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清-万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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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八十
列傳第一百六十八 何騰蛟 瞿式耜

體裁史書
類别歷史
何騰蛟章曠傅作霖瞿式耜(汪皞等)
公元1621年
何騰蛟字雲從貴州黎平衛人
天啟元年舉於鄉。
崇禎中南陽知縣
地四達,賊出沒其間,數被挫去。
已,從巡撫陳必謙破賊安臯山,斬首四百余級,又討平土寇益知名。
兵部主事,進員外郎,出為懷來兵備僉事,調口北道
才谞精敏所在見稱
母憂巡撫劉永祚薦其賢,乞奪任事
騰蛟不可固辭歸。
服除,起淮徐兵備僉事
討平土寇,部內宴然。
公元1643年
十六年冬,拜右僉都御史,代王聚奎巡撫湖廣
湖北地盡失,止存武昌,屯左良玉大軍,軍橫甚。
騰蛟良玉交歡,得相安
明年春遣將登相毛憲文復德安隨州
公元1644年
五月福王立。
詔至,良玉漢陽,其部下異議,不欲開讀
騰蛟曰:「社稷安危,系此一舉
倘不奉詔,吾以死殉之。
」抵良玉所,而良玉已聽正紀鼎言開讀如禮。
正紀者,良玉置官名也。
八月福王命加騰蛟兵部右侍郎,兼撫湖南,代李乾德
以故總督湖廣四川雲南貴州廣西軍務,召總督楊鶚還。
明年三月南京北來太子事,中外以為真,朝臣皆曰偽。
騰蛟力言可殺,與當國者大忤。
無何良玉舉兵反,邀騰蛟偕行不可,則盡殺城中人以劫之。
士民爭匿其署中,騰蛟坐大門縱之入。
良玉破垣舉火避難者悉焚死
騰蛟解印家人,令速走,將自剄,為良玉部將擁去。
良玉欲與同舟,不從,乃置之別舟,以副將四人守之。
舟次陽門乘間跌入江水
四人懼誅,亦赴水
騰蛟漂十餘里,漁舟救之起,則漢前將軍關壯繆廟前也。
家人懷印者亦至,相視大驚
漁舟,忽不見
遠近騰蛟忠誠得神佑,益歸心焉。
騰蛟乃從寧州瀏陽,抵長沙
集諸屬吏堵胤錫傅上瑞嚴起恒章曠周大啟吳晉錫等,痛哭盟誓
士馬舟艦糗糧,各任其一。
胤錫湖北巡撫上瑞湖南巡撫總督監軍大啟提督學政
起恒故衡永道,即督二郡軍食晉錫以長沙推官攝郴桂道事。
即遣調副將朝宣張先璧、劉承胤兵。
朝宣燕子窩璧自漵浦承胤武岡後至兵勢稍振。
是時良玉已死。
公元1645年
順治二年五月大兵南都
唐王聿鍵自立福州
王居南陽時,素知騰蛟賢,委任益至。
李自成斃於九宮山,其將劉體仁郝搖旗等以眾無主,議歸騰蛟
四五萬人驟入湘陰,距長沙百餘里。
城中不知其求歸也,懼甚。
朝宣引兵燕子窩
上瑞騰蛟出避,騰蛟曰:「死於左,死於賊,一也,何避焉。
長沙知府周二南請往偵之,以千人護行
賊謂其迎敵也,射殺之,從行盡死
中益懼,士女悉竄。
騰蛟謀,遣部將大鵬二人往撫。
賊見止二騎,迎入演武場,飲之酒。
二人不交一言,與痛飲
飲畢,賊問來意,答言督師湘陰褊小不足大軍,請即移長沙
因致騰蛟手書召之曰:「公等歸朝,誓永保富貴
搖旗大喜,與大鵬長沙
騰蛟開誠撫慰宴飲盡歡,犒從官牛酒
璧以卒三萬馳射旌旗蔽天
搖旗大悅,招其黨袁宗第、藺養成王進才、牛有勇皆來歸,驟增兵十余萬,聲威大震
未幾自成李錦高必正擁眾數十萬逼常德
騰蛟胤錫撫降之,置之荊州
自成從子,後賜名赤心
必正自成高氏弟也。
高氏曰:「汝願為無賴賊,抑願為大將邪?
