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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宋史卷三百三十七
元中书右丞相总裁托克托等修
列传第九十六
范镇
范镇字景仁成都华阳人薛奎守蜀一见爱之馆于府
舍俾与子弟讲学镇益自谦退每步行趋府门踰年人
不知其为帅客也及还朝载以俱有问奎入蜀何所得
曰得一伟人当以文学名世宋庠兄弟见其文自谓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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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与为布衣交举进士礼部奏名第一故事殿廷唱第
过三人则首礼部选者必越次抗声自陈率得寘上列
吴育欧阳修号称耿介亦从众镇独不然同列屡趣之
不为动至第七十九人乃从呼出应退就列无一言廷
中皆异之自是旧风遂革调新安主簿西京留守宋绶
延置国子监荐为东监直讲召试学士院当得馆阁校
理主司妄以为失韵补校勘人为忿郁而镇处之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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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四年当迁宰相庞籍言镇有异材不汲汲于进取超
授直秘阁判吏部南曹开封府推官擢起居舍人知谏
院上疏论民田困敝请约祖宗以来官吏兵数酌取其
中为定制以今赋入之数什七为经费储其三以备水
旱非常又言周以冢宰制国用唐以宰相判盐铁度支
今中书主民枢密主兵三司主财各不相知财已匮枢
密益兵无穷民已困三司取财不已请使二府通知兵
民大计与三司同制国用契丹使至虚声示彊大臣益
募兵以塞责岁费百千万镇言备契丹莫若宽三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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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备灵夏莫若宽秦民备西南莫若宽越蜀之民备天
下莫若宽天下之民夫兵所以卫民而反残民臣恐异
日之忧不在四夷而在冗兵与穷民也商人输粟河北
取偿京师而榷货不即予钞久而鬻之十才得其六或
建议出内帑钱稍增价与市岁可得羡息五十万镇谓
外府内帑均为有司今使外府滞商人而内帑乘急以
牟利至伤国体仁宗遽止之葬温成后太常议礼前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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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园后谓之陵宰相刘沆前为监护使后为园陵使镇
曰尝闻法吏舞法矣未闻礼官舞礼也请诰前后议礼
异同状集贤校理刁约论圹中物侈丽吴充鞠真卿争
论礼并补外皆上章留之石全赟护葬转观察使他吏
悉优迁两官镇言章献章懿章惠三后之葬推恩皆无
此比乞追还全赟等告敕副都知任守忠邓保吉同日
除官内臣无故改官者又五六人时有敕凡内降非准
律令者并许执奏曾未一月大臣辄废不行镇乞正中
书枢密之罪以示天下帝天性宽仁言事者竞为激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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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污人以帷箔不可明之事镇独务引大体非关朝廷
安危生民利疚则阔略不言陈执中为相镇论其无学
术非宰相器及嬖妾笞杀婢御史劾奏欲逐去之镇言
今阴阳不和财匮民困盗贼滋炽狱犴充斥执中当任
其咎御史舍大责细暴扬燕私若用此为进退是因一
婢逐宰相非所以明等级辨堂陛识者韪之文彦博富
弼入相诏百官郊迎镇曰隆之以虚礼不若推之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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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陛下用两人为相举朝皆谓得人然近制两制不得
诣宰相居第百官不得间见是不推之以诚也愿罢郊
迎除谒禁则于御臣之术为两得矣议减任子及每岁
取士皆自镇发之又乞令宗室疏属补外官帝曰卿言
是也顾恐天下谓朕不能睦族耳镇曰陛下甄别其贤
者用之不没其能乃所以睦族也虽不行至熙宁初卒
如其言帝在位三十五年未有继嗣嘉祐初暴得疾中
外大小之臣无不寒心莫敢先言者镇独奋曰天下事
尚有大于此者乎即拜疏曰置谏官者为宗庙社稷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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谏官而不以宗庙社稷计事陛下是爱死嗜利之人臣
不为也方陛下不豫海内皇皇莫知所为陛下独以祖
宗后裔为念是为宗庙之虑至深且明也昔太祖舍其
子而立太宗天下之大公也真宗以周王薨养宗子于
宫中天下之大虑也愿以太祖之心行真宗故事拔近
属之尤贤者优其礼秩置之左右与图天下事以系亿
兆人心疏奏文彦博使客问何所言以实告客曰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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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与执政谋镇曰自分必死故敢言若谋于执政或
