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清-万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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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六十五
列傳第一百五十三 范景文 倪元璐 李邦華 王家彥 孟兆祥 施邦曜義渠

體裁史書
類别歷史
范景文倪元璐李邦華王家彥孟兆祥(子章明施邦曜義渠
公元1644年
崇禎十有七年三月流賊李自成京師
十九日丁未莊烈帝社稷
文臣死國者,東閣大學士范景文而下,凡二十有一人
福王南京,並予贈謚
皇清順治九年世祖章皇帝表章前代忠臣所司范景文倪元璐李邦華王家彥孟兆祥、子章明施邦曜、淩義渠吳麟征、周鳳翔馬世奇劉理順汪偉吳甘來王章陳良謨申佳允、許直、成德金鉉二十人名上。
所在有司各給地七十畝,建祠致祭,且予美謚焉
公元1613年
范景文字夢章吳橋人
永年南寧知府
景文幼負器識,登萬歷四十一年進士,授東昌推官
名節自勵苞苴無敢及其門。
大饑盡心振救,闔郡賴之。
治行高等,擢吏部稽勛主事,歷文選員外郎,署選事
泰昌時群賢登進景文力為多,尋乞假去。
公元1625年
天啟五年二月,起文選郎中魏忠賢魏廣微中外用事景文同鄉不一詣其門,亦不附東林,孤立行意而已。
嘗言:「天地人才當為天地惜之。
朝廷名器當為朝廷守之。
天下萬世是非公論,當與天萬世共之。
」時以為名言
視事彌月謝病去。
公元1629年
崇禎初,用薦召為太常少卿
二年七月,擢右僉都御史巡撫河南
京師戒嚴,率所部八千人勤王,餉皆自賫。
涿州四方援兵剽掠,獨河南無所犯。
移駐都門,再移昌平遠近恃以無恐。
明年三月,擢兵部添註左侍郎練兵通州
通鎮初設,兵皆召募景文綜理有法,軍特精。
嘗請有司實行一條鞭法,徭役之官,民稍助其費,供應平買,不立官價名。
帝令永著為例。
二年,以父喪去官
公元1634年
七年冬,起南京右都御史
未幾,就拜兵部尚書參贊機務
遣兵池河浦口,援廬州,扼滁陽,有警輒發,節制精明
嘗與南京戶部尚書錢春軍食訐奏,坐鐫秩視事
已,敘援剿功,復故秩。
十一年冬京師戒嚴遣兵
楊嗣昌奪情輔政廷臣力爭多被謫,景文同列合詞論救
不悅,詰首謀,則自引罪,且以眾論僉同為言
帝益怒,削籍為民。
公元1642年
十五年秋,用薦召拜刑部尚書,未上,改工部
入對,帝迎勞曰:「不見卿久,何臒也!
景文謝。
十七年二月,命以本官東閣大學士,入參機務
未幾李自成破宣府,烽火京師
有請南幸者,命集議閣中
景文曰:「固結人心堅守待援而已此外非臣所知
」及都城陷,趨至宮門宮人曰:「駕出矣。
」復趨朝房,賊已塞道
從者請易服還邸,景文曰:「駕出安歸
就道旁廟草遺疏,復大書曰:「身為大臣不能滅賊雪恥,死有余恨。
」遂至演象所拜辭闕墓,赴雙塔寺古井死。
景文死時,猶謂帝南幸也。
太傅謚文貞
本朝賜謚文忠
倪元璐字玉汝上虞人
父凍,歷知撫州淮安荊州瓊州四府有當官稱
公元1622年
天啟二年元璐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
冊封德府,移疾歸。
還朝出典江西鄉試。
復命,則莊烈帝踐阼魏忠賢伏誅矣。
楊維垣者,逆奄遺孽也,至是上疏並詆東林、崔、
元璐不能平,崇禎元年正月上疏曰:
臣頃閱章奏,見攻崔、魏者必與東林並稱邪黨
夫以東林邪黨,將以何者名崔、
崔、魏既邪黨矣,擊忠賢、呈秀者又邪黨乎哉
東林天下才藪也,而或高明之幟,繩人過刻,持論太深,謂之非中行則可,謂之非狂狷不可
天下議論,寧假借,必不可失名義;士人行己,寧矯激,必不可廉隅
自以假借矯激大咎於是彪虎之徒公然背畔名義決裂廉隅
頌德不已必將勸進;建祠不已,必且呼嵩
而人猶且寬之曰:「無可奈何不得不然耳。
」充此無可奈何不得不然之心,又將何所不至哉!
