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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五代史卷二十六
宋 欧 阳 修 撰
唐臣传第十四
符习赵州昭庆人也少事赵王王镕为军校自晋救赵
破梁军柏乡赵常遣习将兵从晋晋军德胜张文礼弑
赵王王镕上书庄宗求习归赵庄宗遣之习号泣曰臣
世家赵受赵王恩王尝以一剑与臣使自效今闻王死
欲以剑自裁念卒无益请击赵破贼报王冤庄宗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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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遣阎宝史建瑭等助习讨文礼以习为镇州兵马留
后习攻文礼不克庄宗用佗将破之拜习成德军节度
使习辞不敢受乃以相卫二州为义宁军以习为节度
使习辞曰魏博六州霸王之府也不宜分割以示弱愿
授臣河内一镇得自攻取之乃拜习天平军节度使东
南面招讨使习亦未尝攻取后徙镇安国又徙平卢赵
在礼作乱遣习以镇兵讨贼习未至魏而明宗兵变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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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进明宗遣人招之习见明宗于胙县而以明宗举
兵不顺去就之意未决霍彦威绐习曰主上所杀者十
人公居其四复何犹豫乎习意乃决平卢监军杨希望
闻习为明宗所召乃以兵围习家属将杀之指挥使王
公俨素为希望所信绐希望曰内侍尽忠朝廷诛反者
家族孰敢不效命宜分兵守城以虞外变习家不足虑
也希望信之乃悉分其兵守城公俨因擒希望斩之习
家属由是获免而公俨宣言青人不便习之严急不欲
习复来因自求为节度使明宗乃以房知温代习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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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拜公俨登州刺史公俨不时承命知温擒而杀之习
复镇天平徙镇宣武习素为安重诲所不悦希其旨者
上言习厚敛汴人乃以太子太师致仕归昭庆故里明
宗以其子令谦为赵州刺史以奉养之习以无罪怏怏
失职纵猎剧饮以自娱居岁馀中风卒赠太师习二子
令谦蒙令谦有勇力善骑射以父任为将官至赵州刺
史有善政卒于州州人号泣送葬者数千人当时号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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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刺史蒙少好学性刚鲠为成德军节度副使后事晋
官至礼部侍郎
乌震冀州信都人也少事赵王王镕为军卒稍以功迁
裨校隶符习军习从庄宗于河上而镕为张文礼所弑
震从习讨文礼而家在赵文礼执震母妻及子十馀人
以招震震不顾文礼乃皆断其手鼻割而不殊纵至习
军军中皆不忍正视震一恸而止愤激自励身先士卒
晋军攻破镇州震以功拜刺史历深赵二州震为人纯
质少好学通左氏春秋喜作诗善书及为刺史以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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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政有声迁冀州刺史兼北面水陆转运使明宗闻其
名擢拜河北道副招讨使领宁国军节度使代房知温
戍于卢台军始至而戍兵龙晊等作乱见杀赠太师
呜呼忠孝以义则两得吾既巳言之矣若乌震者可谓
忠乎甚矣震之不思也夫食人之禄而任人之事事有
任专其责而其国之利害由已之为不为为之虽利于
国而有害于其亲者犹将辞其禄而去之矧其事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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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皆可为而任不专已又其为与不为国之利害不系
焉者如是而不顾其亲虽不以为利犹曰不孝况因而
利之乎夫能事其亲以孝然君以忠若乌震
者可谓大不孝矣尚何有于忠哉
孔谦魏州人也为魏州孔目官魏博入于晋庄宗以为
度支使谦为人勤敏而倾巧善事人庄宗及其左右皆
悦之自少为吏工书算颇知金榖聚敛之事晋与梁相
拒河上十馀年大小百馀战谦调发供馈未尝缺乏所
以成庄宗之业者谦之力为多然民亦不胜其苦也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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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初建大号谦自谓当为租庸使而郭崇韬用魏博观
察判官张宪为使以谦为副谦已怏怏既而庄宗灭梁
谦从入汴谓崇韬曰邺北都也宜得重人镇之非张宪
不可崇韬以为然因以宪留守北都而以宰相豆卢革
判租庸谦益失望乃阴求革过失而革尝以手书假租
庸钱十万谦因以书示崇韬而微泄其事使革闻之革