以为不可岂得中辍乎章累上不报执政谕之曰奈何
效希名干进之人镇贻以书曰比天象见变当有急兵
镇义当死职不可死乱兵之下此乃镇择死之时尚何
顾希名干进之嫌哉又言陛下得臣疏不以留中而付
中书是欲使大臣奉行也臣两至中书大臣皆设辞拒
臣是陛下欲为宗庙社稷计而大臣不欲也臣窃原大
臣畏避之意恐行之而陛下中变耳中变之祸不过一
死国夲不立万一有如天象所告急兵之变死且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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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为计亦已疏矣愿以臣章示大臣使其自择死所闻
者股栗除兼侍御史知杂事镇以言不从固辞执政谕
镇曰今间言已入为之甚难镇复书执政曰事当论其
是非不当问其难易诸公谓今日难于前日安知异日
不难于今日乎凡见上面陈者三言益恳切镇泣帝亦
泣曰朕知卿忠卿言是也当更俟三二年章十九上待
命百馀日须发为白朝廷知不能夺乃罢知谏院改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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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殿脩撰紏察在京刑狱同修起居注遂知制诰镇虽
解言职无岁不申前议见帝春秋益高每因事及之冀
感动帝意至是因入谢首言陛下许臣今复三年矣愿
早定大计又因祫享献赋以讽其后韩琦遂定策立英
宗迁翰林学士中书议追尊濮王两制台谏与之异诏
礼官检详典礼镇判太常寺率其属言汉宣帝于昭帝
为孙光武于平帝为祖其父容可称皇考议者犹非之
谓其以小宗合大宗之统也今陛下既以仁宗为考又
加于濮王则其失非特汉二帝比凡称帝若考若寝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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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非是执政怒召镇责曰方今检详何遽列上镇曰有
司得诏不敢稽留即以闻乃其职也奈何更以为罪乎
会草制误迁宰相官改侍读学士明年迁翰林出知陈
州陈方饥视事三日擅发钱粟以贷监司绳之急即自
劾诏原之是岁大熟所贷悉还神宗即位复为翰林学
士兼侍读知通进银台司故事门下封驳制旨省审章
奏紏擿违滞皆著所授敕后乃刋去镇始请复之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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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守王安石改常平为青苗镇言常平之法起于汉盛
时视榖贵贱发敛以便农末最为近古不可改而青苗
行于唐之衰世不足法且陛下疾富民之多取而少取
之此正百步五十步之间耳今有两人坐市贸易一人
故下其直以相倾则人皆知恶之可以朝廷而行市道
之所恶乎吕惠卿在迩英言今预买䌷绢亦青苗之比
镇曰预买亦敝法也若府库有馀当并去之岂应援以
为比韩琦极论新法之害送条例司疏驳李常乞罢青
苗钱诏命分析镇皆封还诏五下镇执如初司马光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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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副使诏许之镇再封还帝以诏直付光不由门下
镇奏曰由臣不才使陛下废法有司失职乞解银台司
举苏轼谏官御史谢景温奏罢之举孔文仲制科文仲
对策论新法不便罢归故官镇皆力争之不报即上疏
曰臣言不行无颜复立于朝请谢事臣言青苗不见听
一宜去荐苏轼孔文仲不见用二宜去李定避持服遂
不认母坏人伦逆天理而欲以为御史御史台为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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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荐舍人院为之罢宋敏求吕大临苏颂谏院为之罢
胡宗愈王韶上书肆意欺罔以兴造边事事败则置而
不问反为之罪帅臣李师中及御史一言苏轼则下七
路掎摭其过孔文仲则遣之归任以此二人况彼二人
事理孰是孰非孰得孰失其能逃圣鉴乎言青苗有见
效者不过岁得什百万缗钱缗钱什百万非出于天非
出于地非出于建议者之家盖一出于民耳民犹鱼也
财犹水也养民而尽其财譬犹养鱼而竭其水也疏五
上其后指安石用喜怒为赏罚曰陛下有纳谏之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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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进拒谏之计陛下有爱民之性大臣用残民之术臣
知言入触大臣之怒罪且不测然臣职献替而无一言
则负陛下矣疏入安石大怒持其疏至手颤自草制极
诋之以户部侍郎致仕凡所得恩典悉不与镇表谢略
曰愿陛下集群议为耳目以除壅蔽之奸任老成为腹
心以养和平之福天下闻而壮之安石虽诋之深切人
更以为荣既退苏轼往贺曰公虽退而名益重矣镇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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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曰君子言听计从消患于未闻使天下阴受其赐无