乃議者以忠厚心曲此輩,而獨持已甚之論苛責吾徒所謂舛也。
大獄之後湯火僅存,屢奉明綸,俾之酌用,而當事者猶以道學封疆,持為鐵案,毋亦深防其報復乎?
然臣以為過矣。
年來東林媚崔、魏者,其人自敗,何待東林報復
若不附崔、,又能攻去之,其人已喬嶽矣,雖百東林烏能報復哉?
臣又伏讀聖旨,有「韓爌清忠有執,朕所鑒知」之諭。
近聞廷臣之議,殊有異同,可為大怪
相業光偉,他不具論即如紅丸議起,舉國沸然侃侃條揭,明其不然
孫慎行君子也,不附,況他人乎!
而今推轂不及點灼橫加,則徒以其票擬熊廷弼一事耳。
廷弼固當誅,不為無說,封疆失事累累有徒,乃欲獨殺廷弼,豈平論哉?
所以閣筆也。
廷弼不死封疆而死於局面不死法吏而死於奸珰,則又不可謂後之人能殺廷弼,而不能殺之也。
又如詞臣文震孟正學勁骨,有古大臣之品,三月居官昌言獲罪,人以方羅倫舒芬
而今起用之旨再下,謬悠之譚不已將毋門戶二字不可重提耶?
更端以相遮抑耶?
書院生祠相勝負者也,生祠毀,書院豈不修復
時柄國者悉忠賢遺黨,疏入,以論奏不當責之。
於是維垣復疏駁元璐
元璐再疏曰:
臣前疏原為維垣發也。
陛下明旨曰:「分別門戶,已非治征」,曰「化異為同」,曰「天下為公」,而維垣則倡為孫黨、趙黨、熊黨、鄒黨之說。
陛下方隅無不化,而維垣實未化;陛下正氣無不伸,而維垣不肯伸。
維垣怪臣盛稱東林,以東林嘗推李三才而護熊廷弼也。
抑知東林有力魏忠賢楊漣,首劾崔呈秀高攀龍乎!
忠賢窮兇極惡維垣尊稱之曰「廠臣公」、「廠臣不愛錢」、「廠臣為國為民」,而何責乎三才
五彪五虎之罪,刑官僅擬削奪維垣駁正,又何誅乎廷弼
維垣又怪臣盛稱韓爌
夫舍昭然忤珰之大節,而加以罔利莫須有之事,已為失平。
廷弼行賄之說,乃忠賢借以誣陷清流,為楊、左諸人追贓地耳天下誰不知,維垣猶守是說乎?
維垣又怪臣盛稱文震孟
震孟忤珰削奪,其破帽策蹇蟒玉馳驛語,何可非?
維垣試觀數年來破帽策蹇之輩,較超階躐級之儔,孰為榮辱
自此不明,畏破帽策蹇者,相率頌德建祠,希蟒玉馳驛者呼父、呼九千歲而不怍,可勝嘆哉!
維垣又怪臣盛稱鄒元標
夫謂都門聚講為非則可,謂元標講學他腸則不可。
當日忠賢驅逐諸人毀廢書院者,正欲箝學士大夫之口,恣行不義耳。
元標偽學見驅,而逆珰遂以真儒自命學宮之內,儼然先聖平交
使元標諸人在,豈遂至此
維垣又駁臣假借矯激
夫當崔、魏之世,人皆任真率性頌德建祠。
使有一人假借矯激,而不頌不建,豈不賴是人哉!
維垣以為真小人,待其貫滿可攻去之,臣以為非計也。
必待其貫滿,其敗壞天下事不可勝言,雖攻去之,不已晚乎!
即如崔、貫滿久矣不遇聖明,誰攻去之?
維垣終以無可奈何頌德建祠者解,臣以為非訓也。
假令呈秀一人舞蹈稱臣逆珰,諸臣亦以為無可奈何而從之乎?
又令逆珰兵劫臣使叛逆,諸臣亦靡然從之,以為無可奈何而然乎?
