌒南
越之妖也蜚亦鲁国之所无也有之则为异故春秋书
之曰有麋鲁所有也有不为异而多则为异故春秋书
之曰多螟螽蝝天下所多也多不为异而灾则为异故
春秋但书之曰螟螽蝝物反常为妖春秋谨之而又谨
之者也或曰外灾外异惟宋为多何邪宋鲁乃赴吊相
通之国其见于简书最密仲尼于宋其闻之祖父也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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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史记有可得而书者春秋有可得而详者石陨鹢飞
盖有不必告而告之者故春秋书外灾外异莫详于宋
其他诸国至有废兴存亡不以告者矣灾异云乎哉或又
曰三国五季之世祥瑞之列于汗青者相望二百四十
二年之春秋专书灾异无一祥瑞之足言者何故春秋
祥瑞不书惟有年则书今有年所以为上瑞也吁桓宣
之世两书有年春秋以为瑞乎以为异乎圣人以为喜
乎以为忧乎盍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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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庄公之后五世兵争
按左氏庄公乃鲁桓公十一年卒祭仲立公
子突世子忽出奔卫十五年郑伯突出奔蔡
世子忽复归于郑是年九月郑伯突入于栎
十七年高渠弥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十八年
齐人杀公子亹而轘高渠弥祭仲迎郑子于
陈而立之杜云子仪也庄十四年傅瑕杀郑
子及二子而纳厉公至此凡二十有二年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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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
晋昭公之后五世大乱
初晋穆侯以条之役生太子曰仇弟以
千亩之战生曰成师按左氏于桓公
二年传载鲁惠公二十四年晋始乱故封桓
叔侯于曲沃惠之三十年晋潘父弑昭侯而
纳桓叔不克晋人立孝侯惠之四十五年曲
沃庄伯以郑人邢人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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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翼侯奔随又载曲沃叛王王命虢公伐曲
沃立哀侯于翼六年翼九宗五正顷父之子
嘉父逆晋侯于随纳诸鄂晋人谓之鄂侯桓
公二年春曲沃武公伐翼次于陉庭逐翼侯
于汾隰夜获之七年冬曲沃伯诱小子侯杀
之八年灭翼冬王命虢仲立哀侯之弟缗于
晋鲁庄公十六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
军为晋侯 翼按诗孔氏曰在平阳绛邑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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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沃按诗孔氏曰在河东闻喜县
夏五阙文
夏五者何榖梁曰传疑也公羊曰无闻也杜预之解左
氏亦曰阙文也无闻则无闻矣阙文则阙文矣传疑者
又何足以疑哉夏五而必继之以月无疑也圣人于此
既不难于一字之增而卒不敢者非有所不知也知而
阙之者乃千万世之信史也盖春秋多阙文唯桓公之
简为甚春秋之左氏多阙传唯庄公之简为甚桓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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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甲戌己丑非以两日赴也甲戌之下有脱简耳四年
之无秋冬七年之无秋冬非圣人削而去之也桓公之
春秋多阙文矣左氏有经而无传者尚多有之独庄公
自元年以后大半失传自十九年以后空一年之经而
失传或累数年之经而传皆无之以迄于庄公之未疑
有坠失之最甚固不止如成公二年夏月之阙文也传
且如此况圣人之经乎况圣人所修之旧史乎宜夏五
之阙矣夫子以前为旧史为旧史之阙文夫子因之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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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圣经之阙文史之所阙者圣人且不得而增经之所
阙者学者其可得而议之哉尝考杜预之解左氏每遇
阙文则曰史阙文也范宁之解榖梁每遇阙文则曰宁
所未详独何休之解公羊以为春秋皆无阙文只字片
简偶有坠佚则曲为之说以附会于经桓十七年之五
月不书夏则曰非阙文也月不系时者文姜不系之桓
也僖二十八年之冬有壬申之日而无月则曰非阙文
也日不系月者诸侯不系之周也昭十年之无冬则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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咎于昭公之不郊定十四年之无冬则归咎于季桓之
受女乐失马远矣而执涂之人曰马之失也职女之由
此皆不近人情之论凡某阙文皆有论证至夏五不得
其说则置然而不敢解休也生平之技始穷矣然则春
秋不书者其皆阙文乎隐十年之无正桓十有四年之
不书王定元年书春王而无正月若此者亦阙文乎若
尽以夏五之例而例之则圣人笔削之意隐矣学者之
解释经疑宜于此审订之但不当如何休之附会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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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皆无阙文至夏五不得其说以为后世笑
元年春王正月
孟子谓晋之乘楚梼杌鲁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
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孔子取春秋之
名者取其义也盖王者而后改元诸侯改元非正也诸
侯有世无年有某事则系于某王某年之下据隐公元
年合书曰平王四十九年公即位今书曰元年是鲁自