智名无勇功吾独不得为政使天下受其害而吾享其
名吾何心哉日与宾客赋诗饮酒或劝使称疾杜门镇
曰死生祸福天也吾其如天何同天节乞随班上寿许
之遂为令轼得罪下台狱索与镇往来书文甚急犹上
书论救久之徙居许哲宗立韩维言镇在仁宗时有启
建储之议未尝以语人人亦莫为言者具以十九疏上
之拜端明殿学士起提举中太一宫兼侍读且欲以为
门下侍郎镇雅不欲起从孙祖禹亦劝止之遂固辞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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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举崇福宫祖禹谒告归省诏赐以龙茶存劳甚渥复
告老以银青光禄大夫再致仕累封蜀郡公镇于乐尤
注意自谓得古法独主房庶以律生尺之说司马光谓
不然往复论难凡数万言初仁宗命李照改定大乐下
王朴乐三律皇祐中又诏胡瑗等考正神宗时诏镇与
刘几定之镇曰定乐当先正律神宗曰然虽有师旷之
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镇作律尺龠合升斗豆区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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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欲图上之又乞访求真黍以定黄钟而刘几即用李
照乐加用四清声而奏乐成诏罢局赐赉有加镇曰此
刘几乐也臣何与焉至是乃请大府铜为之逾年而成
比李照乐下一律有奇帝及太皇太后御延和殿召执
政同阅视赐诏嘉奖下之太常诏三省侍从台阁之臣
皆往观焉镇时已属疾乐奏三日而薨年八十一赠金
紫光禄大夫谥曰忠文镇平生与司马光相得甚驩议
论如出一口且约生则互为传死则作铭光生为镇传
服其勇决镇复铭光墓云熙宁奸朋淫纵险诐憸猾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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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洞察于中其辞峭峻光子康属苏轼书之轼曰轼
不辞书惧非三家福乃易他铭镇清白坦夷遇人必以
诚恭俭慎默口不言人过临大节决大议色和而语壮
常欲继之以死虽在万乘前无所屈笃于行义奏补先
族人而后子孙乡人有不克婚葬者辄为主之兄镃卒
于陇城无子闻其有遗腹子在外镇时未仕徒步求之
两蜀间二年乃得之曰吾兄异于人体有四乳是儿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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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已而果然名曰百常少受学于乡先生庞直温直
温子昉卒于京师镇娶其女为孙妇养其妻子终身其
学本六经口不道佛老申韩之说契丹高丽皆传诵其
文少时赋长啸却胡骑晚使辽人相目曰此长啸公也
兄子百禄亦使辽辽人首问镇安否
百禄字子功镇兄锴之子也第进士又举才识兼茂科
时治平水灾大臣方议濮礼百禄对策曰简宗庙废祭
祀则水不润下昔汉哀尊共皇河南颖川大水孝安尊
德皇京师郡国二十九大水盖大宗隆小宗杀宗庙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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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祀轻今宜杀而隆宜轻而重是悖先王之礼礼一悖
则人心失而天意暌变异所由起也对入三等熙宁中
邓绾举为御史辞不就提点江东利梓路刑狱加直集
贤院利州武守周永懿以贿败百禄请复至道故事用
文吏领兵以辖边界从之熊本治泸蛮事夷酋力屈请
降裨将贾昌言欲杀以为功百禄谕之不听往谓本曰
杀降不祥活千人者封子孙奈何容骄将横境内乎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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矍然即檄止之七年召知谏院属岁旱请讲求急务收
还法令之未便者以救将死之民论手实法曰造簿手
实许令告匿户令虽有手实之文而未尝行盖谓使人
自占必不以实告而明许告诉人将为仇然则礼义廉
耻之风衰矣五路置三十七将专督所部兵至许辟置
布衣参军谋百禄察其中或以恩泽市或以瘝败收或
未历边方或起于群盗疏列其亡状者十四人请仍旧
制将佐颛教阅馀付之州县事多施行与徐禧治李士
宁狱奏士宁荧惑童妇致不轨坐罪死不赦禧右士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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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无罪执政主禧贬百禄监宿州酒元丰末入为司
门吏部郎中起居郎哲宗立迁中书舍人司马光复差
役法患吏受赇欲加流配百禄固争曰民今日执事受
谢于人明日罢役则以财赂人苟绳以重典黥面赭衣
必将充塞道路光悟曰微君言吾不悉也遂已元祐元
年为刑部侍郎诸郡以故斗杀情可矜者请谳法官曰