曰:「何謂也?
」曰:「為賊無論,既以身許國,當愛民,受主將節制有死無二,吾所願也。
曰:「諾。
騰蛟跋扈他日過其營,請見高氏再拜執禮恭。
高氏悅,戒其子毋忘何公自是無異志。
自成天下二十年,陷帝都,覆廟社,其眾數十萬悉歸騰蛟
騰蛟上疏,但言元兇已除,稍泄神人憤,宜告謝郊廟,卒不言己功。
唐王大喜,立拜東閣大學士兵部尚書封定興伯,仍督師
而疑自成死未實。
騰蛟自成定死身首糜爛
不敢居功,因固辭封爵
不允,令規取江西南都
當是時,降卒既眾,騰蛟欲以舊軍參之,乃題授朝宣、先璧為總兵官,與承胤赤心郝永忠宗第、進才及董英馬進忠馬士秀曹誌建、王允成、盧鼎並開湖南、北,時所謂十三鎮者也。
永忠搖旗騰蛟中軍則故巡按劉熙祚中軍,余皆良玉舊將也。
公元1646年
騰蛟銳意東下拜表出師
明年正月監軍御史李膺品先赴湘陰,期大會岳州
先璧逗遛,諸營亦觀望,獨赤心自湖北至,為大兵所敗而還諸鎮兵遂罷,騰蛟威望由此損。
時諸將皆驕且貪殘朝宣尤甚劫人而剝其皮。
永忠效之,殺民無虛日
騰蛟不能制。
總督楊鶚者,克餉失軍心,至是復夤緣為偏沅總督
騰蛟以為言,乃召還。
王數議出關,為鄭氏所阻。
騰蛟屢請幸贛,協力江西
遣使征兵騰蛟永忠精騎五千往。
永忠不肯前,五月始抵郴州
大兵汀州,聿鍵被執死,贛州亦失。
騰蛟聞王死,大慟厲兵保境平時
已,聞永明王立,乃稍自安
王尋以騰蛟武英殿大學士,加太子太保
王進才故守益陽,聞大兵漸逼,還長沙
公元1647年
四年春揚言乏餉大掠,並及湘陰
大兵長沙才走湖北
騰蛟不能守,單騎衡州長沙湘陰並失。
盧鼎時守衡州,而先璧兵突至,大掠
不能抗,走永州
先璧遂挾騰蛟祁陽,又間道辰州
騰蛟脫還,走永州
甫至,鼎部將大掠
鼎走道州騰蛟侍郎嚴起恒白牙市大兵下衡、永。
初,騰蛟建十三鎮以衛長沙,至是皆自為盜賊
大兵衡州守將朝宣降。
數其罪,支解之,遠近大快
大清以一知府守永州副將金湯間城虛,夜鼓噪而登,知府出走金湯遂入
六月騰蛟白牙
王密中使告以劉承胤罪,令入武岡除之。
騰蛟走謁王,王及太后召見
承胤小校,以騰蛟薦至大將,已漸倨。
騰蛟長沙征其兵,承胤大怒,言:「先調朝宣、先璧軍,皆章曠親行,今乃折箠使我。
」遂馳至黎平,執騰蛟子,索餉數萬。
子走訴騰蛟騰蛟行,承胤乃以眾至。
騰蛟為請於王,得封定蠻伯,且與為姻承胤益驕。
至是爵安國公,勛上柱國賜尚方劍,益坐大
騰蛟出己上,欲奪其權,請用為戶部尚書,專領餉務,王不許
王召騰蛟承胤騰蛟無兵,命以雲南援將趙印選、胡一青兵隸之。
辭朝賜銀幣,命廷臣郊餞
承胤千騎騰蛟,印選卒力戰,盡殲之,騰蛟乃還駐白牙
八月大兵武岡承胤降。
王走靖州,又走柳州
常德寶慶已失,永亦再失。
王將返桂林,而城中焦璉軍,騰蛟率印選、一青入為助。