惧遂求解职以让崇韬崇韬亦不肯当庄宗问谁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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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韬曰孔谦虽长于金榖而物议未可居大任不若复
用张宪乃趣召宪宪为人明辨人颇忌之谦因乘间谓
革曰租庸钱榖悉在目前委一小吏可办邺都天下之
重不可轻以任人革以语崇韬崇韬罢宪不召以兴唐
尹王正言为租庸使谦益愤愤因求解职庄宗怒其避
事欲寘之法赖伶官景进救解之乃止已而正言病风
不任事景进数以为言乃罢正言以谦为租庸使赐丰
财赡国功臣谦无佗能直以聚敛为事庄宗初即位推
恩天下除百姓田租放诸场务课利欠负者谦悉违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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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理故事观察使所治属州事皆不得专达上所赋调
亦下观察使行之而谦直以租庸怗调发诸州不关观
察观察使交章论理以谓制敕不下支郡刺史不专奏
事唐制也租庸直帖沿伪梁之弊不可为法今唐运中
兴愿还旧制诏从其请而谦不奉诏卒行直帖又请减
百官俸钱省罢节度观察判官推官等员数以至鄣塞
天下山谷径路禁止行人以收商旅征算遣大程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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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羊柴炭占庇人户更制括田竿尺尽率州使公廨钱
由是天下皆怨苦之明宗立下诏暴谦罪斩于洛阳市
籍没其家遂罢租庸使额分盐铁度支户部为三司
张延朗汴州开封人也事梁以租庸使为郓州粮料使
明宗克郓州得延朗复以为粮料使后徙镇宣武成德
以为元从孔目官明宗即位为庄宅使宣徽北院使忠
武军节度使长兴元年拜三司使唐制户部度支以本
司郎中侍郎判其事而有盐铁转运使其后用兵以国
计为重遂以宰相领其职乾符以后天下丧乱国用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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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始置租庸使用兵无常随时调敛兵罢则止梁兴始
置租庸使领天下钱榖废户部度支盐铁之官庄宗灭
梁因而不改明宗入立诛租庸使孔谦而废其使职以
大臣一人判户部度支盐铁号曰判三司延朗因请置
三司使事下中书中书用唐故事拜延朗特进工部尚
书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兼判户部度支事诏以延朗
充三司使班在宣徽使下三司置使自此始延朗号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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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计以三司为已任而天下钱榖亦无所建明明宗
常出游幸召延朗共食延朗不至附使者报曰三司事
忙无暇闻者笑之历泰宁雄武军节度使废帝以为吏
部尚书兼中书门下平章事判三司晋高祖有异志三
司财货在太原者延朗悉调取之高祖深以为恨晋兵
起废帝欲亲征而心畏高祖迟疑不决延朗与刘延朗
等劝帝必行延朗籍诸道民为丁及括其马丁马未至
晋兵入京师高祖得延朗杀之
李严幽州人也初名让坤事刘守光为刺史后事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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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客省使严为人明敏多艺能习骑射颇知书而辩同
光三年使于蜀为王衍陈唐兴复功德之盛音辞清亮
蜀人听之皆竦动衍枢密使宋光嗣召严置酒从容问
中国事严对曰前年天子建大号于邺宫自郓趋汴定
天下不旬日而梁之降兵犹三十万东渐于海西极甘
凉北慑幽陵南踰闽岭四方万里莫不臣妾而淮南杨
氏承累世之彊凤翔李公恃先朝之旧皆遣子入侍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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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称藩至于荆湖吴越修贡赋效珍奇愿自比于列郡
者至无虚月天子方怀之以德而震之以威天下之势
不得不一也光嗣曰荆湖吴越非吾所知若凤翔则蜀
之姻亲也其人反覆其可信乎又闻契丹日益彊盛大
国其可无虑乎严曰契丹之彊孰与伪梁光嗣曰比梁
差劣尔严曰唐灭梁如拉朽况其不及乎唐兵布天下
发一镇之众可以灭敌使无类然而天生四裔不在九
州之内自前古王者皆存而不论盖不欲穷兵黩武也
蜀人闻严应对愈益奇之是君臣皆庸暗而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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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自安穷极奢僣严自蜀还具言可取之状初庄宗遣