宜贷光曰杀人不死法废矣百禄曰谓之杀人则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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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刑以为无足疑原情以为无足悯则不可今槩之死
则二杀之科自是遂无足疑悯者矣时又诏天下狱不
当谳而辄谳者抵罪有司重于请至枉情以求合法百
禄曰熙宁之法非可疑可悯而谳者免驳勘元丰则刋
之近则有奏劾之诏故官吏畏避不惮论杀因条五年
死贷之数以闻门下省犹驳正当贷者又例在有司者
还中书百禄又争之后悉从其请改吏部侍郎议者欲
汰胥吏吕大防趣废其半百禄曰不可废半则失职者
众不若以渐消之自今阙吏勿补不数岁减斯过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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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都水王孝先议回河故道大防意向之命百禄行
视百禄以东流高仰而河势顺下不可回即驰奏所以
然之状且取神宗诏令勿塞故道者并上之大防犹谓
大河东流中国之险限今塘泺既坏界河淤浅河且北
注矣百禄言塘泺有限寇之名无禦寇之实借使河徙
而北敌始有下流之忧乃吾之利也先帝明诏具在奈
何妄动摇之乃止俄兼侍读进翰林学士为帝言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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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正之目凡导人主以某事者为公正某事者为奸邪
以髅相反凡二十馀条愿槩斯事以观其情则邪正分
矣以龙图阁学士知开封府勤于民事狱无系囚僚吏
欲以圄空闻百禄曰千里之畿无一人之狱此至尊之
仁非尹功也不许经数月复为翰林学士拜中书侍郎
是岁郊祀议合祭天地礼官以昊天有成命为言百禄
曰此三代之礼奈何复欲合祭乎成命之颂祀天祭地
均歌此诗亦如春夏祈榖而歌噫嘻亦岂为一祭哉争
久不决质于帝前宰相曰百禄之言礼经也今日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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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制也陛下始郊见宜以并事天地为恭于是合祭熙
河范育言阿里骨酷暴且病温溪心八族皆思内附可
以计纳百禄曰中国以信抚四夷阿里骨未有过溪心
虚实未可知无衅而动非策也又请进筑纳迷等三城
百禄曰是皆良田为必争之地我既城之若贼骑时出
我何以耕后虽欲弃之为费已甚亦不能矣帝皆从之
右仆射苏颂坐稽留除书免百禄以同省罢为资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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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士知河中徙河阳河南薨年六十五赠银青光禄大
夫子祖述监颖州酒税摄狱掾阅具狱活两死囚州人
以为神知巩县凿南山导水入洛县无水患文彦博称
其能以父堕党籍监中岳庙久之通判泾州知台州奏
罢黄甘葛蕈之贡主管西京御史台靖康多难避地至
汝州汝守赵子栎邀与共守于是旁郡尽陷汝独全累
官朝议大夫卒从弟祖禹
祖禹字淳甫一字梦得其生也母梦一伟丈夫被金甲
入寝室曰吾汉将军邓禹既寤犹见之遂以为名幼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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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祖镇抚育如已子祖禹自以既孤每岁时亲宾庆集
惨怛若无所容闭门读书未尝预人事既至京师所与
交游皆一时闻人镇器之曰此儿天下士也进士甲科
从司马光编修资治通鉴在洛十五年不事进取书成
光荐为秘书省正字时王安石当国尤爱重之王安国
与祖禹友善尝谕安石意竟不往谒富弼致仕居洛素
严毅杜门罕与人接待祖禹独厚疾笃召授以密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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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论安石误国及新法之害言极愤切弼薨人皆以为
不可奏祖禹卒上之神宗崩祖禹上疏论丧服之制曰
先王制礼君服同于父皆斩衰三年盖恐为人臣者不
以父事其君自汉以来不惟人臣无服人君遂不为三
年之丧国朝自祖宗以来外廷虽用易月之制宫中实
行三年服君服如古典而臣下犹依汉制故十二日而
小祥期而又小祥二十四日而大祥再期而又大祥既
以日为之又以月为之此礼之无据者也古者再期而
大祥中月而禫禫祭之名非服之色今乃为之惨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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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然后禫此礼之不经者也服既除至葬又服之祔庙
后即吉才八月而遽纯吉无所不佩此又礼之无渐者
也朔望群臣朝服以造殡宫是以吉服临丧人主衰服
在上是以先帝之服为人主之私丧此二者皆礼之所
不安也哲宗立擢右正言吕公著执政祖禹以婿嫌辞
改祠部员外郎又辞除著作佐郎脩神宗实录检讨迁