南安侯郝永忠擁眾萬余至,與兵欲鬥,會宜章伯盧鼎兵亦至,騰蛟調劑桂林以安。
乃遣永忠、鼎、印選、一青分扼興安靈川永寧義寧州縣
十一月大兵全州騰蛟五將合禦。
公元1648年
五年正月王居桂林,加騰蛟太師進爵為侯,子孫世襲
二月大兵全州,至興安
永忠兵大潰,奔桂林,逼王西,縱兵大掠
騰蛟永福至。
大兵桂林有變,直抵北門
騰蛟一青等分三門拒守大兵乃還全州
金聲桓李成棟大清,以兵附。
大兵湖南者姑退,騰蛟遂取全州
復遣保昌侯曹誌建、宜章侯盧鼎、新興侯焦璉新寧趙印選攻永州圍城三月大小三十六戰,十一月朔克之
未幾監軍御史余鯤起、職方主事李甲春取寶慶,諸將亦取衡州馬進忠常德,所失地多復。
公元1649年
騰蛟進兵長沙
督師堵胤錫進忠,招忠貞李赤心軍自夔州至,令進忠常德與之。
進忠大怒,盡驅居民出城,焚廬舍,走武岡
寶慶守將王進才亦棄城走,他守將皆潰。
赤心所至空城,旋棄走,東趨長沙
騰蛟時駐衡州大駭
六年正月進忠益陽長沙,期諸將畢會,而親詣忠貞營,邀赤心入衡。
部下六千人,懼忠貞掩襲,不護行,止攜吏卒三十人往。
將至,聞其軍已東,即尾之至湘潭
湘潭空城也,赤心不守而去,騰蛟乃入居之。
大兵騰蛟空城遣將徐勇引軍入。
騰蛟部將也,率其卒羅拜,勸騰蛟降。
騰蛟大叱遂擁之去。
絕食七日,乃殺之。
永明王聞之哀悼賜祭者九,贈中湘王謚文烈,官其子文瑞僉都御史
公元1637年
章曠字於野松江華亭人
崇禎十年進士
沔陽知州
十六年三月,賊將郝搖旗陷其城,同知馬飆死之。
走免,謁總督袁繼鹹九江,署為監紀
從諸將方國安毛憲文馬進忠王允成等復漢陽
武昌巡按御史黃澍令署漢陽推官兼攝府事,承德巡撫王揚基令分巡道事。
明年四月憲文偕惠登相德安揚基往守。
城空無人衛官十數人賫印送賊將白旺。
收斬之,日夕警備
三月,代者李藻至,巡撫何騰蛟署荊西道事。
去,將士心,城復陷。
給事中熊汝霖御史遊有倫沔陽失城罪,候訊黃州
騰蛟薦,令戴罪立功
福王南京左良玉犯闕
騰蛟長沙,以監軍
副將黃朝者,故巡撫宋一鶴部將,駐燕子窩騰蛟召之來。
副將張先璧屯精騎三千於漵浦,復屬召之,留為親軍,而以朝茶陵
又令調劉承胤兵於武岡
李自成死,其下劉體仁郝搖旗袁宗第、藺養成王進才、牛有勇六大部各擁數萬兵至。
騰蛟計,盡撫其眾,軍容大壯
左良玉死,其將馬進忠王允成無所歸,突至岳州
偏沅巡撫傅上瑞大懼,曰:「此無主之兵,可撫也。
」入其營,與進忠握手,指白水為誓進忠等皆從之。
進忠即賊中渠混十萬也。
南京已破,大兵湖南,諸將皆畏怯悉力禦。
唐王擢為右僉都御史提督軍務,恢剿湖北
智略行軍不避鋒鏑
身扼湘陰平江之沖,湖南恃以無恐。
嘗戰岳州以後不繼而還
已,又大戰大荊驛。
永明王兵部右侍郎
沙守將王進才與狼兵將覃遇春哄,大掠而去。
