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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宋史卷三百十四
元中书右丞相总裁托克托等修
列传第七十三
范仲淹 子纯祐 范纯仁
范仲淹字希文唐宰相履冰之后其先邠州人也后徙
家江南遂为苏州吴县人仲淹二岁而孤母更适长山
朱氏从其姓名说少有志操既长知其世家乃感泣辞
母去之应天府依戚同文学昼夜不息冬月惫甚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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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面食不给至以糜粥继之人不能堪仲淹不苦也举
进士第为广德军司理参军迎其母归养改集庆军节
度推官始还姓更其名监泰州西溪盐税迁大理寺丞
徙监楚州粮料院母丧去官晏殊知应天府闻仲淹名
召寘府学上书请择郡守举县令斥游惰去冗僭慎选
举抚将帅凡万馀言服除以殊荐为秘阁校理仲淹汎
通六经长于易学者多从质问为执经讲解亡所倦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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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其奉以食四方游士诸子至易衣而出仲淹晏如也
每感激论天下事奋不顾身一时士大夫矫厉尚风节
自仲淹倡之天圣七年章献太后将以冬至受朝天子
率百官上寿仲淹极言之且曰奉亲于内自有家人礼
顾与百官同列南面而朝之不可为后世法且上疏请
太后还政不报寻通判河中府徙陈州时方建太一宫
及洪福院市材木陜西仲淹言昭应寿宁天戒不远今
又侈土木破民产非所以顺人心合天意也宜罢修寺
观减常岁市木之数以蠲除积负又言恩倖多以内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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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官非太平之政事虽不行仁宗以为忠太后崩召为
右司谏言事者多暴太后时事仲淹曰太后受遗先帝
调护陛下者十馀年宜掩其小故以全后德帝为诏中
外毋辄论太后时事初太后遗诰以太妃杨氏为皇太
后参决军国事仲淹曰太后母号也自古无因保育而
代立者今一太后崩又立一太后天下且疑陛下不可
一日无母后之助矣岁大蝗旱江淮京东滋甚仲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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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使循行未报乃请间曰宫掖中半日不食当何如帝
恻然乃命仲淹安抚江淮所至开仓振之且禁民淫祀
奏蠲庐舒折役茶江东丁口盐钱且条上救敝十事会
郭皇后废率谏官御史伏閤争之不能得明日将留百
官揖宰相廷争方至待漏院有诏出知睦州岁馀徙苏
州州大水民田不得耕仲淹疏五河导大湖注之海募
人兴作未就寻徙明州转运使奏留仲淹以毕其役许
之拜尚书礼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召还判国子监迁
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时吕夷简执政进用者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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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门仲淹上百官图指其次第曰如此为序迁如此为
不次如此则公如此则私况进退近臣凡超格者不宜
全委之宰相夷简不悦他日论建都之事仲淹曰洛阳
险固而汴为四战之地太平宜居汴即有事必居洛阳
当渐广储蓄缮宫室帝问夷简夷简曰此仲淹迂阔之
论也仲淹乃为四论以献大抵讥切时政且曰汉成帝
信张禹不疑舅家故有新莽之祸臣恐今日亦有张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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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陛下家法夷简怒诉曰仲淹离间陛下君臣所引用
皆朋党也仲淹对益切由是罢知饶州殿中侍御史韩
渎希宰相旨请书仲淹朋党揭之朝堂于是秘书丞余
靖上言曰仲淹以一言忤宰相遽加贬窜况前所言者
在陛下母子夫妇之间乎陛下既优容之矣臣请追改
前命太子中允尹洙自讼与仲淹师友且尝荐巳愿从
降黜馆阁校勘欧阳修以高若讷在谏官坐视而不言
移书责之由是三人者偕坐贬明年夷简亦罢自是朋
党之论兴矣仲淹既去士大夫为论荐者不巳仁宗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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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张士逊曰向贬仲淹为其密请建立皇太弟故也
今朋党称荐如此奈何再下诏戒敕仲淹在饶州岁馀
徙润州又徙越州元昊反召为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
改陜西都转运使会夏竦为陜西经略安抚招讨使进
仲淹龙图阁直学士以副之夷简再入相帝谕仲淹使
释前憾仲淹顿首谢曰臣乡论盖国家事于夷简无憾
也延州诸砦多失守仲淹自请行迁户部郎中兼知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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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先是诏分边兵总管领万人钤辖领五千人都监领
三千人寇至禦之则官卑者先出仲淹曰将不择人以
官为先后取败之道也于是大阅州兵得万八千人分
为六各将三千人分部教之量贼众寡使更出禦贼时
塞门承平诸砦既废用种世衡策城青涧以据贼冲大
兴营田且听民得互市以通有无又以民远输劳苦请
建鄜城为军以河中同华中下户税租就输之春夏徙
兵就食可省籴十之三他所减不与诏以为康定军明
年正月诏诸路入讨仲淹曰正月塞外大寒我师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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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俟春深入贼马瘦人饥势易制也况边备渐修师
