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元-托克托卷四百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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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宋史卷四百二十八
元中书右丞相总裁托克托等修

 列传第一百八十七

道学二(程氏门人)


刘绚  李吁  谢良佐  游酢


张绎  苏炳  尹焞   杨时


罗从彦 李侗

刘绚字质夫常山人以荫为寿安主簿长子令督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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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赋不假鞭朴而集岁大旱府遣吏视伤所蠲财什二
绚力争不得封还其揭请易之富弼叹曰真县令也元
祐初韩维荐其经明行修为京兆府教授王岩叟朱光
庭又荐为太学博士卒于官绚力学不倦最明于春秋
程颢每为人言他人之学敏则有矣未易保也若绚者
吾无疑焉
李吁字端伯洛阳人登进士第元祐中为秘书省校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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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卒程颐谓其才器可以大受及亡也祭之以文曰自
予兄弟倡明道学能使学者视仿而信从者吁与刘绚
有焉
谢良佐字显道寿春上蔡人与游酢吕大临杨时在程
门号四先生登进士第建中靖国初官京师召对忤旨
去监西京竹木场坐口语系诏狱废为民良佐记问该
赡对人称引前史至不差一字事有未彻则颡有泚与
程颐别一年复来见问其所进曰但去得一矜字尔颐
喜谓朱光庭曰是子力学切问而近思者也所著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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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行于世
游酢字定夫建州建阳人与兄醇以文行知名所交皆
天下士程颐见之京师谓其资可以进道程颢兴扶沟
学招使肄业尽弃其学而学焉第进士调萧山尉近臣
荐其贤召为太学录迁博士以奉亲不便求知河阳县
范纯仁守颖昌府辟府教授纯仁入相复为博士佥书
齐州泉州判官晚得监察御史历知汉阳军和舒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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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而卒
张绎字思叔河南寿安人家甚微年长未知学佣力于
市出闻邑官传呼声心慕之问人曰何以得此人曰此
读书所致尔即发愤力学遂以文名预乡里计偕谓科
举之习不足为尝游僧舍见僧道楷将祝发从之时周
行已官河南警之曰何为舍圣人之学而学佛异日程
先生归可师也会程颐还自涪乃往受业颐赏其颖悟
读孟子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慨然若有
得未及仕而卒颐尝言吾晚得二士谓绎与尹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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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炳字季明武功人始学于张载而事二程卒业元祐
末吕大中荐之起布衣为太常博士坐元符上书入邪
籍编管饶州卒
尹焞字彦明一字德充世为洛人曾祖仲宣七子而二
子有名长子源字子渐是谓河内先生次子洙字师鲁
是谓河南先生源生林官至虞部员外郎林生焞少师
事程颐尝应举发策有诛元祐诸臣议焞曰噫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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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禄乎哉不对而出告颐曰焞不复应进士举矣颐曰
子有母在焞归告其母陈母曰吾知汝以善养不知汝
以禄养颐闻之曰贤哉母也于是终身不就举焞之从
师与河南张绎同时绎以高识焞以笃行颐既没焞聚
徒洛中非吊丧问疾不出户士大夫宗仰之靖康初种
师道荐焞德行可备劝讲召至京师不欲留赐号和靖
处士户部尚书梅执礼御史中丞吕好问户部侍郎邵
溥中书舍人胡安国合奏河南布衣尹焞学穷根本德
备中和言动可以师法器识可以任大近世招延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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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出其右者朝廷宣召而命处士以归使焞韬藏国器
不为时用未副陛下侧席求贤之意望特加识擢以慰