維垣又言「今日忠直不當以崔、魏為對案」,臣謂正當以崔、魏為對案也。
夫人品試之崔、魏而定矣,故有東林之人,為崔、魏所恨其牴觸、畏其才望而必欲殺之逐之者,此正人也。
有攻東林之人,雖為崔、魏所借,而勁節不阿,或遠或逐者,亦正人也。
以崔、魏定邪正,猶以明鏡妍媸
維垣不取於此,而安取證哉!
總之東林取憎逆珰獨深,其得禍獨酷。
今日曲原其被抑之苦,不當毛舉尺寸之瑕。
乃歸逆珰首功,代逆珰分謗,斯亦不善立論者矣。
疏入,柄國者以互相詆訾兩解之。
當是時,元兇雖殛,其徒黨猶盛,無敢頌言東林者。
元璐疏出,清議漸明,而善類亦稍登進矣。
公元1628年
元璐尋進侍講
其年四月,請毀《三朝要典》,言:「梃擊紅丸移宮三議,哄於清流,而《三朝要典一書,成於逆豎
議可兼行,其書必當速毀。
當事起議興,盈廷互訟。
梃擊者力護東宮,爭梃擊計安神祖
紅丸仗義之言,爭紅丸原情之論。
主移宮者弭變幾先,爭移宮者持平事後
數者各有其是,不可偏非。
總在逆珰未用之先,雖甚水火不害塤篪,此一局也。
既而楊漣二十四罪之疏發,魏廣微此輩門戶之說興,於是逆珰殺人則借三案群小富貴則借三案
經此二借,而三案全非矣。
故凡推慈歸孝於先皇,正其頌德稱功義父,又一局也。
網已密而猶疑有遺鱗,勢已重而或憂其翻局
崔、魏諸奸始創立私編,標題要典》,以之批根今日,則眾正黨碑;以之免死他年,即上公鐵券
又一局也。
由此而觀,三案者,天下公議;《要典》者,魏氏私書
三案三案,《要典》自《要典》也。
今為金石不刊之論者,誠未深思
臣謂翻即紛囂,改亦多事惟有之而已。
帝命禮部詞臣詳議
議上,遂焚其板。
侍講孫之獬忠賢黨也,聞之,詣閣大哭天下笑之。
公元1631年
元璐歷遷南京司業右中允
四年,進右諭德,充日講官,進右庶子
上制八策:曰間插部,曰繕京邑,曰優守兵,曰靖降人,曰益寇餉,曰儲邊才,曰奠輦轂,曰嚴教育。
上制八策:曰端政本,曰伸公議,曰宣義問,曰一條教,曰慮久遠,曰昭激勸,曰勵名節,曰假體貌
其端政本,悉規切溫體仁;其伸公議,則詆張捷薦呂純如謀翻逆案事。
大怒上疏力攻元璐疏辨,帝俱不問
八年,遷國子祭酒
元璐負時望,位漸通顯
意向之,深為體仁所忌。
一日,帝手書名下閣,令以履歷進,體仁益恐。
誠意伯劉孔昭掌戎政,體仁孔昭使攻元璐,言其妻陳尚存,而妾王冒繼配復封,敗禮亂法
詔下吏部核奏,其同里尚書姜逢元侍郎王業浩劉宗周及其從兄御史元珙,鹹言陳氏以過被出繼娶王非妾,體仁意沮。
部議撫按勘奏,即擬旨云:「登科錄二氏並列,罪跡顯然何待行勘
」遂落職閑住
孔昭京營不可得,遂以南京操江償之。
公元1642年
十五年九月,詔起兵部右侍郎侍讀學士
明年抵都,陳制敵機宜,帝喜。
五月超拜戶部尚書翰林院學士,仍充日講官
祖制浙人不得戶部
元璐辭,不許
帝眷元璐甚,五日三賜對。
因奏:「陛下用臣,臣請得參兵部謀。
」帝曰:「已諭樞臣,令與卿協計
當是時,馮元飆兵部,與元璐同誌鉤考兵食中外想望治平
惟帝亦以用兩人晚,而時事不可為左支右詘,既已無可奈何
故事諸邊餉司悉中差,元璐改為大差,兼兵部銜,令清核軍伍不稱職者即遣人代之。
先是,屢遣科臣出督四方租賦元璐以為擾民無益,罷之,而專責撫按
戶部侍郎莊祖誨督剿寇餉,憂為盜劫,遠避之長沙衡州
元璐請令督撫自催,毋煩朝使
軍興以來正供之外,有邊餉,有新餉,有練餉款目多,黠吏易為奸,元璐請合為一。
帝皆報可
國用益詘,而災傷蠲免又多。
元璐計無所出,請開贖罪例,且令到官滿歲者,得輸貲給封誥
帝亦從之。
先是,有崇明沈廷揚者,獻海運策,元璐奏聞
試行,乃以廟灣船六艘聽運進。
月余,廷揚元璐元璐驚曰:「我已奏聞上,謂公去矣,何在此?