出有纪贼虽猖獗固巳慑其气矣鄜延密迩灵夏西羌
必由之地也第按兵不动以观其衅许臣稍以恩信招
来之不然情意阻绝臣恐偃兵无期矣若臣策不效当
举兵先取绥宥据要害屯兵营田为持久计则茶山横
山之民必挈族来归矣拓疆禦寇策之上也帝皆用其
议仲淹又请修承平永平等砦稍招还流亡定堡障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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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城十二砦于是羌汉之民相踵归业久之元昊归
陷将高延德因与仲淹约和仲淹为书戒喻之会任福
败于好水川元昊答书语不逊仲淹对来使焚之大臣
以为不当辄通书又不当辄焚之宋庠请斩仲淹帝不
听降本曹员外郎知耀州徙庆州迁左司郎中为环庆
路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初元昊反阴诱属羌为助而
环庆酋长六百馀人约为乡道事寻露仲淹以其反复
不常也至部即奏行边以诏书犒赏诸羌阅其人马为
立条约若雠巳和断辄私报之及伤人者罚羊百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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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杀者斩负债争讼听告官为理辄质缚平人者罚羊
五十马一贼马入界追集不赴随本族每户罚羊二质
其首领贼大入老幼入保本砦官为给食即不入砦本
家罚羊二全族不至质其首领诸羌皆受命自是始为
汉用矣改邠州观察使仲淹表言观察使班待制下臣
守边数年羌人颇亲爱臣呼臣为龙图老子今退而与
王兴朱观为伍第恐为贼轻矣辞不拜庆之西北马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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砦当后桥川口在贼腹中仲淹欲城之度贼必争密遣
子纯祐与蕃将赵明先据其地引兵随之诸将不知所
向行至柔远始号令之版筑皆具旬日而城成即大顺
城是也贼觉以骑三万来战佯北仲淹戒勿追巳而果
有伏大顺既城而白豹金汤皆不敢犯环庆自此寇益
少明珠灭臧劲兵数万仲淹闻泾原欲袭讨之上言曰
二族道险不可攻前日高继嵩巳丧师平时且怀反侧
今讨之必与贼表里南入原州西扰镇戎东侵环州边
患未艾也若北取细腰胡芦众泉为堡障以断贼路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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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族安而环州镇戎径道通彻可无忧矣其后遂筑细
腰胡芦诸砦葛怀敏败于定川贼大掠至潘原关中震
恐民多窜山谷间仲淹率众六千由邠泾援之闻贼巳
出塞乃还始定川事闻帝按图谓左右曰若仲淹出援
吾无忧矣奏至帝大喜曰吾固知仲淹可用也进枢密
直学士右谏议大夫仲淹以军出无功辞不敢受命诏
不听时巳命文彦博经略泾原帝以泾原伤夷欲对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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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淹遣王怀德喻之仲淹谢曰泾原地重第恐臣不足
当此路与韩琦同经略泾原并驻泾州琦兼秦凤臣兼
环庆泾原有警臣与韩琦合秦凤环庆之兵犄角而进
若秦凤环庆有警亦可率泾原之师为援臣当与琦练
兵选将渐复横山以断贼臂不数年间可期平定矣愿
诏庞籍兼领环庆以成首尾之势秦州委文彦博庆州
用滕宗谅总之孙沔亦可办集渭州一武臣足矣帝采
用其言复置陜西路安抚经略招讨使以仲淹韩琦庞
籍分领之仲淹与琦开府泾州而徙彦博帅秦宗谅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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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张亢帅渭仲淹为将号令明白爱抚士卒诸羌来者
推心接之不疑故贼亦不敢辄犯其境元昊请和召拜
枢密副使王举正懦默不任事谏官欧阳修等言仲淹
有相材请罢举正用仲淹遂改参知政事仲淹曰执政
可由谏官而得乎固辞不拜愿与韩琦出行边命为陜
西宣抚使未行复除参知政事会王伦寇淮南州县官
有不能守者朝廷欲按诛之仲淹曰平时讳言武备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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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而专责守臣死事可乎守令皆不得诛帝方锐意太
平数问当世事仲淹语人曰上用我至矣事有先后久
安之弊非朝夕可革也帝再赐手诏又为之开天章阁
召二府条对仲淹皇恐退而上十事一曰明黜陟二府
非有大功大善者不迁内外须在职满三年在京百司
非迁举而授须通满五年乃得磨勘庶几考绩之法矣
二曰抑侥倖罢少卿监以上乾元节恩泽正郎以下若
监司边任须在职满三年始得荫子大臣不得荐子弟
任馆阁职任子之法无冗滥矣三曰精贡举进士诸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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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罢糊名法参考履行无阙者以名闻进士先策论后
诗赋诸科取兼通经义者赐第以上皆取诏裁馀优等
免选注官次第人守本科选进士之法可以循名而责
实矣四曰择长官委中书枢密院先选转运使提点刑
狱大藩知州次委两制三司御史台开封府官诸路监
司举知州通判知州通判举知县令限其人数以举主
多者从中书选除刺史县令可以得人矣五曰均公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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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官廪给不均何以求其为善耶请均其入第给之使
有以自养然后可以责廉节而不法者可诛废矣六曰
厚农桑每岁预下诸路风吏民言农田利害提堰渠塘
州县选官治之定劝课之法以兴农利减漕运江南之
圩田浙西之河塘隳废者可兴矣七曰修武备约府兵
法募畿辅彊壮为卫士以助正兵三时务农一时教战
省给赡之费畿辅有成法则诸道皆可举行矣八曰推
恩信赦令有所施行主司稽违者重寘于法别遣使按