士大夫之望不报次年金人陷洛焞阖门被害焞死复
苏门人舁置山谷中而免刘豫命伪帅赵斌以礼聘焞
不从则以兵恐之焞自商州奔蜀至阆得程颐易传十
卦于其门人吕稽中又得全本于其婿邢纯拜而受之
绍兴四年止于涪涪颐读易地也辟三畏斋以居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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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其面侍读范冲举焞自代授左宣教郎充崇政殿
说书以疾辞范冲奏给五百金为行资遣漕臣奉诏至
涪亲遣六年始就道作文祭颐而后行先是崇宁以来
禁锢元祐学术高宗渡江始召杨时寘从班召胡安国
居给舍范冲朱震俱在讲席荐焞甚力既召而左司諌
陈公辅上疏攻程氏之学乞加屏绝焞至九江上奏曰
臣僚上言程颐之学惑乱天下焞实师颐垂二十年学
之既专自信甚笃使焞滥列经筵其所敷绎不过闻于
师者舍其所学是欺君父加以疾病衰耗不能支持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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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不进胡安国奉祠居衡阳上书言欲使学者蹈中庸
师孔孟而禁不从程颐之学是入室而不由户朱震引
疾告去时赵鼎去位张浚独相于是召安国俾以内祠
兼侍读而上章荐焞言其拒刘豫之节且谓其所学所
养有大过人者乞令江州守臣疾速津送至国门复以
疾辞上曰焞可谓恬退矣诏以秘书郎兼说书趣起之
焞始入见就职八年除秘书少监未几力辞求去上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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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知政事刘大中曰焞未论所学渊源足为后进矜式
班列得老成人亦是朝廷气象乃以焞直徽猷阁主管
万寿观留侍经筵资善堂翊善朱震疾亟荐焞自代辅
臣入奏上惨然曰杨时物故胡安国与震又亡朕痛惜
之赵鼎曰尹焞学问渊源可以继震上指奏牍曰震亦
荐焞代资善之职但焞微瞆恐教儿费力尔除太常少
卿仍兼说书未几称疾在告除权礼部侍郎兼侍讲时
金人遣张通古萧哲来议和焞上疏曰臣伏见本朝有
辽金之祸亘古未闻中国无人致其猾乱昨者城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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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诡诈百出二帝北狩皇族播迁宗社之危已绝而续
陛下即位以来十有二年虽中原未复雠敌未殄然而
赖祖宗德泽之厚陛下勤苦之至亿兆之心无有离异
前年徽宗皇帝宁德皇后崩问遽来莫究不豫之状天
下之人痛心疾首而陛下方且屈意降志以迎奉梓宫
请问讳日为事今又为此议则人心日去祖宗积累之
业陛下十二年勤抚之功当决于此矣不识陛下亦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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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谋而熟虑乎抑在廷之臣不以告也礼曰父母之雠
不共戴天兄弟之雠不反兵今陛下信雠敌之谲诈而
觊其肯和以纾目前之急岂不失不共戴天不反兵之
义乎又况使人之来以诏谕为名以割地为要今以不
戴天之雠与之和臣切为陛下痛惜之或以金国内乱
惧我袭已故为甘言以缓王师倘或果然尤当鼓士卒
之心雪社稷之耻尚何和之为务又移书秦桧言今北
使在廷天下忧愤若和议一成彼日益强我日益怠侵
寻朘削天下有被发左衽之忧比者窃闻主上以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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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返降志辱身于九重之中有年矣然亦自是未闻金
人悔过还二帝于沙漠继之梓宫崩问不详天下之人
痛恨切骨金人狼虎贪噬之性不言可见天下方将以
此望于相公觊有以革其已然岂意为之已甚乎今之
上策莫如自治自治之要内则进君子而远小人外则
赏当功而罚当罪使主上孝弟通于神明道德成于安
彊勿以小智孑义而图大功不胜幸甚疏及书皆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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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焞固辞新命九年以徽猷阁待制提举万寿观兼
侍讲又辞且奏言臣职在劝讲蔑有发明期月之间病
告相继坐窃厚禄无补圣聪先圣有言陈力就列不能
者止此当去一也臣起自草茅误膺召用守道之语形
于训词而臣贪恋宠荣遂移素守使朝廷非常不次之
举获怀利苟得之人此当去者二也比尝不量分守言
及国事识见迂陋已验于今迹其庸愚岂堪时用此当
去者三也臣自擢春官未尝供职以疾乞去更获超迁