严以名马入蜀市珍奇以充后宫而蜀法严禁以奇货
出剑门其非奇物而出者名曰入草物由是严无所得
而还惟得金地衣毛布之类庄宗闻之大怒曰
物归中国谓之入草王衍其能免为入草人乎于是决
议伐蜀冬魏王继岌西伐以严为三川招讨使与康延
孝以兵五千先行所过州县皆迎降延孝至汉州王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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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曰得李严来即降众皆以伐蜀之谋自严始而衍怨
严深不宜往严闻之喜即驰骑入益州衍见严以妻母
为托即日以蜀降严还明宗以为泗州防禦使客省使
如故其后孟知祥倔彊于蜀安重诲稍裁抑之思有以
制知祥者严乃求为西川兵马都监将行其母曰汝前
启破蜀之谋今行其以死报蜀人矣严不听初严与知
祥同事庄宗时知祥为中门使严尝有过庄宗怒甚命
斩之知祥戒行刑者少缓入白庄宗曰严小过不宜以
喜怒杀人恐失士大夫心庄宗怒稍解命知祥监笞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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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而释之知祥虽与严有旧恩而恶其来蜀人闻严
来亦皆恶之严至知祥置酒从容问严曰朝廷以公来
邪公意自欲来邪君命也知祥发怒曰天下藩镇
皆无监军安得尔独来此此乃孺子荧惑朝廷尔即擒
斩之明宗不能诘也知祥由此遂反
李仁矩不知其世家少事明宗为客将明宗即位以为
客省使左卫大将军明宗祀天南郊东西川当进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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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使仁矩趣之仁矩恃恩骄恣见藩臣不以礼东川节
度使董璋置酒召仁矩仁矩辞醉不往于传舍与倡妓
饮璋怒率衙兵露刃之传舍仁矩惶恐不袜而靴走庭
中璋责之曰尔以西川能斩李严谓我独不能斩尔邪
顾左右牵出斩之仁矩涕泣拜伏谢罪乃止明日璋置
酒召仁矩见其妻子以厚谢之仁矩还言璋必反仁矩
素为安重诲所亲信自璋有异志重诲思有以制之乃
分东川之阆州为保宁军以仁矩为节度使遣姚洪将
兵戍之璋以书至京师告其子光业曰朝廷割我支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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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建节髦又以兵戍之是将杀我也若唐复遣一骑入
斜谷吾必反矣与汝自此而决光业私以书示枢密承
旨李虔微使白重诲重诲不省仁矩至镇伺璋动静必
以闻璋益疑惧遂决反重诲又遣荀咸乂将兵益戍阆
州光业亟言以为不可重诲不听咸乂未至璋已反攻
阆州仁矩召将校问策皆曰璋有二心久矣常以利啖
吾兵兵未可用而贼锋方锐宜坚壁以挫之能守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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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必至贼当自退仁矩曰蜀懦安能当我精锐之师
即驱之出战兵未交而溃仁矩被擒并其家属皆见杀
毛璋沧州人也梁末戴思远为横海军节度使璋事思
远为军校晋已下魏博思远弃沧州出奔璋以沧州降
晋以功为贝州刺史璋为人有胆勇自晋与梁相拒河
上璋累战有功庄宗灭梁拜璋华州节度使在镇多不
法议者疑其有异志乃徙璋镇昭义璋初欲拒命其判
官边蔚切谏谕之乃听命璋累历藩镇又在华州得魏
王继岌伐蜀馀赀既富而骄益为淫侈尝服赭袍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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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其所得蜀奴为王衍宫中之戏于前明宗闻而恶之
召为金吾上将军东川董璋上书言璋遣子廷赟持书
往西川疑其有奸明宗乃遣人追还廷赟并璋下御史
狱廷赟款称实璋假子有叔父在蜀欲往省之而无私
书璋无罪名有司议璋前任藩镇阴畜异图及处班行
不慎行止乃停璋见任官勒还私第初廷赟之蜀与其
客赵延祚俱及召下狱延祚多捃璋阴事欲言之璋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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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祚重赂以灭口既出而责赂于璋璋不与延祚乃诣
台自言并璋复下狱鞫之无状中丞吕梦奇议曰璋前
经推劾已蒙昭雪而延祚以责赂之故复加织罗乃稍
宥璋璋款上有告者言梦奇受赂而劾狱不尽乃移军
巡狱狱吏希旨锻鍊其事璋具伏许赂延祚而未与尝
以马借梦奇而无受赂璋坐长流儒州已而令所在赐
自尽
五代史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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