著作郎兼侍讲神宗既祥祖禹上疏宣仁后曰今即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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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始服御一新奢俭之端皆由此起凡可以荡心悦目
者不宜有加于旧皇帝圣性未定睹俭则俭睹奢则奢
所以训导成德者动宜有法今闻奉宸库取珠户部用
金其数至多恐增加无已愿止于未然崇俭敦朴辅养
圣性使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淫哇之声非礼勿言
非礼勿动则学问日益圣德日隆此宗社无疆之福故
事服除当开乐置宴祖禹以为因除服而开乐设宴则
似除服而庆贺非君子不得已而除之之意不可夏暑
权罢讲祖禹言陛下今日之学与不学系他日治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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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学则天下君子欣慕愿立于朝以直道事陛下辅佐
德业而致太平不学则小人皆动其心务为邪謟以窃
富贵且凡人之进学莫不于少时今圣质日长数年之
后恐不得如今日之专窃为陛下惜也迁起居郎又召
试中书舍人皆不拜吕公著薨召拜右谏议大夫首上
疏论人主正心脩身之要乞太皇太后日以天下之勤
劳万民之疾苦群臣之邪正政事之得失开导上心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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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存之于中使异日众说不能惑小人不能进蔡确既
得罪祖禹言自乾兴以来不窜逐大臣六十馀年一旦
行之流传四方无不震耸确去相已久朝廷多非其党
间有偏见异论者若一切以为党确去之惧刑罚失中
而人情不安也蔡京镇蜀祖禹言京小有才非端良之
士如使守成都其还当使执政不宜崇长时大臣欲于
新旧法中有所创立祖禹以为朝廷既察王安石之法
为非但当复祖宗之旧若出于新旧之间两用而兼存
之纪纲坏矣迁给事中吴中大水诏出米百万斛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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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万振救谏官谓诉灾者为妄乞加验考祖禹封还
其章云国家根本仰给东南今一方赤子呼天赴愬开
口仰哺以脱朝夕之急奏灾虽小过实正当略而不问
若稍施惩谴恐后无复敢言者矣兼国史院脩撰为礼
部侍郎论择监司守令曰祖宗分天下为十八路置转
运使提点刑狱收乡长镇将之权悉归于县收县之权
归于州州之权归于监司监司之权归于朝廷上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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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轻重相制建置之道最为合宜监司付以一路守臣
付以一州令宰付以一县皆与天子分土而治其可不
择乎祖宗尝有考课之法专察诸路监司置簿于中书
以稽其要今宜委吏部尚书取当为州者条别功状以
上三省三省召而察之苟其人可任则以次表用之至
官则令监司考其课绩终岁之后可以校优劣而施黜
陟焉如此则得人必多监司郡守得人县令不才非所
患也闻禁中觅乳媪祖禹以帝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时
上疏劝进德爱身又乞宣仁后保护上躬言甚切至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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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宣仁谕祖禹以外议皆虚传祖禹复上疏曰臣言皇
帝进德爱身宜常以为戒太皇太后保护上躬亦愿因
而勿忘今外议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臣侍经左右有
闻于道路实怀私忧是以不敢避妄言之罪凡事言于
未然则诚为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言之何益陛下
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拜翰林学士以
叔百禄在中书改侍讲学士百禄去复为之范氏自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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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祖禹比三世居禁林士论荣慕宣仁太后崩中外议
论汹汹人怀顾望在位者畏惧莫敢发言祖禹虑小人
乘间害政乃奏曰陛下方揽庶政延见群臣此国家隆
替之本社稷安危之机生民休戚之端君子小人进退
消长之际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时也可不畏哉先后
有大功于宗社有大德于生灵九年之间始终如一然
群小怨恨亦为不少必将以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
为言以事离间不可不察也先后因天下人心变而更