廷揚曰:「已去復來矣,運已至。
元璐驚喜聞上。
上亦喜,命酌議。
乃議歲糧艘,漕與海各相半行焉。
十月,命兼攝吏部事。
陳演元璐,風魏藻德言於帝曰:「元璐書生不習錢穀
元璐亦數請解職
公元1644年
十七年二月,命以原官專直日講。
逾月李自成京師元璐整衣拜闕大書幾上曰:「南都尚可為。
死,吾分也,勿以衣衾斂。
暴我屍,聊誌吾痛。
」遂南向坐,取帛自縊而死。
少保吏部尚書謚文正
本朝賜謚文正
公元1603年
李邦華字孟暗吉水人
受業同里鄒元標,與父廷諫同舉萬歷三十一年鄉試
父子自相鏃礪布衣徒步公車
明年邦華進士,授涇縣知縣,有異政
行取,擬授御史
黨論初起朝士多詆顧憲成邦華與相拄,遂指目邦華東林
以是,越二年而後拜命,陳法祖用人十事:曰內閣不當專用詞臣,曰詞臣不當專守館局,曰詞臣不當教習內書堂,曰六科都給事中不當內外間阻,曰御史升遷不當概論考滿,曰吏部乞假不當積至正郎,曰關倉諸差不當專用舉貢任子,曰調簡推知不當驟遷京秩,曰進士改教不當概從內轉,曰邊方州縣不當盡用鄉貢
疏上,不報
公元1668年
四十一年,福王之藩已有期,忽傳旨莊田務足四萬頃。
廷臣相顧愕眙,計田數必不足,則期將復更,然無敢抗言之者
邦華首疏諫,廷臣相繼爭,期得毋易。
巡視銀庫,上祛弊十事中貴不便,格不行
巡按浙江織造中官劉成死,命歸其事於有司別遣中官呂貴錄遺貲
貴族奸民紀光詭稱機戶詣闕保留貴代督造
邦華極論二人交關作奸罪。
光疏不由通政不下內閣,以中旨行之。
邦華三疏爭,皆不報
是時神宗好貨中官有所進奉,名為孝順
疏中刺及之,並劾左右大奄之黨貴者於是期滿久不得代
公元1671年
四十四年引疾歸。
群小力排東林,指鄒元標黨魁
邦華元標同里相師友,又性好別黑白
或勸其委蛇邦華曰:「寧為偏枯學問不作反覆小人
」聞者益嫉之。
明年年例出為山東參議
其父廷諫時為南京刑部郎中,亦罷歸
邦華辭疾不赴
天啟元年故官,飭易州兵備
明年光祿少卿,即還家省父。
四月,擢右僉都御史,代畢自嚴巡撫天津
軍府新立庶務草創邦華至,極力振飭津門軍遂為諸鎮冠。
兵部右侍郎復還家省父。
四年夏抵京,奄黨大嘩,謂樞輔孫承宗萬壽節入覲,將清君側之惡,邦華實召之。
乃立勒承宗還鎮邦華引疾去。
明年秋奄黨劾削其官。
公元1628年
崇禎元年四月,起工部右侍郎總督河道
尋改兵部協理戎政
還朝召見,旋知武會試事竣入營
故事冬至郊,列隊扈蹕用軍八萬五千人
至是,增至十萬有奇
時方郊,總督勛臣缺,邦華兼攝其事。
所設雲輦龍旌寶纛金鼓旗幟甲胄劍戟煥然一新,帝悅。
明年春幸學,亦如之。
命加兵部尚書
戎政大壞邦華先陳更操法、慎揀選、改戰車、精火藥、專器械、責典守、節金錢、酌兌馬、練大炮九事
京營故有占役虛冒之弊。
占役者,其人為諸將所役,一小營至四五百人,且有賣閑、包操諸弊。
虛冒者,無其人,諸將及勛戚奄寺豪強蒼頭選鋒壯丁月支厚餉。