騰蛟衡州亦走寶慶長沙遂失
騰蛟祁陽來會
騰蛟兵事,而謁王武岡
移駐永州,見諸大將擁兵,聞警輒走,抑郁而卒。
傅作霖武陵人
鄉舉唐王大學士蘇觀生奏為職方主事監紀其軍。
觀生歿,倚何騰蛟長沙,改監軍御史
永明王全州超拜兵部左侍郎,掌部事,尋尚書,從至武岡
劉承胤擅政作霖相善,故驟遷
大兵武岡承胤迎降作霖勃然責之。
承胤遣使納款大兵入城,作霖冠帶坐堂上。
承胤力勸之降,不從,遂被殺。
妾鄭有殊色,被執,驅之過橋,躍入水中死。
蕭曠者,武昌諸生,為承胤營參將
騰蛟題為總兵官,管黎平參將事。
承胤降,令降將友龍不從
已而城破,死之。
傅上瑞,初為武昌推官,賊圍城遁走
久之騰蛟薦為長沙僉事又令偏沅巡撫事。
騰蛟設十三鎮,卒為湖南大害
唐王時,用騰蛟薦,擢右僉都御史實授偏沅巡撫
反覆,棄騰蛟如遺。
武岡破,大兵沅州上瑞出降
逾年,與劉承胤誅死
公元1616年
瞿式耜字起田常熟人
禮部侍郎景淳孫,湖廣參議汝說子也。
萬歷四十四年進士
吉安永豐知縣,有惠政
天啟元年調江陵
永豐民乞留,命再任。
以憂歸。
崇禎元年,擢戶科給事中,疏言李國普宜留內閣王永光典銓曹於汴秉憲鄭三俊畢懋良宜總版曹李邦華宜主戎政
多采其言。
陳朝不平,為王之寀請恤,孫慎行訟冤,速楊鎬王化貞之誅,白楊漣左光鬥結毒之謗,追論故相魏廣微顧秉謙馮銓黃立極之罪。
因言奪情建祠之朱童蒙不可寬,積愆久廢湯賓尹不可用。
帝亦納之。
極論來宗道楊景辰附逆不可政府二人罷去
御史袁弘勛大學士劉鴻訓逆黨徐大化實主之。
川貴總督張鶴鳴先已被廢,其復用魏忠賢
式耜並疏論。
已,頌楊漣魏大中周順昌清中之清,忠中之忠,三人賜謚
未幾陳時七事,言:「起廢不可不核,升遷不可不漸,會推不可不慎。
謚典宜嚴刑章宜飭,論人宜審,附珰者宜區分
」又極論館選奔競之弊,請臨軒親試。
末言:「古有左右史,記天子言動
召對勤,宜令史官入侍紀錄昭示朝野
」事多議行
時將定逆案,請盡發紅本,定其情罪輕重
又言宣府巡撫徐良彥不附逆奄,為崔呈秀誣劾遣戍,亟當登用
良彥遂獲起。
式耜矯矯立名,所建白多當帝意,然搏擊權豪大臣多畏其口。
十月會推閣臣禮部侍郎錢謙益同官周延儒方言事蒙眷,慮並推則己絀,謀沮之。
式耜謙益門人也,言於當事者,擯延儒弗推,而列謙益第二
溫體仁發難延儒助之。
謙益奪官閑住式耜貶謫
式耜嘗頌貴寧參政胡平表殺賊功,請優擢
其後平表貴州布政使,坐不謹罷。
式耜再貶二秩,遂廢於家。
久之常熟奸民張漢儒希體仁指,訐謙益式耜貪肆不法
體仁主之,下法司逮治
巡撫張國維巡按路振飛交章白其冤,不聽
兩人就獄,則體仁已去位,獄稍解。
謙益削籍式耜贖徒
言官疏薦,不納。
公元1644年
十七年福王立於南京
八月式耜應天府