视其所当行者所在无废格上恩者矣九曰重命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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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所以示信也行之未几旋即釐改请政事之臣参议
可以久行者删去烦冗裁为制敕行下命令不至于数
变更矣十曰减徭役户口耗少而供亿滋多省县邑户
少者为镇并使州两院为一职官白直给以州兵其不
应受役者悉归之农民无重困之忧矣天子方信向仲
淹悉采用之宜著令者皆以诏书画一颁下独府兵法
众以为不可而止又建言周制三公分兼六官之职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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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三公分部六卿唐以宰相分判六曹今中书古天官
冢宰也枢密院古夏官司马也四官散于群有司无三
公兼领之重而二府惟进擢差除循资级议赏罚检用
条例而巳上非三公论道之任下无六卿佐王之职非
治法也臣请仿前代以三司司农审官流内铨三班院
国子监太常刑部审刑大理群牧殿前马兵军司各委
辅臣兼判其事凡官吏黜陟刑罚重轻事有利害者并
从辅臣予夺其体大者二府佥议奏裁臣请自领兵赋
之职如其无补请先黜降章得象等皆曰不可久之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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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参知政事贾昌朝领农田仲淹领刑法然卒不果行
初仲淹以忤吕夷简放逐者数年士大夫持二人曲直
交指为朋党及陜西用兵天子以仲淹士望所属拔用
之及夷简罢召还倚以为治中外想望其功业而仲淹
以天下为已任裁削倖滥考覈官吏日夜谋虑兴致太
平然更张无渐规摹阔大论者以为不可行及按察使
出多所举劾人心不悦自任子之恩薄磨勘之法密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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倖者不便于是谤毁稍行而朋党之论浸闻上矣会边
陲有警因与枢密副使富弼请行边于是以仲淹为河
东陜西宣抚使赐黄金百两悉分遗边将麟州新罹入
寇言者多请弃之仲淹为修故砦招还流亡三千馀户
蠲其税罢榷酤予民又奏免府州商税河外遂安比去
攻者益急仲淹亦自请罢政事乃以为资政殿学士陜
西四路宣抚使知邠州其在中书所施为亦稍稍沮罢
以疾请邓州进给事中徙荆南邓人遮使者请留仲淹
亦愿留邓许之寻徙杭州再迁户部侍郎徙青州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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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请颖州未至而卒年六十四赠兵部尚书谥文正初
仲淹病帝常遣使赐药存问既卒嗟悼久之又遣使就
问其家既葬帝亲书其碑曰褒贤之碑仲淹内刚外和
性至孝以母在时方贫其后虽贵非宾客不重肉妻子
衣食仅能自充而好施予置义庄里中以赡族人汎爱
乐善士多出其门下虽里巷之人皆能道其名字死之
日四方闻者皆为叹息为政尚忠厚所至有恩邠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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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之民与属羌皆画像立生祠事之及其卒也羌酋数
百人哭之如父斋三日而去四子纯祐纯仁纯礼纯粹
纯祐字天成性英悟自得尚节行方十岁能读诸书为
文章籍籍有称父仲淹守苏州首建郡学聘胡瑗为师
瑗立学规良密生徒数百多不率教仲淹患之纯祐尚
未冠辄白入学齿诸生之末尽行其规诸生随之遂不
敢犯自是苏学为诸郡倡宝元中西夏叛仲淹连官关
陜皆将兵纯祐与将卒错处钩深擿隐得其才否由是
仲淹任人无失而屡有功仲淹帅环庆议城马铺砦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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偪夏境夏惧扼其冲侵挠其役纯祐率兵驰据其地夏
众大至且战且役数日而成一路恃之以安纯祐事父
母孝未尝违左右不应科第及仲淹以谗罢纯祐不得
巳荫守将作院主簿又为司竹监以非所好即解去从
仲淹之邓得疾昏废卧许昌富弼守淮西过省之犹能
感慨道忠义问弼之来公耶私耶弼曰公纯祐曰公则
可凡病十九年卒年四十九子正臣守太常寺太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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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礼字彝叟以父仲淹荫为秘书省正字签书河南府
判官知陵台令兼永安县永昭陵建京西转运使配木
石塼甓及工徒于一路独永安不受令使者以白陵使
韩琦琦曰范纯礼岂不知此将必有说他日众质之纯
礼曰陵寝皆在邑境岁时缮治无虚日今乃与百县均
赋曷若置此使之奉常时用乎琦是其对还朝用为三
司盐铁判官以比部员外郎出知遂州泸南有边事调
度苛棘纯礼一以静待之辨其可具者不取于民民图
像于庐而奉之如神名曰范公庵草埸火民情疑怖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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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惕息俟诛纯礼曰草湿则生火何足怪但使密偿之
库吏盗丝多罪至死纯礼曰以棼然之丝而杀之吾不
忍也听其家趣买以赎命释其株连者除户部郎中京
西转运副使元祐初入为吏部郎中迁左司又迁太常
少卿江淮荆浙发运使以光禄卿召迁刑部侍郎进给
事中纯礼凡所封駮正名分纪纲皆国体之大者张来
除起居舍人病未能朝而令先供职纯礼批敕曰臣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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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有以疾谒告不赴朝参先视事者来能供职岂不能
见君坏礼乱法所不当为闻者皆悚动御史中丞击执
政将遂代其位先以讽纯礼纯礼曰论人而夺之位宁
不避嫌邪命果下吾必还之宰相即徙纯礼刑部侍郎
而后出命转吏部改天章阁待制枢密都承旨去知亳
州提举明道宫徽宗立以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府前