有何功劳得以祗受此当去者四也国朝典法揆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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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至七十皆当致仕今臣年齿已及加以疾病血气
既衰戒之在得此当去者五也臣闻圣君有从欲之仁
匹夫有莫夺之志今臣有五当去之义无一可留之理
乞检会累放归田里疏上以焞提举江州太平观引年
告老转一官致仕焞自入经筵即乞休致朝廷以礼留
之浚鼎既去秦桧当国见焞议和疏及与桧书已不乐
至是得求去之疏遂不复留十二年卒当是时学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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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之门者固多君子然求质直弘毅实体力行若焞者
盖鲜颐尝以鲁许之且曰我死而不失其正者尹氏子
也其言行见于涪陵记善录为详有论语解及门人问
答传于世
杨时字中立南剑将乐人幼颖异能属文稍长潜心经
史熙宁九年中进士第时河南程颢与弟颐讲孔孟绝
学于熙丰之际河洛之士翕然师之时调官不赴以师
礼见颢于颖昌相得甚欢其归也颢目送之曰吾道南
矣四年而颢死时闻之设位哭寝门而以书赴告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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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至是又见程颐于洛时盖年四十矣一日见颐颐偶
瞑坐时与游酢侍立不去颐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
关西张载尝著西铭二程深推服之时疑其近于兼爱
与其师颐辨论往复闻理一分殊之说豁然无疑杜门
不仕者十年久之历知浏阳馀杭萧山三县皆有惠政
民思之不忘张舜民在諌垣荐之得荆州教授时安于
州县未尝求闻达而德望日重四方之士不远千里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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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游号曰龟山先生时天下多故有言于蔡京者以为
事至此必败宜引旧德老成置诸左右庶几犹可及时
宰是之会有使高丽者国主问龟山安在使回以闻召
为秘书郎迁著作郎及面对奏曰尧舜曰允执厥中孟
子曰汤执中洪范曰皇建其有极历世圣人由斯道也
熙宁之初大臣文六艺之言以行其私祖宗之法纷更
殆尽元祐继之尽复祖宗之旧熙宁之法一切废革至
绍圣崇宁抑又甚焉凡元祐之政事著在令甲皆焚之
以灭其迹自是分为二党缙绅之祸至今未殄臣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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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有司条具祖宗之法著为纲目有宜于今者举而行
之当损益者损益之元祐熙丰姑置勿问一趋于中而
已朝廷方图燕云虚内事外时遂陈时政之弊且谓燕
云之师宜退守内地以省转输之劳募边民为弓弩手
以杀常胜军之势又言都城居四达之衢无高山巨浸
以为阻卫士人怀异心缓急不可倚仗执政不能用登
对力陈君臣警戒正在无虞之时乞为宣和会计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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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天下财物出入之数徽宗首肯之除迩英殿说书
闻金人入攻谓执政曰今日事势如积薪已然当自奋
励以竦动观听若示以怯懦之形委靡不振则事去矣
昔汲黯在朝淮南寝谋论黯之才未必能过公孙弘辈
也特其直气可以镇压奸雄之心尔朝廷威望弗振使
奸雄一以弘辈视之则无复可为也要害之地当严为
守备比至都城尚何及哉近边州军宜坚壁清野勿与
之战使之自困若攻战略地当遣援兵追袭使之腹背
受敌则可以制胜矣且谓今日之事当以收人心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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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不附虽有高城深池坚甲利兵不足恃也免夫之
役毒被海内京城聚敛东南花石其害尤甚前此盖尝
罢之诏墨未乾而花石供奉之舟已衔尾矣今虽复申
前令而祸根不除人谁信之欲致人和去此三者正今
日之先务也金人围京城勤王之兵四集而莫相统一
时言唐九节度之师不立统帅虽李郭之善用兵犹不
免败衄今诸路乌合之众臣谓当立统帅一号令示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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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而后士卒始用命又言童贯为三路大帅敌人侵疆
弃军而归拿戮之有馀罪朝廷置之不问故梁方平何