邦華核還占役萬,清虛冒千。
三大營軍十余萬,半老弱。
故事,軍缺聽告補,率由賄得。
邦華親校,非年壯力強不錄自是軍鮮冒濫
三營選鋒萬,壯丁七千,餉倍他軍,而疲弱不異
邦華下令,每把總兵五百,月自簡五人,年必二十五以下,力必二百五十斤以上,技必兼弓矢火炮,月一解送,補選壯丁之缺,自是人人思奮
三大營領六副將,又分三十六營,官以三百六十七人計,所用掾史積猾
邦華按罪十余人,又行一歲二考察之令,自是奸為戢。
營馬額二萬六千,至是止萬五千。
他官公事得借騎,總督協理巡視科道,例有坐不肖且折橐入錢營馬大耗
邦華首減己三之一,他官借馬非公不得騎,自是濫借為希。
京營歲領太仆銀萬六千兩,屯田籽粒銀千六十兩,犒軍制器胥徒工食取給焉。
各官取之無度,歲用不敷
邦華建議,先協理歲取千四百,總督巡視節減自是營帑遂裕。
營將三百六十,聽用稱是
一官缺,請托紛至。
邦華杜絕行計日省成法
每小營各置簿,月上事狀協理以定殿最
舊制三大營外復設三備兵營,營三千人,餉視正軍,而不習技擊,益為豪家隱冒
邦華核去四千余人,又汰老弱千,疏請歸並三大營不另設,由是戎政大厘。
公元1618年
倉場總督南居益言:「京營歲支米百六十六萬四千余石,視萬歷四十六年增五萬七千余石,宜減省
邦華上議軍以十二萬為額,餉以百四十四萬石為額,歲省二十二萬有奇
帝亦報可,著為令。
帝知邦華忠,奏無不從,邦華感帝知,不顧後患
失利者銜次骨,而怨謗紛然矣。
公元1629年
其年十月畿輔被兵,簡精卒三千守通州,二千援薊州,自督諸軍城外軍容甚壯。
有命邦華軍撤還守陴於是偵者不敢遠出,聲息遂斷,則請防寇賊,緝間諜,散奸宄,禁訛言
邦華自聞警,衣不解帶捐貲炮車及諸火器,又以外單薄,自請出守
而諸不逞之徒,乃構蜚語大內
襄城伯李守锜督京營,亦銜邦華扼己,乘間詆諆
邦華自危上疏陳情歸命於帝。
滿桂兵拒大清德勝門外,城上大炮誤傷兵多。
都察院都事張道澤遂劾邦華言官交章論列,遂罷邦華閑住
自是代者以為戒,率因循姑息戎政不可問矣。
邦華前後罷免家居二十年
父廷諫無恙
公元1639年
十二年四月,起南京兵部尚書,定營制,汰不急之將,並分設之營。
江南不若江北,防下流不若上流
乃由浦口歷滁、全椒、和,相形勢,繪圖以獻。
浦口沿江敵臺,於滁設戍卒,於池河建城垣,於滁、咽喉築堡藕塘
和遭屠戮,請以隸之太平
又請開府采石之山,置哨太平之港,大墾當塗閑田萬頃軍儲
徐州南北要害水陸交會,請宿重兵,設總督,片檄征調,奠陵京萬全之勢。
皆下所司未及行,以父憂去。
公元1642年
十五年冬,起故官,掌南京都察院事,俄代劉宗周左都御史
都城被兵即日請督東南援兵力疾上道
明年三月九江
左良玉潰兵數十萬,聲言餉乏,欲寄帑於南京艨艟蔽江東下
留都士民一夕數徙,文武大吏相顧愕眙
邦華嘆曰:「中原安靜土,東南一角耳。
身為大臣,忍坐視決裂袖手局外而去乎!