尹以刻深为治纯礼曰宽猛相济圣人之训今处深文
之后若益以猛是以火济火也方务去前之苛犹虑未
尽岂有宽为患也由是一切以宽处之中旨鞫享泽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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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谋逆纯礼审其故此民入戏埸观优归途见匠者作
桶取而戴于首曰与刘先主如何遂为匠擒明日入对
徽宗问何以处之对曰愚人村野无所知若以叛逆蔽
罪恐辜好生之德以不应为杖之足矣曰何以戒后人
曰正欲外间知陛下刑宪不滥足以为训尔徽宗从之
拜礼部尚书擢尚书右丞侍御史陈次升乞除罢言官
并自内批不由三省进拟右相曾布力争不能得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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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次升纯礼徐进曰次升何罪不过防柄臣各引所亲
且去不附巳者尔徽宗曰然乃寝布议吕惠卿告老徽
宗问执政执政欲许之纯礼曰惠卿尝辅政其人固不
足重然当存国体会布奏议者多忧财用不足此非所
急也愿陛下勿以为虑纯礼曰古者无三年之蓄曰国
非其国今大农告匮帑庾枵空而曰不足虑非面谩邪
因从容谏曰迩者朝廷命令莫不是元丰而非元祐以
臣观之神宗立法之意固善吏推行之或有失当以致
病民宣仁听断一时小有润色盖大臣识见异同非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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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怀邪为私也今议论之臣有不得志故挟此藉口以
元丰为是则欲贤元丰之人以元祐为非则欲斥元祐
之士其心岂恤国事直欲快私忿以售其奸不可不深
察也又曰自古天下汩乱系于用人祖宗于此最得其
要太祖用吕馀庆太宗用王禹偁真宗用张知白皆从
下列寘诸要途人君欲得英杰之心固当不次饬拔必
待荐而后用则守正特立之士将终身晦迹矣左司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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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公望论继述事当执中道不可拘一偏徽宗出示其
疏纯礼赞之曰愿陛下以晓中外使知圣意所向亦足
以革小人徇利之情乞褒迁公望以劝来者纯礼沉毅
刚正曾布惮之激驸马都尉王诜曰上欲除君承旨范
右丞不可诜怒会诜馆辽使纯礼主宴诜诬其辄斥御
名罢为端明殿学士知颖昌府提举崇福宫崇宁中启
党禁贬试少府监分司南京又贬静江军节度副使徐
州安置徙单州五年复左朝议大夫提举鸿庆宫卒年
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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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字德儒以荫迁至赞善大夫检正中书刑房与同
列有争出知滕县迁提举成都诸路茶场元丰中为陜
西转运判官时五路出师伐西夏高遵裕出环庆刘昌
祚出泾原李宪出熙河种谔出鄜延王中正出河东遵
裕怒昌祚后期欲按诛之昌祚忧患病卧其麾下皆愤
焉纯粹恐两军不协致生他变劝遵裕往问昌祚疾其
难遂解神宗责诸将无功谋欲再举纯粹奏关陜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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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竭公私大困若复加骚动根本可忧异时言者必职
臣是咎臣宁受尽言之罪于今日不忍默默以贻后悔
神宗纳之进为副使吴居厚为京东转运使数献羡赋
神宗将以徐州大钱二十万缗助陜西纯粹语其僚曰
吾部虽急忍复取此膏血之馀即奏本路得钱诚为利
自徐至边劳费甚矣恳辞弗受入为右司郎中哲宗立
居厚败命纯粹以直龙图阁往代之尽革其苛政时苏
轼自登州召还纯粹与轼同建募役之议轼谓纯粹讲
此事尤为精详复代兄纯仁知庆州时与夏议分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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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请弃所取夏地曰争地未弃则边隙无时可除如
河东之葭芦吴堡鄜延之米脂羲合浮图环庆之安疆
深在夏境于汉界地利形势略无所益而兰会之地耗
蠹尤深不可不弃所言皆略施行纯粹又言诸路策应
旧制也自徐禧罢策应若夏兵大举一路攻围力有不
胜而邻路拱手坐观其不拔者幸尔今宜修明战守救
援之法朝廷是之及夏侵泾原纯粹遣将曲珍救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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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道首建应援牵制之策臣子之义忘躯徇国无谓邻
路被寇非我职也珍即日疾驰三百里破之于曲律捣
横山夏众遁去元祐中除宝文阁待制再任召为户部
侍郎又出知延州绍圣初哲宗亲政用事者欲开边衅
御史郭知章遂论纯粹元祐弃地事降直龙图阁明年
复以宝文阁待制知熙州章惇蔡卞经略西夏疑纯粹
不与共事改知邓州历河南府滑州旋以元祐党人夺
职知均州徽宗立起知信州复故职知太原加龙图阁
直学士再临延州改知永兴军寻以言者落职知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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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举鸿庆宫又责常州别驾鄂州安置锢子弟不得擅
入都会赦复领祠久之以右文殿修撰提举太清宫党
禁解复徽猷阁待制致仕卒年七十馀纯粹沉毅有干
略才应时须尝论卖官之滥以为国法固许进纳取官
然未尝听其理选今西北三路许纳三千二百缗买斋
郎四千六百缗买供奉职并免试注官夫天下士大夫
服勤至于垂死不沾世恩其富民猾啇捐钱千万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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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三子切为朝廷惜之疏上不听凡论事剀切类此