已,擢右僉都御史,代方震孺巡撫廣西
明年夏,甫抵梧州,聞南京破。
靖江王亨嘉僭號,召式耜
拒不往,而檄思恩參將陳邦傳助防。
狼兵,勿應亨嘉調。
嘉至,劫式耜,幽之桂林,遣入取其敕印
初,式耜議立桂端王子安仁王
唐王監國式耜以為倫序不當立,不奉表勸進
至是為嘉所幽,乃遣使賀王,因乞援
王喜,而亨嘉丁魁楚所攻,勢窘,乃釋式耜
式耜中軍官焦璉召邦傳共執亨嘉,亂遂定
唐王式耜兵部右侍郎協理戎政,以晏日來代
式耜入朝退居廣東
公元1646年
順治三年九月大兵汀州
式耜魁楚等議立永明王由榔,乃迎王梧州,以十月十日監國肇慶
式耜吏部右侍郎東閣大學士兼掌吏部事。
未幾贛州敗報至,司禮王坤迫王赴梧州
式耜力爭不得
十一月朔蘇觀生唐王聿於廣州
式耜乃與魁楚等定議迎王還肇慶,遣總督林佳鼎觀生兵,敗歿
式耜視師峽口
十二月望大兵廣州
王坤趣王西走
式耜趨赴王,王已越梧而西。
公元1647年
四年正月大兵肇慶,逼梧州巡撫曹曄迎降
王欲走依何騰蛟湖廣丁魁楚呂大器王化澄皆棄王去,止式耜吳炳吳貞毓等從,乃由平樂桂林
二月大兵平樂分兵桂林
王將走全州式耜極陳桂林形勢請留不許
自請留守,許之。
文淵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賜劍便宜從事
平樂潯州相繼破,桂林危甚。
總督侍郎朱盛濃走靈川巡按御史辜延泰走融縣布政使朱盛氵調、副使垂雲桂林知府王惠以下皆遁,惟式耜通判鄭國藩,縣丞李世榮都司林應昌李當瑞、沈煌在焉。
王令兵部右侍郎元曄代盛濃,御史魯可藻代延泰。
未赴而大兵三月桂林,以騎數十突入文昌門,登城樓式耜公署。
式耜急令援將焦璉拒戰
初,永明王為賊執,率眾城上破械出之。
王病不能行,負王以行。
以此德璉,用破靖江王功,命為參將
及是戰守三月功最多,元曄、可藻亦盡力
式耜身立矢石中,與士卒同甘苦
積雨城壞吏士無人色,式耜城守自如故人無叛誌。
援兵索餉而嘩,式耜括庫不足,妻邵捐簪珥佐之。
既而主客不和,噪而去,城幾破者數矣
陳邦彥等攻廣州大兵引而東,桂林獲全
亦復陽朔平樂,陳邦傳亦由潯復梧州
聞捷封式耜臨桂伯新興伯,元曄進秩有差
式耜初請王返全州不聽
已,請還桂林
王已許之,會武岡破,王由靖州柳州式耜復請還桂林
十一月大兵自湖南逼全州式耜騰蛟拒卻
梧州復破,王方象州,欲走南寧
大臣力爭,乃以十二月還桂林
公元1648年
五年二月南安侯郝永忠桂林,惡城外團練兵,盡破水東十八村,殺戮無算,與式耜構難
式耜調劑永忠乃駐興安
大兵前驅靈川永忠戰敗,奔入桂林,請王即夕西走
式耜力爭不聽
左右皆請速駕式耜又爭。
王曰:「卿不過欲予死社稷爾。
式耜為泣下沾衣。
王甫行,永忠大掠,捶殺太常卿太元
式耜家亦被掠,家人騰蛟令箭,乃出城。