」乃停舟草檄良玉,責以大義
良玉氣沮,答書語頗恭。
邦華便宜九江庫銀十五萬餉之,而身入其軍,開誠慰勞
良玉及其下皆感激,誓殺賊報國一軍遂安
帝聞之,大喜陛見嘉勞
邦華跪奏移時,數詔起立溫語家人中官屏息遠伏。
其後召對百官,帝輒目註邦華雲。
舊例御史出巡,回道考核。
邦華謂回道而後黜,害政已多。
論罷巡按巡鹽御史一人
奉命考試御史,黜冒濫一人,追黜御史顯過而先任推官貪聲一人
臺中畏法
公元1644年
十七年二月李自成山西
邦華密疏請帝固守京師,仿永樂故事太子監國南都
居數日未得命,又請定、永二王分封太平寧國二府拱護兩京
帝得疏意動,繞殿行,且讀且嘆,將行其言。
會帝召對群臣,中允李明睿疏言南遷便,給事中光時亨倡言泄密糾之。
帝曰:「國君社稷,正也,朕誌定矣。
」遂罷邦華策不議。
未幾,賊逼都城,亟詣內閣言事
魏藻德漫應曰:「姑待之
邦華太息而出。
已,率諸御史登城,群奄拒之不得上。
十八日外城陷,走宿文信國祠
明日內城亦陷,乃三揖信國曰:「邦華死國難,請從先生九京矣。
」為詩曰:「堂堂丈夫聖賢為徒,忠孝大節誓死靡渝,臨危授命兮吾無愧吾。
」遂投繯而絕。
太保吏部尚書謚忠文
本朝賜謚忠肅
公元1622年
王家彥字開美莆田人
天啟二年進士
開化知縣,調蘭溪
刑科給事中彈擊權貴無所避。
公元1631年
崇禎四年,請釋大學士錢龍錫於獄,龍錫減死
推行按月奏報例於四方獄囚得無久淹
閩海劉香郡邑撫鎮追剿失利朝議召募,將大舉
家彥言:「舊制衛所軍餼於官,無別兵亦無別將,統於各衛之指揮
寨設號船,聊絡呼應,又添設遊擊等官,雖支洋窮港,戈船相望
臣愚今日策防海,莫若復舊制,勤訓練
練則衛所軍皆勁卒,不練雖添設召募兵,猶驅市人而戰之,糜餉擾民無益,賊終不能盡。
」時以為名言
奉命巡青,所條奏議行
公元1581年
先是隆慶間太仆種馬額存十二萬五千,邊馬至二十六萬。
言者民間最苦養馬,所納馬又不足用,議馬征銀十兩,加草料二兩,歲可得銀百四十四萬兩。
中樞楊博不可,詔折其半,而馬政始變。
萬歷九年盡行改折南寺歲征銀二十二萬,北寺五十一萬,銀入冏寺馬政日弛。
家彥極陳其弊,請改國初馬及西番茶馬之制。
班軍舊額十六萬,後減至七萬,至是止二萬有奇,更有建議征行糧、月糧,免其番上者。
家彥時巡京營,力陳不可,且請免其工役,盡歸行伍。
帝皆褒納其言。
遵化鐵冶久廢奸民請開之,家彥有害無利
有請開化雲霧山以興屯者,亦以家彥言而止。
屢遷戶科都給事中
軍興餉詘,總督盧象升有因糧加餉之議,戶部尚書侯恂請於未被寇之地,士大夫賦銀兩者,加二錢;民間五兩以上者,兩加一錢
家彥言:「民賦五兩上者,率百十家成一戶,非富民不可以朘削
軍食不足畿輔山東河南江北召買米豆天津,至九十余萬石吏胥侵耗率數十萬。
家彥嚴治,帝並采納焉。
憂歸。
公元1584年
十二年吏科都給事中
流寇日熾,緣墨吏朘民,民益走為盜。
盜日多,民生日蹙
家彥上疏曰:「臣見、晉之間,饑民相煽,千百為群。
其始率自一鄉一邑,守令早為之所,取《周官荒政十二》而行之,民何至接踵為盜,盜何至潰裂以極?