纯仁字尧夫其始生之夕母李氏梦儿堕月中承以衣
𥚑得之遂生纯仁资警悟八岁能讲所授书以父任为
太常寺太祝中皇祐元年进士第调知武进县以远亲
不赴易长葛又不往仲淹曰汝昔日以远为言今近矣
复何辞纯仁曰岂可重于禄食而轻去父母邪虽近亦
不能遂养焉仲淹门下多贤士如胡瑗孙复石介李觏
之徒纯仁皆与从游昼夜肄业至夜分不寝置灯帐中
帐顶如墨色仲淹没始出仕以著作佐郎知襄城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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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祐有心疾奉之如父药膳居服皆躬亲时节之贾昌
朝守北都请参幕府以兄辞宋庠荐试馆职谢曰辇毂
之下非兄养疾地也富弼责之曰台阁之任岂易得何
庸如是卒不就襄城民不蚕织劝使植桑有罪而情轻
者视所植多寡除其罚民益赖慕后呼为著作林兄死
葬洛阳韩琦富弼贻书洛尹使助其葬既葬尹讶不先
闻纯仁曰私室力足办岂宜慁公为哉签书许州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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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知襄邑县县有牧地卫士牧马以践民稼纯仁捕
一人杖之牧地初不隶县主者怒曰天子宿卫令敢尔
邪白其事于上劾治甚急纯仁言养兵出于税亩若使
暴民田而不得问税安所出诏释之且听牧地隶县凡
牧地隶县自纯仁始时旱久不雨纯仁籍境内贾舟谕
之曰民将无食尔所贩五榖贮之佛寺候食阙时吾为
籴之众贾从命所蓄十数万斛至春诸县皆饥独境内
民不知也治平中擢江东转运判官召为殿中侍御史
迁侍御史时方议濮王典礼宰相韩琦参知政事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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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等议尊崇之翰林学士王圭等议宜如先朝追赠期
亲尊属故事纯仁言陛下受命仁宗而为之子与前代
定策入继之主异宜如王圭等议继与御史吕诲等更
论奏不听纯仁还所授告敕家居待罪既而皇太后手
书尊王为皇夫人为后纯仁复言陛下以长君临御柰
何使命出房闱异日或为权臣矫托之地非人主自安
计寻诏罢追尊起纯仁就职纯仁请出不巳遂通判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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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改知蕲州历京西提点刑狱京西陜西转运副使召
还神宗问陜西城郭甲兵粮储如何对曰城郭粗全甲
兵粗修粮储粗备神宗愕然曰卿之才朕所倚信何为
皆言粗对曰粗者未精之辞如是足矣愿陛下且无留
意边功若边臣观望将为他日意外之患拜兵部员外
郎兼起居舍人同知谏院奏言王安石变祖宗法度掊
克财利民心不宁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愿陛下图
不见之怨神宗曰何谓不见之怨对曰杜牧所谓天下
之人不敢言而敢怒是也神宗嘉纳之曰卿善论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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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朕条古今治乱可为监戒者乃作尚书解以进曰其
言皆尧舜禹汤文武之事也治天下无以易此愿深究
而力行之加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神宗切于求治多
延见疏逖小臣咨访阙失纯仁言小人之言听之若可
采行之必有累盖知小忘大贪近昧远愿加深察富弼
在相位称疾家居纯仁言弼受三朝眷倚当自任天下
之重而恤巳深于恤物忧疾过于忧邦致主处身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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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失弼与先臣素厚臣在谏省不敢私谒以致忠告愿
示以此章使之自省又论吕诲不当罢御史中丞李师
中不可守边及薛向任发运使行均输法于六路纯仁
言臣尝亲奉德音欲修先王补助之政今乃效桑羊均
输之法而使小人为之掊克生灵敛怨基祸安石以富
国强兵之术启迪上心欲求近功忘其旧学尚法令则
称商鞅言财利则背孟轲鄙老成为因循弃公论为流
俗异巳者为不肖合意者为贤人刘琦钱顗等一言便
蒙降黜在廷之臣方大半趋附陛下又从而驱之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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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所不至道远者理当驯致事大者不可速成人材不
可急求积弊不可顿革傥欲事功亟就必为憸佞所乘
宜速还言者而退安石答中外之望不听遂求罢谏职
改判国子监去意愈确执政使谕之曰毋轻去巳议除
知制诰矣纯仁曰此言何为至于我哉言不用万钟非
所顾也其所上章疏语多激切神宗悉不付外纯仁尽
录申中书安石大怒乞加重贬神宗曰彼无罪姑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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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地命知河中府徙成都路转运使以新法不便戒州
县未得遽行安石怒纯仁沮格因谗者遣使欲捃摭私
事不能得使者以他事鞭伤传言者属官喜谓纯仁曰
此一事足以塞其谤请闻于朝纯仁既不奏使者之过
亦不折言者之非后竟坐失察僚佐燕游左迁知和州
徙邢州未至加直龙图阁知庆州过阙入对神宗曰卿
父在庆著威名今可谓世职卿随父既久兵法必精边
事必熟纯仁揣神宗有功名心即对曰臣儒家未尝学
兵先臣守边时臣尚幼不复记忆且今日事势宜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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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陛下使臣缮治城垒爱养百姓不敢辞若开拓侵攘
愿别谋帅臣神宗曰卿之才何所不能顾不肯为朕悉
心尔遂行秦中方饥擅发常平粟振贷僚属请奏而须
报纯仁曰报至无及矣吾当独任其责或谤其所全活
不实诏遣使按视会秋大稔民欢曰公实活我忍累公