改元矣春秋之书旧史也韩宣子于昭公二年聘鲁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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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夫子年十有三见鲁之史已名春秋迨夫子约鲁史
仍名之曰春秋盖深有取于春秋之名之义微寓乎尊
王之意旧史则未必知之而夫子则深取之天子以年
诸侯以时年虽鲁国之僭而时乃天子之授时而天下
诸侯之所同有夫子超古史而立法于元年而系时焉
以见春秋一统之义鲁虽可以黜周之年终不可以黜
周之时书春王正月春王二月春王三月则一年皆不
可无时则人亦不可以一日而无王夫鲁改元乱也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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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春而系以王见王者后天而奉天时书王而系以正
见王者犹能颁正朔于天下而诸侯必奉王者之正朔
而后敢即位见鲁乱而一王之法不乱也故书鲁元年
而名以春秋黜其年也不书周之纪年而书春者大周
之一统也所以存周也观春秋之二字即可以知尊王
之义矣
夏正得天百王所同夫子六经皆用夏正周之
时即夏之时也颜渊问为邦夫子曰行夏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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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夫子作春秋笔法也呜呼千载而下谁能
明圣人之心哉
元年春王正月
呜呼春秋书春王正月或云周正或云夏正千载而后
诸儒未有能决之者若以周正纪事则四时十二月之
次更错迭紊而人时不复正矣曾谓春秋系年月日时
之书若此哉盖夏正得天百王所同周家不沿夏殷之
旧以子月为岁首天子开明堂受朝贺布政令于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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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是月也若乃敬授人时巡狩烝享犹用夏焉汲冢周
书云惟十有一月既南至亦如商书所载惟元祀十有
二月而四时十二月之次未尝改也特所尚之岁首不
同耳孰谓子月为周家之正月哉今按春秋书桓八年
冬十月之雨雪僖十年之冬大雨雪或谓雪之失时为
灾不知雨雪政不在灾异之例也水旱螟螽之变大饥
无麦苗无麦禾之书圣人畏天灾忧人穷也至矣书雨
雪为嗣岁之喜也或曰子谓冬月之雨雪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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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之常事不书雨雪于冬常事也此何以书曰二百
四十二年而两书雨雪其可以为常乎两书有年则其
他公私不足之年多两书雨雪则其他阴阳错缪之年
多大抵古人所谓周多燠年之说不妄也若三月大震
电大雨雪则春秋始以灾异书矣僖公三十三年冬十
二月陨霜不杀草或谓十月之陨霜不知十月阴气始
盛虽不杀草亦不为异季冬之月此为何时霜不杀草
乃所以为异定公元年冬十月陨霜杀菽或谓十月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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菽此八月之陨霜也不知中原之菽亦有晚穫者诗云
岁聿云暮采萧穫菽则周家以十一月为岁首而十月
乃岁聿云莫矣若谓十月无菽而独八月有之则八月
岂岁莫之时乎考之春秋比比皆然何必如公羊左氏
易时易月而后为是哉或又曰周官有正岁正月之异
子何以知正岁之必在子而正月之必在寅曰正岁直
周岁所尚之岁首耳正月则四时十二月之次于岁首
无与焉豳诗之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嗟我妇子曰为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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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于十月为将改岁则正岁之在子而正月之在寅明
矣若谓正月之必在子则豳诗于周家正朔何故不称
正月而变其文谓一之日哉左氏谓正月为周正至于
天策鹑奔之谣不能不用夏杜预专以周正释春秋至
于绛老人甲子之说不能不用夏则夏正乃万古不易
之时商周改之而不可改秦人去之而不可去左氏杜
预诸儒欲不用而终不能不用夫子正恐后世疑周家
之正月在冬之十一月故曰春王正月则春乃王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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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也夏正乃百王之所同也彼杜预之于春秋孔安国
之于书郑康成之于诗尚区区守周正之说吁惑矣吾
不攻而自破矣
夏正得天
火心星也天子明堂之位也大火之行于天
每岁十一月十二月迭移于他次独正月不
违乎建寅盖建寅之月乃天子坐明堂布政
令于四方上奉天正下授人时皆是月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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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尧典劈头便以敬授人时为第一义以建
寅之月为万世法正夫子作春秋意也天且
不违而况于人乎
获麟解
呜呼获麟二字三家以下言之愈多圣人之心愈不可
得而见春秋奈何以获麟终乎孔子适晋将济河闻杀
窦鸣犊而止为世乱谗胜祸之将及人也故春秋之作
夫子有知我罪我之叹定哀之世微辞为多圣人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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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孙之意大不获已也然则奈何终于获麟或者以麟