論者謂功令使然催科急者書上考督責嚴者號循良不肖墨者束濕濟其饕餮,一二賢明吏束於文法展布莫由
惟稍寬文網,壹令撫綏,盜之聚者可散,散者可不復聚。
舊制捕蝗令,吏部九月勘合有司請實舉行
」帝皆納之。
大理丞進本少卿
公元1587年
十五年太仆卿
家彥向言馬政,帝下兵部檄陜西督撫,未能行。
至是,四疏言馬耗之故,請行官牧金牌差發遺制
且言:「課馬改折,舊增至二十四萬兩,已重困
楊嗣昌恤民,復增三十七萬,致舊額反逋,不可不厘正
」帝手其疏,語執政曰:「家彥奏皆善。
」敕議行
軍興方亟,不能盡舉也。
頃之,擢戶部右侍郎
都城被兵,命協理戎政
即日登陴閱視內外城十六門。
雪夜,攜一燈,步巡城堞,人無知者。
翊日校勤惰,將士皆服,爭自勵
初,分守阜成門,後移安定門寢處城樓半歲
解嚴賜宴午門增秩一等
公元1589年
十七年二月廷推戶部尚書
帝曰:「戎政家彥不可
」特留任
賊逼京師襄城伯李國禎京營,又命中官德化盡督內外軍。
國禎三大營軍城外,守陴益少。
諸軍既出城,見賊輒降,降卒反攻城,城上人皆其儕,益無固誌
廷臣分門守,家彥安定門
號令進止中官,沮諸臣毋得登城,又縋叛監杜勛上,與密約而去。
手敕兵部尚書張縉彥登城察視家彥從,中官猶固拒,示之手敕,問安在,曰:「去矣。
、晉二王欲上城,家彥曰:「二王降賊,即賊也。
安得上!
頓足哭。
縉彥宮門請見不得入。
黎明城陷家彥城下不死自縊民舍,遭賊焚,殘其一臂,仆收其余體焉。
贈太子太保兵部尚書謚忠端
本朝賜謚忠毅
公元1622年
孟兆祥字允吉山西澤州人也。
世籍交河,舉於鄉,九赴會試。
天啟二年擢第,除大理左評事
崇禎初,遷吏部稽勛主事,歷文選員外郎
門生謁選善地兆祥正色拒之,其人悚然退。
稽勛郎中,歷考功
忤權要,貶行人司副稍遷光祿丞,進少卿
左通政太仆卿旋進通政使,拜刑部右侍郎
賊薄都城兆祥守正陽門
襄城伯李國禎京營軍,稽月餉不予,士無固誌
城陷兆祥曰:「社稷已覆,吾將安之!
自經門下
長子章明字綱宜,甫成進士兆祥揮之曰:「我死,汝可去。
」對曰:「君父大節也,君亡父死,我何生為!
」乃投繯於父之側。
兆祥妻呂,章明王相向哭,既而曰:「彼父子死忠矣,我二人不能死乎!
」皆自縊
兆祥刑部尚書謚忠貞章明河南道御史謚節湣
本朝兆祥謚忠靖章明貞孝
公元1613年
施邦曜字爾韜余姚人
萬歷四十一年進士
不樂為吏,改順天武學教授,歷國子博士工部營繕主事,進員外郎
魏忠賢三殿工,諸曹郎奔走其門,邦曜不往。
忠賢欲困之,使拆北堂,期五日,適大風拔屋,免譙責
使作獸吻,仿嘉靖間制,莫考。
夢神告之,發地得吻,嘉靖舊物也,忠賢不能難。
屯田郎中稍遷漳州知府,盡知屬縣奸盜主名,每發輒得,闔郡驚為神。
劉香李魁橫海上,邦曜香母誘之,就擒
魁奇鄭芝龍事請撫,邦曜言於巡撫鄒維璉討平之。
福建副使左參政四川按察使福建左布政使,並有聲
或饋之朱墨者,姊子在旁請受之。
曰:「不可
我受之,即彼得乘間而嘗我,我則示之以可欲之門矣。
」性好山水。
或勸之遊峨嵋,曰:「上官遊覽動煩屬吏支應,傷小民幾許物力矣。
」其潔己愛民如此
公元1643年
兩京光祿寺卿,改通政使
黃道周謫官,復逮下詔獄
國子生塗仲吉上書訟之,邦曜不為封進,而大署其副封曰:「書不必上,論不可不存。
仲吉邦曜邦曜副封上。
帝見其署語,怒,下仲吉獄,而奪邦曜官。
逾年南京通政使
入都陛見,陳學術吏治用兵財賦四事,帝改容納焉。
出都三日,命中使召還,曰:「南京無事,留此為朕效力
吏部刑部右侍郎
帝曰:「邦曜清執,可左副都御史
時崇禎十六年十二月也。
公元1644年
明年,賊薄近郊
邦曜兵部尚書張縉彥天下勤王縉彥弗省邦曜太息而去。
城陷,趨長安門,聞帝崩,慟哭曰:「君殉社稷矣,臣子偷生哉!