邪昼夜争输还之使者至巳无所负邠宁间有丛冢使
者曰全活不实之罪于此得矣发冢籍骸上之诏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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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司穷治乃前帅楚建中所封也朝廷治建中罪纯仁
上疏言建中守法申请间不免有殍死者巳坐罪罢去
今缘按臣而及建中是一罪再刑也建中犹赎铜三十
斤环州种古执熟羌为盗流南方过庆呼冤纯仁以属
吏非盗也古避罪讼诏御史治于宁州纯仁就逮民
万数遮马涕泗不得行至有自投于河者狱成古以诬
告谪亦加纯仁以他过黜知信阳军移齐州齐俗凶悍
人轻为盗劫或谓此严治之犹不能戢公一以宽恐不
胜其治矣纯仁曰宽出于性若强以猛则不能持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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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久以治凶民取玩之道也有西司理院系囚常满
皆屠贩盗窃而督偿者纯仁曰此何不保外使输纳邪
通判曰此释之复紊官司往往待其以疾毙于狱中是
与民除害尔纯仁曰法不至死以情杀之岂理也邪尽
呼至庭下训使自新即释去期岁盗减比年大半丐罢
提举西京留司御史台时耆贤多在洛纯仁及司马光
皆好客而家贫相约为真率会脱粟一饭酒数行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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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胜事复知河中诸路阅保甲妨农论救甚力录事
参军宋儋年暴死纯仁使子弟视丧小殓口鼻血出纯
仁疑其非命按得其妾与小吏奸因会寘毒鳖肉中纯
仁问食肉在第几巡曰岂有既中毒而尚能终席者乎
再讯之则儋年素不食鳖其曰毒鳖肉者盖妾与吏欲
为变狱张本以逃死尔实儋年醉归毒于酒而杀之遂
正其罪哲宗立复直龙图阁知庆州召为右谏议大夫
以亲嫌辞改天章阁待制兼侍讲除给事中时宣仁后
垂帘司马光为政将尽改熙宁元丰法度纯仁谓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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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太甚者可也差役一事尤当熟讲而缓行不然滋为
民病愿公虚心以延众论不必谋自巳出谋自巳出则
謟䛕得乘间迎合矣役议或难回则可先行之一路以
观其究竟光不从持之益坚纯仁曰是使人不得言尔
若欲媚公以为容悦何如少年合安石以速富贵哉又
云熙宁按问自首之法既巳行之有司立文太深四方
死者视旧数倍殆非先王宁失不经之意纯仁素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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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及临事规正类如此初种古因诬纯仁停任至是
纯仁荐为永兴军路黔辖又荐知隰州每自咎曰先人
与种氏上世有契义纯仁不肖为其子孙所讼宁论曲
直哉元祐初进吏部尚书数日同知枢密院事初纯仁
与议西夏请罢兵弃地使归所掠汉人执政持之未决
至是乃申前议又请归一汉人予十缣事皆施行边俘
鬼章以献纯仁请诛之塞上以谢边人不听议者欲致
其子收河南故地故赦不杀后又欲官之纯仁复固争
然鬼章子卒不至三年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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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在位务以博大开上意忠笃革士风章惇得罪去朝
廷以其父老欲卑便郡既而中止纯仁请置往咎而念
其私情邓绾帅淮东言者斥之不巳纯仁言臣尝为绾
诬奏坐黜今日所陈为绾也左降不宜录人之过太深
宣仁后嘉纳因下诏前日希合附会之人一无所问学
士苏轼以发策问为言者所攻韩维无名罢门下侍郎
补外纯仁奏轼无罪维尽心国家不可因谮黜官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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觌言事忤旨纯仁虑朋党将炽与文彦博吕公著辨于
帘前未解纯仁曰朝臣本无党但善恶邪正各以类分
彦博公著皆累朝旧人岂容雷同罔上昔先臣与韩琦
富弼同庆历柄任各举所知当时飞语指为朋党三人
相继补外造谤者公相庆曰一网打尽此事未远愿陛
下戒之因极言前世朋党之祸并录欧阳修朋党论以
进知汉阳军吴处厚传致蔡确安州车盖亭诗以为谤
宣仁后上之谏官欲寘于典宪执政右其说唯纯仁与
左丞王存以为不可争之未定闻太师文彦博欲贬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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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峤纯仁谓左相吕大防曰此路自乾兴以来荆棘近
七十年吾辈开之恐自不免大防遂不敢言及确新州
命下纯仁于宣仁后帘前言圣朝宜务宽厚不可以语
言文字之间暧昧不明之过诛窜大臣今举动宜与将
来为法此事甚不可开端也且以重刑除恶如以猛药
治病其过也不能无损焉又与王存谏于哲宗退而上
疏其略云盖如父母之有逆子虽天地鬼神不能容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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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至亲主于恕而巳若处之必死之地则恐伤恩确
卒贬新州大防奏确党人甚盛不可不问纯仁面谏朋
党难辨恐误及善人遂上疏曰朋党之起盖因趣向异
同同我者谓之正人异我者疑为邪党既恶其异我则
逆耳之言难至既喜其同我则迎合之佞日亲以至真
伪莫知贤愚倒置国家之患率由此也至如王安石正
因喜同恶异遂至黑白不分至今风俗犹以观望为能
后来柄臣固合永为商鉴今蔡确不必推治党人旁及
枝叶臣闻孔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则是举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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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直而可以化枉邪为善人不仁者自当屏迹矣何烦
