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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江湖小集卷七十一 宋 陈起 编
吴渊退庵遗集
文
鹤山文集序
艺祖救百王之弊以道理最大一语开国以用读书人
一念厚苍生文治彬郁垂之百年海内兴起未艾也而
文章亦无虑三变始也厌五季之萎薾而昆体出渐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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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驯犹事织组则杨晏为之倡已而回澜障川斲雕返
朴崇议论厉风节要以关世教达国体为急则欧苏擅
其宗已而濂溪周子出焉其言具道德众务而惟文之
能艺焉耳于是作通书著太极图大本立矣馀有所及虽
不多见味其言蔼如也由是先哲辈出易传探天根西
铭见仁体通鉴精纂述击壤豪诗歌论奏王朱而讲说
吕范可谓和顺积中英华外发矣后生接响谓性外无
馀学其弊至于志道忘艺知有语录而无古今始欲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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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达粗终焉本末俱舛终则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亦岂
周子之所尚哉此予于鹤山魏公之文而重有感也南
渡后惟朱文公学贯理融训经之外文膏史馥骚情雅
思体法毕备又未几而公与西山真公出焉予生晚不
及见考亭之典刑犹幸得接二公之绪论岁在丙申魏
公假督钺道吴门予辱兼知戎敌事以故读公诗文
为尤熟公梦背十二年而二子曰近思充愚萃遗稿刻
梓焉属予序之窃惟公天分颖拔蚤从诸老游书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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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而见道卓守道约故作为文章深衍闳畅微一物不
推二气五行之所以运微一事不述三纲九法之所以
尊言已必致知力行言人必均气同体神怪必不语老
佛必斥攘以至一纪述一咏歌必劝少讽多必情发礼
止千态万变卒归于正及究其所以作则皆尚体要而
循法度浩乎如云浮空而莫可状凛乎如星寒芒而莫
可干蔚乎如风縠波而皆自然其理到之言与其有德
之言与程张之问学而发以欧苏之体法与公文视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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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理致同醇丽有体而豪赡雅健则其所自得故近世
言文者曰真魏要皆见道君子与公雅早掇峻第晚践
政途然身未尝安于朝廷之上使得行其言以措诸事
如艺祖之训而用之讵止如今所觏存者而天不假以
年故所可见者文而已惜哉淳祐已酉夏宛陵吴渊序
横碧堂记
此邦形势水西南而山东北郡治居卑下处三湖固不
可望而见所谓长江亦必凭高而眺于微茫杳霭中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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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髣髴然非天日大朗烟尘尽收则虽豁眸极目无
所睹也惟青黄二山白纻横空诸峰绵亘东北稍可供
登览子城上有碧云亭创始于大观间不知命名何义
然山在东而亭面西亭之与山若相背然后又有一亭
颇与山对才寻丈许仅可容四五客过此辄不可著足
恐妨游目骋怀余畴昔固已病之而欲改为矣会易地
弗果又十年再来则亭已挠败有不容不舍旧而新是
图者乃移其面势以西为东作堂三楹又前后为轩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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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楹环以栏楯翼以窗户使虚明轩敞四无障蔽顷成
觞客于上有笑而言者曰今之山犹昔之山也昔也余
来盖常头颈伸缩欲以见山而山终偃蹇今也排闼送
青入户献状凡四时晴雨之景朝夕烟云之态不劳指
顾而尽入吾目然则位置之巧者固如是乎余曰昔山
谷罢郡尝有句赠郭功甫云翰林本是神仙谪落帽风
流倾太白江山依旧云横碧昨日主人今日客谁分宾
主强醒醒问取矶头新妇石请以横碧易之可乎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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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在郡不满旬日其恋恋于此邦之幽胜犹若是矧余
父子兄弟三十年间相继来守余又再至则其不能忘
情固宜此堂之所以作也客退余坐而假寐梦与浮丘
先生弘景太白相遇笑谈倾谑如旧交盖若喜余之能
作此堂又能对此山者二公既去刘寄奴桓司马继至
余挥之曰余堂不为二子作赧而退余亦睡觉云堂之
南旧连清风亭多历年所圯尤甚亦因馀材新之凡三