为瑞应不知麟之自出乃太平之瑞王者之应今不得
深藏远匿于山林之间而反因获于虞人失物之性安
得为瑞夫春秋书狩郎狩禚未有不志其地今但曰西
狩则穷国以西淫猎所至虽麟不获免焉麟仁兽也仁
人君子之象也感获麟而绝笔其圣人遁世无闷之意
乎其圣人以天何言自处者乎故春秋止于获麟吁此
春秋一字之旨而圣人千载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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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论一书圣人于门人问答之际详于诗书
执礼而略于易与春秋何也盖易为穷理尽
性至命之书不敢轻以授人曰五十以学易
乃夫子之自道未尝以是轻许学者也至于
春秋乃一王之法不惟不敢轻以语人绝无
单言片辞及于春秋之称又何也考之二十
篇之中皆春秋褒贬之大法意及之而辞不
及之者笔削关于万世之是非予夺涉于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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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之喜怒使其书出于夫子之时昭昭乎如
揭日月而行则世之人将有甚于叔孙武叔
者矣故春秋之授非私淑之门人不得以与
于此也及观孟子始益信余言之不谬孟子
之论春秋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其义则
孔子取之又继之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
人之泽五世而斩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
淑诸人也盖孔子绝笔于哀公之十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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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至孟子当平公之世已一百六十馀年若
以三十年为一世而论孔子至是殆五世矣
春秋所褒而谓之君子者其泽固至是而斩
春秋所贬而谓之小人其泽亦至是而斩虽
有子孙服属已尽其好恶消其是非定春秋
之书可以出矣孟子犹不敢以斯道为己任
则曰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但以春秋之学私
淑之人也世皆以左丘明亲受经于圣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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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左氏之传皆事迹耳而春秋褒贬大义惟
孟子之得其正传也观孟子所谓春秋无义
战彼善于此之语此非长于春秋乎春秋天
子之事之语此非深得于春秋者乎则春秋
为夫子身后之书惟孟子之得其正传也韩
昌黎荅张籍亦以言孔氏之作春秋也不敢
公传道之口授弟子至于后世其书出焉所
以虑患之道微矣如斯言也于获麟之辞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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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哉
论左氏
余尝论三传之异同而独于左氏惜焉公榖但释经而
已春秋所无公榖不可得而有春秋所有公榖亦不可
得而无左氏或先经以始事或后经以终义或依经以
辩理或错经以合义其事与辞过公榖远矣独惜春秋
所有者或无而无者反者抑扬褒贬之义犹未之见焉
齐桓晋文其功诚足以称伯必起其侵曹侵蔡伐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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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则有功者易以见疑楚灵之暴晋三郤之专其罪皆
足以杀身必起其见杀之由则为恶者辞以自解灭谭
则曰谭不礼焉灭遂则曰遂人不至灭舒鸠则曰舒鸠
卒叛大之加小何患无辞必起其见灭之由则灭人之
国者皆可以无罪考传之颠末大抵类此乃若言医取
秦言术取晋卜筮占候相人之法事事奇中借曰术家
之流勿论至于君子觇人亦曰栾氏先亡赵孟不复年
今兹宋公与叔孙皆将死觇人之国亦曰虞不腊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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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稔楚不十年若阴有鬼神发之者吾是以未敢深信
也盖左氏之长博采诸国之记而为之传沿流溯源使
学春秋者有所证左氏之失张本春秋之事而为之辞
枝牵叶蔓使学春秋者易以疑陈桓公尚在而先举桓
公之谥郑泄驾吴诸樊已死而尚见泄驾诸樊之人此
皆左氏浮誇之过而不自觉且其载医巫卜筮占候相
人之法于圣经何与哉虽然论圣人之谨严则左氏于
春秋为有过论公羊之俗榖梁之短则左氏于春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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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宰咺归赗二传未有载惠公仲子之详者左氏独
言之吾是以知仲子之为妾郑伯克段二传未有以发
祭仲子封之言者左氏独详之吾是以知郑伯之心此
类有功于天下后世者不少微左氏吾何以知春秋哉
余又谓左氏之誇固可惜杜氏之谀深可罪杜之释传
阿媚取容有不可晓动曰经误预圣门之罪人左氏之
面友也余亦嗜左氏者人知杜氏之谀则知吾言之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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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提纲卷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