分辨党人或恐有伤仁化司谏吴安诗正言刘安世交
章击纯仁党确纯仁亦力求罢明年以观文殿学士知
颖昌府踰年加大学士知太原府其境土狭民众惜地
不葬纯仁遣僚属收无主烬骨别男女异穴葬者三千
馀又推之一路葬以万数计夏人犯境朝廷欲罪将吏
纯仁自引咎求贬秩有诏贬官一等徙河南府再徙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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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召还复拜右仆射因入谢宣仁后帘中谕曰或谓卿
必先引用王觌彭汝砺卿宜与吕大防一心对曰此二
人实有士望臣终不敢保位蔽贤望陛下加察纯仁将
再入也杨畏不悦尝有言纯仁不知至是大防约畏为
助欲引为谏议大夫纯仁曰谏官当用正人畏不可用
大防曰岂以畏尝言公邪纯仁始知之后畏叛大防凡
有以害大防者无所不至宣仁后寝疾召纯仁曰卿父
仲淹可谓忠臣在明肃皇后垂帘时唯劝明肃尽母道
明肃上宾唯劝仁宗尽子道卿当似之纯仁泣曰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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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忠宣仁后崩哲宗亲政纯仁乞避位哲宗语吕大防
曰纯仁有时望不宜去可为朕留之且趣入见问先朝
行青苗法如何对曰先帝爱民之意本深但王安石立
法过甚激以赏罚故官吏急切以致害民退而上疏其
要以为青苗非所当行行之终不免扰民也是时用二
三大臣皆从中出侍从台谏官亦多不由进拟纯仁言
陛下初亲政四方拭目以观天下治乱实本于此舜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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皋陶汤举伊尹不仁者远纵未能如古人亦须极天下
之选又群小力排宣仁后垂帘时事纯仁奏曰太皇保
佑圣躬功烈诚心幽明共监议者不恤国事一何薄哉
遂以仁宗禁言明肃垂帘事诏书上之曰望陛下稽仿
而行以戒薄俗苏辙论殿试策问引汉昭变武帝法度
事哲宗震怒曰安得以汉武比先帝辙下殿待罪众不
敢仰视纯仁从容言武帝雄才大略史无贬辞辙以比
先帝非谤也陛下亲事之始进退大臣不当如诃叱奴
仆右丞邓润甫越次曰先帝法度为司马光苏辙坏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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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仁曰不然法本无弊弊则当改哲宗曰人谓秦皇汉
武纯仁曰辙所论事与时也非人也哲宗为之少霁辙
平日与纯仁多异至是乃服谢纯仁曰公佛地位中人
也辙竟落职知汝州全台言苏轼行吕惠卿告词讪谤
先帝黜知英州纯仁上疏曰熙宁法度皆惠卿附会王
安石建议不副先帝爱民求治之意至垂帘之际始用
言者特行贬窜今巳八年矣言者多当时御史何故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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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不即纳忠今乃有是奏岂非观望邪御史来之邵言
高士敦任成都钤辖日不法事及苏辙所谪太近纯仁
言之邵为成都监司士敦有犯自当按发辙与政累年
之邵巳作御史亦无紏正今乃继有二奏其情可知纯
仁凡荐引人材必以天下公议其人不知自纯仁所出
或曰为宰相岂可不牢笼天下士使知出于门下纯仁
曰但朝廷进用不失正人何必知出于我邪哲宗既召
章惇为相纯仁坚请去遂以观文殿大学士加右正议
大夫知颍昌府入辞哲宗曰卿不肯为朕留虽在外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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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有见宜悉以闻毋事形迹徙河南府又徙陈州初
哲宗尝言贬谪之人殆似永废纯仁前贺曰陛下念及
此尧舜用心也既而吕大防等窜岭表会明堂肆赦章
惇先期言此数十人当终身勿徙纯仁闻而忧愤欲斋
戒上疏申理之所亲劝以勿为触怒万一远斥非高年
所宜纯仁曰事至于此无一人敢言若上心遂回所系
大矣不然死亦何憾乃疏曰大防等年老疾病不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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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炎荒非久处之地又忧虞不测何以自存臣曾与大
防等共事多被排斥陛下之所亲见臣之激切止是仰
报圣德向来章惇吕惠卿虽为贬谪不出里居臣向曾
有言深蒙陛下开纳陛下以一蔡确之故常轸圣念今
赵彦若巳死贬所将不止一蔡确矣愿陛下断自渊衷
将大防等引赦原放疏奏忤惇意诋为同罪落职知随
州明年又贬武安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时疾失明闻
命怡然就道或谓近名纯仁曰七十之年两目俱丧万
里之行岂其欲哉但区区之爱君有怀不尽若避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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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嫌则无为善之路矣每戒子弟毋得小有不平闻诸
子怨章惇纯仁必怒止之江行赴贬所舟覆扶纯仁出
衣尽湿顾诸子曰此岂章惇为之哉既至永韩维责均
州其子诉维执政日与司马光不合得免行纯仁之子
欲以纯仁与光议役法不同为请纯仁曰吾用君实荐
以至宰相昔同朝论事不合则可汝辈以为今日之言
则不可也有愧心而生者不若无愧心而死其子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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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三年徽宗即位钦圣显肃后同听政即日授纯仁光
禄卿分司南京邓州居住遣中使至永赐茶药谕曰皇
帝在藩邸太皇太后在宫中知公先朝言事忠直今虚
相位以待不知目疾如何用何人医之纯仁顿首谢道
除右正议大夫提举崇福宫不数月以观文殿大学士
中太一宫使诏之有曰岂唯尊德尚齿昭示宠优庶几
鲠论嘉谋日闻忠告纯仁以疾捧诏而泣曰上果用我
矣死有馀责徽宗又遣中使赐茶药促入觐仍宣渴见