」即解帶自經
仆救之蘇,恨曰:「是兒誤我
」賊滿衢巷不得邸舍,望門求縊,輒為居民所麾。
命家人市信石澆酒,即途中服之,血迸裂而卒。
邦曜少好王守仁之學,以理學文章經濟三分其書而讀之,慕義無窮
時生者,裏同年生也,官庶吉士,歿京師
邦曜手治含斂,以女妻其子。
嘗買一婢,命灑掃,至東隅,捧篲凝視而泣。
怪問之,曰:「此先人御史宅也。
墮環茲地,不覺淒愴耳。
邦曜即分嫁女資,擇士人歸之。
其篤於內行如此
贈太子少保左都御史謚忠介
本朝賜謚忠湣
公元1625年
義渠字駿甫烏程人
天啟五年進士
行人
崇禎三年禮科給事中知無不言
三河知縣劉夢煒餉銀三千,責償急,自縊死,有司責其家。
義渠言:「以金錢殞命吏,恐天下朝廷重金,意不在盜也。
」帝特原之
宜興溧陽遂安壽昌民亂,焚掠巨室
義渠言:「魏羽林軍領軍張彜第,高歡以為天下事可知日者告密漸啟,藩國悍宗入京越奏,裏閭小故叫閽聲冤仆豎家長下吏上官市儈縉紳,此《春秋所謂六逆也。
天下所以治,恃上下之分。
防維決裂,即九重安所藉以提挈萬靈哉!
義渠溫體仁同里無所附麗
給事中劉含輝體仁擬旨失當,被貶二秩
義渠言:「諫官不得執政失,而委申飭權於部院,反得制言路
大臣攬權奉旨小臣結舌盡職,將貽國家無窮憂。
兵部尚書張鳳翼敘廢將陳狀猷功,為給事中劉昌所駁,反被斥。
義渠言:「今上下盡相蒙疆埸欺蔽為甚
官方盡濫徇,武弁幸功為甚
中樞不職,舍其大,摘其細,已足為言者羞。
辨疏一入調用隨之。
自今奸弊叢生功罪倒置言者杜口
」不納。
三遷兵科都給事中
東江毛文龍後,叛者接踵
義渠言:「東島孤懸海外轉餉艱,向仰朝鮮
今路阻絕得食內潰可慮
」居無何,眾果潰,挾帥求撫。
義渠言:「請陽撫陰剿,同惡必相戕。
」及命新帥出海義渠言:「殲渠散黨宜速,速則可圖功,遲則更生他釁
」後其語皆驗。
公元1636年
義渠諫垣九年建白多。
吏科給事中劉安行惡之,以年例義渠福建參政
尋遷按察使,轉山東右布政使所至有清操。
召拜南京光祿寺卿,署應天尹事。
公元1643年
十六年,入為大理卿
明年三月賊犯都城,有旨召對
趨赴長安門,旦不啟扉
俄傳城陷,還。
已,得帝崩問。
負墻哀號,首觸柱,血被面
門生無死義渠厲聲曰:「爾當道義相勖,何姑息為!
」揮使去。
幾端坐,取生平所好書籍盡焚之,曰:「無使賊手汙也。
旦日緋衣拜闕作書辭父。
已,自系奮身絕吭而死,年五十二。
刑部尚書謚忠清
本朝賜謚忠介
贊曰:範景文倪元璐等皆莊烈帝腹心大臣,所共圖社稷者,國亡與亡,正也。
當時壎顏屈節僥幸偷生者,多被刑掠以死,身名俱裂,貽詬無窮
景文樹義烈於千秋褒揚興代,名與日月爭光
以彼潔此,其相去得失何如也。