日中趙印選諸營自靈川至,亦大掠城內外如洗。
永忠柳州,印選等走永寧
明日式耜城中余燼安撫遠近
焦璉諸鎮周金、湯兆佐、胡一青等各率所部至,騰蛟軍亦至。
三月大兵桂林有變,來襲,抵北門
騰蛟督諸將拒戰,城獲全
時王南寧式耜遣使三宮起居
王始式耜無恙,為泣下。
閏三月廣東李成棟江西金聲桓皆叛大清據地歸,式耜請王還桂林
王從成棟請,將赴廣州
式耜成棟挾王自專,如劉承胤事,力爭之,乃駐肇慶
十一月永州寶慶衡州並復。
式耜機會可乘,請王還桂林,圖出楚之計,不納。
慶國公陳邦傳守潯州自稱世守廣西,欲如黔國公例。
式耜特疏劾之,會中外多爭者,邦傳乃止。
廣西巡撫魯可藻自署銜巡撫兩廣式耜亦疏駁之。
式耜在外,政有闕,必疏諫。
嘗曰:「臣與主上患難相隨休戚與共不同他臣。
一切大政自得與聞
」王為褒納
是時成棟子元專朝政,知敬式耜袁彭年丁時魁金堡等遂爭相倚附
六年正月時魁等逐朱天麟,不欲何吾騶為首輔。
式耜入直,以文淵印畀之,式耜終不入也。
未幾騰蛟聲桓成棟相繼敗歿國勢大危。
朝士植黨相角式耜不能禁。
公元1650年
七年正月南雄破。
王懼,走梧州
大臣時魁下獄式耜七疏論救
胡執恭之擅封孫可望也,式耜疏請斬之。
皆不納。
九月全州破。
開國公趙印選居桂林衛國公一青榕江,與寧遠伯王永祚皆懼不出兵大兵遂入嚴關
十月一青永祚桂林分餉,榕江戍兵大兵深入
十一月五日式耜檄印選出,不肯行,再趣之,則盡室逃。
一青武陵侯楊國棟、綏寧伯蒲纓、寧武伯馬養麟亦逃去。
永祚迎降城中一兵
式耜端坐府中家人亦散。
部將戚良勛請式耜上馬速走,式耜不聽叱退之。
總督張同敞至,誓偕死,乃相對飲酒一老兵侍
中軍徐高付以敕印,屬馳送王。
是夕兩人秉燭危坐
黎明,數騎至。
式耜曰:「吾兩人待死久矣」,遂與偕行,至則踞坐於地。
諭之降,不聽,幽於民舍
兩人日賦倡和,得百余首
至閏十一月十有七日將就刑,天大雷電空中震擊者三,遠近稱異,遂與同敞俱死。
同敞大學士居正曾孫,事見《居正傳》。
桂林殉難光祿少卿汪皞投水死。
其破平樂也,守將鎮西將軍朱旻如自剄
周震者,官中書舍人,居全州慷慨尚氣節,武岡失,全州危,文武將吏盟於神,誓死拒守
城守事宜,上之留守瞿式耜
式耜即題為御史,監全州軍。
無何郝永忠、盧鼎自全州撤兵桂林
守全諸將議舉城降力爭不可眾怒殺之,全州遂失
贊曰:何騰蛟瞿式耜崎嶇危難之中,介然艱貞自守
雖其設施經畫,未能一睹厥效,要亦時勢使然
其於鞠躬盡瘁之操,無少虧損,固未可以是訾議也。
節義必窮而後見,如二人竭力致死,靡有二心所謂百折不回者矣。
明代二百七十余年養士之報,其在斯乎!
在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