灌皆相继而遁当正典刑以为臣子不忠之戒童贯握
兵二十馀年覆军杀将驯至今日比闻防城仍用阉人
覆车之辙不可复蹈疏上除右諌议大夫兼侍讲敌兵
初退议者欲割三镇以讲和时极言其不可曰河朔为
朝廷重地而三镇又河朔之要藩也自周世宗迄太祖
太宗百战而后得之一旦弃之北庭使敌骑疾驱贯吾
腹心不数日可至京城今闻三镇之民以死拒之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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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其前吾以重兵蹑其后尚可为也若种师道刘光世
皆一时名将始至而未用乞召问方略疏上钦宗诏出
师而议者多持两端时抗疏曰闻金人驻磁相破大名
劫虏驱掠无有纪极誓墨未乾而背不旋踵吾虽欲专
守和议不可得也夫越数千里之远犯人国都危道也
彼见勤王之师四面而集亦惧而归非爱我而不攻朝
廷割三镇三十州之地与之是欲助寇而自攻也闻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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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初与之约及河而返今挟之以往此败盟之大者臣
窃谓朝廷宜以肃王为问责其败盟必得肃王而后已
时太原围闭数月而姚古拥兵逗留不进时上疏乞诛
古以肃军政拔偏裨之可将者代之不报李纲之罢太
学生伏阙上书乞留纲与种师道军民集者数十万朝
廷欲防禁之吴敏乞用时以靖太学时得召对言诸生
伏阙纷纷忠于朝廷非有他意但择老成有行谊者为
之长贰则将自定钦宗曰无逾于卿遂以时兼国子祭
酒首言三省政事所出六曹分治各有攸司今乃别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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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属新进少年未必贤于六曹长贰又言蔡京用事二
十馀年蠹国害民几危宗社人所切齿而论其罪者莫
知其所本也盖京以继述神宗为名实挟王安石以图
身利故推尊安石加以王爵配飨孔子庙庭今日之祸
实安石有以启之谨按安石挟管商之术饰六艺以文
奸言变乱祖宗法度当时司马光已言其为害当见于
数十年之后今日之事若合符契其著为邪说以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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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耳目而故坏其心术者不可缕数姑即一二事明之
昔神宗尝称美汉文惜百金以罢露台安石乃言陛下
若能以尧舜之道治天下虽竭天下以自奉不为过守
财之言非正理曾不知尧舜茅茨土阶禹曰克俭于家
则竭天下以自奉者必非尧舜之道其后王黼以应奉
花石之事竭天下之力号为享上实安石有以倡之也
其释凫鹥守成之诗于末章则谓以道守成者役使群
众泰而不为骄宰制万物费而不为侈孰弊弊然以爱
为事诗之所言正谓能持盈则神祗祖考安乐之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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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艰尔自古释之者未有泰而不为骄费而不为侈之
说也安石独倡为此说以启人主之侈心后蔡京辈轻
费妄用以侈靡为事安石邪说之害如此伏望追夺王
爵明诏中外毁去配享之像使邪说淫辞不为学者之
惑疏上安石遂降从祀之列士之习王氏学取科第者
已数十年不复知其非忽闻以为邪说议论纷然諌官
冯澥力主王氏上疏诋时会学官中有纷争者有旨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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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并罢时亦罢祭酒时又言元祐党籍中惟司马光一
人独褒显而未及吕公著韩维范纯仁吕大防安焘辈
建中初言官陈瓘已褒赠而未及邹浩于是元祐诸臣
皆次第牵复寻四上章乞罢谏省除给事中辞乞致仕
除徽猷阁直学士提举嵩山崇福宫时力辞直学士之
命改除徽猷阁待制提举崇福宫陛辞犹上书乞选将
练兵为战守之备高宗即位除工部侍郎陛对言自古
圣贤之君未有不以典学为务除兼侍读乞修建炎会
计录乞恤勤王之兵乞宽假言者连章丐外以龙图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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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已而告老以本官致仕优游
林泉以著书讲学为事卒年八十三谥文靖时在东郡
所交皆天下士先达陈瓘邹浩皆以师礼事时暨渡江
东南学者推时为程氏正宗与胡安国往来讲论尤多
时浮沉州县四十有七年晚居諌省仅九十日凡所论
列皆切于世道而其大者则辟王氏经学排靖康和议