楹一翼轮奂相称故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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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郡圃记
姑孰郡圃视他郡为隘自王冠卿紫微以窈深为神祠
又自李俦老棘卿以驻春为仗甲库益隘甚岿然独存
者惟近民堂然创于淳熙间已百馀年屋老材腐多支
以木居者每危压是惧堂旧对池之阳修可二十丈中
有官梅亭跨以桥水面才七八尺少晴辄涸虽名为池
而实沟浍之弗若也乃凿而广之灌以江水作堂其上
扁曰挥麈即刘丞相毕老诗中语也中为堂五楹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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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三楹堂后又为重堂五楹扁曰窈深复旧也池上三
峰植桃三本李十八本柳二十本既成适当仲春试与
客倚栏而观之清漪绿涟渺如一壑轻波微澜随风四
起密藻丛生小荷簪抽柳眼已舒渐露黄金之色梅花
虽谢尚飘白玉之香鸥凫翩翩而来龟鱼洋洋而游恍
然身在江湖之上若夫炎夏纳风高秋宾月冬曦煦背
寒雪眩目三时之景又可知恨余之不及见而去也堂
之东十馀步即前所谓神祠天神主于静贵于肃乃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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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宴游之处宾客骑从之喧填优仱倡幻之亵狎其为
不静不肃毋乃甚乎于是移于帑库之侧以其地为亭
前种梅三十本后种竹一百个揭倪正父文昌所书官
梅扁官梅之后有隙地盈丈亦作小亭植红药二坛扁
曰驻春池之西亭有午桥庄野处洪公所创洪公文章
妙天下其所为记至今脍炙人口然屋实卑陋纵横才
寻丈且岁久亦弊又为之创屋十一楹中揭洪公旧扁
以为宿客馆宾之所于是太平郡圃虽不敢以为美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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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几可备政暇游憩笑语或曰子自开藩以来减租蠲
赋弛征代输修黉宫治书院葺浮梁整仓宇居养济皆
当为而为宜也乃若园池亭榭毋乃不必若是乎余应
曰昔者艺祖皇帝之开国立考课之制凡州县廨宇之
修废成毁皆书之以行殿最赏罚今课历犹有存者则
莅官临政之馀退休之所亦在不废固圣祖神宗之属
望而金科玉条之所许也昔柳子厚作零陵县三亭记
以为气烦则虑乱视壅则志滞故君子必有游息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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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之具于以涤其烦而宣其壅宜不可废于一邑况
郡乎此郡圃之所以作也
采石虞忠肃公祠记
阜陵在宥二十有八载循名责实始终惟一盖尝与丞
相赵卫公评雍国虞公事业以采石之功为第一诏特
赠太傅呜呼可谓不没其实者矣余家有别业在杨林
裕溪之间少小督租往来必舣舟蛾眉下时绍兴旧校
犹有存者每为予言当李显忠未至敌兵将渡三军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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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百姓皆荷担立会虞公适至即立马指挥部分某军
登某船某船守某隘言未既敌舟已塞中流公以重赏
严罚督励将士且躬自鼓之莫不人百其勇尽死斗又
益以火攻之具于是天反风敌舟焚焉其主遁焉当是
时非公则江南几殆呜呼余闻其言著诸心盖四十年
于此矣夫天欲启一代中兴之君必为笃生一代中兴
之臣周之宣王维申与甫汉之世祖寇恂邓禹唐之宪
武裴度德裕皆能戡祸乱定变故安黔黎康海宇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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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先古之业此岂偶然而然哉初大观间有俊明者成
都人精于易数尝诣阙上书我汴京王气尽乞移洛阳
朝廷以妄斥之时雍公犹幼张魏公尚小官俊明一日
谓公之父秦公曰国家之运将在东南南渡之后大变
有二譬如大舟巨舰厄于骇浪惊涛维楫操柁非命世
之才不济任其事者其张公与郎君乎秦公闻其言当
时固未信也呜呼苗刘之逆宗社几危北敌渡江南垂
不保天生二公再造我宋中兴之祚千万载未有艾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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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偶然哉夫德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以劳定国则
祀之能禦大灾能捍大患则祀之岂非以劳定国者欤
岂非禦大灾捍大患者欤而采石之祠昉于嘉定九年
春予开阃金陵公之曾孙兟以池倅来入幕既至谂余
曰兟自池而升道经先公祠下地局址隘栋挠树倾草
莱生阶牛羊入室甚非所以安神灵昭勋烈敢请夫见
河洛而思禹功此人心所同然与生俱生不可泯没矧