之意纯仁乞归许养疾徽宗不得巳许之每见辅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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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否乃曰范纯仁得一识面足矣遂遣上医视疾疾小
愈丐以所得冠帔改服色酬医诏赐医章服令以冠帔
与族侄疾革以宣仁后诬谤未明为恨呼诸子口占遗
表命门生李之仪次第之其略云盖尝先天下而忧期
不负圣人之学此先臣所以教子而微臣资以事君又
云惟宣仁之诬谤未明致保佑之忧勤不显又云未解
疆场之严几空帑藏之积有城必守得地难耕凡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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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中靖国改元之旦受家人贺明日熟寐而卒年七十
五诏赙白金三十两敕许洛官给其葬赠开府仪同三
司谥曰忠宣御书碑额曰世济忠直之碑纯仁性夷易
宽简不以声色加人谊之所在则挺然不少屈自为布
衣至宰相廉俭如一所得俸赐皆以广义庄前后任子
恩多先疏族没之日幼子五孙犹未官尝曰吾平生所
学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不尽以至立朝事君接待僚
友亲睦宗族未尝须臾离此也每戒子弟曰人虽至愚
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巳则昏苟能以责人之心责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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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巳之心恕人不患不至圣贤地位也又戒曰六经圣
人之事也知一字则行一字要须造次颠沛必于是则
所谓有为者亦若是尔岂不在人邪弟纯粹在关陜纯
仁虑其于西夏有立功意与之书曰大辂与柴车争逐
明珠与瓦砾相触君子与小人斗力中国与外邦校胜
负非唯不可胜兼亦不足胜不惟不足胜虽胜亦非也
亲族有请教者纯仁曰惟俭可以助廉惟恕可以成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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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书于坐隅有文集五十卷行于世子正平正思
正平字子夷学行甚高虽庸言必援孝经论语父纯仁
卒诏特增遗泽官其子孙正平推与幼弟绍圣中为开
封尉有向氏于其坟造慈云寺户部尚书蔡京以向氏
后戚规欲自结奏拓四邻田庐民有诉者正平按视以
为所拓皆民业不可夺民又挝鼓上诉京坐罚金二十
斤用是蓄恨正平及当国乃言正平矫撰父遗表又谓
李之仪所述纯仁行状妄载中使蔡克明传二圣虚伫
之意遂以正平逮之仪克明同诣御史府正平将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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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正思曰议行状时兄方营窀穸之事参预笔削者正
思也兄何为哉正平曰时相意属我且我居长我不往
兄弟俱将不免不若身任之遂就狱捶楚甚苦皆欲诬
服独克明曰旧制凡传圣语受本于御前请宝印出注
籍于内东门使从其家得永州传宣圣语本有御宝又
验内东门籍皆同其遗表八事诸子以朝廷大事防后
患不敢上之缴申颍昌府印寄军资库自颍昌取至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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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狱遂解正平羁管象州之仪羁管太平州正平家属
死者十数人会赦得归颍昌唐君益为守表其所居为
忠直坊取所赐世济忠直碑额也正平告之曰此朝廷
所赐施于金石揭于墓隧假宠于范氏子孙则可若于
通途广陌中为往来之观以耸动庸俗不可也君益曰
此有司之事君家何预焉正平曰先祖先君功名人所
知也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异时不独吾家诒笑君亦受
其责矣竟撒去之正平退闲久益工诗尤长五言著荀
里退居编以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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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曰自古一代帝王之兴必有一代名世之臣宋有仲
淹诸贤无愧乎此仲淹初在制中遗宰相书极论天下
事他日为政尽行其言诸葛孔明草庐始见昭烈数语
生平事业备见于是豪杰自知之审类如是乎考其当
朝虽不能久然先忧后乐之志海内固巳信其有弘毅
之器足任斯责使究其所欲为岂让古人哉纯仁位过
其父而几有父风元祐建议攻熙丰太急纯仁救蔡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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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所谓谋国甚远当世若从其言元祐党锢之祸不
至若是烈也仲淹谓诸子纯仁得其忠纯礼得其静纯
粹得其略知子孰与父哉
宋史卷三百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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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十四 第 39a 页 WYG0285-0146c.png
宋史卷三百十四考證
范仲淹传平时讳言武备寇至而专责守臣死事可乎
守令皆不得诛○推寻文义当云皆得不诛
仲淹子纯礼张来除起居舍人○来东都事略作耒南
北本误
仲淹子纯仁召为殿中侍御史迁侍御史○东都事略
无迁侍御史四字按韩亿传寻为殿中侍御
史迁侍御史则殿中与侍御史应是二官
韩维无名○无名二字有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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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尽心国家○南本作日思国家东都事略作尽心为
是
宋史卷三百十四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