使邪说不作凡绍兴初崇尚元祐学术而朱熹张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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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得程氏之正其源委脉络皆出于时子迪力学通经
亦尝师程颐云
罗从彦字仲素南剑人以累举恩为惠州博罗县主簿
闻同郡杨时得河南程氏学慨然慕之及时为萧山令
遂徒步往学焉时熟察之乃喜曰惟从彦可与言道于
是日益以亲时弟子千馀人无及从彦者从彦初见时
三日即惊汗浃背曰不至是几虚过一生矣尝与时讲
易至乾九四爻云伊川说甚善从彦即鬻田走洛见颐
问之颐反覆以告从彦谢曰闻之龟山具是矣乃归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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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沙县陈渊杨时之婿也尝诣从彦必竟日乃返谓人
曰自吾交仲素日闻所不闻奥学清节直南州之冠冕
也既而筑室山中绝意仕进终日端坐间谒时将乐溪上
吟咏而归恒充然自得焉尝采祖宗故事为遵尧录靖
康中拟献阙下会国难不果尝与学者论治曰祖宗法
度不可废德泽不可恃废法度则变乱之事起恃德泽
则骄佚之心生自古德泽最厚莫若尧舜向使子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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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则尧舜必传其子法度之明莫如周向使子孙世守
文武成康之遗绪虽至今存可也又曰君子在朝则天
下必治盖君子进则常有乱世之言使人主多忧而善
心生故治小人在朝则天下乱盖小人进则常有治世
之言使人主多乐而怠心生故乱又曰天下之变不起
于四方而起于朝廷譬如人之伤气则寒暑易侵木之
伤心则风雨易折故内有林甫之奸则外必有禄山之
乱内有卢杞之奸则外必有朱泚之叛其论士行曰周
孔之心使人明道学者果能明道则周孔之心深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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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代人才得周孔之心而明道者多故视死生去就
如寒暑昼夜之移而忠义行之者易至汉唐以经术古
文相尚而失周孔之心故经术自董生公孙弘倡之古
文自韩愈柳宗元启之于是明道者寡故视死生去就
如万钧九鼎之重而忠义行之者难呜呼学者所见自
汉唐丧矣又曰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为本正直则
朝廷无过失忠厚则天下无嗟怨一于正直而不忠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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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渐入于刻一于忠厚而不正直则流入于懦其议论
醇正类此朱熹谓龟山倡道东南士之游其门者甚众
然潜思力行任重诣极如仲素一人而已绍兴中卒学
者称之曰豫章先生淳祐间谥文质
李侗字愿中南剑州剑浦人年二十四闻郡人罗从彦
得河洛之学遂以书谒之其略曰侗闻之天下有三本
焉父生之师教之君治之阙其一则本不立古之圣贤
莫不有师其肄业之勤惰涉道之浅深求益之先后若
存若亡其详不可得而考惟洙泗之间七十二弟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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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议论问答具在方册有足稽焉是得夫子而益明矣
孟氏之后道失其传枝分派别自立门户天下真儒不
复见于世其聚徒成群所以相传授者句读文义而已
尔谓之熄焉可也其惟先生服膺龟山先生之讲席有
年矣况尝及伊川先生之门得不传之道于千五百年
之后性明而修行完而洁扩之以广大体之以仁恕精
深微妙各极其至汉唐诸儒无近似者至于不言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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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和与人并立而使人化如春风发物盖亦莫知其
所以然也凡读圣贤之书粗有识见者孰不愿得授经
门下以质所疑至于异论之人固当置而勿论也侗之
愚鄙徒以习举子业不得服役于门下而今日拳拳欲
求教者以谓所求有大于利禄也抑侗闻之道可以治
心犹食之充饱衣之禦寒也人有迫于饥寒之患者皇
皇焉为衣食之谋造次颠沛未始忘也至于心之不治
有没世不知虑岂爱心不若口体哉弗思甚矣侗不量
资质之陋徒以祖父以儒学起家不忍坠箕裘之业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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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矻矻为利禄之学虽知真儒有作闻风而起固不若