化既改其法则作法之人有罪当退亦顺众言而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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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皆上负先帝下负万民天下之所雠疾而欲去之者
也岂有憎恶于其间哉惟辨析是非深拒邪说有以奸
言惑听者付之典刑痛惩一人以警群慝则帖然无事
矣此等既误先帝又欲误陛下天下之事岂堪小人再
破坏邪初苏轼约俱上章论列谏草已具见祖禹疏遂
附名同奏曰公之文经世之文也竟不复出其藁祖禹
又言陛下承六世之遗烈当思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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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者祖宗之人民百官者祖宗之百官府库者祖宗之
府库一言一动如临之在上质之在傍则可以长享天
下之奉先后以大公至正为心罢安石惠卿所造新法
而行祖宗旧政故社稷危而复安人心离而复合乃至
辽主亦戒其臣勿生事曰南朝专行仁宗之政矣外夷
之情如此中国之人心可知先后日夜苦心劳力为陛
下立太平之基愿守之以静恭已以临之虚心以处之
则群臣邪正万事是非皆了然于圣心矣小人之情专
为私故不便于公专为邪故不便于正专好动故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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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静惟陛下痛心疾首以为刻骨之戒章累上不报忽
有旨召内臣十馀人祖禹言陛下亲政以来四海倾耳
未闻访一贤臣而所召者乃先内侍必谓陛下私于近
习望即赐追改因请对曰熙宁之初王安石吕惠卿造
立新法悉变祖宗之政多引小人以误国勋旧之臣屏
弃不用忠正之士相继远引又用兵开边结怨外夷天
下愁苦百姓流徙赖先帝觉悟罢逐两人而所引群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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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布满中外不可复去蔡确连起大狱王韶创取熙河
章惇开五溪沈起扰交管沈括徐禧俞充种谔兴造西
事兵民死伤皆不下二十万先帝临朝悼悔以谓朝廷
不得不任其咎以至吴居厚行铁冶之法于京东王子
京行茶法于福建蹇周辅行盐法于江西李稷陆师闵
行茶法市易于西川刘定教保甲于河北民皆愁痛嗟
怨比屋思乱赖陛下与先后起而救之天下之民如解
倒县惟是向来所斥逐之人窥伺事变妄意陛下不以
脩改法度为是如得至左右必进奸言万一过听而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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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之臣恐国家自此陵迟不复振矣又论汉唐之亡皆
由宦官自熙宁元丰间李宪王中正宋用臣辈用事总
兵权势震灼中正兼干四路口敕募兵州郡不敢违师
徒冻馁死亡最多宪陈再举之策致永乐摧陷用臣兴
土木之工无时休息罔市井之微利为国敛怨此三人
者虽加诛戮未足以谢百姓宪虽已亡而中正用臣尚
在今召内臣十人而宪中正之子皆在其中二人既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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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中正用臣必将复用愿陛下念之时绍述之论已兴
有相章惇意祖禹力言惇不可用不见从遂请外上且
欲大用而内外梗之者甚众乃以龙图阁学士知陜州
言者论祖禹脩实录诋诬又摭其谏禁中雇乳媪事连
贬武安军节度副使昭州别驾安置永州贺州又徙宾
化而卒年五十八祖禹平居恂恂口不言人过至遇事
则别白是非不少借隐在迩英守经据正献纳尤多尝
讲尚书至内作色荒外作禽荒六语拱手再诵却立云
愿陛下留听帝首肯再三乃退每当讲前夕必正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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俨如在上侧命子弟侍先按讲其说开列古义参之时
事言简而当无一长语义理明白粲然成文苏轼称为
讲官第一祖禹尝进唐鉴十二卷帝学八卷仁宗政典
六卷而唐鉴深明唐三百年治乱学者尊之目为唐鉴
公云建炎二年追复龙图阁学士子冲绍兴中仕至翰
林侍读学士儒林有传
论曰熙宁元丰之际天下贤士大夫望以为相者镇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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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二人至称之曰君实景仁不敢有所轩轾光思
济斯民卒任天下之重镇嶷然如山确乎其不可拔君
子之道或出或处易地则皆然未易以功名优劣论也
百禄受学于镇故其议论操脩粹然一出于正祖禹长
于劝讲平生论谏不啻数十万言其开陈治道区别邪
正辨释事宜平易明白洞见底蕴虽贾谊陆贽不是过
云
宋史卷三百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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