余以守江为职公以守江策勋因职而怀其勋因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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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其人因人而崇其祀是非予之责与于是捐缗粟治
材木委马步军副总管关侯宝董役郡太守章御史琰
又相其费自门及庑及堂莫不鼎新焉凡为屋十有四
楹左图采石却敌之实右绘京口防江之规当时将士
之用命者亦肖像其后既落成兟又请记因书颠末授
之俾刋于石
济民药局记
渊犹及见先生长者谈乾淳间事其言曰圣朝体列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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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之德每以民命为重一念恳恻无所不用其至乃
至济药疗病亦加宸虑一日忽遣中使宣索太平局龙
虎丹既进御命捐其价十之九盖圣意谓亲尝则主者
不敢苟直廉则贫者易以得呜呼神农氏日试百药周
官医师掌医之政令自十全以至十失必次第而躬行
诛赏实此意也近世天下郡国台府开设广惠局以便
民服饵皆所以广此意也姑苏城大人众余领郡适有
春疫亟择群医之良分比闾而治某人某坊某人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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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至户到悉给以药窭而无力者则予钱票疾不可为
者复予周身之具繇二月讫七月其得不夭者一千七
百四十九人因念仓卒取药于市既非其真非惟不真
且弗可以继乃创济民一局为屋三十有五楹炮泽之
所修和之地监临之司库廪庖湢炉硙鼎臼翼然井然
罔不毕具夫匠木石之费钱以缗计者七千八百四十
五米以石计者三百二十三既落成复以二万缗实之
为市材费凡川广水陆之产金石草木之品无珍不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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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远不取冀有益于人故真其剂弗求赢于官故轻其
直料置丰盈芗味芳烈较市之衒玉贾石者相去不啻
万万列肆阛阓过者欢悦他日设遇流行之灾四时之
沴则分医以疗捐药以济其为吴门之利盖未有已也
恭惟圣天子仁同阜陵视四海之痒疴如在体渊幸叨
选择出守是邦求牧与刍不敢不勉此局之设盖亦所
以推广德意万分一云绍定四年八月奉议郎直焕章
阁知平江军府事新除浙西提刑吴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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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惠坊记
渊不肖仄闻先君子之训曰先儒有云志伊尹之所志
学颜子之所学又云一命以上有志于及物于人必有
所济此吾之所以终身拳拳服膺而勿失者也书曰一
夫不获时予之辜孟子曰思天下之民有不被尧舜之
泽者若已推而内之沟中此伊尹之所志也小子识之
渊入耳注心三十年于此矣故自领一簿宰一邑以至
贰一州佐一台未尝不日思先君子言求所以及物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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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民者乃庚寅之冬被命守姑苏道过吴江桥下渊延
见所部吏舣舟焉时夜雪凝㮚霜风凛冽袭裘不知其
为温附火不知其为炎于是恻然动心进左右而问之
曰尔邦城大民夥鳏寡孤独癃老癈疾颠连而无告者
其多乎曰然郡有庐以聚之有廪以食之乎曰否渊独
念言穷州陋邑犹有所谓居养安济之所吴门甲三辅
多名守富课租不应有此缺典既领印即括夫田之没
入于王官者废绝于缁黄者未几则公以财市民膏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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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寸积尺累厥数既登乃卜地鸠材为屋七十程总土
木夫役费钱缗九千六百八十米石三百一十七既成
扁曰广惠坊厅堂耽如廊庑翼如男子妇人各有位置
仓廪庖湢井臼床几鼎鼎备具无一乏缺适然而疾病
者又别室以居之大者人日粟一升半月钱三十有三
小半之米则三杀其一焉夏则汤沐冬有衾纩病有药
死有槥额以二百人为率亡者得续此其大略也窃尝
考祖宗时在京有四福田院外郡有居养安济院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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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行惟谨甚者至有设㡩帐具酒食其所全活不可胜
记深仁厚泽与天同普此国家运祚之所以久长州县
长吏之所当遵守而广惠坊之所由以作也后之人与
我同志尚思先儒之言益而侈之是亦上不负天子下
不负所学之一端云若夫租入多寡方策具载兹故不
书绍定四年八月既望奉议郎直焕章阁知平江军府
事新除浙西提刑吴渊记
江湖小集卷七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