先生亲炙之得于动静语默之间目击而意全也今生
二十有四岁茫乎未有所止烛理未明而是非无以辨
宅心不广而喜怒易以摇操履不完而悔吝多精神不
充而智巧袭拣焉而不净守焉而不敷朝夕恐惧不啻
如饥寒切身者求充饥禦寒之具也不然安敢以不肖
之身为先生之累哉从之累年授春秋中庸语孟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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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彦好静坐侗退入室亦静坐从彦令静中看喜怒哀
乐未发前气象而求所谓中者久之而于天下之理该
摄洞贯以次融释各有条序从彦亟称许焉既而退居
山田谢绝世故馀四十年食饮或不充而怡然自适事
亲孝谨仲兄性刚多忤侗事之得其欢心闺门内外夷
愉肃穆若无人声而众事自理亲戚有贫不能婚嫁者
则为经理振助之与乡人处饮食言笑终日油油如也
其接后学答问不倦虽随人浅深施教而必自反身自
得始故其言曰学问之道不在多言但默坐澄心体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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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若是虽一毫私欲之发亦退听矣又曰学者之病
在于未有洒然冰解冻释处如孔门诸子群居终日交
相切磨又得夫子为之依归日用之间观感而化者多
矣恐于融释而不脱落处非言说所及也又曰读书者
知其所言莫非吾事而即吾身以求之则凡圣贤所至
而吾所未至者皆可勉而进矣若直求之文字以资诵
说其不为玩物丧志者几希又曰讲学切在深潜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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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气味深长蹊径不差若槩以理一而不察其分之
殊此学者所以流于疑似乱真之说而不自知也尝以
黄庭坚之称濂溪周茂叔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为善
形容有道者气象尝讽诵之而顾谓学者存此于胸中
庶几遇事廓然而义理少进矣其语中庸曰圣门之传
是书其所以开悟后学无遗策矣然所谓喜怒哀乐未
发谓之中者又一篇之指要也若徒记诵而已则亦奚
以为哉必也体之于身实见是理若颜子之叹卓然若
有所见而不违乎心目之间然后扩充而往无所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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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庶乎其可以言中庸矣其语春秋曰春秋一事各是
发明一例如观山水徙步而形势不同不可拘以一法
然所以难言者盖以常人之心推测圣人未到圣人洒
然处岂能无失耶侗既闲居若无意当世而伤时忧国
论事感激动人尝曰今日三纲不振义利不分三纲不
振故人心邪僻不堪任用是致上下之气间隔而中国
日衰义利不分故自王安石用事陷溺人心至今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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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觉人趋利而不知义则主势日孤人主当于此留意
不然则是所谓虽有粟吾得而食诸也是时吏部员外
郎朱松与侗为同门友雅重侗遣子熹从学熹卒得其
传沙县邓迪尝谓松曰愿中如冰壶秋月莹彻无瑕非
吾曹所及松以谓知言而熹亦称侗姿禀劲特气节豪
迈而充养完粹无复圭角精纯之气达于面目色温言
厉神定气和语默动静端详闲泰自然之中若有成法
平日恂恂于事若无甚可否及其酬酢事变断以义理
则有截然不可犯者又谓自从侗学辞去复来则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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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超绝其上达不已如此侗子友直信甫皆举进士试
吏旁郡更请迎养归道武夷会闽帅汪应辰以书币来
迎侗往见之至之日疾作遂卒年七十有一信甫仕至
监察御史出知衢州擢广东江东宪以特立不容于朝

 宋史卷四百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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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史卷四百二十八考證
罗从彦传南剑人○(臣人龙)按弘简录作罗源人豫章
 书云南昌人考南昌县西南七十里有地号罗家原
 为仲素故居杨渊称仲素为南州冠冕则仲素之为
 南昌人固不诬也
 宋史卷四百二十八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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